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干贞道:“是啊,朕当时也有些不相信,便密遣宁王杨明去核查此事,谁知道宁王同段思平素有嫌隙,居然直接派人拘拿段思平。岂料,段思平早得消息,竟然暗自潜逃。”董伽罗结舌道:“那,那段思平是畏罪潜,潜逃了。”
杨干贞道:“是啊,所以朕十分忧心,倘若段思平真有不臣之心,该当如何是好。”董伽罗佯作忧虑,道:“皇上,恕臣直言。若段思平果有不臣之心,便应将段思平即日下狱治罪,只是臣担心,一旦他起兵谋逆,只怕满朝文武,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杨干贞道:“不错。那依爱卿之言,该当如何?”董伽罗道:“皇上何不学学汉高祖?”
第八回 悔向金殿争短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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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干贞一愣,道:“汉高祖?刘邦?”董伽罗道:“不错,臣前些日子,偶读司马迁《太史公书》,书中记载,汉高祖时,有人告楚王韩信谋反,文武诸将,皆议出兵擒逆,唯陈平以为,韩信用兵如神,诸将无一是其对手,便出违游云梦之计,将韩信捉拿。”接着,便将陈平之计向杨干贞细细叙说,然后道:“臣以为皇上亦可依此计,东巡滇东三十七部,召东南诸将,大会昆池。段思平定当前往,便是带兵,必然不敢多带。皇上可密派宁王带剑川精锐大军十万人随后,待段思平到会,便断其归路,将其一举擒获。段思平虽然武功高强,将略非凡,又岂是十万大军的之敌?”
杨干贞喜道:“此计果然大妙。”来回踱了几步,却又忽然摇摇头,道:“不行,此计虽妙,段思平才智过人,必然能够识破。再加上此番杨明擅捕段思平,只怕已然打草惊蛇;岂能轻易上当,若是段思平拒不到会,却暗遣大军,来袭羊苴咩城,那时城中空虚,如何是好。”董伽罗此计本是想诱杨干贞远离羊苴咩城,将计就计,截其归路,不料杨干贞却不上当。
董伽罗虽略感失望,倒也不沮丧,只自责道:“是,是,皇上明见万里,深谋远虑,微臣愚笨,差点误了皇上大事。”杨干贞道:“爱卿亦是为朕分忧,何罪之有。”
说着,来回踱不,喃喃道:“既然无人是其敌手,那便该当如何是好?”董伽罗安慰道:“皇上也不必过于烦恼,皇上视段思平如股肱之臣,或者段思平感念皇上厚恩,番然悔悟,亦未始不可能。”
“幡然悔悟!”杨干贞听道董伽罗之语,突然道“或者可以这样。”
董伽罗不知他说什么,却不敢问。杨干贞沉思片刻,道:“董爱卿,相烦你来拟道旨意。”董伽罗道:“臣遵旨。”说着,忙至书桌前磨墨执笔而候,道;“请皇上下旨。”
杨干贞沉吟道:“通海节度使段思平,素怀忠义,自从朕以来,连年征战,屡立战功。近来又镇守南?,抚远镇边,劳苦功高至此,虽古之名将不为过也。爵以赏功,此古今之通例也,兹晋封段思平武威郡公、召亲大军将,领通海都督,图像功臣殿,以嘉其忠,以褒其功。钦此。”
