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毫无回声。
满腔积怨,使他不能再有片刻的等待。
双掌蓄足七成功劲,猛然向庄门推去。
一片轰隆哗啦之声,木石砖土齐飞,厚重的庄门被劈成满地碎屑,八字门楼震坍了一半。
他徐步昂头走入。
偌大一所庄院,寂无人声,恍若鬼域,他不由心中微凛,蓄劲戒备,以防不意的袭击。
因为他亲见铁塔怪魔没入庄中,一定有什么诡谋。
进入中门,眼前是一大庭院,山石花木,布置得倒也气派。
他伫立院中,抬头向厅内一看,一庄二堡三谷主,高踞厅中,面露阴森奸笑。
他一时倒被这莫测高深的气氛怔住了。
白云庄主首先一阵奸笑之后,冷冷的说道:“小子,想不到你倒自己闯了来了,五年蛰伏,想来你已练成了“玄天秘录”中的绝技,可是——哈哈!白云庄就是你的埋骨之所!”
他蓦地一阵长啸,如春雷乍发,老龙清吟,震得庭院中的花树无风自舞,屋顶积尘籁籁而落。
啸毕,双目怨毒已极的注定厅中诸人。
众人不由赫然变色,但瞬即回复阴森脸容。
“在下五年之前,蒙蒋庄主一掌之赐,又感各位追杀之德,今天特来讨还公道。”
哈哈哈哈!一阵哄堂大笑。
鬼愁谷主一晃戴着恶鬼面具的脑袋,粗声暴气的道:“小鬼,你已名列鬼录,不用多说废话了,我鬼王座下,又将新添一名怨鬼,我看,你干脆自裁,还可落个全尸,不然……”
他恨得一咬牙,右手突自袖中伸出,拇食二指戟指鬼王方魁,两缕白蒙蒙的指风,挟丝丝破空之声,电射而出。
众人哪曾见识过这等功力,惊叫声中,纷纷离座闪避,只听哧哧而声,厅中正面座后的屏风,立时现出两个小孔,众人又是一声惊叫,脸色遽变。
他立身阶檐之下,距那屏风少说也有五丈,竟能指穿两孔,这种功力简直是骇人听闻。
众人只揣知他已练成了“玄天秘录”中的武功,想不到竟到如此地步,幸而早有布署,否则……
“今天如不说出追杀本人的原因,可别怪在下心黑手辣,哼!一庄二堡三谷,将被夷为平地!”说完,面容陡转肃煞凄厉,杀气蒸腾,笼罩全面,令人不敢正视。
众人听了这句充满怨毒血腥恐怖的话,心头不由一震,如让这小子逃出手去,夷平一庄二堡三谷,可不是一句空话,同时这个谜底如被他揭穿,一庄二堡三谷,将死无焦类沦入恐怖杀劫之中。
而另外一个谜底,如果揭穿的话,即使这小煞星不出手,一庄二堡三谷同样难逃武林公道。
想到这点,不由心神皆颤。
半晌惊定,众人一字横排厅中,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小鬼,你要问为什么追杀你吗,少时你就会知道,到了丰都城阎王老那里,你的死鬼父亲会告诉你!”离心堡主西门无忌阴极的说。
这句话损及他的亡父,他焉能忍受得了,登时双目尽赤,厉吼一声,身形电射而起,直向厅中射去。
众人疾向屏风之后门去,他情急之下,右掌蓦伸,向最后闪身的白云庄主蒋桐,一拍一收。
白云庄主忽感一股绝大吸力,将他身形向后猛拉,他忙运功一挣,就在这一吸一挣之间,一只手掌,已抓实他的“肩井穴”部位,五指如钢钩,直刺入内。
他不禁亡魂皆冒,惨哼不止。
怪手书生左手扣定白云庄主,探头向屏风之后一看,可煞作怪,无门无户,心知不妙,像抓小鸡似的,提起白云庄主,电闪般飘出厅外。
白云庄主琶琵骨已被五指洞穿,这一提痛彻心肺,不由杀猪也似的惨叫起来。
惨叫声中,他足方一沾院地,轰然一声,庭院上空,已被一重钢网罩住。
网上密布蓝光闪闪的钩刺,显然含有巨毒。
他微一怔神之后,恍如未觉,一松手将白云庄主摔在院中地上,脸上杀机更浓。
白云庄主一方领袖人物,焉能如此不济,只因自恃太甚,同时慑于怪手书生的玄奇武功,而且料不到他的功力,竟到了凌空摄物的地步,满以为他今天已坠入算中,成了瓮中之鳖,所以疏神被制。
“老狗你究竟说与不说?”
