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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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钟情-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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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简短答到:“姓施!”
    她眼睛一下睁大,又上下打量我:“你就是那个施……施慧?”
    我看名字都被人家叫出来了,只得微笑点头,她还在看我,我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就也看了看自己,我那天穿了一条磨白的牛仔裤,大夏天脚上是一双旅游鞋,因为足踝的再次手术,我基本上与凉鞋裙子断绝了关系。我上身倒是穿了一件清爽的白色T恤,可半路上加油时开过前车盖看过车况,沾了些油迹,这副模样大概在这位高贵的夫人眼里,显得有些邋遢随便。
    果然,她审视完毕再度高傲扬头:“你有什么事情,就对我说吧!”
    我有些不快,说了这么半天居然连门都不让我进去,就算是高级干部家也没有这么个傲慢法呀,高干夫人我也不是没见过,当兵时比他们位置高的领导我都保护接触过,都平易近人很有亲和力的。我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一旦上来,就有些不管不顾的,干脆伸脖往里瞅着喊起来:“高书记在家吗?我……”
    她恼怒地打断我:“不行!他父亲身体不好,不方便见客人!你快走吧!”
    竟然是在逐客了!她明明知道我从哪里来,高煜的情况竟然一句不问就赶我走,我已经听说高煜入狱后两个月间,未曾得到过家中关怀,这下亲见他母亲的姿态,还是难以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绝情的父母大人。
    我生气地大声道:“阿姨,高煜是你们的儿子呀,连我们这样的朋友还知道关心他一下……”言下之意是你们怎么这么冷漠。
    她惊愕,继而冷笑,那笑容上我辨出了一点高煜的味道,她冷然道:“如果没你们这些朋友,高煜还好一些!”
    我叫她说得眼冒金星,转身要走,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高煜的父亲那天是吃完晚饭趁了天黑出去遛弯才回家,对他的形象我并不陌生,他叫高元林,原是主管政法的省委副书记,在全省司法界曾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我最近一次见到他是在去年秋季,他在司法厅机构改革大会上慷慨激昂地做动员讲话,我当时刚从北京出差回来,两眼一抹黑地坐在台下洗耳恭听,却不知道自己与这位书记之子已经有了些渊源。说来好笑,高煜那时已经紧锣密鼓帮我运作,力求保住我的机关编制,而之前那次奇怪的坐飞机出差,也正是高煜的杰作。我想高煜做这些事,应该是背着他父亲的,他很会运用父亲的权势。
    我和老高书记距离很近,那年他还不满六十岁,虽然挺直的腰板还在显示着高级领导的风度,但暗淡的眼神和骤然斑白起来的两鬓,令他提前退居二线的强烈失意昭然若揭。我突然感到高煜的母亲已经敌意地越过我,准备拦截这个见面。我正对她有气,故意抢先高声道:“高书记您好!我刚从高煜那里来,他让我给您捎句话!”
    高元林震了一下,眼神从征询一下子变成发怔,然后就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脸色开始发青,当我意识到大事不好的时候,这位在省城司法界叱咤风云的老领导,在我眼前已经象折倒的大树一样瘫了下去。
第四十二章 再次探监
    在等待救护车的十几分钟里,我自告奋勇进行了力所能及的救护。因为我看出来了,高煜母亲是位艺术家,空有傲慢的风范,遇事却不是个有主张的人。丈夫如此病情严重,她竟然还要顾及面子不叫声张,生怕叫周围的领导家知道,而且她对丈夫的心脏病救护知识知之甚少,一急之下竟然找不到急救药。
    事情因我而起,我虽然也很紧张,但她的惊慌失措却让我迅速镇定下来。我告诫她高书记发病的样子很象心梗,叫她和小保姆千万不要随意挪动病人,我上手做了心脏按摩,又让她们去邻居家找些硝酸甘油,高煜母亲才想起丈夫已经随身携带的速效救心丸。
    高煜父亲一经转醒,痛苦之余一再叮嘱不许通知省委。我看看帮手太少,就跟上了救护车。在医院的急救室门外,我责无旁贷地陪伴在高煜母亲身边。她那时担心丈夫的病情六神无主,顾不上责怪我,仅仅表达了软弱的怨艾,她说:“唉!,最可怕的事情到底发生了!你真是乱来,你根本不清楚我们家的事,打老二小时候起,我们家老高就最疼他,他觉得老二很多地方象他自己,一直视这个儿子是他生命的延续。谁想到这次高煜给我们这么大的打击,我们都恨死老二了!哎呀家里现在谁都不敢和老高提高煜这两个字,一提他就激动发火,今天这是最重的一次,这可怎么办是好呀”
    后来,我每想到这个场景都非常感慨,那一天里,我亲眼看见两位处于同样状态的老领导:胡监狱长和高书记。两人一个正处一个副省,领导级别相差并不太悬殊,可面对提前退休的现实,胡监狱长显得乐观豁达,高煜父亲却失意落寞到了不堪一击的地步。他那时刚刚被检查出心脏病和高血压,而在这之前,高煜母亲说他是省委领导中身体最好的一位!
