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活着出去吗?”
贾老二一呆,伸手入怀,取出酒瓶,咕的喝了一口,才道:
“好,小老儿告诉你吧,我还知道你们……
嘻嘻,现在都投到一个人的手下去了,对不?不是小老儿吹牛,我和你们这位主子,还是老朋友呢!”
侯如海神色一变!
阎九婆桀桀笑道:
“你说的倒是没错,但就算你是神君的老朋友,咱们有一条禁律,知道咱们秘密的人,都不能留。
老婆子就是看在你和神君是老朋友的份上,给你一个全尸,这已经是对你贾总管特别优待了。”
“你……在小老几身上下了毒?”贾老二双手在衣袖上一阵乱拍乱掸,然后退到东首石阶,一屁股坐了下来,说道:
“这么说,小老儿就坐着等死吧!”
他又从怀中取出那个紫玉扁瓶,拔开瓶塞,咕咕的连喝了两口酒。
阎九婆因已在他身上下了毒,毒发在即,也就不再去理会他了。
徐少华听了苗道人的话,心头不由一阵波动,他承认当日击伤自己的一记“黑沙掌”,是他下的手。
那么他之所以要击伤自己,而又留了分寸,其目的就是为了好让爹把金缕甲脱给自己穿。
爹身上没有金缕甲,贼党就有机会向爹下手,金缕甲在自己身上,他们才有机会可以取去……
想到这里,事情已十分明显,这是贼人早有预谋的一连串行动!
从自己身上取去金缕甲,劫持师傅,杀害父亲和云龙山庄四十余口命案,都和这苗道人有关!
他眼中神光愈来愈盛,心头杀机也愈来愈炽!
就在此时,突听耳边响起贾老二“传音入密”的声音:“嘻嘻,少庄主,他可不是正主儿,心要冷静,才能从他口中套得出话来!”
徐少华心头一凛,目注苗道人冷然道:
“这么说,我身上的金缕甲,也是你取去的了?”
苗道人没想到他有此一问,一时不觉愣得一愣,才道:
“你怎么会有此想法?”
徐少华道:
“不是你,还有谁?你当日用‘黑沙掌’并没将我击死,就是为了好让爹把金缕甲给我穿了,在我身上,你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取到手,我这想法难道不对吗?”
苗道人厉笑道:
“看来你果然聪明得很,只可惜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这点你没想到吧?”
徐少华强压着一腔仇怒,哼道:
“你想杀我?”
苗道人大笑道:
“难道你还有活命的机会?”
“好!”徐少华切齿道:
“我爹和云龙山庄四十余口,也是你下的毒手?”
苗道人狞笑道:
“小子,你不会去问你爹吗?”
突然挥手一掌,朝徐少华当胸印来,出手之快,如同电闪!
徐少华骤睹他一只乌黑有光的手掌递了过来,不觉目毗欲裂,喝道:
“果然是你!”
他今非昔比,岂会把你“黑煞掌”放在眼里,右手五指一转,就一把扣住了苗道人递来的右腕脉门。
再一用力,但听“喀”的一声,整只手腕立被折断。
苗道人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拍出的一记“黑煞掌”,会被人家轻易拿住,只觉腕骨折断,痛澈心肺,口中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徐少华哪还容他出手,左脚飞起,砰的一声,把苗道人一个人踢得凌空飞出,再“啪达”一声跌倒地上。
这一脚也封闭了苗道人的穴道,他跌仆地上,就没再挣动一下。
这下直把侯如海、阎九婆、甘逢春三人看得怔住了!
苗飞虎一身所学,并不在侯如海、甘逢春之下,但在徐少华手下,竟会连一招都没走得出!
三人不约而同迅速朝徐少华逼来,阎九婆居中,侯如海在左,甘逢春在右,三人品字形欺近过来。
他们因贾老二已经中了剧毒,是以再也没有人去理会他了。
“呵哈!”贾老二打着哈欠,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嘻的笑道:
“你们三个人要联手对付少庄主,这不大公平吧?嘻嘻,幸亏正好咱们也来了三个人!”
