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婷婷头都没回道:“你们真要轻举妄动,那不会有好结果的。”
铁线娘娇笑道:“这么说,李才女是经高二公子授意,想欺骗咱们令主,是么?”
李婷婷哼了一声,似已默认了。
苏想容的右手已悄悄滑进了皮囊,握了满满一把暗器,铁线娘的靴尖,也一直正对着李婷婷。她们都是老江湖,一出地道,就已判明风向,抢占了上风口,这样,她们随时都可以顺风洒出奇毒迷香,而无须防备同样精擅用毒的李婷婷。
铁线娘左手微张,握着的迷香粉突然洒落,被轻微的夜风吹,袭向李婷婷和宋捉鬼。
李婷婷似已察觉,猛叱道:“宋捉鬼,杀掉她们!”
正傻呵呵地望着她的宋捉鬼浑身一震,惊醒似地“啊”了一声,身子突然间转向,疾冲向铁线娘。
苏想容和铁线娘也已在刹那边发动。苏想容斜斜一掠,双手连扬,漫天晴器暴雨般卷向李谆谆,铁线娘左手猛张,浓浓的迷香粉幻成了一团雾云,扑向宋捉鬼面门。
李婷婷在叱喝的同时,已利箭般飞蹿而出。
苏想容暗器到处,李婷婷已滚入了乱草丛中。
宋捉鬼冲出迷香之雾,呼喝着一掌砍向铁线娘的胸口。
铁线娘居然没有闪避,而俏生生地挺胸相迎,对宋捉鬼排山倒海般的掌力视若未见。
宋捉鬼的右掌击中了她的胸脯,却已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在她胸脯上轻按了一下似的。
铁线娘娇笑道:“真舒服。”
然后宋捉鬼就软软地向地上栽倒,倒进了铁线娘的怀里。
苏想容掠过来,急道:“秘笈在不在?”
铁线娘伸手在宋捉鬼怀里一摸,笑道:“在。”
苏想容恨声道:’‘那贱人逃走了,此地不可久留,咱们赶紧走。”
铁线娘背着宋捉鬼,二女都将轻功运到极致,向南奔去。
她们奔出百丈,李婷婷才从乱草丛中缓缓立起,微笑道:“她们果是内应。”
话音刚落,草丛中又站起一个人来,冷冷道:“她们做内应的目的,只是为了秘笈。”
这个人居然就是那个幽灵。
李婷婷一点也没显出吃惊的神情,好像她早已知道幽灵在此了。
她远远端详着幽灵,似乎很天真地问道:“她们背叛了你,抢走了秘笈,你为什么不出手阻止?”
幽灵冷声道:“她们绝对不会跑得太远的,也绝对逃不脱死亡的命运,对于胆敢背叛我的人,这是唯一的下场。”
李婷婷勉强笑道:“贱妾任务已经完成,请令主恩准贱妾回家。”
幽灵顿了顿,森然道:“不错,你可以回去了。务必转告高二公子,贵我双方的协议依然有效。”
李婷婷恭声道:“是。”
幽灵道:“你现在就回城。”
李婷婷缓缓转身,慢慢向远处的城墙走去,她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猛跳。
走了很远,已快到城边了,李婷婷才缓缓回了一下头。
旷野里只有月光照着乱草,幽灵早已消失。
李婷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宋提鬼虽然专职捉鬼,却不是道士,而且最忌讳别人把他当成道士。
可宋捉鬼现在就已经变成了道士。
天放亮的时候,铁线娘和苏想容已上了泰山,来到了一处幽雅僻静的山谷里。
山谷里有一座小巧玲戏的道观,道观的门外石阶上,已有一个铁冠黄裳的女道士正微笑相迎。
这个女道士漂亮得有点出格。
这么美丽的女郎,怎么会出家呢?
女道士稽首道:“两位办妥了么?”
铁线娘笑道:“自然。”
女道士看了看伏在苏想容背上的宋捉鬼,有点妖冶地笑了笑。娇声娇气地道:“这家伙功夫怎么样?”
苏想容叫道:“你要想知道,何不亲自试试他的枪法?”
女道士脆笑出声,“小妹现在是出家人呀!”
铁线娘嗔笑道:“我们累了一夜,你还不让我们进去歇歇,堵在门口干什么?”
女道士笑声一顿,压低了声音道:“大师姐来了,正等两位姐姐呢!”。
铁线娘和苏想容的脸色都变了:“大师姐怎么来了?”
观中响起一产冷笑。“师父不放心,让我来押阵,怎么,三师妹和五师妹不高兴看到我这个大师姐?”
铁线娘和苏想容连忙娇笑道:“我们是怕大师姐一来,宋捉鬼的好抢法我们就见识不到了。”
她们虽似笑得很欢畅,但额上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们急奔了一夜没流汗,但听到大师姐的声音,却觉背上发冷。
观中的“大师姐”笑骂道:“小浪蹄子,越发没大没小了!还不快进来?”
