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克心俊脸窘得绯红,虽然是在黑夜中不易被人察觉,但眼前的紫衣女郎是具有夜视能力的罕见高手,再加上一弯新月的清光斜照,此情此景,哪有不进入对方眼帘之理?
裘克心方在嗫嚅地不知如何措辞,紫衣女郎却又‘咭’地一声娇笑道:“哟!是忘记了?
还是……?”
裘克心深恐这刁钻的姑娘再说出一些使自己更难堪的话来,连忙强摄心神,深深地一躬道:“前番多承姑娘相救,在下谨此致谢了!”
紫衣女郎抿唇微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哩!岂知你不但会说话,而且说起话来文诌诌,酸兮兮的,就像学堂里教子日诗云的酸秀才一样,这跟你目前这名满武林的少年侠士的身份多不调和!记着:由现在起,以后说话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别再什么姑娘在下的……”她,咭咭呱呱地说溜了嘴,以至言词中出了语病,饶她刁钻成性,也不由地感到娇脸一热,连忙刹住话锋,低首抚弄自己的衣角。
实心眼的裘克心,可并没觉察到对方话的语病,反而以对方的突然住口,不再挖苦自己而感到无比轻松,也乘机向她温声问道:“在下……啊!不!我……我还没请教你尊姓芳名?”
紫衣女郎忍不住地“噗哧”一声娇笑道:“我名庄敏芝——咦!怪了!怎么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来历?”
言下之意,凭我庄敏芝来头之大,你竟不知道,真是岂有此理!
裘克心歉意地一笑道:“庄姑娘,对不起!我虽然知道你是鼎鼎大名的酒怪老前辈的孙女,却不知道你的尊姓芳名!”
庄敏芝讶然地道:“你连我爷爷姓什么也不知道?”
这还不是多此一问吗!知道你爷爷的姓,岂有不知道你的尊姓的道理!但裘克心却不敢照实如此地说出来,只好点点头道:“是的!一般人都尊重令祖父的地位和声望,不便称名道姓,我也不便多问,所以……”庄敏芝恍然大悟地道:“哦!是了!我爷爷叫庄百川。”
裘克心道:“方才你不是说,令祖父有事情要交待我吗?”
庄敏芝道:“是的!他老人家说……”
庄敏芝话未完,一旁却响起一个阴恻恻的语声道:“好一对不知死活的狗男女!此番看你们如何逃出老夫的掌心中去!”
这语声分明就是那方才遁走的黄衫老者的声音。
裘克心方自暗骂自己一声:该死!真是少不更事,为什么不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呢?
但庄敏芝却以适才一剑将对方吓跑,此刻心中固然也有点忐忑不安,表面上却是神色自若地一声清叱道:“老贼!有种的滚出来吃本姑娘一剑!”
那黄衫老者沉声喝道:“孩子们听令!”
随着这喝声,四周已出现八个似人非人,身著白衫的怪人,这八个怪人,披散着一头长发,脸上并长着寸许长的白毛,一双骨碌碌的眼睛中射出碧绿的寒光,瞪着裘克心与庄敏芝二人,喉中发出‘嗬嗬’的怪声,徐徐地向两人逼进。
看他们前进的姿态,双腿僵直不弯,就像一具僵尸似的,而且,他们身上还发射着一种无形的阴寒之气,距离愈近,寒意愈浓,凭裘克心与庄敏芝二人的功力,竟也觉得寒意侵肌,有点禁受不住之感。
此时此地,面对此种僵尸似的八个怪物,饶是庄敏芝任性刁钻,天不怕地不怕,却也不由她不暗中发毛而将娇躯逐渐靠向裘克心身边了。
裘克心一面掏出碧玉牒,一面凝神戒备着向庄敏芝传音说道:“别怕,凭咱们两支宝剑,必然可以杀死这些怪物!”