一面朝东首屋上招招手道:
“史少庄主,你也可以下来了,咱们正好一对一。”
史琬眼看他们朝大哥逼去,正在跃跃欲试,闻言立即纵身飞起,落到大哥身边,锵的一声掣剑在手。
阎九婆看到已经中了剧毒的贾老二忽然站起身来,这不是毒药失灵了?不觉骇然道:
“贾老二,你没中毒?”
贾老二道:
“还好,嘻嘻!”贾老二就是笔直朝她走去,耸着肩膀,挤眉弄眼的低声笑道:
“你是老寡妇,小老儿是老酒鬼,咱们正好配一对儿。”
接着哦道:
“我差点忘了,你问小老儿是不是没中毒?对不?嘻嘻,小老儿是出名的酒鬼,喝上两口,血脉一畅通,什么毒都会从毛孔里排出,所以现在没事了。”
他双肩左右摆动了下,表示很轻松,一面凑过头去,压低声音说道:
“阎姑娘,你就跟小老儿走吧!”
阎九婆已有四五十年没听到有人叫她“阎姑娘”了,这声“阎姑娘”钻进她耳朵,听来既生疏,又亲切!
好像阔别已久的亲人蓦地重逢一般,也好像一下回复到四五十年前,村子里那些年轻小伙子就是这样叫自己“阎姑娘”的!
她不知怎的,浑身一阵舒泰,一张本来布满皱纹的老脸上,也蓦地红了起来,本来恶狠狠的三角眼,也平添了一丝柔和的光彩,不期而然朝贾老二投以一瞥!
这回贾老二在她眼中,也没有先前的使人讨厌了,纵然话嫌唠叨了些,脸孔也还白净,衣衫也并不邋遢,就是弯着腰活像大马猴!
她尽量放轻声音,白了他一眼,赫的笑出声来,扬手作出要打的模样,骂道:
“老不死,你敢吃老娘的豆腐,要死?”
贾老二被骂得骨头奇轻,跨上半步,嘻的笑道:
“咱们是干柴烈火,小老儿就是要死,也要拉你一块儿死,再说……”
他朝侯如海、甘逢春两人呶呶嘴,又道:
“他们两个今晚是非拿下不可,你不跟小老儿走,还能到哪里去?再说……”
他忽然右手一伸,这下简直使人目不暇接,就一把抓住了阎九婆的右手脉腕,又松开了手,笑道:
“小老儿要把你拿下,你看,不是易如反掌?所以小老儿劝你还是乖乖的跟小老儿走的好。”
阎九婆被他一把扣住脉腕,心头猛然一惊,急急后退了一步,但人家早已松手了,不由目注贾老二,问道:
“你要老婆子跟你去作甚?”
贾老二耸着肩道:
“小老儿是一番好意,今晚你们少谷主也来了,你总是左护法,一时受人蛊惑,只要知过能改,跟她道个歉,不就没事了?”
阎九婆听得不禁怒气陡升,厉喝道:
“贾老二,原来你在戏弄老婆子!”
“没有呀!”贾老二急忙说道:
“小老儿说的是真话,你劫持了者谷主,也快要出来了,此时再不表示悔过,就会后悔莫及……”
“老婆子悔你的头!”阎九婆厉喝一声,右手翻处,一只乌黑如墨的手掌猛向贾老二迎面劈来。
“慢点,慢点!咱们就是谈不拢,也总有点交情……”贾老二急叫道:
“乖乖,你使出黑煞掌来了,掌上有毒,原来你想……谋杀亲夫!”
赶紧用衣袖裹住了手掌,朝前迎出。
“黑煞掌”中人必死,如果用衣袖包起手掌,就可以硬接的话,还有谁花上一二十年苦功,去练“黑煞掌”?
“黑煞掌”也不成为千毒谷最厉害的毒功了!
但听“啪”的一声,双掌接实,两人居然功力悉敌,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一步。不,阎九婆被震得后退了一步。
贾老二却往前跨出了一步,左手随着连点了两点,嘻的笑道:
“阎老姑娘,你歇一回吧!”
话声一落,低头朝左手食中两个指头看去,这一瞬间,两个指头,竟像点在砚台上,沾了墨一般!
不觉咦道:
“乖乖,这是沾衣毒!”
