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低声道:“钱姑娘还请快些进膳,我们需要将此消息尽快地告予大哥他们知晓,以便共同筹划一番。”
铉素连声答应,手中牙箸顿时起落如飞,菜汁淋漓的住口中直送,吃像端的快猛惊人!
江青有趣的看看,轻笑道:“钱姑娘,大概的确是饿了……”
钱素神色自若,大口吃了一块炸虾,笑道:“公子,婢子向来便不善矫揉做作,要吃便吃,得喝即喝,故意去做出一付忸怩装饰沾唇即止的娘娘态,那才划不来哩,嘿,天地下最傻的事情,莫过于与自己的肚皮过不去了。”
夏薏在傍听了,不由脸色微红,掩嘴葫芦,眼神上透?一股无奈之色。
江青趁看钱素吃喝的当儿,又扼要的将自己在西湖湖心亭之战,约略述一遍。
未了,他叹道:“唉上虽然我尽力抑制自己,却仍不免使双手沾到血腥……”钱素早已大睁双目,惊道:“公子,瘤龙与田净已被你除去了?啊!啊,这真是件头条喜讯,公子,那两个江湖上闻名的恶魔淫棍,早该落得如此下场了,对付这种恶人,如不加以断然处置,只怕将有更多正义之士及良家妇女遭到他们的毒手……”
江青微喟道:“话虽不错,但我他认为在最后关头上,应该再给他们一次忏悔的机会。”
钱素囫囵吞下一只银丝春卷,含混不清的道:“哼,只怕他们永远不会觉悟自己的过失,而且,公子若再度纵放这等恶徒,亦必将引致无穷后患……”
谈话中,钱素已以最快的速度将肚皮填满,而桌上的菜肴也早就一片狼借,所余无多了。
江青招过店家,会清账钱,三人立即快步行向楼下。
出得店门,江青正待向一个老年人问明庆春门的方向,眼角掠处,却忽而发现三个横眉怒目的大漠,正傍若无人的向酒楼之前行来。
其中一人,身材魁梧高大,面色赤红,神态之间显得十分倨傲,正在与两个同伴沉声辈说话。
这个红面大漠,江青仅只一眼就已认出,竟是灵蛇教下那两大护坛之首,赤阳判官郭芮。
郭芮如此迅速便在杭州地面出现,倒是江青预料不及,他心中忖道:“真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小子来得倒蛮快。”
他微微一笑,继续向那老人问明了路程,道谢而去,这时伫立一傍相候的夏蕙和钱素二人,亦向看江青这边行来。
二人正待与相隔几步路的江青说话,赤阳判官郭芮等人且行至二人身傍。
郭芮侧脸狠狠地瞪了天星麻姑钱素一眼,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嘴里嘀咕道:“妈的,人说江南佳丽,余杭金粉,俱是人间尤物,怎的老子到临以来,见到的却难是些庸脂俗粉,令人作呕的角色?”
他虽是在牢骚的自言自语,声音却是不小,天星麻姑当然一字不漏的听进耳中。
钱素生平最是忌讳别人批评她的容貌,何况是迹近侮辱的讽骂!
她枉然回身站定,叟目怒睁,瞪看正欲擦身而过的赤阳判官吼道:“喂,相好的,给你家姑奶奶站住!”
赤阳判官停步回头,却不由微微一怔,他想不到一个妇道人家竟敢当街吼喝,而且,言词中更充满?江湖气息。
赤阳判官两个同伴,亦不由齐齐回身,神色中透看惊讶,因为,他们奇怪一个丑女人竟敢向灵蛇教堂堂的首席护坛挑舋,而仅不过为了几句讽戏之言,这不是活得腻味了么?赤阳判官郭芮浓眉一竖,大声道:“丑婆娘,你叫老子干吗?”
