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汉子笑呵呵的道:“怎么会没有老人,谁家都有老人,我家双亲都在呢!”
木香又问,“那你们家老人的寿衣寿材,都备下了吗?”
“自然是要备下的,十年前就备下了,都是最好的木材,最好的布料,从前家里没有钱,一旦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给老人备下寿衣寿材,”那汉子女回答的理所当然,语气十分坦然。
木香又接着问了其他几个人,他们的回答都是一样。
当她在问这些问题时,众人很快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按着古时的习俗,老人到了一定年纪,或者下辈人孝顺的话,一定会早早给老子备下寿材,到了六十岁上头,连寿衣也得准备了。
这是南晋特有的习俗,她也是偶然听陈妈在闲聊中提起的。
置办过寿用的东西,不是诅咒,而是祈福,再者,也是彰显孝心,叫外人看看,他家的子孙,有多孝顺。
葛家老大,在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时,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口,道:“我们家穷,所以置办不起过寿用的东西,可不是因为我们不孝顺,再说,我爹身子骨一向硬朗,我们觉得还早,迟几年置办,也不是不行。”
何安也机灵着呢,“你可得想好了说,什么叫穷,再究,粗布麻衣,也能置办上,再看看你们三个穿的衣服,好衣服都藏在里头,把破衣服穿在外面,这分明就是心虚吗?”
人群炸开了……
“我就说他们几个人穿的这样怪,原来是把新衣服穿在里头了!”
“嗳嗳,你们看看葛家老大穿的鞋子,那底子可是胶的呢,一双得要五钱银子,贵着呢!”
另个年轻却有一脸痞气的男人,拢着袖子呸了一口,“别尽听他胡说八道,他去一趟骚娘窝花的钱,都够他老爹置办三回寿衣寿材了。”
这人应该是葛老大的狐朋狗友,成天在一起鬼混,也没搞清葛老大唱的是哪一出,嘴巴放炮,就给说了出来。
葛老大眼见自己好不容易搭上的台,被人拆的丁点不剩,那个气啊,“胡四,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闭上你的嘴!”
何安笑道:“闭上嘴做什么?人长着嘴,就是用来说话的,就兴你说,不兴别人说了?”
那个被称之为胡四的人,绝对是故意的,又觉着有人帮他说话了,顿时更有精神了。
他走过去,蹲在葛老爹尸体前,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嘴里还啧啧叹息。
葛老大怕他再说错话,正想指使几个人把他拉走,可是围在他四周的亲戚,却忽然不见了踪影,再度围上来的,都是陌生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葛老大心知不妙,论实力,他在襄王府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如果不是有人鼓励他,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来闹事。
可没等葛老大阻拦呢,那个胡四就嚷嚷开了,“你这人真有意思,跟你爹十好几年都不来往了,咋忽然想起来给他送终呢,我记得你说过,他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你这突然表孝心,看的我慎的慌。”
胡四抖着胳膊,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葛老大要是个孝子,那这世上就没几个不孝子了。
要说胡说,也是个满脑子长草的人,否则他也万万不能说这些话。
葛老大蹭的站起来,抬脚就往胡四肚子上踢,“你这狗杂碎,老子要尽孝,碍你啥事,老子良心发现不行啊?你他妈的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一刀砍死你!”
一肚子的火气,葛老大哪还压得住,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这突然冒出来的龟孙子,搅了他的局,把他弄的不上不下,回头看一眼,坐在那儿的襄王妃,看她笑的那般悠闲得意,就知道了。
胡四身手敏捷,跳来跳去,就跳离了葛老大的攻击范围,“你良心发现?哈哈,笑死我了,你能良心发现?那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少见,你少虎我,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
葛老大眼见追不上,也堵不住他的嘴,干脆不管了,转回来对木香道:“别的我们也不说了,我以前是不是孝顺老爷子,跟你们也没关系,他死了,这是事实吧?他吃你们家蛋糕死的,这也是事实,说吧,这事要怎么办吧?”
木香眉目流转,“你急什么?出了人命,这么大的事,不请个主事的人过来,那怎么行,再等等吧,京城府尹就快来了,等他来了,咱们再谈也不迟。”
葛老大腿抖了下,“你,你请京城府尹来干啥?难不成还要抓我们坐大牢不成,哎呀,乡亲们快来评评理……”
“闭嘴!”严忠用了三成的内力,声音虽不大,却成功盖住了葛老大的声音。
葛老大吸吸鼻子,不喊也不叫了,“那,那咱们进去说,外面太冷,我总不能把我家老爹的尸体摆在外面吧?”
葛家妹妹这时走过来,“棺材已经到了,要不要先把咱爹放到棺材里?”
一听他们这么说,陈妈第一个不同意,“这咋成,不行,绝对不行,你们把棺材摆我们店门口,这以后我们还咋做生意?”