大师姐的岁数初看起来并不太大,细看之下又不太小。大师姐的容颜初看起来并不迷人,越看却越使人觉得痴迷。
大师姐的年龄,永远是个迷,没人知道她究竟有多大,也许六十,也许二十不到,都有可能。
大师姐的武功,也永远是个谜。
反正据铁线娘和苏想容所知,大师姐从未吃过败仗,众多的师妹没有一个能望其项背。
大师姐的心机有多深,也永远是个谜,大师姐从不明里算计别人,但算计大师姐的人,百分之百要吃大亏。
铁线娘和苏想容将宋捉鬼放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铁线娘,苏想容,叩见大师姐。”
大师姐慵懒地斜倚在云床上,一头流云般的乌发披散着,直垂到地毯上。大师姐好像刚刚睡醒,面上带着淡淡的嫣红,虽然铅华不整,但那稀世的容颜让人更动情。大师姐只穿着内衣裤,两条雪白丰嫩的胳膊懒洋洋地移动着,缓缓流着头发,大师姐的胸脯又高又挺,都快将薄薄的小衣儿顶破了。
大师姐看都没看她们一眼,懒洋洋地道:“自家姐妹,何必见外,起来吧!”
铁线娘和苏想容齐声应道:“是。”慢慢爬了起来,垂立在床前,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大师姐梳了好久,仍然没梳完头发,铁线娘和苏想容也就一直站着没敢动。
大师姐曼声问道:“这么说,秘笈到手了?”
铁、苏二人齐声道:“是。”
大师姐道:“很顺利?”
铁线娘道:“有一点小波折。”
大师姐道:’‘什么波折?”
苏想容道:“一个叫郑愿的小泼皮好像发现了这件事和血鸳鸯令有关,穷追猛究,血鸳鸯令的令主无奈,只得令我二人带着宋捉鬼转移。”
铁线娘道:“但据小妹想来,也许是李婷婷假借血鸳鸯令令主之口,实是想利用宋捉鬼杀了我二人,好将秘笈交给蓬莱高家。”
大师姐不出声了,面上的嫣红已渐渐消退,她的眼睛也闭上了。
良久,大师姐才冷冷道:“高家的人还不敢和血鸳鸯令翻脸。”
苏想容道:“但这本武学秘笈十分珍贵,高家岂有不要之理?”
大师姐道:“这是你们自作聪明,中了骗局尚不自知。”
铁线娘和苏想容脸色大变,面面相觑。
大师姐缓缓:“你们的身份已经暴露,那么令主才会将计就计,让你们将宋捉鬼和秘笈带回来,否则你们不可能成功。”
铁线娘和苏想容汗流挟背,突然都跪了下去,哑声唤道;“大师姐…”
大师姐既然说她们中了计,那她们就一定中了计,大师姐的判断从未错过。
大师姐叹了口气,道:‘’这也不怪你们,起来吧!事已至此,就要想办法找回场子,实在找不回来,也要将损失减小到最少。”
铁线娘和苏想容听不懂大师姐的话,但她们认为,大师姐的话,一定没错。
大师姐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本秘笈若非赝品。也对练功者有害。”
她又叹了口气,喃喃道:“我倒很想见识见识这位血鸳鸯令的令主,这个人的确很有办法。”
她扫了苏想容和铁线娘一眼,淡淡地道:“你们一定从未见过令主的真面目,是不是?”
铁、苏二女应道:“是。”
大师姐道:“是男是女?‘’
苏想容道:“听声音是个中年男人。”
大师姐点了点头,道:“你们出去吧!到观外警戒,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若有人闯来,不必阻拦,放他们进来。”
苏想容和铁线娘恭恭敬敬地退出了云房。
大师姐叹了口气,幽幽道:“宋大侠,你的戏也该演完了吧?”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宋捉鬼突然动了。
他苦笑着慢慢坐起来,打量着大师姐,道:“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聪明的女人。”
他的眼睛很清澈,他的神情也十分镇静。
大师姐微笑:“我知道你没有被李婷婷制住,你之所以一直装痴,不过是想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宋捉鬼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对。”
郑愿若在这里,听到宋捉鬼的话,会不会大吃一惊?
答案是不会。
因为郑愿知道这些。
那次在李济南家,装傻的宋捉鬼就已用传育人密的方式告诉了郑愿,所以实际上郑愿在血鸳鸯令中并没有内应,一切都是宋捉鬼在作祟。
只可惜花深深白吃了许多醋!
大师姐盯着宋捉鬼的眼睛,缓缓道:“那么,你知道真相了吗?”
宋捉鬼老老实实地答道:“不太知道。”
大师姐道:‘说说看。”
宋捉鬼道:“我知道蓬莱高家四十年前因为王观音失落,而被迫匿迹江湖。高家一直在暗中寻找玉观音,但没有找到,结果是血鸳鸯令答应将玉观音归还高家,条件是高家将我捉住交给血鸳鸯令。因为血鸳鸯令弄到了一本波斯文武功秘发,但江湖上又只有我懂波斯文,他们想让我译出秘发,然后再杀我。”
大师姐赞许地点了点头,面上绽出了一丝柔媚的微笑:“这些是你知道的,那么你不知道的呢?”