董伽罗写至晋封之时,突然手颤,搁笔跪启道:“皇上,此万万不可。段思平即有不臣之心,皇上不追究其罪,诛其九族,已是天高地厚之恩赐,岂能还为其加官进爵?”杨干贞叹道:“爱卿,朕这番苦心,你岂能不懂。段思平手握众兵,一旦生变,无人可制,为今之计,也只有大加褒赏,以恩礼加之,或可稍抑起志,使其异心稍缓。”董伽罗早明其意,却跪启道:“皇上待段思平可谓皇恩浩荡,亘古未有,段思平若稍有忠敬之心,必会感恩图报,深疚自过,自此改过自新,再无异志。”说着,竟如受了莫大感动,眼眶湿润,便要流下泪来。
…文…杨干贞亦叹道:“希望如此吧。朕意即决,结盟吐蕃,北入蜀中。若段思平真能悔悟自是好事,纵然不能,若捎抑其志,给朕几年时间,待平了蜀中,再解决此事不迟。”
…人…董伽罗一愣,道:“皇上,您当真打算同吐蕃结盟?”杨干贞点头道:“不错,吐蕃使者已然来京,慈爽高品已经在上林苑准备,待会同吐蕃使者狞猎,并议定结盟之事。”
…书…董伽罗道:“皇上,吐蕃狼子野心,觊觎我国不是一朝一夕,又素来残忍好虐,若跟吐蕃结盟,得防其另生奸计,背盟弃约,请皇上明察。”杨干贞甚是满意,道:“董爱卿此语,足见忠心。吐蕃人心诡诈,朕岂能不防。”
…屋…正说着,只见有内侍进来启奏道:“启奏皇上,上林苑狞猎事宜已经准备妥当,恭请皇上启驾。”杨干贞道:“知道了。传京中三名以上官员上林苑候驾”。又向董伽罗道:“爱卿,你便随朕过去吧。”
董伽罗忙道:“皇上,臣,臣还有一事启奏皇上,求皇上开恩!”杨干贞一愣,道:“什么事。”
董伽罗便将岳中影打伤吐蕃使者之事细细说了一遍,又道:“皇上,岳中影虽行事稍嫌鲁莽,但念其义勇可嘉,求皇上免究其罪。”
杨干贞略一沉吟,心想当前正同吐蕃商议结盟,出现这种事,的确有些难办,但又不能驳了董伽罗的面子。他本是听闻董伽罗同段思平似有牵连,但今日看来,董伽罗对自己显然忠心不二,正是自己的倚重之臣,自然是要施其恩才能结其心。当下全道:“这岳中影是何人,董爱卿如此关心,怕同爱卿的交情非同小可吧。”
董伽罗笑道:“皇上英明。这岳中影是个中原汉人,前些日子偶然救了臣妹一命,岂料臣妹却因此而对他一见倾心。皇上,臣自由失怙,臣兄妹五人相依为命,臣妹年纪又是最幼小,臣对她爱逾性命,实不敢对她有半分亏欠,求皇上开恩。”杨干贞听他所说,居然是个汉人,不由大笑道:“哈哈哈,怪不得董爱卿如此着急,原来是爱卿妹夫。朕倒是有些好奇,这岳中影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吧,爱卿可带他来,让朕见见,若果真有些才学,不妨赐他个官职,好为朝廷效力。”杨干贞既然要倚重董伽罗,心想是董伽罗的妹夫,便也不必吝啬,以示恩重。
董伽罗喜道:“谢主隆恩。”杨干贞摆摆手,道:“好罢,你便派太监去传旨,等他来了之后,然后带他到上林苑见驾,朕正可乘便试试他武艺如何。”董伽罗急忙答应。当下杨干贞便即摆驾去了上林苑。
董伽罗心中暗想:“今日倒也不错,不但救了岳兄弟,更替段大哥骗得显赫爵位。”心中想着,急急派人到牢中接岳中影过来,自己便在正阳门外相候。
不多时,便见岳中影已到,董伽罗笑道:“岳兄弟,让你受惊了。”岳中影笑道:“没事,是小弟一时逞能惹事,还差点连累董大哥。”
董伽罗当即将杨干贞欲见岳中影之事告诉了他。岳中影一愣,道:“他见我何事。”董伽罗嘻嘻一笑,道:“杨干贞想加恩于我,自然对你也甚是看重喽。”岳中影愕然道:“那为什么?”转念一想,已经听懂董伽罗言中之意,显是董伽罗将自己说成了一家人,杨干贞才不追究,不禁脸色一红。董伽罗哈哈大笑,两人相伴向上林苑而来。
