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见之下,不由毛发惊然,心里直冒寒气。
哪里来的这多白骨骷髅?
循山壁而下,到了盆地边缘,细一辨认,不由哑然失笑,哪里是什么白骨,尽是些垒垒白石,一半埋在士中,远处一看,活像些散抛的白骨,想来“白骨坳”即由此得名。
他落身之处,正当巷道入口,只见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七步断魂”四个斗大红字。
司徒文微微一怔之后,不屑的冷哼一声,顺手一掌挥去,木屑纷飞中,那块使人惊悸的木牌,已被击得粉碎。
大踏步向前走了七步,胸头忽有一种窒塞之感。
不由大感诧异,四周并无异状,这是什么邪门?
但,刹那之后,那窒塞之感又逐渐减除。
“危言耸听!”他自言自语说。
其实,这入口之地,已为“天毒门”在地上布了“七步追魂”毒粉,毒粉沾身,不出七步,就得七孔流血而死——
只因司徒文本身因服过“九品兰实”之故,无形中具备了一种抗毒力,所以未受其害。”
放眼望去,盆地尽头,一片房舍俨然,但却看不到半个人影,心内不由暗自嘀咕,不知对方在弄什么玄虚。
司徒文撮口一声长啸,啸声清越昂吭,震得四山回应,久久.不绝,啸毕,身形乍展,如一缕轻烟般向那一片房舍飘去,看得暗中伏匿的“天毒门”众人,心摇胆颤。
转眼之间,已达那片房舍之前,放眼望去,不下百余间之多,他认定居中一座高大宏伟的广厦飘去。
奇怪——
偌大一片房舍,静悄悄的,毫无半丝声息,也看不到半个人影,配上眼前状如白骨的垒垒白石,阴林之气慑人。
他停下身形,伫立广厦之前。
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堂堂“天毒门”总坛所在地,竟连一个鬼影子都看不到,真令人莫测高深。
踌躇半晌之后,他缓缓自腰间抽出铁笛,信手一阵疾抡,一阵蚀魂慑魄的呜呜怪啸,应手而起,尖锐凄厉似要撕裂人的心肝似的,加上四谷齐应,“白骨坳”中,顿时笼罩一片惨雾愁云,有如末日来临。
可是——
四周仍然寂静如死。
这时,夕阳衡山,薄暮晚景,更显得分外的凄凉恐怖。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难道就这样罢手不成!”
他暗中作了决定之后,收回铁笛,蓄足功劲,以防不意的袭击,一步一步,向居中那座广厦行去。
暗中,有人在额手称庆,沾沾自喜。
因为他们眼看着那小煞星,已慢慢走向死域。
司徒文茫然不觉,仍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去。
司徒文也觉出空气有些不对,但他志切如海深仇,一意一心的要找“天毒尊者”索还血债,心中已被仇恨之火充满,根本不再顾及其他,如果他能冷静的一想,也许他能想得出一些端倪,而不会冒失的胡闯。
近了!
广厦之前,影壁上,绘着一条丈余长的大蜈蚣,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的,似要飞出来噬人。
转过影壁,一间布置辉煌的大厅,呈现眼前。
画栋雕梁,檐牙高耸,龙飞凤舞,气派十足。
暗中的人,心跳加速,他们计算,只要怪手书生再前行三步,跨入厅中,则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这一代奇才,将会粉骨碎身……
危机千钧一发……
如果司徒文再走三步,跨入厅中,后果不堪设想。
但——
他借然不知,生命已危在旦夕,他是在向死神靠近。
他仍然缓缓前行……
一步——
两步——
再要一步,就可跨入厅中。
……
当他右脚一提,正准备跨入的一刹那……
蓦然——
“少侠止步!”
急喝声中,一条人影,疾逾电闪,向他射来。
司徒文不由一怔,缩回右脚,疾向后飘退五尺。
一个身着天毒门服色的少年,已立在他的身前,一脸惶急之色,目光炯炯的看着司徒文。”
暗中人正庆诡计得售,却不料变生肘腋,竟然有人窝里反,把小煞星硬从死神手里拉回,功败垂成,恨得目中喷火。
司徒文愕然看着面前的天毒门徒,眼露惊疑之色。
那人却已开口沉重的道:“少侠可否认识无影客?”
“无影客”三字,如三柄重锤,重重击在司徒文的心上,往事电闪心头,无影客(即第一集书中的蒙面客)曾经数次救他脱离魔爪,对他有救命大恩,最后为了向他道出杀父毁家的仇人姓名,而死于“天毒门”的“无毒法牌”之下,他对此事,永铭肺腑,焉能不识,但他一时之间,猜不透对方用意,冷冷答道:“无影客前辈,对在下有救命大恩,当然认识!”
“他正是家师!”
“什么?”
“家师!”
“他已死于‘天毒法牌’之下!”
“这个我知道!”
“你阻我是什么原因?”
“厅中埋有烈性炸药,天毒门牺牲一座厅堂,换取你的一条性命!”
司徒文一听,目毗欲裂,杀机陡起,但仍怀疑的问道:“你告诉我是何用意?”
