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不娶不娶!”太后好脾气的哄着子棋,慈爱的看着子棋,“这孩子,越长越漂亮,瞧这眉目倒有几分像琴儿呢,说也奇怪,怎么子棋不粘琴儿,反而粘柔丫头呢?”
“小孩子贪新鲜嘛!小时候粘惯了琴妹妹,这时候就来粘我了,哎,想我一个女儿家,竟然要帮琴儿带弟弟,真可怜,琴妹妹,你说要怎么谢我才好呢?”
“姐姐去我的琴音宫,看上什么自己拿吧!”
“你说的哦!我可不客气了。”
“姐姐你什么时候客气过?不过也没什么好拿的,里面的东西多半是子棋从姐姐宫里搬过去的。”琴儿喝着茶,笑吟吟的说。
“我就说嘛,我宫里的东西怎么越来越少,原来子棋你呀”我伸出食指怜爱的戳了戳子棋的眉心,“有事没事跑姐姐宫里来,害得姐姐以为你有心来看姐姐,待你那么好,你竟然是琴妹妹的探子,哎,枉费姐姐对你的疼爱啊!”
我装出一脸伤心模样,长吁短叹起来。
大家都笑起来。
“姐姐——”子棋红着脸埋入我的怀里再也不肯见人。
“这柔丫头的嘴啊真真利害,子棋小子怎么说得过她,来,子棋,到太后这里来,省得柔丫头欺负你。”
“我不去,我宁愿在这里让姐姐欺负我。”子棋抬头说了一句话又埋下头去,姐姐的怀里好温柔好温暖,清香醉人,如果能一辈子赖在姐姐怀里该多好。
“瞧瞧瞧瞧!也不知柔丫头给这孩子施了什么法术,哀家可是从小看着他长大,小时候还抱过他,他竟然……”
“太后,子棋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和他计较。”琴儿笑着说。
“就是啊,太后,萧公子小孩子任性调皮是有的,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他吧!”柳妃也笑盈盈的说。
“也罢,哀家就不计较了,都是柔丫头的不是。”
“哎哟,太后,您这么大年纪了,还和我一个小辈吃醋,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羞羞!”我朝太后扮了个鬼脸。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柔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那是太后您宽宏大量,亲切和蔼,才得来这其乐融融子孝媳顺……”
“那倒是,只是哀家一大把年纪了,皇儿还是没有子嗣,这江山迟迟没有继承人,哀家每日想起,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柔儿,皇上宠你,你可有消息?”
我一听,一口茶就呛进肺里,呛得我连连咳嗽,子棋连忙帮我抚背顺气,我干咳两声,尴尬笑道:“太后,柔儿进宫没多久,哪有那么快有消息啊?太后也心急了点。”
再说了,我和皇帝根本就没那个那个过,而且,我做母亲的权利早就被剥夺了,想到这,不禁有些凄然,尽管风如此对我,我还是那么爱他,可这件事情始终让我心里疙疙瘩瘩的。
“哀家不能不心急啊!”太后叹了口气,琴儿神情悲伤,丽妃一脸平淡,其他贵人美人脸上也惨惨淡淡的,气氛顿时有些压抑。
看着地上的白鹿,心里马上有了主意。
“太后,各位姐姐妹妹,我们去烧烤,可好?”
“烧烤?柔丫头又起了什么鬼主意?”
“太后就别管了,总之好玩又有得吃,碧玉,你去……”我附在碧玉耳边说了几句话,她马上带着宫女太监们退下了。
不一会,空地上支起了两个大大的烧烤架,炭盆里的炭烧得红通通的,一排排切好的鹿肉片整整齐齐的躺在烤架上。
“大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什么小姐夫人架子先放一边,”我刚说完,就自己烤了三块涂上酱料,夹入三个碟子里,一个递给太后,一个递给琴儿,还有一个递给子棋。
“太后,鹿肉虽美味,不可多吃。”
“柔儿这法子倒也好玩有趣,哀家尝尝,”太后咬了一口:“好吃!大家也尝尝。”
子琴此刻的开心得像个孩子,三口两口吃了鹿肉,就撩了衣袖自己动手烤肉吃,其他妃嫔们见状,又闻得肉香,早馋得肚子咕咕叫了,纷纷也撩了袖子自己动手烤肉。
“姐姐——”子棋夹了鹿肉放进我嘴里,我接过筷子夹了肉片喂他,子棋又接了筷子喂我,这一幕看在魑眼里妒火中烧,走过来,劈头夺过子棋手里的筷碟,冷冷的说:“我家娘娘有奴婢服侍就行了,不劳萧公子费心。”
我抱歉的对子棋笑笑,张口吃下魑喂至唇边的鹿肉。
“小红也吃。”见魑的脸色不那么臭了,我才陪笑道:“有肉无酒不爽快,小红去拿些酒来,可好?”