其实,他心中又何尝不感到懔骇呢!方才,一些毒蛇猛兽就将他和非非子二人弄得手忙脚乱,目前这僵尸似的八个怪物,必然是更厉害的了,但男人在女人面前,纵然是懦夫,也会硬着头皮充好汉!目前的裘克心已身具一个武林顶尖高手的超绝功力,能在一个姑娘家面前说出‘怕’字来吗?
那黄衫老者一面口中也发出跟那些怪物一样的‘嗬嗬’之声,一面漫声说道:“快呀!
孩子们!这是一顿丰富而美昧的晚餐啊!”
随着黄衫老者这催眠性的语声,那八个怪物逼进的速度也随之加快,口中那‘嗬嗬’的怪声也更加令人心悸了!其中最接近裘克心二人的两个怪物,竟怪叫着张着僵硬的手臂,挟着刺骨的寒气,向裘克心与庄敏芝二人猛然扑了过来。
裘克心庄敏芝二人双双一声清叱,金银两道寒闪像雷中的闪电似的连连掣动.发出一连串如击败革似的‘霍霍’之声,那当先的两个怪物虽然被宝剑的攻势逼退三步,但裘克心与庄敏芝的手臂却被震的酸麻无比,握剑的虎口也感到一阵剧痛。
眼前这僵尸似的怪物,竟连稀世的宝剑也奈何不了他,这就实在有点邪门了!
原来这八个似人非人的怪物,正是八具已有千年以上气候的僵尸,其本身因修为已久并吸足了日精月华,不但已具有灵性,也到了宝刀宝剑不伤的火候,再经这黄衫老者以白莲教中特有的邪法加以咒使。训练,无形之中其威力也更增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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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千年僵尸
裘克心与庄敏芝二人武功虽高,但几曾见过这怪物!他们两人面上虽还镇定,心中却本就发毛的了,此刻一见自己的宝剑不能伤害这些怪物,几乎连一点表面上的镇静也无法保持了。
那两个被宝剑震退的僵尸,又偕同它的同伴分由四面八方向两人扑来……裘克心钢牙一挫,向庄敏芝传音道:“庄姑娘,咱们以宝剑护身凌空硬闯!”
同时,那暗中指挥八个僵尸的黄衫老者也以那催眠性的语声说道:“孩子们!肥羊想开溜了,还不快上!”
这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就像在这些僵尸身上注射了一支兴奋剂似的,竟然争先恐后,一齐扑上。
别瞧它们手足僵直,但飞扑起来,却是灵活无比,有些竟腾身二丈有余,向裘克心二人凌空下扑哩!
当这些僵尸一齐发动进功之瞬间,也正是裘克心庄敏芝二人双双凝足功力,一招‘夜战八方’身剑合一地腾身上拔之际。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一阵不断地‘霍霍’之声过处,围攻的八具僵尸固已被逼退。
但却除损坏一些毛发和衣衫外,竟然一个个完好无损,依然口发‘嗬嗬’之声,白齿森森,寒气侵肤地张臂再度扑上。
裘克心与庄敏芝二人方才一招硬拼,不但未伤到一个僵尸,而且被震的手臂发麻,宝剑也几乎脱手飞出,人也依然被迫回原处。
而更要命的是那刺肤的寒气,简直使人受不了,裘克心是在普渡教主杜四娘的‘冰魄寒煞神功’之中受过熬练的,目前这种寒气虽然并不比‘冰魄煞神功’更厉害,但却别具一种令人难受的滋味,使人忍不住地直想发抖,但他却是强忍着没发抖出来。
另一面的庄敏芝可就更惨了!因为女儿家,体质方面不同于男人,而她又不曾有过这种奇寒的熬练,只冷的她娇脸煞白,浑身簌簌发抖地直打寒噤。
但眼前,八个僵尸的攻势并未稍停,他们两人尽管被奇寒所侵功力大打折扣,却不能不拼命挥动手中宝剑竭力挣扎着。
这是裘克心自学成绝艺以来最艰难的一战,也是最尴尬的一战,因为并非自己艺业不如人,而对方是仗着邪术驱使僵尸取胜,因此他被逼的急愤交并,星目圆睁地几乎要喷出火来。
至于一向娇生惯养的庄敏芝,这种场面,自然更是有生以来破题儿第一遭了!
