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制茶,荷衣真的不懂。那日随口跟柯千百说了几句,都只是她前世零零碎碎知道的。
“莫笑只是道听途说,柯公子不必当真。我倒是觉得柯公子应该把生意的重心放在扩展销售区域上。至于茶的品种慢慢研究。”荷衣莞尔道。
“这些都是后话。本公子今天最主要的是来为你送行。这些是我特地为你饯行的礼物,呆会我叫下人给你送去。”柯千百说罢,环望他身后的大箱小箱。这些都是他为荷衣准备的礼物,人参、燕窝、鹿耳;金钗、珍珠、玛瑙手饰、蚕丝轻纱、锦绸玉缎;瓷器、书画、玉砚......这些足足可以当作娶一个姑娘的聘礼了。像是柯千百把荷衣当作是订亲的媳妇,送一大堆的礼物。这太过夸张了。
“柯公子太过盛情了。送这么多东西莫笑还没有地方堆放。说实在的,莫笑还要另寻落脚之处,带上这么多东西怕是太招摇,被人抢去。再说,就是莫笑有找到落脚之处,也不能收下柯公子的厚礼。人不能太贪,尤其是飞来的横财。”荷衣推托道。
这阮娇楼的大堂堆放着这么多的箱子。怕是等会儿姑娘们醒了,人多了,以为是柯千百要来迎娶阮娇楼的招牌花魁年莫笑。人多口杂,难保这些姑娘们不会流言疯语。
“原来姑娘还没想好去处?要不到柯府暂时落脚,想好去处了我再叫人把这些东西给你送去。要不姑娘愿意长住,就一直住在柯府。”柯千百建议道。
闻言,荷衣反问:“去柯府长住?莫笑和柯公子的关系没有近到这一步吧?还要劳请你收留。”
“我们是朋友。”柯千百快言道,实则在心里是想从朋友再到夫妻。寻荷衣这样聪慧的女子正是他的本意。荷衣过门后还可以帮他打理家业。更何况,在柯千百的意识里,他们早已有了夫妻之实。以前的那些美貌如花的女子,跟他逢场作戏。他只图风流快活,并未想过要跟她们一辈子。
“谢柯公子盛情,莫笑自有去处。更何况,莫笑有自己的打算。至于柯公子送的这些厚礼,恕莫笑难以接纳,莫笑难当得公子如此盛情。待莫笑落脚后,时机成熟自会前去柯府登门拜访。柯府在蜀都城这么有名,莫笑以后若是自己做什么事还要劳烦公子。我们自会有再见的时候。时候不早了,莫笑也该走了,后会有期。”说罢,荷衣转头对兰香道:“姐姐,我们准备起身吧。”
要告别的话,荷衣也不便说太多。柯千百,山间,还有阮娇娘,虽然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但她将他们曾经给她的回忆放在心里。不必表面做得难舍难分,有缘总会还有再见的时候。也或许,在这个时空,荷衣才真正是他们的过客。
今后,是一条自己的路,要走得自在。
“姐姐,你去到哪里,我送你。”山间紧张道。
“子威,让姐姐走得清静一点。一路上我也要考虑我的将来。姐姐会再回来看你的。”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在这个没有工业污染的时空,天空蓝得彻底,茫茫的一片延伸向天迹。半空,时而会有侯鸟飞翔。它的羽翼自由地拍打,有节奏地奏着生命的乐章。这是自由,万里碧空翱翔的自由。荷衣来到古域国,十八年,从未真正自己经历过生活。在岳家将军府里,守了十八年,完全没有做过任何有意义的事。如今,岳一飞不在了。她完全没有人庇护,真正独立了。她又要重操前世的旧业,为生活开始奔波,劳作,赚钱。
荷衣上了轿,轿夫问她们要去哪里。她坐在轿子里,跟她身旁的兰香说:“我们去蜀都城城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姐姐知道街名,你告诉他们就好。”
一大清早,街上没有什么行人。只得有些小商小贩,早早来摆摊。还有就是一些小食店,一大早店里就冒着热气,招引客人。轿夫闻到小笼包的香味,失声赞叹,好香啊!那飘香确确实实很诱人,谗:wàp.①⑹k'X'S.com得荷衣和兰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荷衣建议道:“我们吃完早餐再赶路吧。”
那一家小笼包店,是这条街新开的。荷衣下轿,让轿夫也一起进店坐下。那店里的老伯见到荷衣兴奋地说道:“原来是姑娘,上次姑娘重金买了老夫的水果,老夫还未道谢。想不到又见到姑娘,姑娘想吃什么,老夫请了。”
原来这店里的老板是那日兰香故意撞倒他水果推车的老伯。蜀都城,荷衣的有缘人还真不少。柯千百有意送礼,山间难舍难分,还有萍水相逢的老伯。
