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交换?”
永旭收回左手,柳叶刀似乎失了踪,不在他掌内。
“立即在原地交换。”他扫了众人一眼,说:“你们的人,首先得退到前面去。”
商柳氏举手一挥,合围的人纷向商柳氏的身后集中。
穿心刀却迟至商柳氏的右首,巨眼中放出怨毒无比的冷电寒芒,也有一丝恐惧的神
色流露在外。
独脚魈举手一招,一名大汉帮着传女,将头上包了头罩的毒无常半推半拉挟到。
“在下不希望毒无常受到什么禁制,不然令媛恐怕也会受到相同的待遇。”永旭盯
着独脚魈说:“在下希望这是一次互惠的交易,以免造成无可弥补的遗憾事。”
独脚魈一把取掉毒无常的头罩,冷冷地说:“周小辈,你给我小心,总有一天,老
夫要埋葬了你。”
毒无常脸色灰败,双眼失神,口角仍有黏结的血渍纠缠在乱胡须上,吃力地想站稳
身躯。
永旭点头,认出的确是毒无常:“毒无常,你能走过来吗?”
毒无常身形一扭,挣开大汉和侍女挟持的手,深深吸人一口气,强提精神说:“只
要老夫仍有一口气在,死不了的。”
“好,你过来。”
毒无常刚走出一步,便被独脚魈挡住了。
“你该同时放人。”穿心刀大声说。
永旭淡淡一笑,拒绝同时放人,说:“抱歉,在下人单势孤,照顾不同,必须毒无
常到了在下身边,在下方能放人。”
“你”
“情势仍在你们的控制下,原地交换,在下已冒了极大的风险,在下应该要你们的
人退出半里外……”
独脚魈收回手,向毒无常说:“你走吧!死活得看你的运气了。”
所有的人,皆用奇异的目光注视着永旭。
按目下的情势,永旭提议原地交换人质,委实令人莫测高深不可思议。毒无常显然
行走不便,双方交换时,只要桑玉燕一脱出永旭的控制,众人便可一拥而上刀剑齐施,
永旭能否自保大有疑问,更不必说保毒无常的安全了。
在远处潜伏的北丐,急出一身冷汗,心中不住暗叫:“你这小子真是疯了!真是疯
了!”
毒无常挣扎着举步,向永旭一步步走去,以清晰低沉的语音说:“独脚魈,你最好
希望我死了,我毒无常如果不死,你的麻烦大了。”
独脚魈哼了一声,鬼眼中涌起怨毒的神色。
毒无常在永旭面前止步。神色漠然冷冷一笑。
永旭瞥了四周的景物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对面三大外的人群。他发觉少了几个人,
以百步穿杨白诩的神箭桑世伟就不见了。
他不动声色,向毒无常淡淡一笑,说:“你能走动吗?飞刀的创伤是否支撑得住?”
毒无常仰天深深吸人一口气,说话不带表情:“慢慢走尚可支撑,飞刀留下的创口,
比起各种逼供的酷刑,简直不算一回事,老夫依然挨过去了。”
“你没向他们招供?”
“老夫如果招了供,还能活到现在?”毒无常傲然地说:“忍受不了大痛苦的人,
是活不了多久的。”
“你不想向在下招供。”
“不错,有什么恶毒的手段,你亮出来好了。”
“你是一代玩毒的宗师,忍受肉体的痛苦比任何人都强,而且你知道招了供便是死
期,所以你不招。”
“你明白就好。”
“在下并不想要你死,以口供换命,如何?”
“老夫从不信任何人的保证。”
永旭不想多说,转变话题问:“你愿意跟在下走吗?”
