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门主及各位广东的武林朋友,今日若非各位及时赶来相助,佛舍利必然不保。晚辈代表敝省武林同道在此谢过。”李香草一进门就对一众广东武师拱手道。
“李公子客气了,莫说两省武林同气连枝,就是单凭这件国宝的份量,作为中国人就非管不可。现在咱们联手打了这么个漂亮仗,不但杀了小日本的锐气,也显了中华武学的威风。”陈少强笑道,其他武师也纷纷称是。
“现在这般说还太早了,”剑圣皱眉道,“今日所见皆是伪军,真正的鬼子半个也没有,好生诡异。”
李香草点了点头:“他们保存了实力,看来就算过了今日,此事也完不了。”
“只要佛舍利留在这里,”叶红霜正色道,“这事就永远完不了。我们今日虽下一城,但终究人少势微。敌人不但人数多过我们,更有新新撰组这样的高手掠阵,相持下去,难保佛舍利不失。”
“那以你之见……”无遮道。
“还是那句老话,将佛舍利送归花林寺。”
“这……”众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我同意。”李香草突然道,“今日一战,我深感凭我们的力量不足以守护佛舍利。要宏法或有他途可循,要护法眼下就只有阿霜说的这条路。”
“我也同意。”剑圣点点头道。
“那也只好如此了。”无遮叹了口气道。
眼见众口一词,皆是赞成,叶红霜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色彩。
“若要送去广东,最好今夜就送。”陈少强道,“我估计一到天亮敌人就会反扑,那时就麻烦了。”
“此事不宜人多,”李香草道,“敌人必定料到我们有此一招,肯定会派人守在火车站和客车站。人多难免打草惊蛇。”
“让我去吧。”剑圣朗声道,“我一人一剑就能把佛舍利送到花林寺。”
李香草点了点头:“剑圣前辈,那就全靠你了。此行十分凶险,你要多加小心。”
剑圣从无遮手中接过装佛舍利的木盒,淡淡道:“物在人在,物失人亡,惟此而已。”
雨战一
239
夜雨倾盆,仿佛在洗刷着这座城市的痛苦。
剑圣撑着一把伞,匆匆的走在一条小巷里。这条小巷离时光大桥很近,平素是黄碟贩子啸聚之地,鲜有人走。他选择从这条路去客车站,就是看中它的冷僻和隐蔽。
剑圣走着走着,忽然看见前面的岔路有个白色人影一闪。他顿时心生警觉,停下脚步,伸手去摸背上的剑。过了一会,似乎没有动静,他才放下心继续前行。
再过两个岔口就能出这条巷子,然后有一条大街直通客车站。剑圣正暗自庆幸一路无事,忽然听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前面响起:“老头子,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呐?”
话音刚落,前面岔道的两边忽然涌出一大堆人,聚成一道人墙,人数约有四五十个。
剑圣定睛看去,只见这些人皆身穿武士服,手执日本刀,正是那些不知所踪的日本黑帮部众!
为首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剑圣认得他是那天在青山所见的黑龙会师爷。
“老头子,我们在这等你多时了。嘿嘿,想暗渡陈仓漫天过海?逃得过你爷的法眼么!赶快交佛舍利,我们就饶你这老骨头多活几年。”师爷大声叫道。
剑圣知道一场恶战势不可免,更不答话,把雨伞一扔,抽出落红尘猛的向前冲去!
师爷没料到他说打就打,将事前准备了半天的说辞生生吞了下去,抱头鼠窜在一旁。他身后那些武士则齐声怪叫,朝剑圣冲了过来。
剑圣一声怒吼,在身前舞出一片剑光。撄其锋者立时断手断刀,惨叫声响起一片。
滂沱的夜雨里,剑圣一人一剑如同一道白练在雨水和血水里穿行。落红尘舞出的剑气如星陨,似雪飘,间以那点点朱红,宛如一片香雪海盛开在炼狱之中。
黑暗里每有寒光一闪,便会立刻响起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这五十个黑帮部众平日虽打家劫舍无所不为,但却多是外强中干之辈。眼见剑圣如切菜般砍倒一大片,剩下的再也无心与之战,纷纷鬼叫着倒地装死。只一柱香不到的功夫,剑圣便闯过了这道人墙。
他长剑拄地,不住的大口喘息。此时他身后哀鸿遍野,自己消耗体力也甚巨。突然间,前面传来了几下掌声:“好功夫!不愧是一代剑豪!在下使这些没用的东西来挡先生的道,倒是失礼高人了。”
剑圣定睛望去,只见前面隐约站着七个人影,赫然便是新新撰组!他叹了口气,摸了摸闯人墙时手臂上受的伤,自言自语道:“劫数啊……”
那七个人影慢慢的靠近了。为首的一个正是红先生,他对剑圣阴恻恻一笑:“剑圣先生,好久不见。今日我们食言未去浴佛节,先生不会怪我们罢?”