    确实是激动引发了心肌梗死,只不过是初发,面积很小,我们的救护也很及时,经过医院一番紧急抢救后,高煜的父亲很快被转到内科的高干病房。虽然已近深夜,内科的几位主任都先后赶到,站在病房前。内科主任一下子认出我来,不免要问几句我母亲和我目前的身体状况,我说谢谢主任关心,一切正常。
    他看见我站在高元林病房外不走,有些奇怪地问:“怎么小施你也认识高书记吗?”
    我笑笑说:“不认识,帮忙而已。”
    高煜母亲闻声而出,丈夫性命无虞,她已经完全从惊乱中缓过神来,瞬间竟然又恢复了先前的高傲,对我扬头说:“小施,你可以走了!”
    我一再感受这位高干夫人戏剧般的表情变化,隐隐觉得她身为人母缺乏起码的慈爱和人情味。我当时还未吃晚饭,只觉得筋疲力尽,自认责任已尽到,今夜无论如何也不方便再去打扰谒见这位前省委副书记了,赶紧告辞,刚走几步又被叫住,原来是内科主任从病房内走出来,高声叫我停一下,说高书记让我进去。
    我不由看看高夫人,她极不情愿地侧身让路,又警告我说:“说话当心!”
    我走进高干的特护病房,高元林鼻子上还插着氧气管,虚弱不堪地陷在大床上,向我点头道:“今天谢谢你了!”
    他的病说到底是因我而起,这一谢我立刻觉出惭愧起来,低下头:“对不起高书记,我实在是不知道您身体这样!”
    他微微摇头,低沉地问我:“他,都说什么了?”
    他这回一点都没激动,也没发火,我很庆幸终于有机会完成高煜交给我的使命,赶紧把记了一天的话转述给他,我不敢再提高煜二字,只说:“他让我转告您,说《长短经》有反法反刑之说,用在他身上正合适。”
    高元林半天无语,也不看我,闭了眼睛象是陷入了沉思,我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有任何反应,想悄悄退出去,高元林睁开了眼睛,缓缓道:“你告诉他,墨子的染丝,才真正适用于他!”
    我当时想这父子俩真是绝了,打哑谜的本事全是一流,我再没敢多说话退了出来。
    高夫人还在和主任们交流病情,见我出来阴着脸问:“小施,老二到底叫你转什么话?”
    众目睽睽下,我再度从容复述高煜原话,我承认这话我那时一点也不懂,只是照猫画虎,后来我发现,连主任和高夫人他们听了也都是如坠雾里的样子。高夫人百思不解瞪着我不发一词,我抬腿欲走还留觉得还是有言不吐不快,我迟疑了一下终于说了出来:“阿姨,您为什么不去看看高煜呢,他很苦闷,很需要亲人的关怀!”
    高煜母亲下巴又冲我扬了起来,冷然道:“这个不需要你提醒!”
    我实在与她没有共通语言,便向内科主任点头辞行,主任出于一片好心,职业化地还给我下医嘱:“小施,这头三个月里要格外注意,千万不要累到了身体,毕竟你做得是大手术!”
    高煜母亲闻言色变,立刻问我:“怎么小施你做过手术吗?”
    我还没说话,主任已经接过话题夸我:“小施可是个难得的孝顺女儿,刚刚为她病危的母亲捐了一个肾!”
    高煜母亲表情一下子复杂起来,看着我半天欲言又止,最后眼神发直地问我:“老二知道这事儿吗?我是说你,你捐肾这事儿,你对他讲过吗?”
    在高煜的问题上我那时已学乖,立刻想到这位夫人也许也在误会中,马上澄清:“这是我家里的事情,怎么会告诉别人?阿姨您可能不知道,我原本就在第二监狱工作,今天只是以朋友身份顺便探视。我在二狱只见过高煜两次!”
    当了一众医生主任的面说到监狱,高煜母亲立刻有些脸红,也有些恼怒。我只求把话讲明,就顾不上理会她的感受了。我第三次转身欲走又被她叫住:“小施,你留个电话,有事好联系!”
    我天天跑出租,已经用上了那部手机,我以前在机关工作时,曾很抗拒这种现代化通讯设备,弄得熟人都说我隔路。现在觉得确实给我带来许多方便,比方说今天回家晚了,我就是用手机向母亲和小婉报的信。我向高夫人报出号码,她拿了自己的电话作势要存入,听了立刻又放下,我怕她记不住又重复一遍,没等说完就被她打断:“我知道,这个号以前老二用过!”
    我完全没有想到,这回轮到我一下子脸红了,猛然间我又想明白一件事,我用的这部手机,也未必是肖东琳的赠物,弄不好也是高煜借佛献花!
