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忠按着她的吩咐,装作大解,溜到一处上方风口,乘着脱裤子的空档,悄悄的,将碾磨好的粉末,撒向空中。
这粉末自然也不可能是白的,而是像青草一样的草灰色。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只当是冬天枯草多,被风卷起来的。
做完这一切,严忠再提起裤子,溜达着骑上马,追上主子的马车。
何安要瞧他靠近,嫌弃的捏住鼻子,“喂,你洗手了没?没洗手闪一边去,别靠近我们。”
严忠没吱声,只用异样诡异的目光看着他,半响才道:“没洗,不过刚刚用你的衣服擦过了。”
高手就是这么方便,他要蹭何安的衣服,纵然何安有四只眼,也发现不了。
“你有够恶心的,”何安边骂边脱衣服。不管有没有沾上,他都一至认为,这衣服铁定不能穿了。
大飞目光懒散的瞄他一眼,“光天化日,你就脱衣服,想干嘛?主子还在后头坐着呢,拜托你,收敛点吧,若是被你家殿下知道,你当着夫人的面脱衣服,我看你以后都不用穿衣服了!”
何安打了个寒颤,抱着衣服,心有戚戚然,“我就是脱个外衣,里面还有好多呢,哪至于像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大飞很诡异的笑了,“我们也觉得不夸张,就怕你家主子不嫌夸张。”
何安被他这个笑,看的浑身发毛,犹豫了下,还是把衣服套了回去。
大飞这人嘴巴很欠,这不假,但也不否认他说的是事实,殿下**吃醋的怪癖,已经到了不忍直视的境界。
几个笑着吵着,就在马车快要拐过弯道时,突然从四周窜出来十几名黑衣人,将他们包围起来,前面有拦,后面有堵,围的没有一丝漏洞。
“你们是谁,竟敢拦老夫的马车,敢行刺老夫,你们找死!”老爷子吼的底气十足,更多的是兴奋,手痒了,好久没杀人了。
“小人奉命行事,得罪了,”其中一人语气森冷的说道。
“奉命?哼,老夫倒要看看,你们奉谁的命!”
赫连明德突然从马车内一跃而起,过大的动作,差点没把马车顶掀了。
老爷子也是身经百战,冲上那十几人中,又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一时间,竟把那十几人缠斗的无法分身。
他们此次行动的目的,是后面那辆马车,而不是这个疯老头,可被这疯老头一缠,压根无法靠近后面的马车。
严忠面露担忧,“夫人,要不要过去帮一把?”
木香笑着否定,“帮什么?让他老人家玩玩去吧!”
杀人这种事,别说老爷子手痒,连她看着都手痒。那种刀入皮肉的声音,看着血飚出优美的弧度,难道不好看吗?
木香说不帮,就真的不帮,除了严忠跟何安担心之外,大飞跟她一样,悠闲的看戏。
这些人都是死士,看他们的招术就知道了,不顾性命的拼,不是死士才怪。
老爷子如果再年轻个二十岁,搞定他们也是分分钟的事,可惜啊,是人都有老的一天,纵然是盖世英雄也是一样。
木香估摸着时辰,按说药效快到了,再加上剧烈活动,只会加重毒性的蔓延。
“夫人,你快看,”何安大惊失色,厉声叫道。
众人本来就在看着,不用他提醒,也注意到,那群黑衣人似乎不太对劲。
本来挥刀的手,忽然顿住了,紧接着两腿一夹,露在黑布外的眼睛,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一个人有了反应,接下来是第二个,第三个,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十几个黑衣人,表情一致,动作一致,挥刀的手都停在半空。
赫连明德正打的起劲呢,就见着这群人不动了,“哎,你们几个搞什么鬼,快挥刀过来,老夫还没玩够呢!”
他才拧断一个人的脖子,剩余的这些人,看着他们顶在脖子上的脑袋,他就想拧断。
话音刚落,这群人猛的扔掉剑,夹着屁股,就往草丛里钻,裤子都来不及脱,就听见一阵一阵放大屁的声音。
彩云原本伸着脑袋看,听见叫人恶心的声音,急忙缩回脑袋,放下车帘子,“好恶心,他们好像拉肚子了,大姐,你弄的药是巴豆吗?”
木香呵呵的笑,“不是,巴豆太小儿科了,而且也不容易磨成粉末,想让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死士中招,何其困难!”
能让人腹泻不止的草药,可不止巴豆一种,她选了几种看似普通的草药,混合在一起,单独看,并没有什么,只有混合在一起,才会起到致命的效果。
“走了,赶紧走,臭气熏天,”大飞一边捂着鼻子,一边用力甩动鞭子,赶着马车快走。十几个人蹲在那,拉的噼里啪啦作响,能不臭吗?
何安觉得胃反酸水,好想吐啊!
