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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下来的被里被面,都搁在破水桶里,待会拿到河边去洗,家里没水没盆的,只能去外边洗。
彩云凑近闻了棉被絮,“咦……这被子好难闻,肯定是霉雨的时候,她没抱出来晒,这才搞的一股子霉味!”
木香道:“那你抱出去晒晒,先晒一面,过会再翻过来,把另一面也晒晒。”
“嗯,这就去,”彩云应下,抱了被子便出去了。院里晒被子用的绳子,是以前的木香砍了山藤,搓成了晾衣绳,就是粗糙了点,不过却很结实。
木香把三床被里被面,统统装好,从灶台下捡了块木头当棒槌,就准备往河边去了。
“姐,你等等,我跟你一块去,”彩云晒好被子,跑去插上院门,以防有人偷偷溜进来,又拉起木朗,“走吧,咱们一起去。”她也不放心把木朗一个人搁在家,不如一起去得了。
木香也不反对,三人从破墙的豁口穿过去,顺着竹林的边缘,往几百米之外的玉带河走去。
夏末的午后,还是很热的,不过待在河边,却也十分凉快。
彩云严令木朗不准下河,即使是最浅的浅摊也不行。木朗撅着嘴,郁闷的蹲在河边,只能拔水草玩。
木香也担心木朗玩水有危险,玉带河虽然水流不汹,最浅的地方,才没过小脚踝,可木朗毕竟反应慢,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彩云卷起裤脚,先蹚水下河,河水内没过小腿肚,“大姐,你先捶一遍,等你捶完了我再清,咱俩分工着来。”
木香明白妹妹是心疼她大病才好,不愿让她下水,所以才抢着下水。
被里被面,都是棉麻布的,沾上水重的要死,搓洗起来也费劲,木香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把被里被面都铺上去,自己再光脚站上去踩,那污水便顺着石壁流进河水里头,往复几次,也就洗干净了。
有了彩云的帮忙,拧水的时候也省了不少劲,一人拧一头,不出半个时辰,便都洗完了。
彩云把东西都收进旧水桶里头,木香穿上草鞋,招呼弟弟回家。清澈的河水映在他们身后,配上远处连绵起伏的窝窝山,俨然是一副闲逸的田园美景。
回到家,彩云晒着被子,琢磨起一个问题来,“姐,咱这被子拆了,可咱家没针线,回头咋套上呢?”
木香拍被面的手停了下,“是哦,看我这脑子,竟把这茬给忘了,要不我去王阿婆家借些针线,她家肯定有,回头等咱有了钱,再买来还她。”
彩云笑道:“你去借,王阿婆肯定不要你还,就是还了,王喜大哥也不会要!”
“那是为啥?”木香倒没往别的地方想,借了东西要还,天经地义的事嘛!
彩云拎起水桶,笑的眉眼弯弯,“这你还看不出来,你没瞧见今天王喜哥有多护着咱们,还有他看你的眼神,这样看,这样看。”彩云学的惟妙惟肖,把木朗都逗笑了。
木香上前拧了把她的鼻子,略带笑意的斥责道:“瞎说啥呢!你才多大,整天寻思这个,羞不羞!”说着,快速在彩云鼻子上刮了下。
“羞羞羞,二姐羞,”木朗蹲在那,呵呵的笑着学话。
彩云冲过去,也刮了下他的鼻子,“要羞咱俩一块羞!”
看着他俩打闹,木香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才一天的时间,她便有了一种错觉,她本来就是木香,或许,从来就没离开过,前世的过眼云烟,不过是做梦,现在的一切,才是真实的。庄周梦蝶,梦里梦外,不过都是一场梦而已。
第8章 长满疙瘩的小脸
傍晚时分,木香还是去了王阿婆家,晚上这被子肯定要套上,要不然可没被子盖了,再说今天不借,明天也得借不是?
玉带村背靠玉带河,临着窝窝山,实在是一块风水极好的村庄。
木香家的破茅屋,在村子的最西边,顺着大路一直往前,便能出村,村子中间,有条分岔路口,都是散落的民居,而村里能耕种的土地,集中在南边跟东边,东边是窝窝山,北边有玉带河。
成片的田地,如今正是水稻长势最旺盛的时节,放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很是喜人。
村里人的房子,都是依着这条大路盖的,一户挨着着一户,只不过有些人家穷的,屋子小些,富的,宅子大些。王喜家就是小户之一。木香不想从村子里走,便从屋后,从田梗上绕过去,也算是抄了近路。
敲了褪色的木门,里面有人应声,大嗓门,一听就知道是王喜。
王喜自然没想到敲门的是木香,拉开门的一瞬间,倒是让木香此刻的模样吓了一跳。原来午后在河边洗衣服时,彩云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最后担心起来。
乡下的女娃,长的太好看,可不是件好事,万一引来贼人的惦记,那可就遭了,就算没贼人,要是被哪个大户家的老爷看中,非要娶了做妾,那也是万万要不得的。
木香觉着妹妹的担心有道理,先前光顾着吵架,倒把这茬给忘了,但是村里好多人都看见了,现在再想弄上黑灰去抹,只怕也是没人相信。好在,彩云弄了个法子,竹林里长着一种特有的草药,碾成汁水涂在脸上,会让脸起一层小疙瘩,不过三天之后就能消了。木香也认得这种草药,知道这药有排毒的作用,等红疙瘩消退,皮肤绝对会比以前更加水嫩。
所以这会王喜瞧见的,便是木香顶着一张布满红疙瘩的小脸。
木香看他的反应,也知道他被吓着了,便笑道:“刚才收拾菜园的时候,沾了些花粉,就成这样了。”
王喜回过神来,连忙让开身子,叫她进来。
王阿婆在厨房里头忙活,听见有人来家,高声问道:“喜子,是谁来啦?”