那少年凄然一笑道:“愿少侠诛除元凶为家师复仇,我……我自愧无能!”
说完,向司徒文又疾推一掌,上个倒纵,窜入厅中。
司徒文不虞有此,急切中又退了数步,待到明自是一回什么事时,已来不及了……
一声轰天巨响,声震霄汉,木石飞扬,烟硝迷漫,司徒文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闪射过影壁之外。
一看,一座华厅,已齐根倒坍,面目全非,数条人影,修。自一侧飞起。
司徒文杀气蒸腾,暴喝一声,疾扑过去。
就在他身形突起的刹那,前后左右,天毒门人纷纷现身,嗖!嗖!嗖!从四周围上,眼看一场血腥屠杀,又将开始。
司徒文曾受过“无影客”数次救命之恩,而“无影客”死在“天毒法牌”之下,他的徒弟,现在又为了他而被炸得尸骨无存,他对“天毒门”中人,已是恨入骨髓。
当人影现身的刹那,他飞身疾扑,快逾电掣雷奔,扬手劈出一掌,这一掌,以八成功劲拍出,快疾如电。
突然——
斜里袭来一股劲风,疾劲狠辣,正好撞上他拍出去的掌风,“噗!”的一声把他的掌劲消卸了一半。
但余劲仍然锐不可当,砰!嘭!两声,已有两人被击到地,吐了一地的鲜血,他自己也就势停身。
一看斜里袭击的人,竟然是一个独臂老人,仔细一辨认,不由哈哈一笑道:“蛇魔崔震,今天你逃不了公道。”
原来这独臂人,正是代令主“蛇魔崔震”。
这时,前后左右,尽是天毒门人,不下百余之多。
蛇魔崔震以代令主的身份,岂能露怯,阴阴一笑道:“小子,昔日白云庄中,断臂之恨,老夫无时或忘,加上本门百余条人命,这一笔血帐,如何算法?”
司徒文面如寒霜,眉目带煞,大声道:“你不配和我说话,叫你们掌门令主与我滚出来!”
天毒门众人,脸色不由一变。
蛇魔崔震气得老脸煞白,恨声道:“小狗少狂,掌门令主现身之时,就是你授首之期!”
司徒文狂笑一声道:“天毒尊者如再龟缩不出,就先把你们这批小丑斩尽,看他出来还是不出来!”说完脸上杀机倏浓。
。“蛇魔崔震”心头巨震,知道这小煞星说得出就做得到。
天毒门众人,被他这句话,激得眼中冒火,一个个横眉竖目,狠狠的紧盯着怪手书生。
其中有两个副堂主,早已忍耐不住,暴喝一声:“小鬼少狂!”双双纵出,举掌便劈。
司徒文怒叱一声:“找死!”
两声凄厉的惨号起处,两个副堂主脑浆进裂,死于就地,红的白的流了一地,惨不忍睹。
百多双眼睛,竟然看不出他是如何出手的。
看得众人亡魂皆冒。
“蛇魔崔震”,自知今天是不了之局,虽然已经飞鸽传讯,请掌门今主克日驰回,但远水救不了近火。
目前,以他的地位身份,他必须出面抵挡。
昔年,他双臂俱全,尚且不是司徒文的敌手,现在他只剩下一条右臂,而且传言中,怪手书生功力更为精进,连“大漠驼史”那等人物,尚且死在他的掌下,何况区区自己,岂不是螳臂当车。
天毒门总坛,顿时罩上浓重的死亡气息。
“蛇魔崔震”,把心一横,暴吼一声:“小狗,我与你拚了。”
单臂一抢,狠快无伦的攻出三掌,踢出两腿。
司徒文冷笑一声,身形如一缕淡烟,捉摸不定,轻轻避过这一轮快攻,手出如电,一下便扣住了对方脉门。
“蛇魔崔震”只觉手腕一麻,劲道全失,一只右腕,宛若被一只铁箍箍住,痛入心脾,几乎痛哼出声。
一众门徒,在“蛇魔崔震”出手之时,正拟一拥而上,岂知念头还来不及转,代令主已被制住,不由惊愣住了。
司徒文杀机满面,向“蛇魔崔震”喝道:“老狗,掌门令主何在?”
“不知道!”
司徒文微一用劲,他不由惨哼出声,额上黄豆大的汗粒,滚滚而下,目中射出怨毒无限的凶焰。
“你到底说不说?”
“老夫死后,变为厉鬼,也不饶你!”
“哈哈,有种,那你就去变厉鬼吧!”
右手两指蓦出,正想朝他胸前死穴点去……
倏地想起、外祖父“魔笛摧心’尚有一面副牌,落在他手中,“天毒门”曾利用那块“魔笛摧心令”副牌,残害五大门派弟子,企图嫁祸自己,因这件公案,自己险些丧命在“少林寺”高僧“慧光老和尚”的掌下,同时外祖父离去时严嘱自己,三牌收齐毁去,现在就只差这块副牌。
于是——
举起的右手,又缓缓放下。
沉声喝道:“老鬼,我来问你,昔年你所获的那一块‘魔笛推心令’副牌,现在何处,快与我交出来!”
