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医生无可奈何地说。“医院规定嘛……”
“需要多少钱?”我问。
“十二万,”医生说。
“我那里有三万,”师傅邹着眉头说,“只有这么多了,这两年维修了房子,花钱不少……”
“我有五千多点,”思莲说。
我想了到王小胜。马上拨通了他的手机:“你好,小胜,我是陈刚。”
“你好,陈刚,我已经把于雨安排在秋果这里,放心吧。”王小胜说。
“我想要十二万元,行吗?”我的心狂跳起来,我在梦里也没敢张口跟别人要这么多的钱。
“没问题,”王小胜淡淡地说。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没有说话。
王小胜以为我没有听清楚,于是重复了一遍:“钱没有问题。你什么时候要?”
我回过神来,焦急地喊:“马上,你送到医院来!”
“好的,我立刻就办,到医院的时候,我打你电话。”王小胜的声音也有点急了。
“好的,太好了!”我很激动,“小胜,谢谢你!”
“不用谢我,”王小胜很冷静,他已经上了车,准备到银行提款。“这是用你自己的钱。”
医生一直站在我的身边:“把钱交到住院部,我们准备给病人做手术。”
王小胜听到了医生的话:“好的,我直接把钱交到住院部吧。——谁住了院?”
“好的。——是从容。”我回答。
“明白了。”王小胜发动了汽车。
走廊上,有个男人经过病房时,往病房看了一眼,正好遇到了我的目光,他好像打了个冷颤,便加快了脚步离开了。
我断定他是冲我来的。
“你们照顾好丛容,”我对师傅和思莲说。“我出去看看。”
“有什么事吗?”师傅问我。
“没有,”我不想叫师傅跟我出来。
那个男人好像在等着我似的,站在楼梯口;见到我出来,就往楼下跑。
既然他在等我,我就不用焦急;他从楼梯走,我则从电梯下。我的敌人没有杀死我,是不会罢休的。我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在电梯里,我又拨通了王小胜的电话。
“陈哥,有什么事?”王小胜依然很冷静。
“假如我死了,姜成留给我的财产属于谁的?”我问他。
“你爸你妈,你的亲人,包括姜成的儿子……”王小胜回答。
“不管我在不在,请你把丛容治好,”我说。
“放心,我一定照办。”
“我用不用写份嘱咐?”
“最好写一份。”
“好的,我明白了。——秋果怎样了?”
“她很好,出名了,网上传得很响,照片登出来了,人气很旺……有人聘请她演电视剧了。她不是以前的秋果了。她本人的意思想离开这里,至于演不演电视剧,她还没有定下来……”
“她的安全没有问题吧?”
“我不要她出门,几个人专门保卫她,她学会了上网,成天呆在屋子里。”
“好的,这样吧,有时间再聊。”
我出了电梯。在医院大门口等了会儿,那个男人也从电梯里出来了。
他知道我从电梯里下来的吗?还是有人打电话给他,说我坐电梯下来了?
他好象没看到我一样,从我身边走过去,下了台阶,走到一辆轿车旁边,拉开车门,上了车。辆轿车里还有一个人,他把车开动起来。
我招手要了停在一边的出租车,叫司机跟上去……
第三十一章 第一节
前面的轿车开得很慢,出了市区,停在路边。人也不下车,好象故意等我过去。
我付了车费,叫司机回去了。
“陈……陈刚!”轿车里那个开车的人喊了我一声。他点了一支烟,使劲抽了几口,伸手在车窗外弹了一下烟灰。
我走到轿车跟前,拉开了后车门。我判断,这两个家伙绝对不是要杀我的;要杀我,也不可能在这个地方,用这种方式。我倒想听听他们要对我说什么。我上了车。
“我……我听说,两个……两个人没有杀死你,你倒是把……把那个人给……给结束了?”开车的人身体肥胖,戴着墨镜,毫无表情地说。
那个把我从病房里引出来的瘦瘦的男人怯怯地坐着,生怕我伸手打他一拳。
“想杀别人的人,往往自己先被杀死!”我想从气势上威慑住这两个家伙。
“呵呵,是……是吗?”肥胖的家伙回头看了我一眼,好像在无声地告诉我:这次,你死定了……
“引诱我出来,要做什么?”我直接问他们。“你们把丛容弄成这样,是想看看我痛苦的表情?”
“有人想……想见你,”肥胖的家伙扔掉香烟。
“谁想见我?”我猜测着,“你们的老大?”