那上林苑距离皇宫并不甚远,只不过五六里而已,落在苍山洱海之间,本是杨氏皇族打猎寻欢之处。此番同吐蕃人结盟,杨干贞有意炫耀武力,便邀其观猎。
董、岳二人到达时,只见苑中数千军马,呼啸苍奔,喊杀呼叫之声此起彼伏。岳中影见这些军马衣甲鲜艳,装备精良,进退趋走,井然有序,军威极是严整,不由得赞道:“好精锐的军力。”
董伽罗笑道:“这是杨干贞的禁军精锐,唤作什么‘龙镶营’,号称这数千龙镶侍卫,可挡十万雄兵,嘿嘿嘿,不过在我看来,同段大哥的军队相较,也不过猪狗鸡犬而已。”
当下有官员过来,引二人至御前。董伽罗见杨干贞率同百官、诸王子公主及吐蕃国使正自宴饮,便忙过来参见。岳中影虽素不服王法,当此情景,却也不得不行大礼。
杨干贞命二人免礼,细细端详岳中影,果见他丰姿如玉,气度温雅,不由得赞道:“果然一表人才。赐坐。”董伽罗谢了座,便在一边的几前坐下。岳中影随侍在侧。
便在此时,那龙镶营军将前来奏报狩猎结束,并将狩猎所得细细呈报上来,言语间甚是欢乐,想来此次狩猎所获甚丰。杨干贞听了奏报,果然大悦,重赏狩猎将士,传旨开宴。
一时间,丝竹悠扬,钟鼓齐鸣,群臣或诵或祷,一片歌功颂德之声,盈耳不绝。岳中影听这些歌功颂德之声,极尽谄媚之态,不由得暗暗皱眉,心道:“怪不得段大哥要起兵造反,若是段大哥这样的英雄豪杰,整日价如此溜须拍马,那还不气煞英雄?”
却见杨干贞听得群臣祝颂,一副志得意满之色,举着酒杯,向那吐蕃使者道:“尊使以为我大义宁将士军威如何。”那使者道:“果真是精兵强将,名不虚传。皇上天纵神威,天威所至,必然战无不胜。”
杨干贞哈哈大笑,见那使者身后侍从,个个形容剽悍,面相凶恶,显是身手不凡,便乘着酒意道:“尊使这些随从,英气外露,看来皆是贵国高手吧。”那使者微微笑道:“皇上果然好眼光,这些人确实练过一些拳脚功夫,生具几斤蛮力而已。”杨干贞笑道:“既然如此,朕龙镶营几个侍卫,拳脚功夫也还过得去,不如大家来比试试,以助酒兴如何。”那使者道:“皇上有此兴致,自是不敢不从,只是这几人天生粗鲁,动武之际,不免有所损伤,岂不伤了贵我两国和气。”杨干贞笑道:“比武过招,损伤总不可避免,岂会伤及两国结盟。贵使不必推却。”说着,传旨道:“止乐。”一时乐止,杨干贞回头向身后内侍吩咐几句。
那内侍便走上前来,众官见状,知道皇帝有旨意,便急忙忙的整容肃坐。只听那内侍道:“皇上有旨,由吐蕃武士同大义宁侍卫比试武艺,以助酒兴,胜者,赏银五十两。”群臣听有热闹可瞧,立时兴致大增。那龙镶营军将听赏银五十两,不由得心头大喜,忙退后召来了军中武艺高强的十名将士,一起上前,立誓要争这脸面。
那吐蕃使者转头向身边一名武士低言几句,那武士点点头,越坐而出。众人见那武士身材高大,面色油红,脸面下部及颈边数道伤疤,甚为显眼,显是久经沙场的悍勇之士。
第八回 悔向金殿争短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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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干贞哈哈大笑,见那使者身后侍从,个个形容剽悍,面相凶恶,显是身手不凡,便乘着酒意道:“尊使这些随从,英气外露,看来皆是贵国高手吧。”那使者微微笑道:“皇上果然好眼光,这些人确实练过一些拳脚功夫,生具几斤蛮力而已。”杨干贞笑道:“既然如此,朕龙镶营几个侍卫,拳脚功夫也还过得去,不如大家来比试试,以助酒兴如何。”那使者道:“皇上有此兴致,自是不敢不从,只是这几人天生粗鲁,动武之际,不免有所损伤,岂不伤了贵我两国和气。”杨干贞笑道:“比武过招,损伤总不可避免,岂会伤及两国结盟。贵使不必推却。”说着,传旨道:“止乐。”一时乐止,杨干贞回头向身后内侍吩咐几句。
