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钟情》
作者:木子泳群
第一卷
第一章 初次相识
周六,在美容院呆了整整两个小时,塑了一个价值不菲的头脸,又在专卖店套上一件露肩的丝裙,一袭珍珠链在颈上贴贴服服,一只坤包在胯上若即若离。一切都是在表妹小婉的监督和亲自操刀下完成的,她最后打量我一番,活象小老鸨瞄老妓,做了总结:“还成,迷倒一排没问题。”
盖棺论定的淑女来到镜前,看到天翻地覆,自己都不认得了,不由也有了些莫名的兴奋,对拉皮条的妹妹心怀感激,这是她帮我的第三或是第四次忙我不记得了,实际上,要算上我见过的所有男士,大概真的快有一个加强班了。
表妹聪明地看着我,脸向下一拉:“慧姐,这回可是一个硕士,世家子弟,是刘春最好的朋友,你拿出点热情来,别错过机会。”
可能看见我的反应不够强烈,又拿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算我求你了,还不成吗?”
想想又皱起眉头成心打击我:“别忘了,你都奔30了,工作不怎么样,又没有一技之长。”
我笑了,也调侃地向镜子拍拍自己的脸蛋:“是吗?”
我叫施慧,省会城市一个年大不嫁的公务员,每天的工作就是统计数字,应付报表,月收入千元左右。我没有大学学历,没有应付这个经济社会的一切时髦技术,在电脑、财会、营销等等方面,基本是半文盲,好在我也没有太多的奢求,对生存状态基本满意,自认为早达到了无欲无求的人生状态,所以,当我在这个秋日的午后,迈入新都大酒店的华美大厅时,心跳基本是正常的。
表妹小婉是个风风火火的外企小白领,比我整整小五岁,鲜活美丽的象带了茸毛的桃子,她熟门熟路地步入偏厅的咖啡座,我跟在她身后,越过她的肩头,看见一个角落,两位身着挺括西装的男士齐齐站起,年轻的一位模样清秀,带着些促狭地微笑孩子气地着看小婉,另一位戴着一副眼镜,深沉锐利的目光先聚焦表妹,再挪向我,一时间,似乎吃不准女主角是谁。
我提前获知了今天的男主角,因为那年轻些的男士是小婉表妹刚刚结识的男朋友,叫刘春,我在姨妈家见过他一面。
大家互相介绍一番落座,我才听到悠扬的钢琴曲在耳边舒缓地流淌,两位男士很会选地方,这一处角落幽深,除了白衣侍者轻手轻脚来了几趟外,再没人来打扰我们。而我坐的位置,更是除了这两个男士和墙上的小风景画,什么也看不见。
这种见面,开始总会有些冷场,我再不怕羞,对这种见面内心还是排斥的,于是就以不变应万变,索性不说话,而对面那位男士,样子比我还老练,得体的微笑显得非常矜持。好在有小婉和刘春一对新新人类,特别会调节气氛,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引导着我们慢慢开始聊了起来,至此我才听明白,刘春年纪轻轻,竟已是此家酒店的副总,我的印象中,他和小婉都还大学毕业没多久,前些时候还在同一家网络公司做事,我不由心生感叹,如今商场如战场,正是英雄出少年。再打点精神,仔细观察一下今天给我的速配对象,他衬衫雪白,领带斯文,个头也不低,每说一句话都自信地一笑,一看就是在场面上混得极开的人。刘春热情洋溢地介绍说今天这位男主角名叫高煜,自己开着一家律师事务所,今年刚刚二十七岁。我倒吸一口凉气,暗自掂量一下,除了个头年龄还算勉强般配,其他我是望尘莫及、全难匹敌了。
一时间我开始怨恨起身边的小婉,怎么弄这样出众的时货来捉弄我,这差别也太悬殊了吗!在我正努力和自卑交战的过儿,那三位白领已经开始了属于他们这个层次的社交活动,小婉表妹快言快语,口才极佳,她在大学里是学计算机工程的,谈锋极健地指点起网络江山,高煜和刘春显然都是个中高手,自然不会示弱,我听他们半鸟语半文言地你来我往,不是IT就是网游了,听得云山雾罩,心情却放松下来,很喝了些巴西咖啡,脚下也暗暗随着音乐打起了点。
就这般傻喝了半个点,他们谈兴不减,我开始想上厕所,这才觉得自己在里边困着,活象一头大呆鸟。天色渐暗,夕阳的余晖已经撤离了大厅,我终于有些不忍,不光膀胱吃紧,还有一个原因是那位高先生实在绅士风度太好,每说一会儿话,都要向我注目一下,明知人家是礼貌,我却更坐不住了,频频用身态表示心情。
高煜突然将头移向我:“施小姐,是不是我们的话题太专业了?”