魑狠狠的剜了我一眼,把碟筷塞我手里,嗔道:“等着奴婢回来,不许……”魑瞟了边上无辜的子棋一眼,“不许要别人喂,自己吃!”
“知道了!”我对魑抛了个媚眼,魑的手绢狠狠的甩在我的脸上,方才扭着腰肢去了,这小子,戴了面具还是那么风情万种。
“姐姐——”子棋怯怯的叫了我一声,无辜且受伤的看着我,“那个宫女好像不怎么喜欢子棋。”
“她只是宫女,你管她喜不喜欢你做什么。”
“可姐姐好像很在乎她,姐姐为什么这么在乎一个宫女?”清澈的眼睛里闪着迷惑的光芒。
我想摸摸他的脸,又想起满手油污,忙缩了回来,“以后你就知道为什么了?以后你看到有她在,就别跟姐姐太亲密。”
“为什么?”子棋的眼里泪光点点,“姐姐喜欢她多过喜欢子棋吗?还是姐姐认为子棋很丢人?”
“当然不是啦!子棋多想了!姐姐最喜欢子棋了。”
“那姐姐刚才明明要摸子棋的脸的,为什么又不摸了?”子棋眨巴着泪光闪闪的大眼睛,很受伤的看着我。
“那是因为姐姐手上满是油污,”我要抓狂了,脸上还挂着可爱动人的笑容,我现在无比崇拜幼儿园的老师们,哄小孩是多么辛苦多么需要耐心的事情,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我掏出手绢擦了擦手,轻轻摸了摸子棋的脸,“好了,子棋别生气了,姐姐的身子不好,子棋知道吗?”
“子棋知道,子棋很后悔没学医,好为姐姐解除痛苦。”子棋的脸贪恋的磨蹭着我的手。
“姐姐的病无药可医,只能靠着那个宫女维持生命。”
“为什么?”
“因为……因为那个宫女的血很特殊,姐姐需要她的血制成汤药,喝了才能延续生命,不然,姐姐马上会死的,所以姐姐不能得罪她。”我撒了个小小的谎,不过,我的确不能得罪魑,也不想他不开心。
子棋泪眼汪汪的看着我。
“子棋是不是觉得姐姐要喝人血很恐怖?”我担忧的看着子棋,怎么那么蠢,撒了这么一个谎,喝人血?谁受得了啊?
子棋摇摇头,握紧我的手紧贴着他的脸,泪珠大颗大颗滚落,落在阳光里犹如宝石般闪闪发光:“子棋是怪自己没用,不能为姐姐分担苦痛,如果子棋的血能救姐姐该多好,子棋一定把血全放出来,姐姐要喝多少就喝多少。”
“傻子棋——姐姐怎么舍得你受苦呢?”我伸手摸了摸子棋的脸,身后传来一声尖细怪异带着怒气的声音。
“娘娘——”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与尔同消万古愁
“傻子棋——姐姐怎么舍得你受苦呢?”我伸手摸了摸子棋的脸,身后传来一声尖细怪异带着怒气的声音。
“娘娘——”魑走了过来,不悦的看了子棋一眼,挤进我们中间,“娘娘要的酒奴婢拿来了。”
“小红姐姐辛苦了。”子棋真诚的说。
“谁是你姐姐,奴婢只是个下人,可受不了萧公子一声姐姐,萧公子莫折杀奴婢。”魑脸臭臭的,语气很不善。
子棋怯怯的看了我一眼,低头走开。
“他只是个孩子,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哼!”魑重重将酒坛子放在桌上,“怎么?心疼了?”
“魑,我——”我眼前一黑,身子便软软的往下倒,魑迅速扶住我,“怎么了?”
“没什么,想你了~~”我软软的靠在他怀里,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香气。
“没一句假话,真想把你扔在一边再不管你了!”
“你不会的!你可是我最爱最爱的美人,你不管我,谁管我啊?”我低低的笑着。
“谁爱管谁管!反正我不管。”
“我就要你管!”我从他怀里站直身子,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不愧是正宗的女儿红,就知道魑是最知道我心意的。”
“哟,我在那边追野兔追得辛苦,你们在这边倒先吃起来了,我不管了,我也要吃。”水月轻巧的跳下马,冲到我身边,夹了我那块刚烤好的鹿肉就往嘴里送。
“有酒喝?来,柔儿,咋俩干一杯!”水月给我满上酒。
“干杯!”两只酒杯重重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也要喝!”琴儿见状,也挤了过来,端起一杯酒,“干杯!”
三人一饮而尽。
天色渐晚,我让太监们生起了一丛大大的篝火,三人围着篝火喝酒吃肉,唱歌跳舞,好不痛快!