就当这一对少年英侠拼命抗拒之际,暗中那黄衫老者的催眠性语声又道:“孩子们,肥羊快要倒下了,加点劲呀!”
裘克心急愤之下,大奋神威,一声断喝“卡擦”一声迎面一个僵尸的手臂已被砍断。
但那僵尸似乎并无感觉,断了一臂,却依然挥舞着另一条臂膀扑了上来。
裘克心一剑奏效,想通了方才宝剑失效的原因,不由精神一振,宝剑连挥接着又砍下另一个僵尸的手臂,同时一面向庄敏芝传音说道:“庄姑娘,请先消除心中怯意,这怪物并非宝剑不能伤的!”
但此刻的庄敏芝,已受寒气的困扰,功力大打折扣了,此刻,纵然已明白方才是因心有怯意才未能发挥宝剑威力的道理,但已是力不从心啦!
同时暗中的黄衫老者又以催眠性的语声道:“孩子们!注意莫碰对方的宝剑,避实就虚,互相策应!”
说来也真是邪门,那些僵尸竟十分听那黄衫老者的话,因此。裘克心好容易扳回来的一点优势,竟被黄衫老者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就葬送了。
那些僵尸不但能避实就虚,互相支援,而且还懂得闪避裘克心的剑招,并且身法还十分灵活。
裘克心与庄敏芝二人又陷入拼命苦撑的困境中了。
本来,以裘克心目前的功力,他既已明白破敌的关键所在,如拼全力杀开一条通路并非不可能,但问题却在庄敏芝身上,因为此刻的庄敏芝,因受尸毒寒气所侵,功力已越来越弱,不但无法跟他突围,而且还得由裘克心分神照拂她的安全了。
目前,形势很明显,时间愈久愈对他们两人不利,也就是说,越拖延则危机越深。
那八个僵尸的攻势越来越凌厉了。
相反地,庄敏芝却已逐渐到了无法支持的地步了。
裘克心一面尽力拒敌,一面心头暗忖,再不设法突围,势将被困死于这些怪物手中啦……庄敏芝似已看出裘克心的心意,将手中太阿神剑递给裘克心道:“我已经不行了!裘少侠……不!心哥!容许我这样叫你一声吧!你还有力量突围,趁早冲出去吧,告我爷爷,给我报仇……。”
患难见真情,此时,这刁钻,任性的妮子竟自动吐出心声了。
裘克心心中悲愤交并,一面尽力力拒,一面温声打断对方的话道:“庄姑娘,别说了!
要死一齐死,不过目前还不到死的时候,你……你伏到我背上来吧,咱们一齐冲!”
庄敏芝凄然地一笑道:“心哥!你……你不能将称呼改一改吗?叫……叫我声芝妹吧!”
这心高气傲的妮子,想不到她的感情竟是脆弱得这么可怜。
裘克心虽明知自己一身情孽牵连已无法应付,实在不该再接受她的痴情,但此时此地,他已无暇多想,也未便使这痴心的妮子太以难堪,只好顺口唤道:“芝妹,别说傻话了,快点伏到我背上来……”庄敏芝嫣然一笑道:“心哥,我已经很满足了,你一个人走吧,你要是带着我,准会一起死在这儿,连一个向我爷爷报讯的人也没有……”裘克心心知再缠下去真会一起死于此间了,只好采取断然手段,钢牙一挫,一招‘夜战八方’,逼开周围的僵尸,然后双剑一并,顺手抄起庄敏芝的娇躯向背上一搭,温声说道:“抱牢我的脖子!”