严忠表情略有扭曲,同为暗卫,其实他不介意跟敌人真刀真枪的拼杀,即便死了,那也是死扔光明磊落。
但是用这等卑劣的手法……他暗暗摇头,其实还不错,很省事。
他问木香,“这药会让他们拉多久?”
木香淡淡的看他一眼,将严忠心里所想都看在眼里,“很久很久,直到他们把肠子拉出来为止!”
她这话,惊呆了一干人等。
此时,他们的马车正经过赫连老爷子身边,老爷子总算明白到底发生了啥事,顿时脸黑如锅底,“如此下作的手段,岂能乱用?”
老爷子一辈子行事坦荡,虽不拘小节,却也是个正直古板的人,他怎会同意用卑劣的手段,岂不是污了他的一世英名吗?
木香目露不悦,“下作怎么了?不费一兵一族,就能灭了敌人,这样不好吗?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伤亡惨重,才是最恰当的手法吗?”
严忠见两人又要掐架,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属下去捉一个回来,问问他们是谁派来的。”
木香也懒得跟老爷子争辩,“也好,不过你去的时候,注意看脚下,别踩着**!”其实不必审,她都能猜到要杀她的人是谁,来京城之后,得罪的人不少,但真正敢下手杀她的,逃不出两个人。
严忠脚一抖,差点没踩住脚环。
她不说还好一点,装作看不见也就罢了,可她说了,还说的不加修饰。严忠后悔了,早知就不提议抓人回来,免得真踩一脚的**。
马车在傍晚时分回到京城,严忠抓着个人,因为目标太大,不易从这里进城,便另寻了个隐秘的地方回京城。
老爷子奔波一天,加上又跟人打架拼命,有些乏了,连吃食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只得先一步回老宅去了,看他的状态,明天怕是去不了。
何安赶着马车回城之后,木香让他在京城最大的粮铺停下。
很不巧的,这铺子是木府的产业,也就是木清扬的店。
何安表示没法子,京城的米铺,有一大半都是木家的产业,而且他家粮店价格最公道。
木香让彩云跟木朗留在马车里,从路边小铺子,买了些包子,塞给他们俩个垫垫肚子。
这个点米铺快要开门了,店里也没几个顾客,两个小伙计搬着木板,准备关门的事宜。
往往这个时候,伙计是最不愿店里再来客人,那样的话就会延长他们关门的时间。
瞧见有马车停在店门口,他们并不认得何安,也不认得木香,只当是普通的客人。
木府的伙计,肯定有几个傲慢的,京城的富户,有谁能跟木家比呢!
“我们这儿关门了,要买米的话,等明日再来吧!”一个瘦脸伙计,不耐烦的赶他们走。
木香原本是不打算进去的,可一看他们的态度,再想到木清扬那个伪君子,不由的笑了,这店她还非进不可了。
她一眼色,大飞上前一步,将那两个伙计,一脚踹进店里头,大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连她也敢拦,也不问问这位主是谁,赶紧的,把这门板抓拆了,把灯烛挑亮,候着客人买东西,再敢怠慢,小心你的皮!”
严忠见不得他的粗鲁,以往他们去哪都很低调,现在反过来了,去哪都得高调。
两个伙计干这一行久了,一看踹他们的人,满脸煞气,吼起来有如野兽咆哮,吓的一个哆嗦。
“小的有眼不识贵客,这就去请掌柜,”瘦脸的爬起来,就往店后头跑。
“贵客莫生气,小的这去把门板拆下来,”另一个伙计,也看出他们来者不善。他一个小伙计,自然不敢得罪,此事还得请示过掌柜。只是他记得,掌柜的好像在后面开会。
大飞跨步进门,又一脚踢掉店里的板凳,以及所有碍他眼,碍他脚的东西。
一阵乒乒乓乓,吓的店里其他的伙计,全都变了脸色,只以为他们是来捣乱的。
木香进店之后,不急着坐下歇息,而是在店里转悠开了。
木清扬的粮行,品种肯定是全京城最多的。
除了普通的大米、糯米、玉米、山芋、黄豆、绿豆、麻豆之外,还有很多寻常见不到的杂粮,比如芸豆、芝麻、荞麦、蚕豆、豌豆、黑豆、谷子(俗称小米)
“真是想不到,这些东西也是可以吃的,”何安也没见过这么多品种的杂粮,襄王府里管采购的事,也轮不着他。
木香忽然想起在蒲山村的事,看了看店里的环境,转而把大飞跟何安拽到一边,“你俩还记得吴平家的九斤,他当时送给木朗的小玩意,如果我记得的不错,那个是板栗,长成的时候,外面有带刺的壳,看上去有点像刺猬,不知情的人,只当是不能吃的野果子,可以剥开了,再去掉里面的硬壳,果肉是可以吃的,炒着吃更香,何安,这事你留意着,等三天之后,林厚过来时,你跟他提一下,在事情还没定下之前,可别传了出去。”
这里的板栗树同,肯定都是野生的,其实野生的并不好,果树不经过修剪,果肉长不大,但是野生的板栗炒出来更香,总之,有利有弊,还是得先找出来再说。
“好,这事我去办,”何安明白这事的重要性,如果这两个村子真能产出新东西,致富的路就近了。
大飞忽然拐了下木香,“别说了,里在来人了。”
瘦脸伙计腿脚跑的倒快,将正在里面汇报工作的掌柜叫了出来。
掌柜的表情不太好看,他正给主子细数账目呢,关键时刻怎能被打扰。
出了内厅,胖掌柜挺着肥肚子,扫了眼站着的几个人,眼露不屑,“要是买米,随便看看就是,看完了,让伙计给你们过称,别耽误时间,我们马上要关门了。”
真是的,几个客人而已。在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他暗骂伙计太不懂事,几个小人物,何须把他叫出来。
胖掌柜不耐烦的指挥伙计,压根没有细看这几人,若是细看的话,以他多年经商的经验,肯定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也正因为此等疏忽,致使他今天栽了个大跟头。
何安噙着意味不明的笑走上前,“你一个小小的掌柜,也敢对我家夫人指手划脚,你家木少爷平时就这么教下人的吗?”
