为了公主的事,唐昊回府之后,没少训斥她。
准确的说,她是不敢吱声。
上官芸儿今天也来吃喜酒了,只不过从始至终,都没吭声。
襄王府跟太子府就是门对门的距,只不过两家大门错开了十几丈,平时太子府的大门也是紧闭着的。
“哦,两位小主子去了对面,太子府!”
“看见彩云跟木朗了吗?康伯不是说,他俩在外面玩吗?”
“夫人,您怎么出来了?”仆人放下扫把,恭敬的问道。
木香走出去,并不见彩云跟木朗的身影。
走到大门口时,看门房的仆人,正在外面扫地。
刚一走到前院,就闻见清冷的梅香,月下的寒梅,光着看着就让觉着很舒服。
天虽然黑了,可府里四处都点着灯笼,倒也挺亮了。
“是,老奴知道了,您慢点走。”
木香点点头,“今儿晚膳就熬些清粥,用小米、糯米、红枣,加一起用小火熬着,一个时辰之后,送到清风院,我跟殿下就在那边吃了,你们随意吃些吧,反正饭菜都有。”
康伯想起来,“两位小主子,好像去了府门外,先前外面乱糟糟的,我怕他们乱跑,就没让他们出去,现在都收拾干净了,他俩想玩,我让柱子带他俩去了。”
“彩云跟木朗呢?怎么不见他俩,”木香四下张望。
哑婆一直都在旁边听着,冲着木香直竖大母指,脸上的笑容绽放到最大。
“谢谢夫人,我替我家侄女,替陈妈,谢谢主子,”康伯感动的快掉眼泪了,这府里有个通情达理的女主子,就是好啊!
木香想了下,又说道:“干脆让陈妈家的儿子,也来府上干活,咱们府上下人房那里,好好收拾一下,应该还能住下几个人,让陈妈儿子跟媳妇都来府上,只要为人忠厚,踏踏实实的干活,我跟王爷不会亏待你们,也不会亏待他们,往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看的出,康伯对这个侄女很在意。也是,家里老老小小都死完了,就剩这么一个侄女,他能不在意嘛!
“在一间酒楼给人家洗碗,她长的壮实,干活也卖力,至今还没有被辞退掉,夫人,她来干活,你只管放一百心,等您见到她,就明白了,老实巴交的一个女娃,主家让她朝东,她就不敢朝西,听话又不多嘴!”
他的意思,木香也明白,“你先把她领来,我瞧瞧,她现在在哪干活呢?”
从那之后,府里再没进过年轻姑娘。
几年前,府里进了两个年轻婢女,在赫连晟回来的晚上,竟想着爬上主子的床榻,主子大怒。
他这话说的很隐晦,其实他真实的意思是:殿下不喜欢府里有年轻女子。
康伯一听她这样说,眼睛都跟着亮了几分,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奴才是有这个想法,就是没敢跟殿下说,府里的事殿下不过问,我总不能自个儿把侄女领来干活,再说,殿下也不喜欢府里有太多人。”
“哦,那您侄女现在在哪呢?怎么不叫她到府里干活,我正琢磨着府里缺人,想招几个得力的人进来,”木香笑问。
康伯笑着摆摆手,“我也是一个人,早些年,村子发大水,一家老小都给洪水冲跑了,我在府里,这才躲过一劫,如今这个京城里,也没什么亲人了,就是还有个没嫁出去的老侄女。”
木香看向康伯,“您老就不盛些带走吗?这里还多着呢!”
有两个喂马的下人,也一脸腼腆的跟陈妈去了厨房,盛了些肉,谢过木香之后,便朝后门跑去了。
陈妈乐坏了,“嗳,谢谢夫人,那我这就给我儿子送点。”
康伯对她笑笑,“夫人心肠好,让你拿,你就拿着,你们呢,要是有亲戚在城里的,也给他们端点。”
陈妈老伴去的早,只留个儿子跟他相依为命,她在府里做工,儿子就在京城,刚娶上媳妇,还没生娃。平日里靠买菜渡日,生活挺拮据的。
王府里也不是人人都是孤儿,谁能没个亲人呢!
陈妈一脸惊喜,“这……这可怎么好意思呢,夫人,这……”
木香看了看那些肉食,自然不会建议他们倒掉,也不可能都是府上的人吃,便对陈妈道:“你们若是有亲戚住京城的,便拿些去,分给他们,别留着,总吃剩菜可不好。”
见着她过来,赶忙忧心道:“夫人,奴婢正要去找您呢,这么些肉,咱们府上几天也吃不完,奴婢就怕搁上几天,再坏了,可是又不能倒掉,那可太浪费了。”
木香过来的时候,陈妈正站在厨房门口,对着那些肉发愁呢!