双剑一分,金银两道光华闪耀中,群尸中又有两具各断去一臂。
但这些僵尸刁滑无比,一见正面无法讨好,竟一齐集中向裘克心背上的庄敏芝身上袭来。
此时的庄敏芝,因受裘克心身上所佩的琥珀珠的影响,所中阴寒尸毒已大为减轻,胸腹一畅,心境也更为开朗,尤其是伏在裘克心的背上,双臂圈住裘克心的脖子,一股从未接触过的男人气息,使她有点浑陶陶地,忘记此刻是处在生死边缘的危极境中了。
但裘克心却因背上多了一个人,头部转动不便,又要照顾背上的庄敏芝的安全,行动上无形中受了影响,兼以拼斗过久,真力消耗太多,实际上已成强弩之末了。
陶醉在情爱中的庄敏芝,方自静观个郎大奋神威,对迫在眉睫的危机,却还是浑无所觉地在个郎耳际娇声唤道:“心哥,别浪费真力跟这些活死人纠缠了,凌空纵越过去可以吗?”
裘克心精神一振道:“可以!”
右手“银虹宝剑”一招“水龙吟”,左手“太阿神剑”一招“金钢吼”,密宗绝艺果然不同凡响,金银两色寒闪交织中,发出两声惨啸,当面两具僵尸已身首异处。
他,乘一招克敌余威,身形猛然腾拔而起……但他却忽略了自己真力已是强弩之末了,而密宗的“菩提三式”剑法又是最耗真力之绝艺,方才他两招绝学同时施出,几已耗尽了他残余真力,此刻,那还有力量纵得起来?
而且,就当他身形将起未起之间,那两具无头僵尸又已纵起来凌空下扑,同时其余六个僵尸亦纷纷合击,那暗中的黄衫老者又以催眠似的语声道:“孩子们大功将告成啦!”
“嘶”地一声,庄敏芝身上的披风被撕了下来,并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
裘克心以为背上的庄敏芝受了伤,心头一懔,真气一泄上腾之势锐减,再加来自四面八方的阴寒劲气一迫,他那事实上已到脱力关头的身形上腾未及八尺即陡地掉了下来而且是连同背上的庄敏芝一齐跌倒地上。
那些围攻他的僵尸,一齐发出‘嗬嗬’的欢呼之声,一涌而上,手足兼施,一齐向跌倒地上的裘克心庄敏芝二人身上抓来。
此时,庄敏芝于浑然忘我之梦境中,被跌的发昏章第十一,被裘克心的背部压在地下,不用说,她所中的阴寒尸毒尚未祛除,纵然是在平常也感到无能为力了。
至于裘克心,尽管他已精疲力尽,但神志未昏,依然竭尽残余真力仰身挥舞着双剑,将两人的身躯护住,但他此刻的双剑之上已无一丝真力,对那些顽强的僵尸不但已无杀伤之力,即连抗拒之力也消失了。
逐渐清醒的庄敏芝,觉察到情况大是危殆,竭尽全力由裘克心背下爬上来,抢过裘克心手中的太阿神剑一招‘横扫千军’,口中颤声说道:“心哥哥,看来咱们只有来生再……”话未说完,太阿神剑与裘克心手中的银虹宝剑已被一双毛茸茸的巨手护住,同时另一双毛茸手却已分向庄敏芝和裘克心二人当胸抓来……庄敏芝心神俱悸地悲呼道:“心哥哥,小妹先走一步了!”
举起左掌,迳向自己的天灵盖拍去……
就当裘克心庄敏芝二人生死一发之瞬间。
陡地——一声清朗的佛号随风送来。
“阿弥陀佛”!
这佛号虽然很平常,但听人在场诸人耳中,却一字一字有如一把巨锤敲在自己的心房上,尤其是那些凶态毕露的僵尸们,凶威陡敛,本来抓住裘克心庄敏芝二人宝剑的,和抓向二人胸前的毛手竟一齐垂了下去,那碧目中的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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