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神偷沉吟半晌之后道:“如此也好,不过小兄弟要记住那‘鬼手医圣芮秉心’怪僻绝伦,你此去是有求于人,凡事以礼为先,不可逞强!”
“谨道老哥哥的吩咐!”
随即又面向公羊蕙兰道:“兰妹!你且先随老哥哥到我家中住下,我去巫山求得解药,十日左右即回,你放心,我无论如何必要寻得解药,使你恢复常态!”
兰姑娘黯然神伤的点了点头,泪水又直挂下来!
一向天真淘气的她,此刻竟变得这样的柔弱。
他本有许多话要对她说,他也想向她吻别,但碍于老哥哥在侧,只好以眼神代替了说话,彼此默默的交换着心声,互视良久,真是灵犀一点通了。
虽然这只是短暂的离别,但彼此都不胜依依之感。
远处传来两声鸡啼,夹着几声犬吠,天将破晓。
鸡鸣天欲曙,在昏黄的空灯掩映下,三人互道珍重而别,抛下了满院积尸的无忧堡。
且说,司徒文寻回了他的白马,想起此去巫山尽都是峻岭崇峰,马匹根本就用不上,遂又回头,把马匹交与兰姑娘乘坐,自己展开绝世轻功身法,兼程疾赶。
巫山——
崇峰峻岭,绝壑千寻,悬岩叠嶂,乌怨猿愁。
就在这穷山恶岭之中,飞驰着一条人影,不!不是人影,说他是一只灰鹤,还来得恰当些,只见他在云锁雾封的绝壁峭岩之间时隐时现,电闪飞驰。
奇怪——
两日来,不论白天黑夜,那人影始终不断出现。
他是谁?
他就是为了未婚的心上人公羊蕙兰姑娘中了“哑毒”,而来巫山寻觅“鬼手医圣”求取解药的怪手书生司徒文。
两日来,他不断的奔驰在峭壁绝洞之间,但巫山多大的范围,要想寻找一个人,何异大海捞针。
当旭日的金辉穿透了晓雾,司徒文徘徊在“神女峰”前,他是在冥想楚襄王梦游巫山的艳事吗?
不是,他在焦急的思索着何以才能探出“鬼手医圣”隐居的地方,今天已是第三天了,毫无蛛丝马迹可寻。
正当他愁苦访煌之际。
突然——
一点黄影,由峰头若陨星般朝峰前的绝谷泻落。
他不由心中一动,趋前向下一看,一堆堆如棉絮般的白云飘浮在半壁之间,谷底雾气蒸腾,什么也看不清楚。
看着那如刀砍斧削般的谷壁,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但,刚才那飞坠的黄影,对他诱惑力非常之大,三天来,这是唯一值得注意的线索,姑不论其是人是兽。
为了心上人的“哑毒”,他必须要寻到“鬼手医圣”,他值得他去冒任何一种风险,虽然他现在不敢断定那黄影和“鬼子医圣”有关,但他在没有证实之前,他不愿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苦思良久之后,心中忖道不论那黄影是人是兽,既敢飞身射落,难道以自己这等身手功力,反而畏缩不成。
心念之中,猛提一口丹田真气,照着那黄影射落的地方,头下脚上,缓缓回旋飘落。虽然藉着一口真气,身轻如絮,但到下落之势,仍然相当惊人,只见朵朵白云,迎面飞来。
下望绝谷,一片浓雾封锁,暗晦阴沉,深不见底,两旁石壁峭立,滑不留手,毫无藉助的余地。
他不停的拍出内家掌力,藉以缓住下落之势。
心中忐忑不已,这是冒了绝大的险。
这时,即使他想回头,也绝对办不到。
眨眼之间,他已下沉了近两百丈高下,但仍然看不见谷底的景物,依旧是一片幽暗沉沉。
突然之间——
他似乎觉得向下劈出的掌风,接触到了坚实的物体,不由心中一喜,神目展处,浓雾中隐隐现出一段石面。
他蓦一提气,凌云一个回施,拧腰变势;改为头卜脚下,徐徐飘落石面,待身形立定,方才看出,原来是一块从峭壁上突出的峰岩,方围不及五尺。心中又是一惊。
下望黑暗沉沉,上望白云悠悠。
一时之间,他愣住了,不知是如何办才好?