在他破口大骂的时候,大飞殷勤的跑去端了把椅子给木香坐,出门在外,一定得撑够场面,只有主子的场面撑够了,他们的面子才能撑得高。
木香倒是不介意坐着,看他们说话,顺便指使大飞,“去找几个布袋,除了大米跟踪面粉,其他的杂粮,都装上一袋,你亲手装,不必劳烦他们,人家手精贵着,这等粗活哪干得!”她斜睨着胖掌柜,出言讽刺他。
胖掌柜不吭声了,看这几位的嚣张架势,要么是打肿脸充胖子,要么就是真有权势。
“好咧,小爷去装粮食,”大飞卷了袖子,跑去柜台后面,抄起十几个布口袋,如入无人之境似的,在店内狂扫一番。
几个小伙计,本来想上去帮忙的。大飞头也不抬的,把他们哄走,那模样跟山贼无异。
胖掌柜脸黑的难看,“这位夫人,既然是来买东西的,就得按着店里的规矩,我们木家商行,从没有顾客自己装东西的先例,烦请夫人让家仆住手!”
说是请,可他话语里,却没有半点客气的意思。
木香端起桌上的茶杯,这是刚刚小伙计送上来的,想必每位上门的客人都有,她轻抿了口茶,没到一秒钟,又给吐了出来,“这什么破茶,这么难喝,木清扬就给过门的客人喝这种茶吗?太小气了,每天赚那么多银子,还那么小气,难怪娶不上媳妇!”
胖掌柜等不到她回答,又见她挑剔茶不好,还出言对主子不逊,肥胖的脸上,最后一点笑颜色也没了,“请夫人注意口气,若是不诚心买东西,还请几位出去,本店不欢迎你们这样的客人!”
严忠跟何安都站着不说话了,论起嘴毒,他俩自认比不上木香,反正她也不会吃亏就是。
有妞说,木香不够霸气,等下部咱写女帝,到时一定从头霸气到底,就这样说定喽!
第153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木香放下茶杯,眸光冷如利箭,“你胆子不小啊,连木清扬都不敢如此跟我说话,你是狗仗人势,还是人仗狗势,或他给了你什么特权?哦,对啊,瞧你胖成这样,这店里的油水,肯定没少吃,否则怎能胖成这样呢?”
“你!”胖掌柜不忌讳别人说他胖,他忌讳贪油水一说,这不是摆明了说他贪污吗?
“别急,”木香笑眯眯的打断他,“本夫人还没说完呢,你家主子昨晚过的可还舒坦?”
说完这话,她你后厅的方向瞄了一眼。
就在她落下最后一个字时,后厅的帘子猛的被人掀开,走出来一位脸色铁青的男子,不是木清扬,又能是谁。
“昨天的事,我知道是你,襄王妃,你是否太过份了,竟然送人到我府上,你自认仗着襄王的庇护,便可为所欲为吗?这京城是唐皇的京城,你若再如此,我定要面见皇上,拼死也要告你一状!”
木清扬行商多年,城府极深,从不轻易动怒。心思轻易表露,容易给人抓住把柄。
今日他发飚了,就差没骂脏话了,可想而知,昨夜的事对他刺激有多大。
昨夜一进府门,仆役,婢女,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当时,他也没太在意,按着以往的习惯,先去书房办工,接着再回屋沐浴,再然后便是脱衣睡觉。
可是,在他靠近床铺时,闻到了一股呛鼻的香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