白云庄主强忍痛楚,暗地里功集双掌,闪电般朝旁边的怪手书生推出,人也跟着一跃而起。
他真是料不到白云庄主有这一手,近在咫尺,闪进决不可能,意动功生,护身神罡应念布满全身,硬生生的承受了一掌。
白云庄主双掌推出,见对方毫无闪退还手的余地,心方一喜,岂知身形尚未立稳,一股潜力反震回来,不亚于自己击出的力道,心内一寒,念头未转,立被弹出一丈之外,摇摇欲倒。
不禁心颤胆寒,想不到这小煞星功力如此之强。
“你到底讲还是不讲?”他怒喝一声,欺近三步,右手自袖中伸出,缓缓上扬。
“你既然抵死不说,自有别的人会说,小爷不耐与你久缠,先成全你了吧!”
白云庄主明知敌不过他。但自恃大援在后,情急之下,不顾一切,运足十二成真力,咬牙忍住伤痛,狞笑一声,狠命劈出。
他右手早已蓄足七成真力,运用“玄天掌功”中的“卸”“震”二字诀,右手猛然迎着对方掌风一圈,一扫。
白云庄主见自己以十二成功劲击出的一掌,被对方一圈之下,卸于无形,立知不妙,方待转身向厅内纵去,紧接着对方一挥之下,一股如山劲道,反震回来,心头一紧,直被震飞起离地两丈之高,几乎触及钢网毒钩,惨号起处,张口喷出一股血箭,砰的一声,势尽落地,登时晕厥。
他恨满胸膛,杀机炽烈,正想跟着一掌挥去。
蓦然——
一声阴森刺耳的冷笑传来,只见钢网之外,西厢屋面之上,一座巍然铁塔高耸,旁边分立着二堡三谷主,那阴森冷笑,就是发自铁塔之中。
“小子,死到临头,还妄逞凶顽,告诉你,今天你就是一百个怪手书生,也得留在白云庄中。”话语阴冷如发自寒冰地狱。
“哈哈!老魔,告诉你,这区区钢网毒刺还不放在小爷眼下,今天小爷必定成全你们,以报追杀之德!”二堡三谷主看了躺在院中的白云庄主一眼,听了他这句怨毒的话,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怪声又自铁塔之中发出。
“小狗,你别自恃“玄天秘录”的武功了不起,告诉你,还不在我天毒门的眼下!”
“天毒门”!他当然不知道“天毒门”为何物,他根本没有半点江湖阅历,除了曾追杀他的魔头和各名门大派之外,他一无所知。
“天毒门”他自语了一声,心中忖道,莫非一庄二堡三谷主都是和天毒门有关,或许就是天毒门人,那苦苦追杀自己,可能是天毒门授意而为,但,天毒门又为什么要追杀自己呢?他解开了一个谜,又进入了另一个谜中。
“小鬼,怎么不说话了?”
他冷哼一声之后,突然问道:“一庄二堡三谷,是否天毒门下?”
二堡三谷主望了铁塔一眼,不敢作声。
一阵杰杰怪笑,自铁塔中发出。
“小鬼,你死在目前,无妨告诉你,一庄二堡三谷主正是天毒门人,至于为什么追杀你,你死后自知!”