正自愣愕之间,忽然立足的岩石晃动起来,前端渐向下倾,不由心中大骇,敢情这块突岩要崩落了。
足尖轻点石面,身形已离开突岩斜射空中,这个动作是出于本能,没有考虑到下一个动作该如何!一看,几乎失声而叫,原来石下是一个洞穴,此时那块突石已渐向洞口封去,竟是一个巧妙的话门哩!
他身在空中,下临无底深渊,上无攀援借力之处,事实不容许他考虑,电光石火之间,闪电般向洞口射入。
身方入洞,洞口已被封堵,毫发之差,险些葬身绝谷,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身才立稳,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他毫不考虑的劈出一掌。
“噗!吱!”
扑来的却是方才在峰顶瞥见那个黄影,被凌厉的掌风震得撞向洞壁之上,“吱!”的叫了一声,又反弹落地。
司徒文眼都直了,这是什么怪物,竟能被自己五成为道的一掌震飞撞向洞壁,而依然无损。
定睛望去,原来是一个通体金黄的长臂猿猴,这时正瞪着一双火眼金睛,紧盯着自己。
司徒文一见这怪模怪样的小猿猴,忽地想起前在“虢公古墓”时曾随手翻阅过一本书,上面载有这东西,叫“黄星子”,性最凶残,体型虽小,却坚逾精钢,刀剑不入,纵跃如飞能活抓飞鸟,生裂虎豹,难怪一掌徒劳无功。
看样子,这头异兽,必是此洞主人所豢养,而能驯服这类异兽的,绝非等闲之辈。……
思念来已,“呼”!的一声,那头“黄星子”两条长臂前伸,十爪如钧,已如闪电般朝面门抓来。
快得有如电光石火,错非是司徒文,绝难进过。
他为了顾忌这畜牲身后的主人,在真相未明之前,不敢遽下杀手,一闪避开,岂知那“黄星子”竟似通人意一般,一爪抓空,“吻”的一声厉叫,又翻身电闪抓来,司徒文左门右避,而那“黄星子”却狂扑不休。
洞径宽不及一丈,有几次几乎躲闪不开,不禁怒气院起,连一个畜牲也敢欺人,左掌连挥,掌风如涛,一波接一波的汹涌而出,把那“黄星子”在洞壁之上砸得晕头转向,右手两指蓦然一屈一伸,两缕指风,直射’‘黄星子”双睛。
“何人大胆,敢上门滋事?”
话声苍劲雄浑,入耳嗡嗡不绝,显见修为高深。
司徒文忙不迭的撤掌收指。
一个婴面巨眼闭口的白发老者,身穿葛布长衫,已站在身前三丈之外,双目精光炯炯,满脸愤怒之色,“黄星子”似已觉出对方不好惹,臂垂及地,乖乖的蹲在那老人身后,双睛连眨不休。
“娃儿怎生能进我洞?”
“晚辈司徒文,因来巫山寻访一位前辈高人有事相求,无意中冒闯至此,尚请老前辈宽宥!”
白发老者冷哼了一声之后道:“娃儿竟能够抵挡老夫守洞灵猿,看来手底下不弱,既然是无意闯入,老夫不为已甚,你趁早滚吧!”
司徒文脸色一寒,心忖这老头子说话毫不留情,当真狂得可以。他生恐得罪了人,不易探问“鬼手医圣”的踪迹,强忍一口气和声道:“请问前辈上姓大名?”
“少罗嗦,趁早给我滚吧!”