何安也是这个意思,“有什么话就在外边说,可别进去说了,叫人看见,还以为我们心虚呢,有什么话都在这里说。”
木香朝站在柜台里的哑婆招招手,“我饿了,有没有刚烤好的鸡蛋糕?再来一块小块奶油,哦对了,我让你们开发的奶茶,弄好了没?我想喝奶茶!”
蛋糕店自然不能只卖一个奶油蛋糕,最好吃的鸡蛋糕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特别是刚烤出炉,焦黄色,连点酥脆口感的鸡蛋糕,吃着不噎人,还很松软,香气扑鼻。
“嗯嗯,”哑婆猛点头,弯腰从他们自制的烤炉里,端出一个铁皮盘子,上面布满了数十个小方格,都是用来烤鸡蛋糕的,上面还撒着黑芝麻,抹了蜂蜜。
这香气,瞬间就就将在场所有人的口水,勾了下来。
那些本来就准备买蛋糕,却又被葛家人的举动,吓退了的客人,心里顿时蠢蠢欲动。
严忠进到店里,搬了个小桌子,摆在木香面前。何安接过哑婆准备好的东西,搁在小桌子上。
“哎呀,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有毒呢?本夫人也不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去毒死一个没钱没势的老头,咱们还是等等吧,等京城府尹来了,这事咱们可得好好说道说道,是黑是白,都得说清楚了才好,你们是吧?”
这是问在场围观群众的,伴随着说话,一个鸡蛋糕,被她咬掉了一半。
“真好吃,又香又酥,这个奶油也很香呢,满满的都是奶香,我们家店铺还提供可以直接饮用的牛奶,可以代替母**,给五岁以下的小娃喝,最好了,”木香一边介绍着自家的产品,一边吃给他们看。
不是说有毒吗?不是说可以毒死人的吗?有什么辩解手段,可以跟亲身试吃相比。
她这么贵重的身份,亲自吃了,谁还敢不相信。
人群中,两个小娃挤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丫鬟婢女。
“王妃娘娘,您怎么在这儿坐着,呀,这里咋还有死人呢!”
巧儿一手拉着萱儿,一手拉着芙儿,原本是带她俩出来玩,去逛街的,再到摩登一品见见红叶,没想到,刚走到这儿,就看见好多人围着襄王妃的蛋糕店。
“咦,这不是萱儿跟芙儿吗?快过来,大姨这里有好吃的,”木香虽然没怎么回见过她俩,但还是喜欢的紧,忙招手唤了她俩过来。
萱儿梳着两条长辫子,芙儿的头上扎着两个羊角小辫,虽然差了两岁,但她俩长的简直一模一样。
萱儿也喜欢木香,小娃看人,都是凭着直觉,哪怕这个大姨总喜欢大声嚷嚷,有时还很凶,也比家里新来的那个假惺惺的女人强。
木香让哑婆又端了一份蛋糕给她俩,一人还得了一杯牛奶。
“谢谢大姨,”萱儿乖巧的跟她道谢。
芙儿说不好,便对她咧开小嘴,露出一嘴的小嫩牙,咕嘟咕嘟,跟牛饮似的。
巧儿知道她跟自家小姐的关系,也没有过份的道谢,只是问道:“这里是咋了,刚从外面路过,瞧着这么多人,我还以为您这儿又做啥促销活动了,加上萱儿又想吃这里的蛋糕,我便挤了过来,只是没想到,居然躺着个人。”
“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个别不知死活的人,想到这儿闹事,没事,很快就能打发了,不会影响做生意,”严忠代为回答了。
何安扭头瞅了眼严忠,却发现这家伙的眼睛,一直盯着人家巧儿看,连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严忠的眼神,绝对不是赤果果的那种,他只是看,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巧儿起初还没注意到严忠的眼神,不经意抬头看见她之后,俏丽的小脸刷一下就红了。
何安一巴掌拍在严忠的背上,“你看什么呢,京城府尹来了!”
“让开,都让开!”
前面的士兵,一脸不耐烦的将挡路的百姓推开,好给新上任的京城府尹开路。
这一位府尹,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一个,京城官员更替频繁,就是为了防止长期在京中任职,时间久了,会倒向哪个派系,被人拉拢。
而新上任的这一位,木香若是没猜错,他应该是太子唐昊的人。
这位新官上位的府尹,坐着两人抬的椅轿,嘴上捂着一块粉红色的丝账帕,步履款款的下了轿。
很多亲说到彩云的问题,轻烟只想说,一生之中,总有经历,彩云注定要遇上唐鑫,但遇见不一定就会在一起,他只是个曾经,不是后来。放心啦!你们担心的,不会发生!