“哈哈,本人有生之日,就是天毒门灰飞烟灭之时。”他豪气冲霄的道。“小子,别胡吹大气,你说不惧那钢网毒钩,你且看看脚下是什么东西?”
他怀疑的朝地上一瞰,果见院中地上洒满一层薄薄的黄色粉末,他不知那是什么东西,毫不为意的抬起头来,不屑的哧了一声。
“告诉你,地上洒的是‘三刻绝命散’,任何大罗金仙,只要稍沾一点,一刻绝命,神仙难逃,你的绝世武功,又有何用?哈哈!”
他听了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试一运气,又觉百脉畅通,毫无中毒迹象,他入白云庄为时已久,照理应该发作了,莫非是他们故意危言耸听……
朝地上的白云庄主一看,肤色已呈乌黑,七孔中溢出缕缕黑血,显然是中剧毒而死的现象,心内寒气顿冒。
他却不知他巧获“九品兰实”,连叶带根一齐吞下,那“九品兰实”却是解毒圣品,他一连食下九叶,药力充满全身精血之中,本身已是百毒不侵,所以毫无中毒迹象。
他现在方才大悟,何以庄中阒无人迹,原来是魔头们布下了这个毒计,同时由铁塔怪魔故意现身,引他来此,设想可谓周密之至。
他既然默察自己并无中毒迹象,胆气顿壮,故意装成中毒现象,身形微微颤动,面上变色,摇摇欲倒。
二堡三谷主顿时面现喜色。
“哈哈哈哈!小子,你还有什么后事要交代,趁早说出,迟就来不及了。”
他心中暗笑,暗暗把“两仪灵匕”紧握左手之中,身形摇晃着向西边移去。
众魔心中暗忖,牺牲了一个白云庄主,换得“怪手书生”一条命,除去天毒门一条祸根,没有什么不值。
“小子,‘玄天秘录’是否带在身边?哈哈,我天毒门又多了一件传代异宝!”
“邪门外道,也想染指武林异宝,别做你的千秋大梦。”
蓦然——
他飞身而起,直向西侧钢网射去,手中灵匕本是上古奇珍,削铁如泥,运劲一绞,如摧枯拉朽,钢网在铁屑纷落中,已被削开一个三尺许的大孔。
一条青影冲天而起,半空中一个转折,轻飘飘的落在屋面之上,距众人三丈不到之地,目红似火,宛如一尊煞神。
铁塔怪魔与二堡三谷主做梦也估不到,眼看将要中毒而亡的“怪手书生”会突然来了这一手,登时齐齐惊叫一声,面如土色,这简直是不可能的怪事,难道这小子已练到了“金刚不坏之身”的地步,连天下至毒的“三刻绝命散”也奈何他不得。
嗖嗖连声,齐向后纵去。
一缕青烟飘处,“怪手书生”以快到不能再快的速度,挡在唇院屋脊之上,右掌连连猛挥,一阵阵汹涌如滔天巨浪的掌风,不断涌出,硬把众魔逼落后院之中。
二堡三谷主立于铁塔之后,静立院中,心中却忐忑不已,时面两丈之外,“怪手书生”
脸上杀气未退,嘴角噙着一丝冷峻已极的笑意。
“官道之外林中,以毒针连伤四人,企图灭口,是否你老魔的杰作?哈哈!你虽毒似蛇蝎,不惜杀害自己手下之人灭口,怎奈天网恢恢,人算不如天算!”他厉色朝铁塔怪魔道。
二堡三谷主除鬼王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外,其余四人,面色遽变,显然有兔死狐悲之感。
“哼!老夫出道江湖以来,还没有人敢对老夫如此说话,小子能有多大气候……”
“呸!大言不惭!”右手两指在袖中连弹三下,欺近了三步,二堡三谷主脸色又是一变。
一股劲风,自铁塔之内涌出,势如排山倒海,强猛绝伦,挟呼呼之声,直罩怪手书生。
他恍如未觉,护身神罡遍布全身,他要试一试铁塔怪魔的功力,他这一大意轻敌,几乎铸成大错,这魔头纵横江湖数十年,岂是偶然。