老伯简单说了他收下荷衣的两锭银两后,就租了店面,凭着自己的手艺开了这家小笼包店。还热情的感谢荷衣,差点老泪纵横。说什么,遇到荷衣这样的好心人真是他的福气。在开这家小笼包店前,叫卖水果,连基本的生活都难维持。他开了这家店后,生意越来越红火,再也不用为生记犯愁,日子还过得像模像样。
荷衣没有想到,她当时只是利用老伯的水果车摆脱跟踪她的人,竟能帮老伯这么大的忙。欣慰至极。老伯的小笼包果真色香味俱全。轿夫吃了一笼还叫下一笼,连荷衣和兰香也一人吃了一笼。正吃得津津有味,兰香突然放下了筷子。
“妹妹,那个......那个有人找你。”兰香吞吐道。
要走,也走得不顺畅。来了柯千百,还有别人。荷衣顺着兰香指去的方向望去,见于子期站在店门外,神情严肃地朝自己看。
于子期,似乎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在荷衣准备告别青楼的今天又出现了。他站在店外,铁定是冲着荷衣而来。
荷衣继续吃她的小笼包,“姐姐慌张什么,怕被他抢劫?他自己愿意进来就进来,站在那像个木头。别管他。”说罢,她夹起一个包往嘴里送。
于子期知道,荷衣只把他当作陌生人。他宁愿她把他当仇人,打他,骂他,杀他。那样,他心里还会好受。只是,没有人能明白,为什么荷衣把一切看得那么淡。即便是杀父仇人,也可以放纵他曾经的过错,无视他。她对君钦涯如此,对于子期亦然。
于子期风尘仆仆从店外走进来,永远一张严肃的脸。似乎杀手就不会有笑容。如今他武功废了,不用再做杀手,仍旧没有笑容。近日,他在那片乱坟场守着那些亡灵,苦练功夫。希望能重新再回到以前,有天下第一杀手的身手。虽然功夫只恢复了一层,但他不会放弃。那日荷衣遇刺,他刚好不在乱坟场。等他赶回来时,君钦涯已经赶到了。不过,他也算有收获,至少他查到了是什么人要刺杀荷衣。
“吃完了跟我走。”于子期霸气道。似乎,荷衣就只得听他的一样。这个样子怎么有些像以前的君钦涯?
荷衣吞咽着小笼包,张不开口。待她吃好,才缓缓张口道:“我曾经说过我们各走各的路,你忘记了?要我再说几遍?”说罢,她有些不耐烦。
于子期始终是杀岳一飞的凶手,荷衣不想看到他。饶过他就已经不错了,他还自以为是的强迫荷衣的自由。
初秋,本来让人神清气爽。荷衣却感觉这气氛憋气。摆脱一个君钦涯,又来一个于子期。她想忘掉岳家的血案,总让这两个人无故的挑起。
“姐姐,我们走。”说罢,她转身向老伯告辞,“老伯,这是小笼包的钱,您收下。下次我们姐妹俩再来光顾你的生意。”
老伯拒收荷衣的银两,“姑娘,这当老夫请客。这店都是你给的钱开的,老夫怎么会收你的钱呢。姑娘有事就先行上路吧,下次再来老夫这里做客。”
荷衣也不勉强,辞别了老伯和兰香出了店,上轿准备走人。
“荷衣,你不要这么倔强。”于子期赶出去拦住轿夫。
荷衣难得理会她,坐在轿子里任他自言自语,“你不跟我走会有生命危险。”
正文 第七十四章 遇刺
更新时间:2010…1…11 9:59:46 本章字数:3306
这一次,荷衣有生命危险,不是于子期推算出的。自从那次为荷衣算命失误后,于子期就再也算不准别人的命运。
那一次荷衣遇刺,于子期认出了那几个白衣人。其中最明显的就是那个女杀手,正是天网的阮小鱼。阮小鱼对君钦涯情有独钟,于子期清楚。他只需要打探一下就可以知道阮小鱼的心机。
自从阮小鱼从太后那里回来,君钦涯就再没有理会她。还跟她扯清了关系,让她搬出了颢琰王府。好聚好散,君钦涯算是比较真诚地跟她说,这一辈子是我欠你的,你走吧。就这一句话,是阮小鱼付出青春,付出所有得来的。她立誓,她得不到的,荷衣也别想得到。毁灭,无非是阮小鱼这样行走江湖的人最为可能的手段。
毁灭,她要毁灭荷衣,报复君钦涯。爱到深处即成仇,一点也不虚假。
于子期能做的,就是带荷衣到一个阮小鱼找不到的地方。他不愿意君钦涯先他一步,带走荷衣。以他现在的功夫,也打不过阮小鱼。更不用说天网的其他高手。
“荷衣,跟我走。”于子期掀开荷衣的轿帘。
荷衣清楚,阮小鱼为了得到君钦涯,妒嫉她,更想除了她。该来的总会来,她就不信她就死在一个情字上。更何况君钦涯不可能坐事不理。
“我说过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还要让我再说几遍?再挡我路,别怪我不客气。”荷衣吼道。
“起轿......”兰香把轿帘扯下来,吩咐轿夫道。
“妹妹,我觉得你对这位公子太冷漠了。他也许有他的苦衷,不得已才杀了岳将军还有少爷。”兰香替于子期说情道。如果杀人也是不得已,那不是可以随便杀人了吗?
