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吴仁道:“唉哟喂,老奴平常多受大人照看,早已经感激不尽,这个可如何敢当。”口中虽说不敢当,双手却已伸出,将那玉抓在手中。董伽罗笑道:“小小心意,公公何必客气。”
两人正说间,突然一队巡视禁军过来,便忙住了口,待那队禁军过后,吴仁方低声道:“近几天皇上心情不大好,动不动就大发脾气,今天早晨还赏了两个小太监一顿鞭子,差没要了俩小太监的命。”董伽罗一愣,不由得止了步。
吴仁回头道:“大人怎么了?”董伽罗微一转念,笑道:“没什么。”
不一时,两人已到勤政殿前。吴仁便进殿复命。一名小太监出殿道:“皇上有旨,请大人入殿。”董伽罗忙整衣衫,随那太监入殿,到殿内隔帘奏道:“臣,劝爽言赞……”话未说完,只听里面杨干贞道:“董爱卿不必报名了,进来吧。”便有宫女打开了珠帘,董伽罗道:“谢皇上。”起身进殿。
进得殿来,只见杨干贞正在龙椅上批阅奉章。只见杨干贞脸上微凹,气色腊黄,显是酒色过度所致,眉间一股阴沉气色。董伽罗心道:“吴仁所言果真不差。”心想至此,便不肯先说岳中影之事。
一时赐坐。杨干贞放下手中奏章,道:“董爱卿急着见朕,有什么事吗?”董伽罗忙欠身道:“臣闻皇上朕躬违和,特前来请安。皇上旰宵劳动,勤于国事,自是百姓之福,不过陛下亦当善养龙体才是。”杨干贞见他一身便服,显是急事来奏,便不点破,道:“爱卿所言,朕心甚慰,不过,朕有一事,疑难不决,昼夜难眠啊,今天正好同受卿商议。”董伽罗便忙道:“不知皇上有何疑难,臣虽愚钝,亦愿替皇上分忧。”
杨干贞对董伽罗所答甚是满意,便问道:“听闻爱卿同通海节度使段思平私交不错,不知是否真有此事。”董伽罗心中一惊,暗道“他问这个是何用意。”脸上却不露出声色,只陪笑道:“皇上明鉴。臣与段思平相识怕有十余年了。那时臣年纪尚轻,少不更事。段思平当时在郑氏手下,任威远城副将,职位虽低,但武功高强,名头甚响,臣当时武艺初成,有些不服气,便跑去找他比武,谁知道一场打下来,微臣技不如人,反被他打成重伤。此后,臣便苦练武艺,以求报这一败之辱,谁知后来又打了数架,却终究打他不过。再后来,臣一气之下,便弃武从文,随皇上驱使,此后数年,便甚少联系了。”
杨干贞听他说毕,大笑道:“怪不得董爱卿一身武艺,却是文官,原来如此。”董伽罗苦笑道:“也时臣也太年轻,与这胜负之念看得甚重,一怒之下也便如此了。不过幸而从文,得以跟随皇上,才有今日。”杨干贞道:“那么你觉得段思平此人如何?”
董伽罗见他言语中处处透着试探之意,回答便也渐渐小心起来,道:“段思平才略武功,满朝文武无一可比,且又是国之柱石,位高权重,在朝中声望极高。”杨干贞道:“朕问他为人如何?”董伽陪着笑脸,道:“这个,段思平是朝中重臣,臣岂敢妄加评议。”杨干贞道:“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便是。”
董伽罗道:“谢皇上。”假装沉思半晌,才又字斟句酌道:“段思平本就才略武艺,无人能敌,又兼兵权甚重,平常为官,有些居功自傲是不免的。然又素来轻财尚义,常结交朝廷大臣。”说到这里,董伽罗略一迟疑,显得有些不敢说出口,却又不得不说的样子,低声道:“臣窃以为,藩镇外臣,不宜同在京官员交往过密,否则,恐生结党之忧。皇上,臣无意说段思平之非,只是一片肺腑之言,求皇上明察。”说着,伏在了地上。
杨干贞却不立即开口,一时间两人无话。董伽罗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杨干贞脸色,只觉心跳加快,急忙凝神静气。
许久,杨干贞才长叹了一口气,道:“爱卿平身吧,唉。满朝文武,无一不说段思平的好处,只有爱卿你才说了几句实话。”董伽罗听了这向话,暗中也吁了一口气,心道今日果真所猜不错,便站起身来,道:“朝中大臣,多受段思平之惠,开口说两句好话,惠而不费,何乐而不为。皇上也不必着恼。不瞒皇上,便是臣,也曾好几次收受了段思平礼物,虽然不愿收,却也不敢不收,皇上明察,段思平权势即重,朝中大臣自然不敢得罪,这点私心,也是人之常情。”
杨干贞点点头,道:“不错,这些朕也知道,所以近些日了来,才心有不安。”董伽罗望着他,不知他此话何意。杨干贞笑道:“既然同爱卿推心置腹,朕也不瞒你,前些日子有人密奏段思平贿结朝臣,暗聚兵马,有不臣之心。”
董伽罗佯惊道:“皇上,果真有些事。”杨干贞点点头。董伽罗便道:“皇上,段思平虽然权势颇重,居官不谨,暗有结党营私之嫌,臣倒是有同感,但若说他有谋逆心,臣,臣乍听之下,实不敢信。”
杨干贞道:“是啊,朕当时也有些不相信,便密遣宁王杨明去核查此事,谁知道宁王同段思平素有嫌隙,居然直接派人拘拿段思平。岂料,段思平早得消息,竟然暗自潜逃。”董伽罗结舌道:“那,那段思平是畏罪潜,潜逃了。”
杨干贞道:“是啊,所以朕十分忧心,倘若段思平真有不臣之心,该当如何是好。”董伽罗佯作忧虑,道:“皇上,恕臣直言。若段思平果有不臣之心,便应将段思平即日下狱治罪,只是臣担心,一旦他起兵谋逆,只怕满朝文武,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杨干贞道:“不错。那依爱卿之言,该当如何?”董伽罗道:“皇上何不学学汉高祖?”