劲风触体,他立即觉出不对,但,傲性天生,岂肯闪避,硬接一掌。
轰然一声,沙尘飞扬,院中花木簌簌飘动有声,铁塔怪魔被护身神罡反震之力,震得铁塔连连晃动。
而他则一连退了五步,方始稳住身形,脸色煞白,护身神罡几被震散,心头血气翻涌,忙就地原式不动。飞快运气一周天,觉未出曾受伤,才放下心来,心中亦暗惊此魔功力果然不凡。
铁塔怪魔心中更是凛骇不已,想不到这小子竟狂到敢硬接自己一掌,如果是相互对掌,恐怕它己还要比他逊上半筹,看来此子不除,百毒门的大计,恐怕难以实现。
但当他又想到另一件事时,心中又稍感宽慰。_二堡三谷主以为他已受伤,认为机不可失,同时上步,各劈出一掌。
五人联手之势岂同小可,劲风猛烈,恍如巨浪排空,疾电奔雷,轰隆有声。
他刚刚运功一周天完毕,见五人联手袭来,新仇旧恨齐集心头,无边怨毒狂涌而起,双掌猛然迎着袭来的五股凌厉掌风挥出。
一股狂飚,匝地而起,劲气之刚猛,骇人听闻。
掌风相接,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直使风云变色,泣鬼惊神,惨呼之声顿起。
他身形一晃即止,而五人中功力较差的无忧堡主东方明与落星谷主孔崇明,立被震飞出去一丈之外,口喷鲜血,倒地不起,另三人则噎噎噎,连退五步以外,面如死灰,急遽喘息不已,显然内腑受伤不轻。
数点小星,忽自铁塔之中飞出,离心堡主西门无忌,受伤最轻,忙伸手接住,自服一粒,又向四人口中各塞入一粒,想来必是治伤丸药。
服药之后,各个坐地调息,而震飞的二人仍躺着不动,看来如不速予治疗,可能就此西归。
“今天如不说出追杀本人的原因,哼!谁也别想生离此地!”他岂肯放过这个机会,五年来,这问题一直横哽心头,他现在要揭开这个谜底。
他百思不解天毒门何以要追杀他?
“只怕未必!”
一条灰影,随声纵落院中。
他抬头一看,来人是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白发老者,黝黑瘦长,一张马脸,鹰鼻巨口,一双绿豆眼,闪射着精光,满头白发用一只黄澄澄的金困束住,不伦不类,鬼气森森。
怪老者打量了场中一周之后,小小的绿豆眼一翻,向他狂傲的问道:“你就是怪手书生?”
“嗯!正是在下!”他冷漠的回答。
“你是魔笛摧心的后人?”
“魔笛摧心的后人?”他惊诧的重复了一句。
“告诉你,小鬼,你那死鬼师父的骸骨,已被人在洞宫山峡谷中掘出!”
“何以为证?”他念头一转之后道。“哈哈!小鬼,不必装疯卖傻,你看这个!”一块银光闪闪的手掌大牌子一晃之后又道:“魔笛推心令随骨掘出!”
“魔笛推心令!”他本能的一摸腰间,一块同样的牌子,他得自古墓石室中,心内疑云大起,他清楚的记得,他掩埋骸骨之时,并没有发现令牌呀!真是怪事!
他忽然记起五年前,隐形怪客与少林了尘大师五年之约,从林中掷出的也正是这“魔笛推心令”牌,他如坠入五里雾中,迷离莫辨。
这时他恍然而语,许多黑道魔头追截他,逼问铁笛主人下落,原来都是为了想觊觎“玄天秘录”而来!
虽然他不是魔笛摧心的传人,但,魔笛摧心对他实有遗笛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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