那内侍便走上前来,众官见状,知道皇帝有旨意,便急忙忙的整容肃坐。只听那内侍道:“皇上有旨,由吐蕃武士同大义宁侍卫比试武艺,以助酒兴,胜者,赏银五十两。”群臣听有热闹可瞧,立时兴致大增。那龙镶营军将听赏银五十两,不由得心头大喜,忙退后召来了军中武艺高强的十名将士,一起上前,立誓要争这脸面。
那吐蕃使者转头向身边一名武士低言几句,那武士点点头,越坐而出。众人见那武士身材高大,面色油红,脸面下部及颈边数道伤疤,甚为显眼,显是久经沙场的悍勇之士。
那军将见状,便也派军中一名极为勇武的侍卫上场。那侍卫素来武功高强,向来打架比武,未尝败绩,见了皇帝这五十两赏银,如何不眼红,当即执剑上前。
那吐蕃武士便也自腰中拨出一柄刀来,刀身作弧形,却又同骑兵所执不同。那侍卫向杨干贞行礼,又向那吐蕃武士略一拱手,随即摆开架式。
那吐蕃武士也不行礼,嘿嘿一笑,弯刀一闪,向那侍卫劈来。那侍卫见吐蕃武士这一劈来势甚快,急将长剑一挥,格开来势。刀剑相交,发出撞击之声。两人只觉手臂微麻,各自退开半步,心中暗暗觉得对方膂力了得,正是对手。当下蓄势再上,缠斗在一起。
岳中影见那吐蕃武士在搏斗之际,弯刀环绕其身,将全身上下要害尽皆护住,剧斗之时,忽得劈出一刀,威势惊人,一击不中,随即收势,心中不由暗道:“看着吐蕃武士的武功,似乎也暗合攻当如此山流,于连绵平淡中突现杀机的道理,不过看他独凭一股勇力,缺少吞吐变化,未必是这侍卫的对手。”
转眼间,两人已经对拆了三十余招,果然不出岳中影所料,那侍卫剑上变化虽不见如何精妙,毕竟较吐蕃武士为精,渐渐的便占了上风。杨干贞见己方取胜在即,脸含微笑。众臣便也喜上眉稍,暗暗准备着祝颂之辞。
再斗数招,那侍卫一剑斜刺,吐蕃武士急忙还格,却不料那侍卫这一剑是诱敌虚招,不待招式用老,回剑上挑,吐蕃武士不及闪避,左避中剑。那侍卫见已然得胜,当即收剑,满面得意之色,道:“承让。”便欲向杨干贞致意。
岂知那吐蕃武士大喝一声,搂头一刀,向那侍卫劈来。那侍卫本已经收剑,哪料道吐蕃武士会突然出刀,此时折已经闪避拆解不及,急切间只得将手中长剑上扬,来格弯刀。刀剑相击,只见半截长剑凌空飞起,却是被弯刀砍成两截。吐蕃武士弯刀顺势而下,将那侍卫砍成两截。
这一下变起突兀,那侍卫原本得胜,岂料最终却丧身在吐蕃武士刀下。群臣本见侍卫取胜,正要称颂,此时却人人惊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有一名胆小文官,见那侍卫死时鲜血流了一地,其状惨忍恐怖,一时那胆俱裂,蓬地一声,吓晕在地。
那龙镶营侍卫见同伴本是剑下留情,反倒被这吐蕃武士乘机杀死,大家恨吐蕃武士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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