“差……差不多,你想见……见他吗?”肥胖的家伙问我。
“是啊,我要看看他长着几个脑袋,光想着杀别人,怎么就不怕别人杀他呢?”我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坐在我前面的那个男人就打了个冷颤。
“不过,老……老大说了,你要看他,在路上,就……就必须蒙着眼睛,”肥胖的家伙又回头看看我,观察着我的表情。
“蒙着眼睛也好,不蒙眼睛也好,反正我是杀不死的,”我故意刺激他俩。
肥胖家伙脸上的肌肉跳动了几下,想点支烟,但是却没有摸到烟盒。
“小齐,给……给他……蒙着眼睛……”肥胖的家口吃得越来越厉害。他极力掩饰着害怕的表情,虚汗不断地淌下来,就用衣袖擦着。
“丘哥,还是你来吧,”小齐从口袋里掏出黑色的布条,害怕地说。
我伸手从他手里抓住了布条,往他脖子上一缠,再往后一拉,他马上就闭上了眼睛。
“老大在哪?”我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不……不知……道,有……有人来接……我们,”肥胖的家伙说,他有点慌张了,“真……真的……”
“为什么要蒙着我的眼?”我问。
“叫……叫你少看一点,怕……怕……”他顿了一下,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怕你再……再活着出去,你就是……是杀不死的,对吗?”
我忪开了手,小齐就歪倒在肥胖的家伙身上。其实我根本就没有用力,他完全是吓晕的。
“蒙我的眼睛,是谁的主意?”我问。
“是……是老大……大了,”肥胖的男人回答。
“他想没想过,我不会乖乖地叫人给蒙上眼睛?”我说。
“不……不知……知道他……他想没想过,他只是对……对我这么吩……吩咐过的,”肥胖的男人说。
这时,有一辆轿车停在这辆车的旁边。车门打开,有个女人在向我招手——是秋果吗?她摘下墨镜:不,不是,这个女人我不认识,她的脸是漂亮的,但是笑容却俗得很,鲜艳的口红像伤口上流着的血,叫人看了难受。
“陈刚,跟我来吧!”女人叫着我的名字。“我这是第一次见你本人,你好英俊潇洒哟。”
我坐着没有动。
“如果你不到处跑的话,”女人对我说,“丛容就不会受伤了。只有她受伤了,我们才能见到你……可是没有想到你去找过三妞,还烧死了两个弟兄……”
我还是坐着没动。
“跟我走吧,”女人的口气软了许多,“这一次,将决定你的命运,你朋友的命运,明白吗?——你知道你是谁吗?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人物。但是,你这个小人物,却偏偏钻进了大人物的肚子里,叫他们难受。只要大人物吃点药,就会把你药死的。你终究还是个小人物。你是个有才华的男人,难道不想做个大人物吗?——我说得对不对?”
我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
奇怪的是,两辆轿车把路给堵死了,但是却偏偏没有车通过。肯定是有人在路的两头把车分流了——从这一点上来看,有人对我是多么得“重视”啊。
为了不影响交通,我就下车,上了另一辆车,坐在女人的旁边。
“小乖乖,听话是最好的了,”女人用手碰了我的脸。
她不过三十岁,两只眉毛用笔描画着,像两只长剑一样挂着;颜成黄色的发卷曲着,仿佛无数的弓一样在等待着主人随时地使用:主人就是一位生活中的“将军”,在她的眼里,所有的人都是小人物,都在她的撑控之下。
“你是谁?”我厌恶地推开她的手。
“你会知道我是谁的。——开车!”女人深情地看着我。
“你不会是”老大“吧?”我试探地问。
“什么老大老小的,小伙子,不要想那么多好不好?”女人盯着我。“现在有条路伸到了你的脚下,你只要踏上就行。好好把握一下吧。”她把手放到了我的大腿上,来回地磨擦着。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我没有阻止她,不影响她的的情绪,想叫她多说。
“给你官做,你不会不愿意吧?”
“什么官?”
“水利局局长。——行吧?”
我大吃一惊:这女人有这么大的能耐?
第三十一章 第二节
汽车往前行驶,女人往我身上靠了靠,肩膀挨着我的肩膀。
“你叫什么?”我问她。
“陶叶,”她笑笑。
“我们要到哪儿?”我平静地问她。
“参加一个聚会,”陶叶说。司机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就把手从我大腿上抽回去。
司机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叶姐,你不会见一个爱一个吧?”