天星麻姑双手一叉,厉声道:“我丑?嘿嘿,闲下你长得标致?也不撤泡屎照照你那付姥姥不亲,舅子不爱的德性,却红口黑牙,满口放屁的去批评别人。”
赤阳判官闻言之下,不由气得七窍冒烟,连骂都骂不出来。
他那两个同伴,乃是灵蛇教派驻在杭州地面的舵主,二人此时不由勃然大怒,齐声叫道:“妈的,你这婆娘想必是嫌命长了,竟敢顶撞本教护坛?”
云山孤雁这时已察觉到身后的天星麻姑正在与人发生争纷,她急忙向江青使个眼色,回身赶到。
赤阳判官正待发威,蓦然眼前一亮,只觉香风幌处,一个俏丽明媚的婷婷少女已行至身前。
他怔呵呵的一窒,早已忘了身处何地,心中忖道:“是了,余杭佳丽,果然不同凡冉,啊啊,真乃是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天星麻姑愤然向夏蕙道:“姑娘,这三个杀胚胆上生毛,闯栏子闯到我头土来了,今天不给点颜色他瞧瞧,这些小子就不知道他姑奶奶的厉害。”
那两个灵蛇教舵主,一名翻江鼠周才,一名游身掌蓝安,俱是灵蛇教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地面上亦十分叫得响,如今在二人的教中护坛之前却被钱素大肆叫骂,怎不气得五内生烟,肝火倏升?
只见翻江鼠周才踏前一步,怒声道:“丑婆娘,你嘴巴放干净点,少在你家大爷面前耍泼骂街,须知灵蛇教下从来就不吃道一套!”
天星麻姑钱素道时才知道对方三人,竟是灵蛇教下党徒!
她冷冷一哼道:“灵蛇教是什么东西?拿去唬别人尚可,嘿嘿,我天星麻姑却不理道个喳儿!”
赤阳判官郭芮道时可真怒了,他一望四周,已有不少行人驻足围观,遂强自压住火气道:“好的,咱们既然都是在外面闯,便光棍一点,不用在这人烟稠密之处惹事生非,走,到别的地方去!”
说罢,倘狠狠一瞪天星麻姑,却又自然的看了一傍,沉默无语的夏蕙一眼,在目光瞥及夏蕙之时,却蓦而转得温和多了。
天星麻姑亦怒道:“好极,姑奶奶早就想拈拈灵蛇教的份量!”
她回头向夏蕙一看,在夏蕙的颔首示意中,大步跟看行去。
江青一直静立人丛,默察情势演变,这时,他缓步行上,与夏蕙并肩随于四人之后缓步走去。
夏蕙低声坚道:“青哥,那红脸大漠,听说是灵蛇教中护坛,看他模样,像是你以前说过的什么赤阳判官哩。”
江青微一点头,沉声道:“不错,他就是赤阳判官郭芮!”
夏蕙望看渐行渐黯的街道,轻声说:“青哥,吾等现在尚未摸清裴姑娘行踪若何,便与灵蛇数了发生冲突,不知是否适宜?”江青一笑道:“给他们一点教训也是好的,这些小子过于欺人了。”
天星麻姑这时独行于前,心中忖道:“哼,小子们哪,今天可叫你们撞正大板了,嘿,嘿,他们尚不知道身后跟有鼎鼎大名的火云邪者哩……那红脸汉子想便是赤阳判官了,这小子与接竹渡童师叔略有交往,唔,自己稍停以不显露师门派别为妥,以免牵累童师叔……”
脚步声,清脆而单调的敲响在石板路上,四周越来越静,两傍的建筑勿也渐趋稀疏而破落,显示?各人已来到一个偏僻荒凉的所在。
赤阳判官郭芮三人一言不发,依旧大摇大摆,傍若无人的行看,根本不将身后的天星麻姑置于眼中。
灯光晦暗,人迹寥冥……
天星麻姑忽然止步,大叫道:“喂,灵蛇教约三个狗腿子,你们归位的时辰已经到了,闷?头穷走个什么功?”