第184章 污蔑(二)
脚还没落地呢,看见泥泞的地面,非常非常的不高兴,“这里怎么会这么脏?京城的街道是谁负责打扫的?还不赶紧给本官滚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扛着大扫把的,脏衣瘦汉子从人群是摔了进来。
可他摔的不是地方,一双脏兮兮的手,好死不死的抹在了府尹大人的鞋面上,“哎哟,这……这,可咋整?大人饶命,小人不是故意的,小人给您擦擦!”
他慌慌张张的用袖子,想把弄脏的鞋面擦干净,可是他的袖子更脏,于是乎,越擦越脏。
“行了,你再擦下去,本官的鞋子,就不用穿了,你先告诉我,这里的街道为什么这么脏,你没扫吗?要是皇上跟太子经过,被弄脏了,你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他一脚将那人踢了开去,尖着嗓子骂他。
“大人,小的知错,小人明明扫过,就是他们这些人踩来踩去,又把外面的泥巴带了上来,小人还没来得及扫呢,”他被踢开了,又火速爬了回来,跪在泥泞之中,小心翼翼的回禀。
“你!”
“废话说够了没有,叫你来,不是让你纠结泥巴的,你再啰嗦,信不信本夫人让人扒了你的衣服,让你在泥巴里泡三天!”木香被这家伙的磨性,真真的气死了。
她这一发火,站在她身边的几个人,都愣了。
何安跟严忠揉揉震的发麻的耳朵,心有戚戚然,一直憋着没火,又不能对着葛家人发火,否则又会落个欺凌别人的下场。
这下逮到机会了,加上她还处在神经敏感的阶段,可怜的府尹大人,您就慢慢承受夫人的满腔怒火吧!
这位有严重洁癖的府尹大人,回过头,看见坐在上面的木香,眼睛眨啊眨,眨了好一会,才猛然想起她是谁,瞬间又换了一副表情。
“原来是王妃娘娘,您就说今儿的太阳怎么都格外暖和,原来连太阳都知道,微臣今日要遇上贵人,哎哟,这儿风这么大,冻着您可怎么好,来人哪,快给夫人撑伞!”
这人变的可太快了,比专业变脸的还快,何安几人无疑不是一脸的鄙夷。
萱儿喝着牛奶,指着府尹的鼻子,用天真的语气对木香说:“大姨,他好像唱戏的,一会发火,一会笑,大姨,你跟他玩,不然一会他又要发火了。”
萱儿说话奶声奶气,又萌又好听。
一旁的芙儿也学着姐姐的样,指着府尹大人的脸,“毛,毛毛!”
木香顺着她指的地方,定晴一看,原来这府尹的脸上长个大黑痣,那黑痣上,还有一撮毛,老长了,随着他脸上的表情,那一撮毛也跟着抖个不停,别提多搞笑了。
何安也跟一起乐,他可不怕,“您脸上这毛,为啥不剪掉,这样看着,太怪了!”
府尹生气了,脸颊抽搐,那撮毛也跟着抖动,“你管我呢,不是让本官来审案子吗?别扯开话题,来人,把本官的椅子搬来。”
他最不喜欢别提到他那撮毛,更别说要剪掉,这一撮毛,从他出生时就有了,陪了他几十年,他可舍不得剪掉。
就如同女儿家也不舍得剪掉自己心爱的长辫子,都是一样的道理。
这位大人官威摆足了,坐下之后,自有身边的师爷拿着案薄,将案情记录在案。
葛老大早就猜到,这位府尹来了之后,肯定会对襄王妃毕恭毕敬,再正直的京官,也不敢对襄王妃不敬。
但是他也觉得自己要求的不过份,又不是要他们偿命,人死了,过了今天入土安就好了。
他要的……其实就是银子而已,以他的想法,如襄王府这般的门弟,给他几百两银子,应该不在话下。
他带来的太多了,巧儿站的位置不对,她想往后退两步,却不知身后是台阶,一脚没踩对,连尖叫都没得及,就往后面倒了下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何安倒是想拉她一把,可惜离的远了点,想够也够不上。
关键时刻,严忠不愧是习武的,即使离的远,竟然也奇迹般的伸手把她拉住了。
因为惯性,他一拉之下,巧儿的身子撞进了他怀里。
何安看见了,龇牙咧嘴的笑。
巧儿缓过劲来,瞧见没有人注意到,赶忙退到一边去了,但是一张小脸,却已是绯红满满。
何安悄悄戳了下严忠的腰,憋足劲的对他挤眉弄眼。
闷骚的家伙,还以为他对女人没感觉,啥样的女子都进不了他的眼呢,原来他喜欢的是这一口。
这个巧儿,虽然不是那么明艳照人,五官也不出众,但身上就是有一股子朝气,脸上的笑容,叫人看着就感觉十分的舒服。
府尹听完了葛家老大的申诉,先是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