“这时已没有机会让老夭选择,愿不愿由不得老夫。两相比较,老夫愿意跟你走,
至少,你神龙浪子总算是个有勇气的年轻人。”
“那就好,在下带走你。”
“话讲在前面,老夫一有机会,便会自求生路。”
“那是当然,预祝你成功。”
永旭的目光,又在前面的人丛中转了一圈,右手轻轻向前一送。
被围住的桑王燕身形急退,接着身躯一顿,随着长鞭的松脱而身不由己随势旋转了
一圈。
这瞬间,劲矢及体。
永旭恰好斜退半步,左手一松一紧,手中多了一根铁杆鹰翎箭。
这一箭力道骇人听闻,无声无影到达,箭被抓住,方传出破空飞行的凄厉锐啸,然
后是弓弦的震鸣。
这是说,箭比声音跑得快,劲道委实惊人。
商柳氏厉叫一声,摇摇欲坠。
其他的人,也同时骇然惊叫。
变化大突然,吓坏了不少人。
谁也没看清水旭释放桑王燕的手法,做梦也没料到后退的桑王燕突然停顿,而且身
形在原地旋转。
按常情地,桑王燕必定急于恢复自由,迫不及待脱离水旭的控制,断元仍在原地逗
留之理。
箭被永旭抓住了,化不可能为可能。
水旭抓箭的手,拳背贴在桑玉燕的咽喉下,矢尖斜伸至左颈侧。前面的人,以为矢
已斜贯人桑玉燕的咽喉,透颈而出。
桑王燕惊得浑身发汗,脸色死灰,睁大着眼张口结舌,然后浑身开始战栗。
永旭收回左手,举起手中箭冷冷地说:“姑娘,你已经死过一次了。
桑王燕精神一懈,摇摇欲倒。
第二十章 神愉空空
永旭扭头向箭射来的方向,一字一吐地说:“桑少庄主,如果你再敢用暗箭计算在
下,在下发誓要折断你一双狗爪子,不信你可以试试,这一箭在下心中不忍。免了你终
生遗憾,下不为例。”
就在他扭头发话的片刻间,桑王燕如见鬼魅般向后退,向后退。
五步,十步……
她已经退得够远了。
蓦然,人影倏动,电芒破空。
三把小飞叉疾射毒无常的背心,最外侧的一柄飞行路线略偏些少,看方向就是要擦
毒无常的左臂肘外侧面过,射向永旭的胸腹交界处要害。
飞叉太保在毒无常的背后发射小飞叉,但却在永旭的正面相对发射。
永旭右手一伸,身形略问。抓住了毒无常的右臂向下一掀。
毒无常连站立都感到困难,怎么经得起一掀?应手向下一仆。趴伏在地呻吟。
三柄小飞叉全部落空,危机间不容发。
飞叉太保在石臼湖畔逃得性命,恨死了毒无常,三叉落空仍不肯罢休,一怔之下,
火速伸手抽取腰带内暗藏的另一柄小飞刀。
但是,晚了一步,永旭左手一扬,铁杆箭脱手而飞,快如电光石火一闪,令人肉眼
难辨。
三丈外的飞叉太保狂叫一声,仰面便倒。
铁杆箭贯人了右心窝,锋尖被背后的琵琶骨挡住了,打击力空前猛烈,把飞又太保
震倒了。
“不要起来!”永旭低喝。
被永旭掀倒的毒无常知道自己从飞叉下逃得性命,怎敢再站起找死?听了永旭低喝,
乖乖地伏卧在地上装死。
穿心刀将桑玉燕拖回,惊愕地瞥了中箭倒地的飞叉太保一眼,一咬牙,徐徐举步向
永旭去走,咬牙切齿的神情狞恶已极。
永旭冷然迎出三步,双手自然地垂在两侧,脸上变得庄严肃穆。
桑王燕脱险,其他人胆气一壮,跃然欲动。
穿心刀在丈二左右止步,阴森森地说:“姓周的,在下要用飞刀杀你!”
永旭淡淡一笑,神色一懈,泰然地说:“你已经发射了两把飞刀。”
穿心刀冷冷地说:“这是贾某有生以来,第一次双刀落空。”
永旭戒备着说:“很丢脸是不是?”
“这一次最好你也能逃过大劫。”
“你也得小心了,在下也用飞刀回敬。”
他的手掌很大,六寸长的柳叶刀藏在掌心,旁人无法看到。
但穿心刀是行家中的行家,知道先前所发的两把飞刀仍然在他的掌中,心中不无些
许顾忌。
一般说来,能接暗器的人,发暗器的功夫绝不会差。
永旭用肉掌硬接了两把不可用手接的飞刀,这种柳叶飞刀不但两头尖,而且两面开
锋,接必伤手,敢硬接这种飞刀的人并不多见,能接穿心刀贾昌焕所发飞刀的人,更是
从未听说过。
更令穿心刀贾昌焕心中懔懔的是:永旭抓住了根本不可能接住的百步穿杨、铁杆鹰
翎箭。
桑世伟的弓有三个力,在三十步内发射,劲道可贯重甲,飞行速度目力难及,想抓
住速度劲道如此惊人的箭,那是不可能的事,没有人能够办到。
但永旭竟然抓住了,吓坏了不少人。
连自命不凡的独脚魈,也打一冷战呆在当地。
一个人如果心中有所恐惧,必定会影响到他手脚的灵活,精神上的威胁,可令心意
神无法集中。
穿心刀一听永旭说要用飞刀回敬,心中一懔,不由自主打一冷战,掌心突然沁出汗
水,腻腻的很不舒服。
人无法保持冷静,心理的负担就会加重。
永旭紧吸住对方的眼神,情绪尽量放松,脸上有似笑非笑的表情流露,垂下的双手
丝纹不动。
穿心刀开始移位,向右绕走。
鸦雀无声,死一般的静。
绕了半圈,永旭徐徐盯住对方转身。
中年人拔出竹如意,神色开始凝重。
独脚魈往外退,悚然地说:“贾老弟,不要和他比暗器,那不会有好处的,退回来
吧!咱们联手埋葬了他。”
穿心刀已无法下台,哪有脸退出?