“姐姐,我们不要提到关于任何岳家的事好吗?不要提那个于公子,不要提君钦涯。”
轿夫抬着荷衣还有她们的行李穿行在蜀都城的街道上。国都蜀都城,乃全古域国最大的城市。从阮娇楼到荷衣要去的繁华地段还有些路途。为了操近路,轿夫抬着荷衣穿了小道。于子期一直在不远处跟着,怕惊动了荷衣,又怕落下距离。他总觉得这四个轿夫有些不对劲,放着好好的大道不走,穿梭这条羊肠小道,刚好能过一个轿身。
幽深的小径向前方一直延伸,似乎走不完。城里也有僻静的地方。不知道轿夫怎么不走大道,偏偏走这条让人毛骨悚然的道路。
“姐姐,你跟轿夫说了什么地名?”荷衣问道。
兰香坐在轿里,差点睡着了。她总比荷衣少长一个心眼。荷衣唤她,她才半睡半眼地睁开眼睛,“妹妹说要去繁华的地段,我就让轿夫抬我们去南华街。在蜀都城的正南方向。”
荷衣忙问道:“那姐姐看一看是不是要从这里经过?”荷衣掀开左侧的窗帘,“这里怎么这么僻静?”
兰香揉了揉眼睛,“这里是哪里?”待她仔细看清楚道路时才大声吼道:“轿夫,我们是要去南华街,你们这是要抬我们去哪里?”
轿夫没有半点响应,越走越快。
“轿夫?”兰香吼道。
这气氛有些紧张。幽深的小径压得两侧的房屋有些变形,夸张一点,像要倒塌。
“姐姐,我们好像被人暗算了。可是阮妈妈不会出卖我们的,会不会是那晚的那帮人?”兰香可疑道。不再多想,兰香拉着荷衣,一掌打翻了轿子,从里面跳出来。
“妹妹,我们走。”
不等兰香和荷衣逃脱,四个轿夫一前一后拦住她们的去路。
“既然让你们来了,就不会再让你们活着离开。”其中一个轿夫威胁道。
这四个轿夫是阮娇娘吩咐的,他们连阮娇娘也不放在眼里。
“说这话前先衡量衡量自己几斤几两。”兰香说罢,先下手为强。她飞出的身影像幻影一样,晃悠在荷衣眼前,速度快得惊人。虽是女子,出击力却不小,一掌下去,打算要那轿夫的命。兰香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自信的她,何曾想到阮小鱼找来的人可不是等贤之辈。
那轿夫飕的一声闪过兰香的击掌。兰香顺着他闪的方向侧身,一道弧线彩虹般划过。没想到这一掌仍旧落了空,没有击中轿夫,反而用力过猛,让她失去重心,几乎倒地。
“姐姐小心......”荷衣失声大喊。
兰香刚飞速站稳脚,便被那轿夫一掌击退。
“你以为上一次失误了,还会让你们再次逃脱?”阮小鱼的声音,不知道她从哪里钻出来站在不远处直视着荷衣。
另一个声音交错在这条幽深的小道,“你不要太疯狂了,杀了人你一样得不到他。”
于子期早就料到阮小鱼会来这一招。废了武功的他准备以卵击石,也要保护荷衣。
阮小鱼对着上天大笑,那笑声将天空冲破一个大大的窟窿。
哈哈......哈哈......爱到深处,痛到深处。阮小鱼曾经是一朵出水芙蓉,清纯、善良、水灵灵的一个姑娘。那个时候她还会害羞,对爱情充满了渴望。春心欲动的她遇到了君钦涯。君钦涯的才气、帅气,眉宇间的沉稳、冷漠......无一不是她的最爱。她只要爱他,有没有名分都无所谓,爱他就足够了。他没有给她任何承诺,任何言语,她就把自己的初夜给了他。在这个古域国,未出嫁的女子没有了贞操算是一件可耻的,又毁终身幸福的事。可是,她不在乎。她只要跟他在一起。
后来,她得知君钦涯的杀手组织,得知君钦涯的残忍,也得知了君钦涯可怜的身世。她甘愿跟他一起闯荡,跟他一起杀人。
君钦涯说她在床上的时候死板。为这一句话,她改变自己,成了无论外表还是床上功夫都让男人沉迷的妖精。从被动的附身在君钦涯身下,到主动勾引他。
再后来,君钦涯一个阴谋,她成了假的颢琰王妃。他让她出入的时候得体一点,像个王妃的样子。她再一次脱胎换骨,变得端装得体,贤慧大方,举手投足间尽显王妃的娇贵得体。
最后,君钦涯发现自己爱上荷衣了。他的冷漠直接针对阮小鱼。他不再需要她的身体,不再要跟她寻欢作乐,更不用说交付她真心。一句话了断了她跟他之间的所有,这辈子是我欠你的,你走吧。
走吧?这个对君钦涯全心全意,不分青红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