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
对于她也好像失去了应有的价值,她已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晨光曦微中,她也走了。
怀着一颗破碎的心走了。
她不再有希望,也不再有憧憬,一切都幻灭了。
官道上——
一个白衣丽行,娇美如天仙,但却秀眉紧锁,禺禺而行,她的脚步,一如她内心般的沉重。
蓦然!一声宏亮震耳的佛号,起自身前。
她芳心一震,止步停身,抬起失神的秀图一看,面前整齐的排着数重人墙,僧道俗均有,都是满脸凝重愤怒之色。
当先一个黄袈娑的高大老和尚,她认得出,这老僧是峨眉佛印禅师,佛印禅师身后,一字形排着七个白眉老僧,低眉合目,一脸肃然之色,是昆仑七老,再以后层层分列,不下五十人之多……
她此刻,心灰意冷,杀机尽混,不复昔日的娇横倔傲,凤目一扫众人之后,侧身就想从旁边走避。
佛印禅师,宽大的袍袖轻扬,一股飒然罡风,凛冽雄浑,随一摆之势拂出,阻住雪山魔女的身形,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请止步!”声如洪钟,嗡嗡震耳。
她不由一愣,敢情这些五大门派的各代高手,是冲着自己而来,粉面一寒,冷冰冰的向佛印禅师说道:“老禅师此举是何用意?”
“善哉!善哉!孽海无边,回头是岸……”
“大和尚是向小女子说法劝善来了?”
“罪过!罪过!我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女施主妄逞凶顽,残杀我五大门派弟子三十人之多,老纳受五大门派之托,特地前来寻找女施主,消弭此劫!”
她一听,当面这些名门正派的高手,果然是专门冲着自己一人而来,本来已如死灰的心海,又开始激荡,一股孽火又在心底燃烧,已泯的杀机也逐渐抬头。
“为了区区小女子一人,竟劳五大门派,这么多位高僧剑士,长途跋涉,千里追踪,不敢当之至!””说完,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这一笑有如玉盘落球,乳驾初啼,柔媚入骨的娇躯也跟着花枝乱颤。
佛印禅师,垂眉合目,露出一副庄严室相。
昆仑七老,合口同唱了一声:“阿弥陀佛!”
其余一般年青高手,一个个耳热心跳,目眩神驰!
佛印禅师,双目一睁,精光隐现,沉声道:“女施主如能回头是岸……”
话未说完,雪山魔女粉面倏寒,杏目中煞光隐隐,抢着道:“大禅师是否知道五大门派弟子致死之由?”
佛印禅师闻言,悟了一怔,道:“难道还有什么另外的原因不成?”
“小女子剑下一向不容轻薄邪淫之徒!”
“这就是女施主杀人的道理,所有毁在你手下的人都是轻薄之徒,我看,未必尽然吧?”
“不错,这是他们取死之道!”
“女施主造此无边杀孽,有干天和!”
“依大禅师之意,准备如何处理?”
“请女施主随同老纳返回峨眉,由五大门派公决!”
雪山魔女,不由粉面变色,杀机顿起,大声道:“如果小女子不愿就范呢?”
佛印禅师,双目倏睁,精光暴射,声如沉雷的道:“佛门虽广,不渡无缘之人,女施主如果积恶不返,一意孤行,那老纳只有传令下手擒拿!”
随着这一句话,人影晃处,已把雪山魔女团团围住。
她粉面一变,柔媚中含着三分不屑,转身逐一向四周打量,看得一群年青高手,纷纷低头。
人比花娇,花无人媚,这一代红粉女魔,艳光照处,任你定力再高,也得为她的绝世芳姿倾倒。
只见她芙蓉如面玉为骨,双瞳剪水,琼鼻瑶口,满头青丝,如乌云覆压,蜂腰肥臀,胸前双峰隐隐,配上那一身白色宫装,比起西子王嫱,犹胜三分。
飘飘然若嫦娥降世,仙女临凡。
四周年青高手,一个个怦然心动。
“女施主是否经过三思?”
“我李玉兰,敢作敢当,用不着三思四思。”
佛印神师,闻言之下,脸罩寒霜,声如沉雷般道:“女施主既然执迷不悟,恕老纳得罪了!”
场中空气,倏呈紧张。
众人对于这一代妖姬的功力,可知之甚详,要想降服她,可得要大费一番手脚,也许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本姑娘话可说在头里,一切后果,恕不负责!”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声落,人群中闪出武当十大弟子中的一元子,向佛印禅师恭声道:“武当门下一元子请命!”
佛印禅师,微一颔首。
一元子长剑一领,就向雪山魔女欺去。
雪山魔女,粉脸遽变,杀机立起,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既未作势,也未戒备,根本就不把一元子看在眼下。
一元子是武当年青一代弟子中,十子之首,武功自非等闲,见雪山魔女那一副傲态,怒火陡炽!大喝一声:
“请亮兵刃!”