这种情形,司徒文还是第一次碰到,少年心性,怎能撇得下这口气,不由高声叫道:
“老前辈讲不讲理?”
白发老者怪眼一翻,阴阴的道:“娃儿!你到底波是不滚?不然、…”
司徒文不由怒火上冲,剑眉一挑,怒气勃勃的抢着道:“不然怎样?”
“老夫要下手驱逐!”
“哈哈!我怪手书生还不曾被人驱逐过!”
白发老者冷哼一声,摹地挥出一掌!
司徒文怒在心头,迎着激荡如诗的掌风,单掌猛劈而出。
洞壁回声,一时轰轰之声大作,震耳欲聋,石屑纷落如雨,双方同时向后退了一步,显见功力悬殊不大。
就在双方一触而退的刹那,一点黄影电射向司徒文。
原来是“黄星子”乘机发难。
司徒文知道这小东西单凭掌力指功,绝难伤它,心念之中,身形捷于鬼魅的一闪,避过来势,电疾转身,反而向“黄星子”两臂抓去。
那小东西似已久经训练,就在一着扑空的情况下,凌空倒射而回,这一手劲功,较之武林顶尖高手犹有过之。
司徒文不由暗暗称奇。
白发老者的掌风,又告袭至,眨眼之间,怪异凌厉无匹的攻出了九掌,这九掌一气呵成,仿佛只是一招。
只见无数掌影,有如满空花雨,全指向周身要害大穴,而出掌的部位角度,大背武林常规,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攻出,怪异得简直离了谱。
司徒文足踏“烟云飘渺步”,在方丈之地,轻飘曼扬的闪接移晃,形同鬼魅,飘忽迷离,待对方掌势一松,双掌扬处,立还颜色。
一招“星云漠漠”已告展出,一片罡风之中,夹着如山掌影,铺天盖地的暴卷狂掠,迫得白发老人连退五步之遥,方才险险避过,接着招化“天风贯日”,迷幻万千的掌影,倏然收歇,双掌怪异已极的连留连划,一股锐厉无匹的劲气,从漩流之中陡然射出,锐不可当,其疾如电。
白发老人不由心头大骇,这小娃儿的功力竟至如斯境地,眼看着白发老人就要伤在这一招“天风贯日”之下……
蓦然——
“吱!”的一声,那“黄星子”却由侧方纵起,长臂前伸,十只钢爪,狠快无伦的抓向司徒文头颈部位。
他只好被迫收招闪让。
白发老人冷汗遍体,疾退五尺,一颗心还跳动不已。
凭他的江湖阅历,竟然看不出对方武功来路。
而那“黄星子”却已引发了凶残之性,一味的猛扑不休,凭着它天赋的本能,如星丸跳掷,齿爪齐施。
错非司徒文身怀盖世功力,否则定会伤在它的爪下。
司徒文怒不可遏的一面凭借着妙绝人寰的身法,闪避那小怪物凌厉无前的袭击,一面高声叫道:“前辈如不说出名讳,在下可要得罪了!”
白发老人嘿嘿一声冷笑道:“娃儿有什么能耐尽量施展吧!我的名号你还不配问!”
司徒文此来的目的是探访“鬼手医圣”求取“哑毒”的解药,他怕无意中岔了事,所以一再容忍,见老人这样不通情理,不由气往上冲,厉声道:“如此在下得罪了!”
话声方落,倏地探手怀中掣出“坎离铁笛”,一道乌光闪处,呜呜怪啸,应手而起。
白发老人乍见铁笛,不由面现惊容,退了一步。
司徒文已不再存有顾虑,一招“斗转星移”,倏然施出,只见笛影千重,同时攻向上下四方,把“黄星子”包没在笛影之中,那小东西想是看出了这铁笛的厉害,小眼连眨,左冲又突,要想冲出笛幕。
白发老人见状正想发声……
“吱——”一声凄厉的哀鸣,“黄星子”一个小身躯,被击得箭般往洞壁之上撞去。
“砰!”又从洞壁反弹落地,金黄色的毛,濡湿了一大片,闪着一双火眼金睛,兀自颤抖不已。
“坎离铁笛”上古奇珍,乃万年铁母所铸,无坚不摧,任它“黄星子”浑刀剑不入,也被打得皮开肉绽。
白发老人对此兽珍逾性命,心内这一急非同小可,忙上前探试,所幸天生异兽,仅是皮肉之伤,性命无碍,方才放下心来,转头向司徒文喝问道:“魔笛摧心关任侠是你什么人?”