木香不等王喜答话,已经先一步进了厨房,“阿婆是我,我来问您家借针线,回去好把被子套上。”
“哟,是木香啊,”王阿婆见着木香也是喜出望外,就从锅灶底下站起来,就着围裙擦干净手,再一看木香满脸的小疙瘩,她也吓了一跳,“呀,你这脸咋了,中午看着不还好好的吗?咋一会的功夫就成这样了?”
木香不在意的笑笑,“我这脸没事,兴许过几天就好了。”兴许一直都好不了——这话她只在心里说,若是有必要,就会一直顶着红疙瘩。
王阿婆点点头,“肯定是吃坏东西了,回去多洗几次脸就能好了,再不然弄些稻草灰洗,来,坐下再说。”
木香直摇头,“不了,我还得赶回去给彩云他们做饭,再说,家里还有一大堆的事,不能坐了,等哪天闲下来,我再一看您。”
“那也成,”王阿婆不好再坚持,到屋里拿了两根针,又拿了一撮棉线,交到木香手里,“喏,你拿着,缺啥了再过来拿,别跟阿婆客气。”
木香接过线,笑道:“阿婆,等回头我挣了钱,一定买来还你,这些我便先拿回去用了。”
“你这孩子,一点针线,说什么又借又还的,不用还了,你只管拿去用,我家别的没有,针线还是有的,”王阿婆笑的合不拢嘴。一直把木香送到门口,又非得让王喜送她一段路,热情的叫木香都快招架不住了。
走出一段路,木香站住脚,对送出来的王喜道:“王喜哥,你就别送了,太阳还那么高呢,这么点路,送来送去的,太麻烦,你赶紧回家干活吧,我还有两步就到了。”
“嗳,”王喜头低的,都快垂到胸口了,他长的不算俊俏,也就算得上五官端正,性子也木讷,单独跟木香在一块时,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这样的男人,木香不会对他动心,无关长相,无关性格,更加无关身份地位,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当亲人可以,当朋友可以,做相公,那是绝对不行的。
木香刚走两步,忽然又想起一事,回过头问道:“喜子哥,听说你过两日要上山打猎,能不能带我一块去?”
“啊?你也要上山?”王喜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木香点点头,“嗯,我是准备上山的,就算打不到猎物,至少能去采些草药,也能换钱不是?”她知道王喜的担忧,也是,她已经没了前世的身手,现在的木香,弱的连个普通人都打不过,就算现在开始练起,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是山上不是有草药吗?名贵的草药,她都认得,去采些回来,再拿到镇子上去卖,一样能换钱的。
王喜一想,她说的也有道理,只要不往深了去,上山也没啥,便欣然同意了,两人约好后天在木香家碰面,到时一起上山。
回到家,乘着天还没黑,木香赶紧把三床被都套上,又把院子收拾一遍,前几天的大雨,把这破墙又冲倒一些,木香琢磨着,干脆哪天请人帮忙,把围墙重新盖起来,省得今天补上,明天又塌。
中午采的蘑菇已经吃完了,但是因为没有菜油了,木香也只能熬些玉米面糊糊。没办法啊,又没菜油,又没猪油,连盐巴也只剩一点点,看来她得尽快赚到钱,去镇上采购一番,否则真要坐吃山空。
木朗这会倒是没意见了,喝起玉米糊糊来,那叫一个香,还直赞大姐熬的香,就是好吃。
这话倒是真的,中午炖蘑菇的锅底子,彩云还留着,木香便用那锅底子,小火慢慢熬着玉米面,边熬边搅,纯正的玉米香,光是闻着,也觉着香甜。
吃过饭,三个人简洗漱之后,便爬上炕睡觉。没有灯油,只能摸黑上炕。木香借着月光,给他俩铺好被子。
彩云抱着被子,深吸一口气,小脸上满是陶醉,“这被子真好闻,也好软乎,真想一直窝在被子里头。”
第9章 另谋发财路
木香笑道:“别那么没出息,等姐有了钱,就去买棉种,咱们去种棉花,以后就有新被子盖,这几床,留着垫屁股,才不盖他们的!”她笑着替木朗把被子铺好,还真的给他垫半床盖半床,木朗身板小,倒也正正好。
入了夜,四下里有蛙声,蛐蛐声,还有竹林子里奇怪的鸟叫声。
鸟叫?