雪山魔女并不答话,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
一元子首先请命出手,当然是自命造诣不凡,要想在五大门派众高手之前,一露身手,见对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下,那能不气。
刷的一声,剑气如虹,白光闪处,带起嗤嗤剑风。一招“三环套月”,有若暮秋花飘,旋舞飞翔,当头罩落。
雪山魔女,仍是不闲不避,婷婷绰立,眼看……
当剑光将要及体的刹那,娇娇轻灵妙曼的一扭一转,避赤来势,右手五指,幻起瓣瓣兰花,捷如电闪的向剑身抓去。
这一着不但出于一元子意料之外,而且也使四周众人大吃一惊,想不到,她竟敢狂到这般地步。
说时迟,那时快!
一元子一剑刺空,顿感不妙,蓦见对方,五指幻起瓣瓣兰花之形,向剑身上搭来,快得简直无法形容,抽招换式,已经不及,只觉持剑的手一紧一松,一支青钢长剑,竟告脱手,骇然而退,脸呈死灰之色!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两人乍合倏分,一元子的长剑,已到了雪山魔女手中,不由惊噫出声。
佛印禅师,定力何等深厚,竟也不由面目失色。
以一元子的造诣,竟然在对方手下走不出一招。
人影一阵晃动,武当十子中的另外六子,已纷纷纵落当场,满脸愤容,把雪山魔女围在垓心。
齐齐怒哼一声,六只长剑,幻起弥天剑气,如满空瑞雪纷飞,凌厉狠辣的洒向雪山魔女!
雪山魔女,冷森森的笑了一声,玉腕划处,长剑已掣在手中,一片寒森森的冰飚,超越寻常的威猛劲力,以浪排涛涌之势,漫卷向攻来的六只长剑。
一片金铁交呜之声过处,人影乍合倏分。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她各接了武当六子每凌厉的一剑,这种玄奇绝奥的剑法,和深沉的内力,简直是骇人听闻。
武当六子,一退之后,六道凛寒刺骨的剑气,又骤若闪电般,射袭过去,点点星芒流泻,射向她周身要害大穴。
雪山魔女,樱口紧混,手中剑一腾一转,舞起一片泼水不入的劲光气墙,抵住了六子凌厉毒辣的剑式。
六子招式一变,六只长剑,颤成千条寒光,一片劲冷剑气,挟雷霆万钧之势,又指向她周身百骸。
她见武当六子,竟然着着进逼,招招毒绝,不由勾起她的杀机,手中长剑,震出几条锐利无比的剑气,迎击那千条寒光,以十成功力,贯注剑身,剑声嘶吼刺耳欲聋。
“铿!铿!”连声,寒光暴敛,惊呼声中,有两缕白光,冲天而起,划空射向场外,显然六子之中,有两人长剑已被磕飞。
六子被她这奇诡狠辣的一招,震得一怔神。
五大门派观战高手,也暴发了一声惊叫。
就在六子这一怔神之间,她以最捷快的速度,左手暴弹出几缕幽幽的阴风,右手长剑,就势变招,身形猛欺一步,只见白芒闪处,惨号立起。
这种罕见手法,真是奇诡精奥,狠辣兼备。
就在惨号顿时的刹那之间,昆仑七老,闻声知变,同时距离斗场也最近,不约而同的,各劈出一掌。
昆仑七老,年纪均在七十开外,功力何等浑厚,这七人同时劈出一掌,劲势之强,足可扫平一座小丘。
雪山魔女,蓦觉一片罡风,由身后涌来,劲势之强,惊世骇俗,有若山崩海啸,滔天洪流。
刚猛疾劲,无可无拟,念头未转,劲风已将及体,千钧一发之间,急提丹田真气,雪山派绝传的“凌虚身法”,已然施出。
只见她凌空的身形,曼妙如仙,在空中,奇异的随着汹涌的劲风飘荡,轻巧得如一根羽毛般,随风飘舞着。
原来这种绝妙的身法,专靠一口丹田真气,全身就像是一根羽毛般,使那凌厉,刚猛无俦的狂飚,击中身上而毫不着力。
她任督二脉,已为司徒文打通,所以提气运功,极是容易,否则恐怕等不及施出身法,就得伤在七老手下。
场中连佛印禅师在内,全被她这一手身法,愣愕住了。
众人这才看清,武当六子,连首先下场的一元子在内,共是七人,三人失剑,两人负伤,道袍上血迹殷然,另两人已被她指风袭中,倒地不起。
武当十子中的七子,全部锻羽,狼狈已极的退了下去。
这时,昆仑七老,已与她面对而立。
雪山魔女,面色冷峭,不屑的道:“区区江湖后进的小女子,想不到竟蒙望重一时的昆仑七老,联手赐教,荣幸之至。”
七老不觉面上一红,白眉掀动。
昆仑七老之首的悟真长老,面容一肃,朗声道:“女施主执迷不悟,妄造杀孽,不必再逞口舌之利,老纳等为了消灾饵劫,为苍生着想,也顾不得许多了!”
“哈哈哈哈!”雪山魔女,发出一长串凄厉的尖笑,之后接着道:“各门正派,也不过是些欺世盗名之徒,本姑娘何幸,得蒙正派长老联手对付,虽死又复何憾!”