赤阳判官等三人猝然停步,缓缓回过身来,三人面孔上,俱是一片令人心神不安的阴鹫之色。
天星麻姑并不畏惧,大步踏上,尖声道:“如此模样能吓得了谁,姑奶奶可看得多了,来,来,你们那一位先送终?唔,这地方倒蛮清静。正好用来埋你们三人那把骨头,是再理想也没有了。”
赤阳判官郭芮性烈如火,但他此刻却视天星麻姑如瓮中之鳖,毫不微怒的阴声道:“是么?不过你这丑婆娘若先吾等一步去了,可千万别忘了禀躬地府阎君,来世切记给你生个象样的盘儿(脸),免得嫁不出去。”
天星麻姑闻言之下,勃然大怒,尚未及说话……一傍的翻江鼠周才已暴叱一声,搂头盖脸地便向天星麻姑攻出五掌三腿!
天星麻姑钱素冷笑一辈,撤身、移步,反手还攻九掌九腿!
翻江鼠周才估不到对方一个妇道人家,武功却恁般不弱,他大喝一声,立被逼退两步!
又是一声怒叱起自一傍,游身掌蓝安也揉身而上,双掌翩飞如电,须臾间就向钱素全身要害袭到!
游身掌蓝安在灵蛇教中,地位与翻江鼠周才平行,武功却较之周才高出两筹,他此际出手之下。顿然扳回局面,将天星麻姑钱素的凌厉攻势抑止!
于是,钱素愤怒之下,尖叫连声,身形在漫天掌山腿影中翩掠穿走,倾力拒抵看眼前这两名灵蛇数下的舵主!
赤阳判官闲立一傍,好整以暇的讽笑道:“嘿嘿,丑婆娘,你倒还真有两手,怪不得竟敢如此放肆,不过,只怕这是你卖狂的最后一次了!”
一个清朗的语声,接在赤阳判官郭芮的话尾之后,缓缓响起道:“这封很难说呢,阁下等虽然人数较多,钱姑娘亦未必见得只有一人。”
郭芮霍然循声望去,在一间残破的房檐阴影下,发现两个俏立的人影。
他目光聚拢,仔细一瞧,看出其中之一,竟是适才那位美丽得令人心旌摇荡的少女,而卓立于傍的,却是一个身材修长,容态英俊潇酒的青年俊彦!
原来江青与夏蕙二人,早已跟踪而到,却一直静立暗处不功,要看看这些灵蛇教下的“好汉”们,到底有多少花枪要耍?
这时,赤阳判官郭芮不由又惊又怒,吼道:“妈的,你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胆不成?竟敢管起本护坛的闲事来?好极,本护坛便一道成全你们吧。”
江青微微踏前一步,屋檐的阴影,巧妙的在他脸上掩了一片暗影,他冷笑?道。”好朋友,阁下的记忆力想必是衰退了,才不过一段有限的日子,便不记得区区在下了么?”
赤阳判官这时才觉得对方语声有些稔熟,但是,他却实在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位面目俊逸的青年?
江青带看嘲弄的语气,又道:“好朋友,别再苦思了,待区区与阁下略微游戏游戏,再来自我介绍亦不嫌迟!”
说话中,江青已缓步而出,微弱的灯光,映?他正穿上了外罩青衫的削瘦身形,在一抹讽刺的微笑下,有看一丝令人震慑的气氛。
此际,天星麻姑钱素已施出混身功力,正拚死与两名敌入激斗,但是,显然已处在极端不利的境界中。
她已有些微喘息,但她仍然咬牙硬撑,因为她十分清楚,她的“主人”是不会令她吃亏的。
翻江鼠周才借?游身掌蓝安的相助,已经扯回颓青,高倨上风,但二人亦同时察觉到又有另外的对头到来,是而,他们在焦虑中,更加猛烈地攻击?,意欲迅速结束,这场拚斗……
赤阳判官早已提聚真力,凝神戒备,他厉声道:“小辈,少给本护坛来这一套,报上你的万儿,本护坛……”
但是,一阵陋夷的狂笑,随看一片疾功的罡风,封住了他的语尾,而这片彷若铁板似的功力,却又是如此雄浑而难以抵挡。
邪神门徙……虎口佳人
虎口佳人
赤阳判官久经战阵,见多识广,江青甫一出手,他就大吃一惊,当下脚步急偏,斜斜移出五尺。
江青长笑一声,右掌食中二指微屈,猝然点出,一股尖锐得彷佛是一柄有形利锥似的劲风,在瞬息间便来到赤阳判官左胁!