木香本来都已经躺下了,可一听这鸟叫,立马翻坐起来,趴在窗户上细声去听。那奇怪的叫声,时断时续,却能听的十分清楚。过了片刻,木香重新躺下。看来,明天他们有烧鸡吃了,野鸡炖蘑菇,光是想着,就要流口水了,可是……家里没油。
“唉,上哪弄钱呢,”木香无奈的对着房顶叹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材料,再香再好吃的美味,也烧不出来啊。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明天一早到镇子上去转转,好歹她也是个现代人,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次日一早,又是个大晴天。
木香昨晚睡的沉,一觉睡到大天亮,太阳都照到院子了。看着木朗跟彩云还在睡着,她悄悄起身下床,梳好及腰的长发,便拉开门出去了。
因为靠着竹林的缘故,所以早上的空气特别清新,还有股子淡淡的竹叶清香,耳边还能听到风吹过竹子,带出的沙沙响声。
木香站在廊檐下,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总觉得少了什么。也是,哪个农家院子里没养鸡养鸭,昨儿去王阿婆家,还看见她家院子里有几只老母鸡咕咕叫着。现在虽然快入秋了,小鸡仔是不能抓的,也没有人家在秋天养小鸡仔,不过倒是可以买几只母鸡回来养着,回头多咱几垄小白菜,再备些玉米,便能喂养了。就算不吃鸡肉,养些鸡蛋改善伙食也是好的。
想着要干的事还很多,木香撑了撑双臂,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昨天早上醒来时的无力感已经荡然无存,要操心的事太多,要解决的急事更多,根本没那个时间东想西想。
今儿的早饭还是玉米糊糊,没办法,家了除了玉米面,就只有那几个土豆可以吃,蘑菇倒是可以煮,可是没有油,想煮也煮不成。
彩云被木香扫地的声音惊醒,透过窗子,瞧见大姐早她一步,已经在院子里洒了水,用大笤帚仔仔细细的扫了一遍。
这院子原本是木家辣的,用来搁置东西的小院,木香姥爷年轻那会,也能干,木家所有的院子,都铺的青石板,但因为长年没人住,这边院里落的泥土,足有一尺厚。先前的木香,带着弟妹住进来,光顾着讨生活,也没细心打理,彩云也忙着带木朗,谁都没有想到,刨去上面一层的泥巴,露出底下的青石板,这院子看起来,也并没有想像当中的那样破。
其实木香也看出来了,他们住的屋子,看着破,破的好像快倒了似的,但不漏风,也不漏雨,屋里虽然阴暗了些,但不像一般的土坯房,又潮又湿。不知道,是木家长辈在天有灵保佑他们,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等有时间,她一定得带着弟妹,去给娘,姥爷他们上个坟,活人不知,死人知道,她的魂寄住木香的身体里面,谁又能知道,何时何地,又得再穿回去呢!不过,在穿回去之前,好好享受异世的生活,也算不枉此行。
看着彩云从屋里出来,木香把她叫了过去,“等下吃过早饭,我去趟镇上的集市,你在家里看着木朗,别叫他乱跑,乖乖等我回来。”
彩云担忧道:“你去集市干啥,咱又没钱,你不会又想去找活干吧?”以前的木香,唯一的生活来源,就是去镇上帮工,玉河村离镇子不远,走路的话也就半时辰,一来一回就是一个时辰,所以很多时候,木香总是天不亮就起床,月亮出来时,才能回家。一回来就累的躺在炕上,连饭都没力气吃,看的彩云很是心疼。
木香看出妹妹的担心,笑着摇头,“以前那样干活,又累又赚不了什么钱,所以我准备另谋生路,你别担心,我又不是去做啥坏事,就是想再去瞧瞧,快的话,中午就回来了。”
“哦,那你路上小心,别回来的晚了,”彩云也不再说啥,大姐以前经常进县城,来回又近,她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吃过早饭,碗筷都有彩云洗了。木朗还是在院子里玩耍,有时能听见村里小娃在外面戏闹的声音,他也只是扒在门缝边,往外看上几眼,之后便把门关上了。看他寂寞的模样,木香满是心疼。等以后情况好了,一定得让木朗多出去转转才是。
临出门时,木香回到小屋里,拨开一个墙缝掏了几下,她保有以前那个木香记忆,记得木香把家里所有的钱都藏在这儿了,都是她到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