司徒文心头电转,自己已蒙外祖父面允,以他老人家的传人身份出现江湖,何不直道出来,遂道:“你认识他老人家?”
“我问你是他的什么人?”
“在下正是铁笛传人!”
“他人呢?”
司徒文想起外祖父临别交代的话,不由脱口道:“早已仙去!”
“他死了?”白发老人,面上一片惘然之色,举眼望着洞顶,叹了一口气之后,喃喃自语说。
司徒文心下大感奇怪,莫非他们是素识。
白发老人,徐徐把目光放到司徒文的脸上,声音中充满怨毒的道:“鬼娃儿可知道老夫是什么人?”
“知道何必再三请教!”
“鬼手医圣!”
司徒文一听对方就是自己踏破铁鞋无觅处的“鬼手医圣”不由大喜过望,他忘了适才和人交手,还伤了对方的守洞灵兽,还有对方怨毒的语调,喜滋滋的忙将铁笛入怀,上前深施一礼道:“晚辈正是为了……”
忽见“鬼手医圣”面目突转凄厉之色,不由把说了一半的话顿然刹住,怔怔的望着对方。
“嘿嘿!不错,死了老的,来了小的,这笔陈年老帐少不得就算在这小鬼身上!”鬼手医圣哺哺自语。
司徒文一听语意不善,心知今天的事辣手。
“小鬼‘师债徒还’这个道理你懂得吗?”
“前辈什么意思?”
“老夫爱徒三十年前,就死在这只铁笛之下,老夫忍痛三十年,苦练绝艺‘百变鬼掌’,想不到这老儿竟然死了,如今说不得只好由你代还这一笔帐了!”
司徒文一听,宛似落入冰容之中,由头顶直凉到脚心,眼看求取解药的事,压根儿就没有指望了。
一时尴尬至极,不知如何办才好,话已说出口,这笔帐他不能不承认,但解药也是志在必得。
“小鬼,随我来!”
“鬼手医圣”边说边从地上抄起“黄星子”,向洞内疾奔而去。
司徒文心想,解药是非得到不可,但外祖父当年的这一段过节,也得了断,见机行事吧!
心念之中,紧随着鬼手医圣驰去。
洞径忽宽忽窄,七弯八拐,约莫到了一盏茶的工夫,眼前忽然现出一间巨大的石室,室内顶上满缀明珠,照得满室生辉,宛如白昼。
石室的左侧放置着炉鼎等类的东西,想是“鬼手医圣”制炼丹药之用,右侧是一列木橱,入目都是些瓶瓶罐罐,他心中想,这些瓶罐之中,必有一种是他所迫切需要的“哑毒”
解药。
正中却放着一个庞然方形巨物,上面用黑布遮住,蛛网尘封,想是多年都没有碰过了,他却猜不出到底是何物。
入室之后,“鬼手医圣”径自走向那黑布遮掩的方形巨物之前,一脸悲愤怨毒之色。
司徒文心中反而镇定了下来,静静的伫立,等待情势的发展。
只见“鬼手医圣”轻轻揭起那块黑布……
“咦!”入目惊心。
那黑布掩着的,赫然是两具棺木。
为什么这石室之中会停有两具棺木?
棺木中躺的是什么人。
“鬼手医圣”显示棺木给自己看的目的何在?
由于棺木的出现,石室中顿显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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