“瞧这三个孩子!这也太胡闹了。”太后口里说着责备的话,可眼底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
“太后,两位娘娘和公主是真性情真儿女,不拘小节,单纯率性。”柳妃笑道。
“这倒也是,自从柔丫头来了之后,这冷清清的宫里也热闹起来,后来月丫头回来了,这宫里更热闹了。”
“各位!我要唱歌!有没有人反对?”我已经有点醉意了,端着酒碗站在桌子上大叫。
“有没有人反对?没有人反对我要唱了啊!你!”我指着魑,“给我伴奏,我要唱沧海一声笑!”
“娘娘快唱娘娘快唱!”宫女太监们纷纷围了过来,兴奋的尖叫。
魑豪迈悠扬的箫声响起,我仰脖喝了一口酒,举起酒碗,借着醉意,抬头看着一弯明月,胸中豪情万丈,朗声唱来:
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正骑马归来的皇帝,听到歌声,不禁露出笑容:“是柔儿在唱歌!驾!驾!”
“想不到她竟然有如此豪迈壮阔的歌声。”荣王露出笑容,马鞭使劲抽在马背上,“驾!”
众人快马归来时,只见得那柔弱纤细的女子正站在桌上,大口喝酒,大声唱歌,放浪形骸,狂放不羁,豪迈的歌声穿透了寂静的夜空。
啦啦 啦啦啦 啦啦 啦啦啦
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 啦啦 啦啦啦啦
啦啦 啦啦啦 啦啦 啦啦啦
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 啦啦 啦啦啦啦
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荣王静坐在马上,看着那放声歌唱的女子,豪迈狂放的歌声里似乎听出了点点悲凉沧桑之意,她在悲什么,她在愁什么,才不得不借助酒意宣泄心中的压抑和不满,见那纤细的身影在风中摇晃,不由得生了怜惜,想飞身过去将她搂入怀中好好呵护疼惜,却只是静静的看着。
“柔儿,”见那女子的身子要往下倒,皇帝足下一点,便飞身过去,将她揽入怀中。
“皇上——”我摸了摸他的脸,猛的将他推开,猛贯一口酒,继续唱歌:
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柔儿,你要喝醉了。”蓝傲天心疼的搂着她。
“醉?哈哈哈……人生难得一醉!人生多忧烦!醉,有何不可?醉了,才好!”我推开他冰冷的怀抱,跳下桌子,身子一软,便要往前倒,落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里,我抬起头,噙着眼泪低声问道:“风,是你吗?”
风,是谁?她不是皇兄的柔妃吗?她的悲凉哀伤都为了她口里那叫风的男子吗?荣王心里不由得嫉妒那叫风的男子,很想抱紧她,却看到皇帝阴鸷的眼神,只得礼貌的扶着她,轻声道:“皇嫂——”
一声皇嫂,不可逾越的距离,她只能是他的皇嫂!
“是荣王啊!不好意思,撞着你了。”我推开他,却又往前倒,重新落入了他的怀抱。
“皇嫂,你醉了!”
“醉?不,我没醉!醉了才好,可是我没醉,所以才……”会更想他,心也更痛。
“谢谢你的搀扶!我自己站得稳!”我使劲推开他,仰脖贯着酒,是酒水?是眼泪?流淌在脸上,热热的,热得让人悲伤,热得想放声大哭,却不能哭,风,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大家喝酒!吃肉!人生要及时行乐!水月,干杯!”我举起酒碗狠狠撞向水月的酒碗。
“柔儿,干杯!”水月已有些醉意,拍着我的肩膀,“苏飘柔,你知道吗?自从第一次在温香院看到你,你一眼看穿我的女儿身份,又和我假扮情人戏弄那些男人,从那时起,我蓝水月就把你当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谢谢你,水月!你也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来,喝酒!”我喝了一大口酒,真奇怪,人要醉的时候偏偏醉不了,不想醉的时候偏偏醉得一塌糊涂。
“柔儿,你喝醉了,朕扶你去休息!”
“我不去!”我厌恶的推开这个冰冷的怀抱,摇摇晃晃搀着水月,“水月,我想吟诗给你听。”
“我听!你吟,再不好我也为你捧场!谁笑话你我帮你砍他!”水月很有义气的拍着我的肩,满脸通红,热热的酒气喷在我脸上。
“多谢!”我仰脖喝了一口酒,酒水和着泪水一起流入喉咙,好酸好涩好咸,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好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荣王不由得赞叹道。
我仰天贯着酒,仰头望着明月,明月起相思,我的相思只为他。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干杯!水月!”我扶着水月的肩,酒杯重重撞着她的酒碗,“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水月,与尔同消万古愁!”
“好!柔儿,水月与你同消万古愁!喝酒!”两个酒碗重重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