明知不可能,我还是想调侃一句说你应该叫我施大姐,说不出口又忍不住,只好笑出来。高煜很有分寸,目光在我脸上只停了几秒,就马上挪开了。倒是表妹看见我们对视,做梦一般也想起了此行目的,突然插上来一句话,叫我哭笑不得,她说:“我这个慧姐姐呀,天生害羞,不象我这般好说好动的。”
这就算又回到那个无聊的主题,两个男士随之做出应和的神情,我自始至终也没说上五句话,已然心死,直起腰准备干脆些结束这场难受的见面会了,接下来乾坤扭转,剧情就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小婉话音刚落,如放二踢脚一般,大厅门口怦然作响!咖啡厅中,先是钢琴声戛然而止,接着就是尖利的叫喊声,刘春一口咖啡全喷出来,离座而起,引颈瞭望,又一个跟头跌坐回来,面色一下变得苍白。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近,小婉从长座上向外只探了一下头,“妈呀”一声捂着胸回身想向我说什么,两声巨响堵住了她的嘴。
伴随着枪声,一个粗野的男声响彻咖啡厅:“都给我起来,起来,那边去!操***,快呀!把门关上!警察进来我们就开枪!”
我们四个人就保持原样儿坐着,只有我坐的地方什么也看不见。不多时,一群衣冠楚楚的男女们,狼狈不堪地被赶到我们这个角落来,中间还有一个老外钢琴师,和我们面面相觑一会儿,又同时如同踩了地雷般,在断喝声中抱头蹲下去。接着,我们这两男两女也在一支五四式枪口的指引下,离席蹲了下去,一起做了酒店咖啡厅里的天涯沦落人。
我终于有了视野,在我的视线里,晃动着两个歹徒,为首者四十左右,正持手枪指定我们这一群,虽然无路可退气急败坏,但行动迅捷有素,一看就知道是有“料”的;另一个二十出头,手操一柄尖刀,刀尖就抵在手中一个幼童的的喉咙上,看样子是人质,他眼珠通红,那股狠劲并不老练,是那种突然激发出来的残暴。
被挟持的小孩子只有五六岁的样子,神情疲惫,面色苍白,吓得只会抽噎,显然在他们手中已经时间不短。
外面,哭喊声一点点清晰起来:
“天昊呀,天昊!”
“不要杀我的儿子呀!求求你们了!我的天哪!”
“警察,快点呀,他们在里边,再晚就来不及了!”
“天昊,不要怕,警察叔叔会来救你,别怕呀!”
之后是十几秒钟的沉默,我们彼此都能听出心跳的声音。首先沉不住气的竟然是高煜,他战战兢兢开腔道:“二位哥们,你们,想怎么样,警察要来了……”
话音未落,五四手枪瞬间转向,一声枪响,高煜应声坐地,大腿见血。刘春就近扶住他,手忙脚乱帮他堵伤。我从皮包上拽下一根背带扔过去,枪又指过来,小婉抓住我,看都不敢看,只是拼命摇头。我见那刘春拿了根带子不知所措,就在枪口下跪前半步,上手几下扎紧伤者的大腿根儿,这时我看出他伤并不重,可人已呈现半昏迷状态,多半是被自己的血吓晕的。
这个时候,我已经在刘春和高煜的身旁,我可以见看到咖啡厅的大扇玻璃门外,荷枪实弹的防暴警察开始有条不紊地进入,每个高大的落地玻璃窗都是森林的枪口和乌亮的防弹头盔。我血脉贲张,全身绷紧,凭空想象他们的走位。我的耳朵几乎可以听到每一扇门窗,每条中央空调的通道内都是警服和防弹服悉苏磨擦的声音,我的神经可以敏锐地感受到狙击手的微冲枪口正从不同角度指向绑匪,准星就定格在绑匪的眉心处,不断在调整,我还清楚地看到那年轻绑匪瑟瑟发抖的两腿,上下抖动的牙关。
第二章 酒店救险
全场盘旋的,是场外警察用大喇叭和绑匪讲条件的声音:“放下人质,你们要什么条件?”
“十分钟内,我们要十辆一模一样的出租车,全拆下车牌,一齐开到饭店门口,还有,你们这些警察都退到大门外去!”
“这么短的时间找不到那么多出租车,你们不要着急!我们慢慢讲!”
“做不到?我们先杀这个小孩,然后就一个一个来,反正我们手上有的是人!”
我心中暗笑,天下的绑匪都一个特点,以为自己可以侥幸地威胁恐吓出一线生机,但他们永远不会明白,要是他们的幻想成了现实,那就是执法者的最大渎职。
兵和贼永远不兼容!