    走出医院大门已经是夜里十一时,我打车到高煜家开回了我的车,一路上我想,看来我还得再去监狱一趟完成父亲对儿子的特别嘱托。我笑想我可能是前世欠了高煜的,他曾那样毫不见外地强行介入我的工作和生活,这种先入为主的追求方式时时刻刻打动着我,险些让我丢了工作不说,弄得我现在已经把他的事当成自己个儿的事了!
    我想这种缘分真是奇特有趣,可想不到更奇特的事情还在后面。
    一周后,我再次来到第二监狱,在接待处询问能不能搞个特殊化让我再见高煜一面,实在不行就捎个话进去,我知道,服刑人员的家属接待,都是以月计次的。
    一监区的田队闻讯又特意从监区出来看我,他高兴地告诉我,自从上次见了高煜一面,他在监里的表现好了许多,已经开始加分了。我仔细回想一周前的那次接见,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起了什么积极作用。我和高煜只要在一起,总是不由自主地被他牵着鼻子走,即便是他当了犯人,也没打破这个规律。
    我把疑窦藏在心底,再次向他提出想见高煜,他为我破例安排了第二次会见。
    高煜这回有了准备,穿着整齐地出来见我,坐下拎起电话就夸我:“哎,施慧你行呀,你很有办法呀,居然一周之内来了两回。”
    我看他的情绪果然高涨了许多,也很兴奋,就说:“高煜,我给你带来些水果,一会儿管教会转到你监房去,你其它还需要什么吗?”
    他摇头笑道:“不用不用,你知道我在这里丰衣足食,什么也不缺!”
    我也笑了:“高煜你可下子恢复幽默了,我就喜欢听你这样讲话!”
    我们说笑了几句,他慢慢敛起笑容,问我:“你见没见着我爸?”
    为了让他安心改造,我没敢把他父亲的病情告诉他,只将高书记的原话再度转述:“你爸爸听了你的话,说墨子的染丝,更适合你!”
    他当场失态,啪地一拳砸在桌子上,然后抱头趴在桌上。管教马上进来厉声呵斥,问他干什么?我更不知他为何激动,也吃惊地站了起来。
    高煜抱头坐在那里,腮帮一道道鼓出棱来,叫人看了直担心,足足两三分钟他才平静下来,示意我再拿起对讲电话,他长叹一声:“老头子始终不信我,看来他是恨透我了!”
    我柔声安慰他:“怎么会?高书记他也许只是一时之气,爱之深责之切吗!你们是两父子,总会有把话说开的一天!”
    他怔怔地看定我:“施慧,我现在失去了自由,家人也都不理解我,我真的只有你一个朋友可以依赖了!你能帮帮我吗?”
    这话让我很感动,我也深深地体会到一个男人身处囹圄的那份软弱,我同情地看着他,使劲点头承诺:“高煜,你有什么心事都说出来,我一定会帮你!”
    我那时已经感到高煜有什么冤情,可能要提出上诉,可我想不到他盯着我,竟然说:“施慧,我想要你给我马上筹集一笔资金……”
第四十三章 反法谜云
    我想不到,仅仅是答应高煜一个委托,竟把自己再度逼向绝地。
    记得那天赶上暑伏,北方夏天少有的闷燥天气。傍晚,妈妈和阿姨在小婉家厨房忙活着,小婉穿着包臀小短裤无带凉拖鞋,伶伶俐俐从公司下班,进家直奔冰箱,拎出一瓶矿泉水猛灌,扭头看见我差一点呛住,惊讶地问:“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慧姐今天回来这么早,不玩命了?”
    确实,这阵子我挣钱已经上瘾,对自己的新职业绝对称得上是爱岗又敬业,天天开到深更半夜都不肯停载,经常和家人自嘲我是扎钱眼儿里了。
    我笑道:“叫我回来吃饺子!”
    饺子出锅了,阿姨还弄了个凉菜,我和小婉两个甩手小掌柜抢着拿碗拿筷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在一起过小节。其间小婉还接了她妈妈一个国际长途,老姨顺便跟我唠了两句,告诉我一定要照顾好妈妈。我告诉她您放心吧,我连小婉一起都照顾了。
    我那时开出租才一个月,已经学会了算经济账,知道与其自己贴身照顾母亲,不如把时间用来挣更多的钱保证母亲高昂的医疗费,想开了就一直没辞退这位保姆阿姨,她与母亲年纪相仿,和我们处得还都不错,一天管三顿饭外加清扫房间,连小婉都觉得自从父母离异后,又找回了家的感觉。
    我边吃边问:“小婉,你和高煜那个事务所的凌敏,还有没有联系?”
    小婉奇道:“你找她做什么?高煜都成罪犯了,事务所可能早就树倒猢狲散了!”
    我解释说:“是高煜委托我办件事儿,帐号电话让我记了一大堆,可这个小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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