七老面色倏然一沉。
悟真长老高空了一声“阿弥陀佛”,另外六者如响斯应的移步错身,各按七星方位站立,把她围在正中。
这“北斗七星剑阵”,非遇强仇劲敌,七老等闲决不轻用,他们深知若是以一对一,决难收功。
雪山魔女,心中不由一懔。
随着剑阵的展开,场中顿时充满了腾腾杀机。
又是一声洪亮的佛号,七老长剑已离鞘在手。
这时,旭日高照,霞光万缕,长剑映日生辉。
她自经司徒文替她打通任督两脉之后,功力较前何止增加一倍以上,若以她的“凌虚身法”脱出五大门派的围攻,实在并不太难,但她一向任性逞强已惯,这等临阵脱逃的事,却不屑为。
她深知,五大门派是必欲得她而甘心,在今天这种局面之下,只有凭真功实力,以求解决。
失恋——
对于一个少女,打击是何等的大,她心碎之余,已把生死两字,看得很平谈,生命对于她,似乎已不太重要。
她凄然一笑之后,手中长剑,如灵蛇出洞般,快捷凌厉的向斗柄方位的三个老僧,各攻出一剑。
由于她这一出手,“北斗七星剑阵”陡然发动,斗柄方位的三个老僧,剑起寒芒,各击一剑。
锵锵锵!三响,她被震退了一步。
剑阵一转,斗勺方位的四憎,已移到原来的斗柄方位,轻喝一声,四楼刺骨寒飚,已同时向她射到。
剑气森森,耀目难睁,剑势如滚滚洪波,凌厉狠捷。
她杏目圆睁,杀机罩面,白光闪处,飞快绝速的一挡一封,同时还攻了四剑,这种奇绝的剑法,使七老同感一震。
刹那之间,只见剑气冲霄,寒芒耀眼,剑风疾劲,五丈方圆之内,走石飞沙,劲风呼啸,锐利强猛。
阵势不停的转换,劲势之强猛,好像滔滔滚滚的巨波骇浪,卷涌澎湃,翻滚不息,又若风雪交加,雷轰电闪。
她仗着一柄利剑,宛若入云神龙,在漫天飞舞的罡风电芒之中,左冲右突,横扫直劈,夭娇旋射。
她每出一剑,必受到三剑以上的同时袭击。
半个时辰过去了,她的剑势,不弱反强。
她任督二脉已通,内力如泉涌,不虞匾乏,同时她也逐渐摸清了阵势的攻守原则,所以她出手愈来愈见凌厉。
看得各门派的高手骇凛不已。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昆仑七老,虽仗着玄奇的剑阵,把她困住,却无法擒到她,而她虽竭尽所能,施尽绝招,仍然无法突出剑阵。
昆仑七老,在武林中辈份名望,均极尊崇,合七人之力,竟连一个女子也收拾不下,顿觉面上无法,以他们的修为定力,竟也按捺不住满腹怒火。
七老之首的悟真长老,一声响遏行云的禅唱,阵势陡然而变,左掌右剑,弥天剑气之中,挟以深沉如海的内家劈空掌力。
一时之间,如浪涌波翻,天旋地转,劲风激流如涡,风雷之声大作,神号鬼泣,日月无法。
雪山魔女,摹感血气微涌,劲风压体,重逾千钧,那雄浑绝伦的掌风,如海浪般一波接一波卷来,加上凌厉的剑势,一时手忙脚乱,呼吸窒塞。
“嗤!”的一声,右肩已被剑尖刮裂一道三寸长的血口,鲜血立刻飞洒而出,一阵攻心急痛,几乎踉跄扑倒。
她出道以来,第一次如此狼狈。
一股倔强好胜的意念,使她内力陡增,脸上发光更炽。
仰天一声厉啸,用足十二成功劲,手中剑舞成一重劲网晶幕,如一个直径丈大的水晶球体,左右一阵翻滚,迫得七老同时一窒。
突然——
左手连扬,“雪山神芒”,脱手疾射,如蓬蓬针雨,又好像天巨浪中的反射霞光,千丝万缕,罩向七老。
七老倏觉晶光刺眼的飞芒,密密麻麻,如疾雨般朝全身射来,忙不迭的剑扫袖挥,布起一层劲幕,方才勉强挡住,但那神芒,却如三秋霉雨,绵绵不绝。
莫看那细小飞芒,从雪山魔女掌中发出,劲势极强,触剑叮叮有声,就在七老一阵忙乱之时,阵势一松,雪山魔女,疾似闪电的一飘一闪,竟然脱出剑挥之外。
昆仑七老不由脸上一阵燥热,面红过耳。
想不到以七老之威,竟然吃瘪在一个少女手下。
场外各门派高手,不禁一阵鼓噪。
雪山魔女,半身浴血,一袭白色宫装,被肩头上的血,染成朵朵鲜艳的桃花,面容凄厉,鬓发散乱,但仍掩不了她那绝世芳姿。
冷眼一瞥昆仑七老,恨声道:“名门正派的昆仑七老,也不过尔尔!”话中满含轻视之意。
以七老的名望地位,既已失着,当然不好意思再行出手,闻言之后,气得浑身籁籁而抖。
这句话却激起了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