这个季度蔬菜不多,最多的就是肉类。
陈妈他们正在那里忙活,酒席剩了好多菜,厨房门口摆着的木盆里,全都装的满满当当。
康伯领着木香又去了前院厨房。
不行啊,今晚他一定得死守防线,否则真不晓得这小子会干出什么事来。
何安奔进园子近挥着铁锹,虽然面前有火堆,可他还是觉得后背凉嗖嗖的。
不管,反正今晚他要跟何安睡一个被窝,除非他一夜不睡觉,否则就得睡一个被窝。
小五撅着嘴,气呼呼的跺脚。
“那个……哎呀,这片火烧过来了,”何安抱着铁锹慌慌张张的就跑了。
何安窘了,满头满脸的黑线,这语气,听着怎么那么像怨妇啊!
他俩都住一个屋,屋里有两张木板床。以前,夏天的时候,还光着膀子睡一起呢!也没见他这么大的反应。
小五表情一变,刚才还是笑嘻嘻的脸,这会又突然跨了下来,“咱俩以前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今晚天冷,我的被子薄,捂不热,不管,反正我要抱着被子跟你睡!”
何安往旁边闪开几步,“好,好端端,干啥要睡一个炕,你又不是没床!”
住一个屋,就住一个屋吧!那你干啥一副娘们叽叽的表情,看的他鸡皮疙瘩都掉一地。
“睡一个炕?好……”这事以前也有过,何安第一反应,也没什么,可再一想,赶紧住了嘴。
小五生气了,一掌拍掉他的手,“你胡说八道什么呀,你才被女鬼附身了呢,人家就是看着你高兴嘛,嗳,小安子,今晚咱俩挤一张炕好不好?”
何安这话,有一半开玩笑的意思,所以他表情可怪了,脸颊肌肉抽抽着,眼神轻瞟着。那模样要有多怪,就有多怪。
何安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小五?小五?回魂了,你是不是被附身了?女鬼附身?死了多久?女大仙,快告诉我,你坟在哪,明儿我给你烧纸钱,烧冥币,你快放了小五,他不适合你……”
为嘛小五看他的时候,特像含羞带臊的女娃?
何安起先还没太在意,白天的时候,也以为他犯神经了,可这会越看越觉着事情大条了。
小五抱着钢叉,满脸都是笑,看着何安,笑的那叫一个**。
他俩讨论的兴致勃勃,并没注意到园子里,何安跟小五的气氛奇异的很。
木香跟康伯边走,边说着菜园子的事情,又说得在园里挖几个蓄水池,最好是砌上石块,免得坍塌。
康伯担心他一人不行,便叫来何安,让他俩一并看着。
且说木香把焚烧干草的任务,交给小五之后,又叮嘱他,一定要看好了,可不能让火势蔓延到园外去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想想看吧,如果来两个小贼,不慎掉进蔷薇花丛里,该是多少痛的教训哪!
当晚,康伯捂着被扎疼的手,想到夫人傍晚说的话,觉得太对了,这玩意既能开花,又能防盗,一举两得。
这里野生的蔷薇,植株高,刺也长,扎到手上,刺中神经,当然得痛了。
哎哟,那个刺扎的他,手疼了好几天。
康伯脸是一脸的不解,直到他晚上的时候,散步走到那几盆花跟前,想着夫人说的话,便伸手摸了。
木香仰天叹息,这位老大爷,问题还真多,“您都去瞧瞧前院的蔷薇花,要是仆不清,伸手去摸摸也成,等你看过摸过了,自然就知道,蔷薇花的精妙在哪儿了。”
康伯纳闷了,“防盗?花怎么防盗?”
“铺什么青石砖呀,回头你让人再去花市订上一批蔷薇花,把园子里长草的地方全都种上,蔷薇花,可不止是好看,还能防盗呢,”木香狡猾一笑。
“夫人,那咱们府上其他地方的杂草要不要也清理了,清了之后,又该种什么?要不……全铺上青石砖?”
赫连家族,这么些夫人,哪怕是过世的老夫人,也没能得到过这个封赏。
他们家这位王妃娘娘,就是**种菜,还有经商的头脑,人也聪明,几句话就能求来皇上的封地,还能得了诰命夫人的头衔。
康伯把她说的话,统统都记下了。也不会纠结在,好不好的问题。
如今,条件都有了,再不种出绿色蔬菜来,简直都对不起她穿越这一趟。
想到前世的蔬菜水果,无不是打的催熟剂,染色剂,各种的食品添加剂,要想吃到自然生长,自然成熟的蔬菜瓜果,简直比登天还难。
木香不以为意的笑笑,“没事,我在家又不是没干过。这些干草要尽管烧掉,过几日,不上冻了,让府里的下人,把园子翻整一遍,我瞧那小沟里,要不少的淤泥,也捞些上来,以做肥料之用,鸡笼就盖在那个拐角,铺上草木灰,过几日清理鸡笼的时候,那草木灰就可以做肥料了。”
康伯一见她要亲自动手,可吓坏了,“夫人夫人,您放着,让小五他们干,这些活哪要您干,可别烧着手。”
前几日下的雪,还没有完全化掉,最好的办法,还是得抱些干草来。
说着,她将灯笼上面的罩子拿下来,找了块干燥的草堆。
木香瞧这四周都有围墙圈着,不会引燃其他的地方,园子里的荒草也该清理掉,便道:“园子里的荒草烧烧,你把鸡鸭都赶到一边去,别把它们吓破胆了,等下把小五他们喊过来,看着火势。”
康伯去拿了个灯笼过来,交给夫人。
王府上办喜事,到处都挂着灯笼,为了喜庆,也为了给客人引路。
“火石?这个好像没有,不过这里有个灯笼!”