“这倒没什么。养狗千日,用之一时,主人家当然不必亲力亲为。”剑圣淡淡道,“不过眼下各位这般屁颠屁颠的跑来,想必主人家是另有其人了。”
红先生倒也不怒,只是哈哈一笑:“这个比喻妙得很,先生与狗如此有缘,若是今晚就去投胎,那下辈子就当只狗罢。”
剑圣缓缓将手中剑举起,直指红先生,沉声道:“废话少说,你我这就分个胜负!”
“是你和我们分个胜负。”红先生淡淡一笑。
“无耻鼠辈!来吧!”
寒光一闪,七人齐刷刷拔出了武器。八把刀剑在黑暗里犹如被雨水灼伤的灵魂,就要一起飞向罪与罚的彼岸。
“杀了他!”红先生用日语沉声道。
六个武士一起冲向了剑圣。
剑圣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待到六人冲到近前,突然用剑大力的隔空一扫,剑风到处,雨点竟被扫得直向那十二只眼睛飙去!
猪木,泷泽和阿部反应极快,将头一偏,那些雨点就全部打在脸上。林先生,秀人,木村三人却哇的一声,显是被弹中了眼。虽然并无痛楚,但眼睛究竟是人体至柔之处,三人突然中招难免惊慌失措。剑圣趁他们伸手去揉之机,一声长啸,手中长剑猛的刺了过去!
泷泽和阿部见同伴有难,连忙挥刀挡在他们前面。谁想剑圣变招飞快,脚步一点,身子便往旁边的墙上一跃,横踩着墙面过了两人,手中剑便向那刚刚睁开眼睛的三人连刺过去。只听当的一声,猪木突然从旁边跳过来横刀将这一剑稳稳挡住。剑圣脚一落地,即陷入了前有猪木四人,后有阿部,泷泽两人的维谷之境。却见他一声大吼,猛的用剑横扫六人下盘!这六人倒也不含糊,各自往两边墙上一跳躲过这一扫,随即借墙壁的反弹之势将手中刀狠狠朝剑圣直劈下去!
眼看六把刀从天而降,剑圣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却见他一个铁板桥,将身子弯到几乎不能在弯,再将落红尘在身前一寸处一斜,竟将那六把刀全部架住!
红先生扶着拄在地上的剑,一脸微笑的看着眼前这场恶斗,竟是一幅悠然自得,与己无关之态。
此时剑圣一声大吼,奋力将那六把刀全部顶开。红先生眼里登时精光大盛。突然一声长啸,猛的扬起手中剑,化作一道白光直向剑圣刺去!
剑圣瞥见红先生杀来,脸上寒意陡生:他刚刚奋尽全力顶开诸刀,此刻正是旧力方去,新力未生之时,根本无力化解如此雷霆万钧的一击。他身形急退,勉强在身前挽出几个剑花去阻对方剑势。
两把剑碰在了一起。红先生一声大吼,手中剑舞得疾如潮水。剑圣连退十数步,他也连进十数步,雨水在剑光里不停飞溅,突然间,混入了一抹鲜红。
红先生收住了剑,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剑圣退到墙边,倚着墙大口喘息。鲜血顺着他的左臂流了下来,上面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我这六合剑法能饮中土第一大剑客之血,真是它的造化。”红先生微笑道。
“你和慕容欢城到底是什么关系?”剑圣沉声道。
红先生没有说话,眼里闪过一丝仇恨之色。过了一会他淡淡道:“反正你快死了,就让你死个明白,”他顿了顿,一字一字道,“他是我亲哥哥。”
“果然有其兄必有其弟。”剑圣哼了一声。
“剑圣先生过奖了,比起家兄,我实在自愧不如。”红先生叹了口气,“我和他从小相依为命,长大后一起拜入师门学艺。师父去世后,六合剑法传给了我没有传他。他心怀嫉妒,便趁我一次酒醉之机,盗走了《六合剑谱》,还把我家连房带人一把火点了。我大难不死,随一伙乞丐逃到了东北,随后又去了日本。这次我回来,本来要找他算账。但听说他已死在了别人手上。当今之世,能杀他的人除了我,想必就是剑圣先生您了。这么说来,我还欠您一份人情呢。”
剑圣还未开口,却听一个笑嘻嘻的声音在他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那你可欠错人情了。杀你哥的正牌凶手乃是小弟我。”
剑圣回头去看,一个人影在雨里慢慢的走过来,竟是李月河。
“你是什么人?”红先生看见此人突然出现,不由微微吃惊,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大威龙保险公司驻大陆业务代表。”李月河正色道。
红先生看了他一眼:“你说慕容欢城是你杀的?”
“嗯,”李月河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只见他一定要拿那个叫什么‘六合剑法’的破烂东西来插我,我见他如此流氓,便打了他一下。没想到下手重了,他就翘了辫子。”
“这么说来,阁下实是盖世无双的高手。不知雨夜来此,有何指教?”红先生淡淡道。
“指教不敢,”李月河嘻嘻一笑,“我只是听说这里有人杀人,杀的还是我的一个熟人,所以特地赶来看他最后一眼而已。”
“你是说剑圣先生?要看就快看吧,看完我们可要杀了。”
李月河叹了口气:“看了这一眼,我又舍不得他死了,说不得,还是你们死罢。”
红先生冷冷一笑:“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也正想见识一下家兄是死在什么人手里!”