“蛇魔崔震”本已闭目待死,今见对方问起“魔笛摧心令”副牌的下落,狞笑一声道:
“小狗,你问那副牌的下落吗?嘿嘿……”
冷笑声未落,倏然一低头,张口就向司徒文扣住他的那只左腕啮去,这一着大出司徒文意料之外。
他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右掌疾挥快逾电闪。
“啪!”的一声,红光迸现,“蛇魔崔震”一颗头颅已被击碎,连哼都没有哼出,便告气绝。
天毒门人一个个悲愤填膺,不计利害,亮出兵刃,纷纷攻上,刹那之间,地惨天愁,鬼哭神号。
司徒文想不到,“无毒尊者”终未现身,难道就此空劳跋涉不成,一股怒气冲天而起。
心想:“我杀尽你这些小的,怕你老的不出来!”
当下也不顾及多造杀孽,左掌右指,如汤泼雪散,欺身人丛之中,惨呼狂叫之声,应手而起,令人不忍卒听。
惨!
惨!
惨!
天毒门总坛,血流成渠,尸积如丘,腥气冲天。
眼看不出半刻,这些天毒门人,就要悉数惨死。
蓦在此刻——
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传入现场:
“住手!”
司徒文一怔停手,知道来了高手。
剩下不足三十的天毒门徒,齐齐后退,低头俯身。
“参见祖师爷!”
司徒文循声望去,却不见半个人影,不由惊诧万分。
“鬼娃儿吃了熊心豹胆,敢到我‘白骨坳’中撒野!”
声如巨雷,近在咫尺。
司徒文左顾右盼,仍然不见人影,但又明明听见天毒门徒众在喊:“参见祖师!”奇怪,难道是鬼魅现身。
正自悬疑不决,蓦觉一股强劲绝伦的力道,迎面扑来,忙不迭的一飘身,向右横移五尺。
“哼!有两下!”
他这才看清,面前一丈开外,立着一个须眉惧白的矮小诛儒,高不及三尺,但两目神光湛湛,显见功力深厚。
奇怪!
难道这侏德形的怪老人就是天毒门的祖师?
刚才那强猛无匹的一掌,竟是这株儒怪人所发?
他惊诧无已的看着这诛儒怪人。
夜幕低垂,月华未升,四周一片漆黑。
但在一般武林健者眼中,仍无殊白昼。
原来这侏儒老人,年纪已在百龄开外,隐居在“白骨坳”后山的一个洞穴中,已数十年不履人世,武功超绝,心狠手辣,喜怒无常,当年江湖中提起“天婴杜仲”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天毒尊者”是他的唯一传人,四十年前,天毒尊者巧获“天毒真铨”,而创立天毒门,一时名震江湖。
作儒怪人“天婴杜仲”对“天毒门”所行所为,不闻不间,数十年来,只有两次出现总坛。
今天“蛇魔崔震”不惜炸毁总坛大厅而换取怪手书生一命,不意变生肘腋,竟然有人窝里反而使功亏一篑。
那爆炸声惊动了“天婴杜仲”,所以才突然现身。
“天县杜仲”看着满地积尸,不由须发根根直立,虽然身高不及三尺,但也威校毕露,声如暴雷的向众人道:“掌门人呢?”
“启禀祖师爷,掌门令主三日之前率领门中高手下山去了!”
复又转头怒视司徒文道:“娃儿小小年纪,竟这等心黑手辣,屠戮我门人徒众,老夫数十年不开杀戒,今天要为你破戒了!”
司徒文无限悲愤的道:“血债血还,谈不上心黑手辣!”
“什么血债?”
“令徒‘天毒尊者’,十多年前,因了一柄‘金吾剑’毒杀黑白道高手数十人,这是否算得上枭狡之行?”
“娃儿今天是为武林正义而来?”
“也可以这么说,为了杀人灭口,勾结江湖淫毒妇人‘幽冥夫人’,残害白道侠义‘中原双奇’两家数十口人命,赶尽杀绝,天人共愤!”
“娃儿出身何门何派?”
“中原双奇之后,前来索讨血债!”
侏儒怪人“天婴杜仲”略事沉吟之后,仍然怒气勃勃的道:“不论事情真伪,你岂可滥杀无辜!”
司徒文哈哈一笑道:“无辜,难道被天毒门杀害的,又是罪有应得?”
“娃儿意欲何为?”
司徒文双目倏露煞光,咬牙道:“杀尽这些为害武林的魑魅魍魉!”
侏儒老怪人身形虽小如幼儿,但声音却大得怕人,闻言下,一阵杰杰怪笑道:“娃儿大言不惭,可是在我老人面前,你还没有逞能的余地!”说完双目精芒暴涨,滑稽之中带着威棱。
他这句话并不为过分,在一般武林人来说,数十年前,真没有人敢对这小怪人直眉瞪眼的说话,但,今日,碰上这位震撼武林的小煞星,武功已达出神入化之境,又当别论。
在司徒文眼中,凡属“天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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