木香伸手向康伯,“你带打火石了吗?”
冬天青草枯萎,就都成了干枯的黄色。
又因为长年没有人打理,园子里荒草生长的错综复杂,有些高的,都快齐腰了。
四周都有围栏护着,可能是为了方便建了花园,所以引了一条小溪流,从围墙下建了个小水道,让溪流顺着小水沟,穿过花园。
那天她只是随意说了一下,也没去细看。此刻细看之下,这个园子,还挺特别的。
“是,夫人这边走,”康伯领着木香去那一边废弃的园子。
木香笑道:“不是一早就说了,那个园子等天气暖了,开垦出来,以做菜园之用,那些鸡鸭,就养着吧,回头你让厨房,把每天掏的稻草灰,都铺在鸡笼里,不行,我还是先去园子里瞧瞧吧!”
康伯道:“都在库房里,佃户们送的鸡,按着您说的,都围在右边废弃的圆子里,原本是要做花园子的,如今看来,肯定做不得了。”
“康伯,明儿你让人给这几棵花,都围上竹篱笆,都剪的一样齐整,这样好看,也防止被人踩踏,今儿送的礼都放哪去了?”除了她的花,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院子里摆放的梅花,下面都支着木石头架子,以便观赏。那几棵月季跟蔷薇,还有映山红,都种在了土里。
木香点点头,看了院子,瞧见那几盆梅花,开的都很漂亮。
“夫人这话说的极是,公主确实不易往咱们府上多跑,回头我通知门房,以后公主来了,找谁都不在!”
木香皱眉,道:“往后公主再来府上,如果是找王爷,就说王爷不在,那么大年纪了,还不成亲,总往我们府上跑,这得惹多少闲话!”
“哦,是夫人出来了,老奴正纳闷,公主怎么从后院出来的,原来是夫人陪着公主在后院,”康伯恍然大悟。
“看什么呢?”木香不知何时来到康伯身后,也学着康伯的样,盯着门外的看。
他站在院里,先是见着公主一身狼狈的出来,正要行礼,就见唐宁匆匆的被宫女扶上马车,又恨恨的回身看了眼襄王府,这才迈上马车,急急的走了。
前院的桌椅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康伯正指挥着府中的伙计,把最后的残渣也弄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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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宁盯着眼前的荒草丛生的小路,眸中恨意凝聚,“收拾她的机会,多着呢!”
“奴婢不敢!”
等匆匆走出清风院,唐宁忽然驻足,“今天发生的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也不能让父皇母后知道,否则,我撕烂你们的嘴巴!”
一擦嘴角,她才看见衣袖上沾着的血迹,这……这太可怕了。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唐宁又觉得心底火烧火燎的难受,“快扶本宫回去,快去通知态太医!”
木香好笑着提醒她,“公主,您内伤严重,确定不去看大夫吗?瞧这小脸白的,若是耽误了,万一要了性命,可不能怪我哦!”
唐宁扭头,一脸骄傲的看向木香,炫耀的意思,再显然不过。
几个小宫女齐齐跪下,也不敢反驳。
“是,奴婢知道!”
“啪!”唐宁回身甩了她一巴掌,“没用的东西,保护公主不利,回去之后每人领一百棍刑!”
“公主……咱们还是走吧,皇后身边的嬷嬷,来找过您,您可别回去晚了,”小宫女劝她。
“你!”唐宁哑了,怒不可遏的盯着木香,恨不将得她生吞活剥了。
木香简直想大笑,这人脑子还可以再蠢一些吗?
“呵,你要回去告状吗?那赶快回去,要是皇后问起来,你如何会出现在清风院,记得要跟她撒个谎,别叫她知道,你身为公主,竟然私闯已婚男子的后宅,还意图不轨,你信不信只要一天的时间,我就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干过这个事?”
唐宁眼里的怨恨之意像火山一样的爆发,“你敢羞辱本公主,还敢将本公主打伤,你等着,本宫要回去告诉我母后,父皇偏袒,我母后可不会,本宫一定叫母后治你的罪,看你如何嚣张!”
可现如今,良人娶亲,新娘却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