他一声大吼,手中剑有如毒蛇般直向李月河刺去。李月河微微一笑,待到那把剑刺到近前,忽然用手一拂,剑就被这一拂带到了一旁!红先生急将剑一抽,谁知李月河竟随着那把剑一下子到了他跟前。红先生一惊,连忙运劲刺挑甩拨,却怎么也甩不掉李月河。他知是遇上了太极高手,这“沾粘连随”的功夫如蛆附骨,至死方休。红先生一咬牙,将剑用力一抖,显是要用毕生功力抖开李月河。突然间,他感到对方使在剑上力道陡加,再也不似之前那若有若无的太极柔劲。那把剑在双方齐施力下,竟慢慢弯曲,只要韧性一尽,必然断裂。红先生大惊,立刻撤劲,身形急退。李月河见状一声暴喝,飞身向前,一记铁线拳的“双剑切桥”,双掌狠狠打在红先生胸前!
红先生被打得连退七八步,饶是他修为不浅,也被这两掌打得眼冒金星。刚要把气稳住,突然喉头一甜,一口血就涌了上来。
剑圣在后面一边观战一边自言自语道:“刚在他力前,柔乘他力后。彼忙我静待,知拍任君斗……?这几下子暗得俞大猷《剑经》之意。二十多年不见,修为进步不小啊。”
“大家一起上!”红先生用日语一声大吼,七人立刻一起冲向李月河。刹时间,寒光大盛,李月河被围在中间不敢再使短兵相接的南拳,只凭一手太极牵引打带,一时间深陷守境,根本无暇反击。
“师兄,你再不上来,是要看我死么?”李月河用缠丝劲带着秀人的刀勉强封住其他六把刀,向剑圣叫道。
剑圣哼了一声,凌空一跃,犹如大鸟般飞入阵里,猛的撩起一片剑光,将红先生,猪木,泷泽,阿部刺向李月河的刀剑全部挡走。
两人背贴背站着,面对强敌环侧,脸上毫无惧色。新新撰组见这两大高手联手合璧,一时也不敢上前。
“我曾经发誓,就是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再管你。”剑圣侧过头低声道。
“我们师兄弟情深,这种气话就当放屁罢。”李月河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敌人,嘴上笑嘻嘻的道。
“哼,我只是不想让你为我而死!”剑圣说着一声大吼,挥剑刺向红先生。
李香草向前一跃,一通疾如奔雷的快拳将秀人,阿部,泷泽三人逼得节节后退。
“合力先杀一个!”红先生一面奋力挡住剑圣的快剑,一边高声用日语叫道。说罢他趁猪木上来接过剑圣的剑势,自己一抽身直向李月河攻去。
一时间新新撰组分成两队,轮流用前后夹击之势合击剑圣与李月河。两人大多处于各自为战之境,虽武功高出对方甚多,却无法占到半分便宜。
一阵恶斗之后,剑圣与李月河始终无法破对方合围之势,趁着背贴背的喘息之机,剑圣低声道:“与其这样乱斗,不如联手一个一个摆平。”
李月河点了点头:“一个缠,一个杀。”
他说罢一声大吼,猛的向秀人攻去。秀人大惊,立刻挥刀护身,他旁边的林先生和木村也赶忙横刀来截李月河的拳路。但李月河一手缠丝劲沾粘连随,即化即打,没两下就将林先生和木村两人引得撞在了一起。他更不停留,一声大吼,又一拳狠狠的打向秀人。秀人急忙将刀直竖于面前格挡,只见那拳打在刀面上,竟将纯钢的刀面打得微微弯了进去!秀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向后退去,但没等他退得两步,剑圣已经一跃跃过李月河,猛的把剑刺入了他的咽喉里!
眼见秀人被杀,余下六人尽皆大惊。
“把他们两人隔开!”红先生用日语大叫道。但七人少了一人,再也不成阵势,根本无力困住这两个绝世高手。剑圣犹如猛虎出闸般,一阵急剑刺向林先生。林先生正要躲开,突然有人在他刀上一拂,把他引得直向那把剑迎去。只见血光一闪,那柄落红尘已在他身上穿胸而过。
阿部见林先生被杀,立时大吼一声,疯狂的挥刀砍向李月河。两人拆了几招,李月河左手突然一拂,将那柄雷霆万钧的斩马刀带到了一边,脚步向前一错,右手成鹤嘴狠狠向阿部的喉结啄去!
阿部的喉间立时发出一阵呜咽声,像是呼吸被人生生掐断。只见他脖子上被李月河啄中的地方竟变成了一个血洞!血汩汩的从血洞里流出来,这具巨大的身躯向前迈了几步,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那边厢,剑圣越战越勇,一人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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