第八回 悔向金殿争短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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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百姓见有官兵到来,立时哄然而散。董伽罗便忙向阿海使个眼色。阿海会意,扶起子矜,便要带同董云楚乘乱而走。董云楚叫道:“阿影哥哥。”董伽罗急低声道:“你们先走,我自会带岳兄弟回去。”
董云楚心想大可是朝中重臣,想来并无大碍,便杂在人群中,向后散去。那驿丞见阿海要逃,急喝一声:“你,你别逃。”说着,上前便要阻拦,岳中影见状,飞起一脚,将那驿丞踢翻在地。
说话间,众官兵已奔到了跟前。为首一名将军,执枪贯甲,威风凛凛,双目上翻,杀气腾腾,即不下马,亦不理会众人,只冷冷喝道:“什么人,敢在这里闹事,给我通通抓起来。”那驿丞见来了官兵,胆子大了起来,急强忍着痛楚,站起身来,向那将军报告经过。
那将军听居然有人敢当街打伤贵国使者,心中大怒,喝道:“来人,将犯人给我抓回大牢,照谋逆罪论处。”那手下那帮兵卒得令,持枪执手,围了上来。
董伽罗喝道:“住手。”然后向那将军道:“杨将军,太孟浪了罢,莫非本官也是谋逆吗?”那将军听了“本官”二字,不由得便低下头来,这才看清是董伽罗,这一下吃惊不小,急急忙忙滚下鞍来,躬身陪笑道:“原来是劝爽大人,末将巡城校尉杨百胜参见大人,适才未看见大人,望大人恕罪。”董伽罗摆摆手,道:“杨将军身负巡城安民之职,职责所在,何过之有。不过,杨将军,方才吐蕃使者横行不法,强抢民女,有伤朝廷法度,这位壮士路见不平,是以挺身而出,加以制止,望将军明察。”
那杨百胜拱手道:“大人见谅,皇上有旨,凡吐蕃上使所需,军民不得抗拒,这个恐怕……”董伽罗冷声道:“也包括强抢民女。”杨百胜低头道“这个……”
那一边的吐蕃首领听不懂二人对话,便问驿丞。驿丞忙低声翻译。那吐蕃首领顿时大怒,指着董伽罗大声喝骂起来。董伽罗皱眉道:“他说什么?”
那驿丞道:“吐蕃贵使说,他要立时去面见皇上。吐蕃此次遣使通好,竟然有人从中作梗,他要将此事上凛皇上处置。”杨百胜听了,便忙道:“大人,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怕非末将能够担当得起,求大人且莫为难末将。”
董伽罗仔细想想,亦觉得此事难以善处。当下道:“好,本官这就去面见皇上。”那杨百胜便道:“多谢大人体察。”说着,转身一挥手,道:“来呀,将人犯带走。”岳中影本欲抗拒,只怕连累了董伽罗,当下任由官兵押走。
董伽罗道:“岳兄弟放心,愚兄定保你出来。”岳中影点点头,随众兵而去。
董伽罗也不回府,当即折向朝宫中走去。一时到了正阳门外,递名求见。不一会儿,便有一名太监出来,高声道:“有旨,着董伽罗见驾。“说着,便带同董伽罗入宫。
董伽罗见那太监正是勤政殿都太监吴仁,平素尝受自己许多的好处,当即低声道:“公公派人来便是了,何敢劳公公大驾。”那太监亦笑道:“看大人说得,老奴即领这份差使,怎敢叫苦。”董伽罗笑着自怀中摸出一块玉石,递给吴仁,道:“此玉时骠国使者来京时送给本官的礼物,本官留着也无用,就转赠公公,请公公笑纳。”那吴仁道:“唉哟喂,老奴平常多受大人照看,早已经感激不尽,这个可如何敢当。”口中虽说不敢当,双手却已伸出,将那玉抓在手中。董伽罗笑道:“小小心意,公公何必客气。”
两人正说间,突然一队巡视禁军过来,便忙住了口,待那队禁军过后,吴仁方低声道:“近几天皇上心情不大好,动不动就大发脾气,今天早晨还赏了两个小太监一顿鞭子,差没要了俩小太监的命。”董伽罗一愣,不由得止了步。
吴仁回头道:“大人怎么了?”董伽罗微一转念,笑道:“没什么。”
不一时,两人已到勤政殿前。吴仁便进殿复命。一名小太监出殿道:“皇上有旨,请大人入殿。”董伽罗忙整衣衫,随那太监入殿,到殿内隔帘奏道:“臣,劝爽言赞……”话未说完,只听里面杨干贞道:“董爱卿不必报名了,进来吧。”便有宫女打开了珠帘,董伽罗道:“谢皇上。”起身进殿。