负责谈判的警官看来是刚刚赶到,单枪匹马跃身到玻璃门前,先四肢张开来个亮相,示意自己没有什么武器,又举起喇叭另起炉灶地开始攻心。两个亡命徒却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他们全都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中,他们只知道一个不慎就得当场殒命。他们做梦也不会注意到,在身后这些抱头蹲身的人质中,有一个全身绷紧到坚硬的我。为首绑匪那把五四手枪的枪口只在男人们的头上徘徊,那个幼童是他们的最大王牌。后来得知,这小孩的父亲是本市地税局长。
对我,一分钟已经足够了,我在60秒之内,已经对场上局势有了精确的判断,我可以在一秒钟内解决掉那个年长绑匪手中的枪,年轻绑匪只要不是训练有素,反应奇快,我会在他注意力转移的瞬间时机,把那个小孩抢出来,这过程只要三秒钟就足够了。而且,我看他那小样儿也不象个训练有素的匪徒。可是,我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是个普遍老百性,我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老老实实地呆着,等警察来收拾一切。
天已经有点黑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警察还在和他们言语周旋,那个年轻的绑匪首先撑不住,刀尖入肉,已经见血,他声嘶力竭地大叫:“我数一二三,车还不来,我,我杀人了!”
玻璃门外一阵骚动,急促的安抚声从喇叭里传出来:“不要动,千万不要动!我们正在考虑你的要求,不要伤害小孩!”
我看得再清楚不过,那年轻绑匪突然裤子湿了,全身都在呈现崩溃的感觉,他嚎啕大叫起来:“大哥呀,不行了!我喊了!一,……”
年长的绑匪身子前倾,意图拉他,枪口的指向不那么明确了,时机千载难逢!
我一个弹跳,飞身一脚踢飞年长绑匪那只枪,接着扑向那个年轻的匪徒和孩子。枪声四起,叭叭叭叭如同节日爆竹般响亮,混乱只持续了五六秒钟,大门、两个窗口的钢化玻璃却都粉粉碎,灯光一一亮起来,在咖啡厅的地面上,那个年轻匪徒脑汁四溢,中年匪徒千疮百孔,皆伏尸于地。
我现在只关心我身下那个小孩子,当看见他从我怀里钻出头来,哇地一声哭出来的刹那,一颗心才落了地。冲上来的警察从我怀里夺出孩子就又冲了出去,我明白他们是不想让孩子看到太多血腥的场面。我回头望去,看见我的小表妹仍藏身在茶几下,裙子开口,露出了底裤,刘春倒是挺利落,头一个站起来,而高煜已经呻吟起来。
警察和救护人员以最快速度冲进来,四处察看,最后发现只有那孩子和高煜需要送医救治,其余的人质纷纷从地上爬起转活,一片悲声,他们需要的是安抚。我的小表妹头发散乱,狼狈不堪,她已经顾不上男朋友,只是拉了我泣不成声:“太吓人了,妈呀吓死我了,慧姐呀!”
我抱着她哄了半天,也止不住她神经质的哭泣,后来没办法只好扶她坐下,因为已经有大批警官向我走过来,为首的一个佩警监衔,盯紧我威严地伸出手来:“认识一下吧?”
我回握住他的手,很自然地回答:“首长好,我叫施慧,在司法厅工作。”
“不这么简单吧?”
我笑了:“是,我转业前干过特警。”
“不听命令就动手,你这丫头胆子不小!”
“绑匪情绪恶化,人质危险,再说我想怎么都会有一两只枪到达狙击点”
“好样的!我让刘恒给你记功!”
刘恒是我们厅长,和他们自然相熟,我急忙道:“不必了,我正后怕呢!还好人质没出差错!千万不要告诉我们领导了。”
高煜的担架经过身边,我们都让了一下,小婉这才想起男友来,起身哭喊着又扑上去。那个刘春显得很有义气,不理小婉的哭闹,紧紧跟朋友的担架边,高煜一路愣愣地望着我们,眼神却有些发散。我后来在地上拾包时才发现,他的眼镜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也象那钢化玻璃一样,粉粉碎了。
当天夜里九点,小婉来了电话,她情绪已经平复,恢复了快言快语的特点:“呀慧姐,你今天真是好威风,这下我可知道你的本事了!你真是太棒了,我的天,这下我可知道什么叫特警了!”
我不理她这个话题,只问:“那个高煜怎么样了?”
“没事儿了,他真算命大,子弹没留在腿里,没伤到骨头也没伤到神经。刘春他们酒店给他送了一屋子的花,他说全应该送给你呀哈哈,他一再追问你的情况,问得我都烦了!对了,新都酒店的老总们对你都佩服得不得了呀,都说一定要见见你,刘春还说要聘请你当安全总监呢!哈哈哈哈!表姐,我来了,刘春也要看看你,等我啊!”
“算了吧,我不想见!”我语气淡淡。
“谁呀?高煜还是我们呀?”
“都一样。第一,告诉刘春,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身体不允许。第二,我不想再见高煜,我和他不般配!”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这样吧,谢谢你!今天你也累坏了,太晚了,歇吧。”
我放下电话,回头见老妈正一块一块给我贴膏药。我今天动作太猛,旧伤全找上来,我呲牙咧嘴抽着冷气向床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