他继续绕走以制造机会,双手开始移动了。
两人的掌心皆向内,旁观的人皆不知飞刀到底藏在何处。两人皆吸住对方的眼神,
似乎皆不在意对方的手。
喜地响起一声沉叱,屏息以待的人猛地一震,原已紧张的气氛突然到达爆炸点,闪
电般的动作,根本看不清。
有人发出一声脱力似的长叹,事情总算过去了。
不知谁抢先动手的,反正两个人已将飞刀发出了。
自发生到结束,太快了,旁观的人只看到两人的身形突然闪动,电芒乍闪乍没,如
此而已。
一声剑吟。永旭拔剑出鞘,霜华宝剑冷电四射,虎目中神光炯炯,不怒而威,宝相
庄严。
对面,穿心刀半坐的身躯在晃动,慢慢地挺直脊梁,突然双手抱住了腹部,嘎声叫:
“快……走……”
语音摇曳中,人向前一栽。
手握竹如意的中年人及时抢近,一把扶住了穿心刀,扭头低叫:“快撤!”
人像潮水般退去,片刻间便消失在竹林深处。
永旭收剑人鞘,目光落在一丛矮树下。
那儿,头上仍套着头罩,与毒无常同被押出的女人,墨绿色的衫裙与树丛的颜色差
不多,不留心便不易发现。
那些人走得匆忙,忘了把俘虏带走。
女郎躺在树下,声息全无。
北丐飞奔而至,摇头苦笑着说:“小老弟,你不怕他们围攻?老天爷!可把我吓出
一身冷汗。”
永旭并没有回答北丐的话,他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他惑然说:“不对,似乎有点不近情理。”
北丐瞥了地上伏卧着的毒无常,问:“你看出什么不对?”
永旭剑眉深锁,说:“绝笔生花没有理由耽在庄中,明知这批赃物关系他的安危,
他为何不亲自护送?”
“这……他可能在等你人庄。”
“不会的,他不在庄中,我即使人庄,也无法可施,我总不能搜遍每一角落去找他,
所以他根本不必在庄中等我。”“对,这
“这些人中,有一半的人功力不下于独脚魈,为何不下令围攻,此中必有原故,除
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知道我曾经与顺天工交过手略占上风,顺天王号称万人敌,因而有所顾
忌,不敢冒险杠送性命。但是,那晚在九华精舍,我与顺天王不期而遇,行雷霆一击,
其中详细情形外人无从得悉。”
“你……你猜想这些人中有顺天王在内?”
“不可能,如果他在,绝不会放过我,彼此功力相当,多一个内力修为略为精纯的
人,便可稳操胜算,他不会放弃这大好机会。”
“那你的意思是……”
“可能绝笔生花真与顺天王有勾结。”
“问问毒无常便知道了。”北丐说。
“对,我来问他。”
毒无常吃力地挺身坐起,看了永旭及北丐一眼,冷冷地说:“姓周的,老夫仍是一
句话,没有口供。”
永旭哼了一声说:“你只要把曾看到姬家父子午夜进出瑞桑庄的人说出来,在下拍
拍手走路。”
“抱歉,老夫……”
“绝笔生花如此待你,你犯不着保护他,是吗?”“这……”
“你欠我一条命的情,对不对?”
“老夫什么也没欠你的,你却欠了老夫杀徒之仇。”毒无常乖戾地说:“谁也不知
你对老夫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口供一招,你不杀我才怪。”
“毒无常,令徒的死,你不能怪我。”永旭强忍着怒火说:“令徒毒郎君本来就不
是个好东西。他得了八爪蜘蛛几两银子,便自告奋勇去行刺铁背苍龙,找机会计算我,
我杀他名正言顺。”
“你我之间,已无妥协余地,你瞧着办吧!”
看样子,毒无常是横定了心拒绝合作。
“我知道你不。m死……”永旭说。
“老夫本来就不怕死。”
“好,咱们来试试。”
永旭说着,手起掌落,一掌把毒无常劈昏在地。
“咦!小老弟……”北丐讶然叫。
永旭掏出一颗安神丹,塞人毒无常的口中。
他神态悠闲地说:“硬的不行用软的,老毒鬼跳不出我的手掌心,等片刻他就会乖
乖招供了。”
北丐不知他如何问口供,但看他将药丸塞人毒无常口中,有点醒悟,摇摇头苦笑,
突然向十余步外的树丛走去。
树下的绿衣女人身子扭动了两三下,因此被老花子发现了。
这边,永旭正在等候毒无常苏醒,猛抬头便看到北丐正俯身伸手,去摘绿衣女人的
头罩。
他心中一动,想起黄山山区受到姓葛的女人以毒针暗算的事,本想出声喝止,却声
调泰然叫:“前辈,请过来一下。”
北丐的手尚未接触头罩,闻声收手挺身站起,转身举步接近,一面问:“小老弟有
事吗?”
永旭心中一宽,向绿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