“开你的车吧,魏精,不要管我的事情,”陶叶有点恼怒。
“你曾说过爱我的话,已经刻在我心里了,”魏精缓缓地说着,“虽然有时候你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可我却是认真的。”
陶叶离我远了点:“我只是想试一试这个陈刚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已。他不像你,见了女人就像苍蝇见了血一样……”
“你不是早已试过他了?”魏精说,车速明显加快了,他的情绪很烦燥。“你叫人把她和一个漂亮的姑娘放在氨水库里,叫人砸毁公路,把他和两人个女人困在车里——世界上没有再比这个陈刚幸福的人了:和女人被困在一起,哪个男人能不好好享受一下女人的身体?——陈刚,是不是这样?你艳福不浅呢,嘿嘿……”
魏精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留着长发,敞开着胸怀,脖子上挂着一枚黄金的十字架,身上的肌肉很厚实,好像平日练练功夫。从他刚才这番话来分析,他和陶叶的关系非同一般,至少有了肉体的接触。
“你给我闭嘴吧,”陶叶非常生气,“在客人面前不可放肆!”
“客人?”魏精的声音提高了,“是客人?——死亡名单上的客人吧?他在你手里,还能活多长时间?哈哈哈,可笑啊……”
“陈刚,你不要听他的,”陶叶没料到魏精一下子就对我暴露了这么多的秘密,心里非常慌乱。
“陈刚是快死的人,你为什么要讨好他?”魏精大声叫道。
“应该往左,到青糊山庄!”陶叶提醒魏精。
“我知道,耽误几分钟吧,”魏精回答。“先到小里湾村去一趟吧。”
“你自己就做主了?”陶叶明显得不满。
“你不是要对陈刚做”那个“吗,为何不痛快一点?”魏精一点也不在乎她了。
车停在河边,一幢平房的前面,早已有几个人迎上来,几支手枪对准了我。
“哈哈哈,这下子,陈刚还能逃出去吗?”魏精狂笑着说。“开枪!”
只听“啪啪啪”连续几声枪响,魏精的头部和胸部分别中弹,他没来得喊叫一声,就歪倒在车座上了。
说实在的,刚才枪一响,我以为自己就会被打死;枪响过了,我闭上了眼睛,感觉到自己还是照样地呼吸,照样地思考,汗水却像泉水一样涌出来,湿透了衬衣。
“你又杀了一个人!”我看着陶叶。“为什么没有杀我?”
“我说过叫你做官的,”陶叶有些难过。她下了车。后面开来另一辆轿车,她就上去了。
我下了车。
这儿刚建了一片果园,平方也是才盖的,还没有安上门,果园的主人还没有搬过来。幼小的树苗在风中轻轻晃着,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些持枪的陌生人。
我感觉陶叶就是“老大”。魏精已经说过了,是她叫人一次次地谋害我的。可是,为什么她这次不对我下手,反而打死了魏精呢?我一时搞不明白。
我的手机响了,但是我没有动它;别人手中的枪还对着我,也许只要我一动手机,他们就会开枪的。
陶叶在车里向我招招手。
我过来拉开了车门,上了车,坐在陶叶旁边。
司机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对我笑笑,好象根本就没有看到外面几个面目凶恶的持枪人似的。
“开车吧,”陶叶对她说。
姑娘也不说话,点点头,把音乐开得很响,并随旋律轻轻地唱着。
“车外的人怎么把魏精打死了?”我问陶叶。
“他该死了,”陶叶无情地说。“我曾经爱过他,他就以为我是他的了,太愚蠢了,什么事也想替我做主,这成吗?”
“可是,魏精本想叫人打死我的,”我疑惑地说。
“是的,”陶叶说。“是我叫这几个人在这儿等着的。在魏精面前,我跟这几个人交代,只要把你拉到这儿,你就死定了。”
“为什么没有打死我?”我继续问。
陶叶笑了:“可是我又背着魏精打电话告诉他们,来到这里,我用手指着谁,就开枪打死谁。哈哈,你明白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我故意装出惊奇的样子。“——你是哪里人呢?”
“听口音……也许你能听出来的。”她不想回答我。
“西部什么地方的?”我猜测着。
“这对你重要吗?”她看看我。“你也听到了,你也看到了,但是你能做什么?我现在就在你的身边,你不敢把我怎么了,因为前后有几辆车跟着我,只要我们这辆车一停,有人就会过来察看情况的。重要的是,不光要杀死你,而且要杀死你所有的朋友,包括你的师傅。你明白吗?”
我沉默了。
我相信她的话是真的。
现在只要有钱,就可以叫人做任何事情。不用说杀一个普通的百姓,就是杀一个高级政府的官员,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