于是,性烈如火,武功高强的赤阳判官,不得不再拚命地向后跃退,一张红脸却因羞怒之故,更涨得有如噀血!
在江青连续出手之下,赤阳判官虽未当场落败,却被对方逼得左窜右闪,狼狈不堪,这在一个平素目空一切,自认不凡的赤阳判官来说,亦是足够丢人的了。
江青嘲弄的笑道:“大护法,如阁下的斤两仅是如此,倒令区区十分失望……”
赤阳判官趁江青说话间招式略松之际,乃抓住机会,突然间惊天动地的狂吼一声,身形急冲而上,双掌挟着一片威猛的劲道,暴劈江青胸前!
江青优雅而不可思议的将身形微偏,宛如一张削薄的纸片般,自那两掌所挟的劲力中轻掠而出,口中讽道:“大护法,你省点力气吧,这样粗手笨脚的,岂能成事?”
赤阳判官郭芮心头一悚,连出七掌三腿,心中急忖道:“是了,自己今夜怎的这般毛燥?如此心虚气浮,岂不是予敌可乘之机么?”
他不由冷汗微渗,强自镇定心神,谨慎应敌,双目更紧注对方身形,尽量使自己出手变招,能够获得有利的转机。
赤阳判官功力十分深沉,足可列为武林中一流高手,适才只因神智分散,又在措手不及之下,险些当堂出丑,其实,他若澄心静气,将一身所学尽情施展,虽然仍非江青之敌,却也不至于在甫一交手之下,便闹个灰头土脸,手忙脚乱。
江青一见赤阳判官蓦而神态凝敛,精力蕴而不散,便已测知对方必已察觉出失算处了。
二人在剎那间,以迅捷无伦的招式,相互攻拒了二十余招。
而这二十余招下来之后,江青仍自身形如电,戮劈自如,赤阳判官却已深觉情势不妙,暗暗惊惧起来。
他只觉得对方每一次掌劈足蹴,不但精妙异常,并且攻的俱是自己必救之处,而自己所施出的招式,却宛如碰在一堵没有丝毫间隙的气墙之上,根本发挥不了多少制敌作用,消长之间,逐渐相形见绌!
于是,赤阳判官更倾力将自己擅长的“烈焰掌”拚命展出,凌厉而雄浑的劲气充斥四周,他要借着这一层层威猛的劲力,阻止江青那一片片无尽无绝的掌山拳影,至少,在劲力横溢之中,他尚可有着几分掩护。
二人交手的情形,有些一面倒的局面,赤阳判官虽然身高体大,叱喝如雷,但在他那厉烈雄厚的劲力下,却仍然阻不住江青乘隙而入的身躯,及那精妙诡异得令人穷于应付的奇招。
赤阳判官节节后退,黄豆大汗珠己自额际淌落,但他咬紧牙关,绝不说话,依旧形若一头疯虎般左冲右击,竭力在寻找着敌人任何一丝的破绽,企图扭转战机。
他这时已无暇顾到一傍另外三人的打斗情形如何?一种下意识的直觉令他感到好似正陷足于一个深不可测的泥沼,而且越是挣扎,而越往下沉陷。
江青洒脱的向敌人施展流畅而凌厉的攻击,目光却不时飘向已逐渐不支的天星麻姑,心中忖道:“唔,看来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自己正可于此时将钱姑娘替下,赤阳判官这厮功力虽高,却不足与自己匹敌,嗯,与阴阳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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