宋捉鬼憨厚地报以一笑,道:“我不知道的是:血鸯令的令生究竟是谁;玉观音对蓬莱高家究竟有什么作用;郑愿这小于是不是正急得团团转。还有,那就是我越来越不知道你是谁。”
大师姐俏皮地冲他皱了皱鼻子,娇声道:“我吗?我是大师姐。”
宋捉鬼的眼睛马上就有点直了,话也说不出来了。
大师组氏低笑道:“宋大侠,你这个样子看女人,实在没有大侠风范。”
宋捉鬼子咳几声,收回目光,傻笑道:“我,本来就不是大侠,我这几天装傻的目的其实主要还是想趁机玩玩漂亮女人。李婷婷的确很够味儿,而且也的确蛮漂亮。”
这种话,宋捉鬼居然敢堂而皇之地当着一个女人的面说出口,实在也是异数。
大师姐吃吃笑着,瞟着他,媚声道:“宋大侠果然快人快语,坦率天真。”
宋捉鬼的声音马上就变哑了,“多……多谢夸奖。”
大师姐的睑好像也很有点红,她垂着眼睑,细声细气地道;“宋大侠,你看我比李婷婷如何?”
宋捉鬼哑声道:“强……强…·强多了。”
大师姐头垂得更低:“那你还坐那里干什么?”
宋捉鬼缓缓站起身,眼睛已变得明亮异常,连他的声音也不嘶哑了:
“大师姐,你这个人实在太聪明了,可我宋捉鬼也不算太笨,所以咱俩最好不要兜圈子,你准备怎么对付我,尽管直说。”
大师姐抬起头,冷冷道:“不错,你一直很机敏,但你自信能逃得了吗?”
宋捉鬼憨笑道:“你的脸变得真快!唉,女人就是这个样子的,又有什么办法呢?”
大师姐道:“宋捉鬼,你若识时务,不妨投入我门下,我保你长命百岁。”
宋捉鬼道:“我这个人若肯识时务,就不会混到这个地步了。”
大师姐死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你不后悔?”
宋捉鬼道:“许多人都想让我后悔,结果后悔的总是他们。”
大师姐傲然值:“只可惜,这次后悔的,一定是你。”
宋捉鬼缓缓走向她,从容不迫,甚至连手都没提起来,大师姐也就那么情懒地斜倚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宋捉鬼走到离床沿三尺远的地方站住,缓缓伸出了右手。
奇怪的是,大师姐居然也缓缓将一只绝美的小手伸了过来。
然后她的小手就到了宋捉鬼的大手掌里,然后她的美丽的眼睛里闪出了泪花。
宋捉鬼看着她,缓缓:”如果你答应跟我走,我可以忘记以前的事。”
大师姐流着泪,冷笑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走?”
宋捉鬼沉声道:“我是男人。”
大师姐哭得更厉害了:“可我……我不是你的摆设。”
宋捉鬼道:“你在哭?”
大师姐道;“鬼才哭!”
宋捉鬼松开手,冷冷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任性。”
大师姐道:“你也一样!”
宋捉鬼叹了口气,苦笑道:“不错,我们都没变,看来也不可能再变了,人活到三十岁。一切都已命中注定了。”
大师姐的小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她的浑身都在轻轻颤抖。
宋捉鬼退到门口,诚恳地道:“我希望你莫要拦我,我真的不想和你发生冲突。”
大师姐不说话,只是无声地哭着。
宋捉鬼心中一阵冲动,忍不住冲到床边,一把把她从床上抱了起来,激动地道:“小雨,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大师姐什么话也没说,双手一环,紧紧搂着他的脖颈,一双修长的王腿也缠在了他腰间。
她在抽泣,在他耳边低语:“别说话,……别说…·什么也别说……”
苏想容看着铁线娘,铁线娘也在看她,两人面上都是震惊之色。
原来大师姐和宋捉鬼是老相识!
原来大师姐的名字叫“小雨”!
原来大师姐今年三十岁!
原来……
日已近午,宋捉鬼才哺哺道:“人世间的事,实在很难说。”
大师姐安详地闭着眼睛,沙哑着嗓音道;“那…·就不说。”
宋捉鬼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才十四岁,还是个黄毛丫头,可现在…·”
大师姐道;“你呢?你那时才十三岁,鼻涕拖拖的,我叫你‘宋黄龙’,你忘了?”
宋捉鬼憨笑道:“怎么能忘了呢?你那时总是一空就哭没个完,像下雨似的,所以我才叫你‘夏小雨’,没想到你后来真的叫小雨了。”
大师姐苍白的脸上现出了晕红:“你还记不记得那些孩子给咱俩编的顺口溜?”
宋捉鬼笑道:“自然还记得——‘宋黄龙,夏小雨,老汉老婆手拉手,白天穿着连裆裤,晚上…·’,嘿嘿,下面的话不太好听。”
大师姐轻笑道:“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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