进得殿来,只见杨干贞正在龙椅上批阅奉章。只见杨干贞脸上微凹,气色腊黄,显是酒色过度所致,眉间一股阴沉气色。董伽罗心道:“吴仁所言果真不差。”心想至此,便不肯先说岳中影之事。
一时赐坐。杨干贞放下手中奏章,道:“董爱卿急着见朕,有什么事吗?”董伽罗忙欠身道:“臣闻皇上朕躬违和,特前来请安。皇上旰宵劳动,勤于国事,自是百姓之福,不过陛下亦当善养龙体才是。”杨干贞见他一身便服,显是急事来奏,便不点破,道:“爱卿所言,朕心甚慰,不过,朕有一事,疑难不决,昼夜难眠啊,今天正好同受卿商议。”董伽罗便忙道:“不知皇上有何疑难,臣虽愚钝,亦愿替皇上分忧。”
杨干贞对董伽罗所答甚是满意,便问道:“听闻爱卿同通海节度使段思平私交不错,不知是否真有此事。”董伽罗心中一惊,暗道“他问这个是何用意。”脸上却不露出声色,只陪笑道:“皇上明鉴。臣与段思平相识怕有十余年了。那时臣年纪尚轻,少不更事。段思平当时在郑氏手下,任威远城副将,职位虽低,但武功高强,名头甚响,臣当时武艺初成,有些不服气,便跑去找他比武,谁知道一场打下来,微臣技不如人,反被他打成重伤。此后,臣便苦练武艺,以求报这一败之辱,谁知后来又打了数架,却终究打他不过。再后来,臣一气之下,便弃武从文,随皇上驱使,此后数年,便甚少联系了。”
杨干贞听他说毕,大笑道:“怪不得董爱卿一身武艺,却是文官,原来如此。”董伽罗苦笑道:“也时臣也太年轻,与这胜负之念看得甚重,一怒之下也便如此了。不过幸而从文,得以跟随皇上,才有今日。”杨干贞道:“那么你觉得段思平此人如何?”
董伽罗见他言语中处处透着试探之意,回答便也渐渐小心起来,道:“段思平才略武功,满朝文武无一可比,且又是国之柱石,位高权重,在朝中声望极高。”杨干贞道:“朕问他为人如何?”董伽陪着笑脸,道:“这个,段思平是朝中重臣,臣岂敢妄加评议。”杨干贞道:“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便是。”
董伽罗道:“谢皇上。”假装沉思半晌,才又字斟句酌道:“段思平本就才略武艺,无人能敌,又兼兵权甚重,平常为官,有些居功自傲是不免的。然又素来轻财尚义,常结交朝廷大臣。”说到这里,董伽罗略一迟疑,显得有些不敢说出口,却又不得不说的样子,低声道:“臣窃以为,藩镇外臣,不宜同在京官员交往过密,否则,恐生结党之忧。皇上,臣无意说段思平之非,只是一片肺腑之言,求皇上明察。”说着,伏在了地上。
杨干贞却不立即开口,一时间两人无话。董伽罗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杨干贞脸色,只觉心跳加快,急忙凝神静气。
许久,杨干贞才长叹了一口气,道:“爱卿平身吧,唉。满朝文武,无一不说段思平的好处,只有爱卿你才说了几句实话。”董伽罗听了这向话,暗中也吁了一口气,心道今日果真所猜不错,便站起身来,道:“朝中大臣,多受段思平之惠,开口说两句好话,惠而不费,何乐而不为。皇上也不必着恼。不瞒皇上,便是臣,也曾好几次收受了段思平礼物,虽然不愿收,却也不敢不收,皇上明察,段思平权势即重,朝中大臣自然不敢得罪,这点私心,也是人之常情。”
杨干贞点点头,道:“不错,这些朕也知道,所以近些日了来,才心有不安。”董伽罗望着他,不知他此话何意。杨干贞笑道:“既然同爱卿推心置腹,朕也不瞒你,前些日子有人密奏段思平贿结朝臣,暗聚兵马,有不臣之心。”
董伽罗佯惊道:“皇上,果真有些事。”杨干贞点点头。董伽罗便道:“皇上,段思平虽然权势颇重,居官不谨,暗有结党营私之嫌,臣倒是有同感,但若说他有谋逆心,臣,臣乍听之下,实不敢信。”
杨干贞道:“是啊,朕当时也有些不相信,便密遣宁王杨明去核查此事,谁知道宁王同段思平素有嫌隙,居然直接派人拘拿段思平。岂料,段思平早得消息,竟然暗自潜逃。”董伽罗结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