迅快把两个指头,朝口中送去,一阵吮吸,居然把指头乌黑的沾衣毒舔去,“呸”的一声,吐到地上。
然后朝阎九婆笑笑道:
“没关系,小老儿喝口酒就好。”
说着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紫玉扁瓶,拔开瓶塞,咕咕的喝了两口。
阎九婆被他点住了穴道,纵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眼睛可以看得到,耳朵也可以听得到。
贾老二明明中了自己的沾衣毒,居然把手指放在口中吮吸,就把剧毒舔去,直看得她简直难以置信。
心中暗道:
“天下真会有人不怕剧毒的?”
史琬落到大哥身边,长剑朝独眼龙甘逢春一指,喝道:
“姓甘的,你冲着我来好了!”
侯如海慌忙身形一晃,抢到甘逢春右侧,朝史琬拱拱手道:
“史公子,今晚之事,和你无干,你最好置身事外……”
史琬哼道:
“谁说和我无干?我偏不置身事外。”
侯如海面有难色,望着她,说道:
“史公子总该知道仙娘……和史庄主是朋友……公子……”
他不提“仙娘”倒还罢了,这一提起“仙娘”,史琬气就大了,脸色一沉,哼道:
“桃花妖女,是什么东西?我不认识她!”
抖手一剑刺了过去。
侯如海急忙闪避开,叫道:
“史公子,侯某不想和你动手。”
史琬哼道:
“你不想和我动手,我偏要和你动手。”
口中喝着,刷刷刷,长剑如风,一路急刺而出。
她自幼就由爹传授武功,女孩儿家限于天赋,功力纵然不足,但一手剑法,施展开来,却剑光如闪,绵密凌厉,无懈可击。
直逼得侯如海东闪西避,连遇险招!
差幸他一身武功,极为了得,对敌经验自极丰富,虽在史琬一轮抢攻之下,既未还手,也没亮兵刃,还可支持得下去。
徐少华对面的独眼龙甘逢春,眼看阎九婆已被贾老二截去,侯如海抢着迎住了史琬,本来是三个人围上来的,如今只剩下自己要一个人和徐少华动手了。
心中难免有些气馁,但事已至此,他究是丐帮左护法长老,岂肯退缩?心头一横,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口中大喝一声:“姓徐的,你一再和老化子作对,今晚咱们就放手一搏,你接着了!”
右手打狗棒随着挥出。
他存心要抢先机,一棒出手,棒势连绵不绝,把七十二式打狗棒法中最厉害的杀着全使了出来。
刹那之间,一支打狗棒使得呼啸成风,飘洒如雨,一口气攻出了一十八招,一丈方圆尽是如山棒影所笼罩。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徐少华被卷入重重棒影之中,是否已被击中要害?
因为在自己施展开这十八招棒法之际,明明已把徐少华一个人圈入,同时也已把四周封死,他不可能冲破重重棒影,突围而出。
但这一阵工夫,竟然会没有任何一点东西和自己的打狗棒接触,除非徐少华已经溜了出去!
独眼龙不相信被自己棒势圈住的人,还会溜了出去。
但就是查看不到徐少华的人影,心头不禁大疑,在使完一十八招之际,不觉招势一缓,凝目看去。
漫天棒影,一下收敛,视线自然也随着清晰了!
徐少华一袭蓝衫,背负着双手,不是气定神闲的昂着首,就站在自己对面,相距不过六尺!
这下直把独眼龙甘逢春看得心头大感凛骇,暗道:
“这小子除非不是人!”
徐少华直到此时,才冷然道:
“甘长老,你使完了没有?”
独眼龙忽然仰首大笑一声,点头道:
“徐少庄主果然好身法!”
左手倏抬,从他大袖中飞射出一蓬黑烟,那是细如牛毛的一蓬飞芒,无声无息射向徐少华当胸。
接着又纵声大笑起来!
一筒七十二支“黑煞针”全打出来了,就算你徐少华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住!
但他怎知徐少华经乙老人家输给他二十年功力,练成了昆仑派玄门正宗上乘气功“太清心法”,也就是玄门护身真气。
七十二支“黑煞针”纵然霸道绝伦,射到他身前,还没碰上徐少华长衫,就纷纷堕地了!
徐少华双目凝光,怒声道:
“你居然使出黑煞针来了!”
右手朝前一探,一把扣住了甘逢春的脉腕。
甘逢春笑声未已,陡觉左脉一紧,已被人扣住了脉门,这下不由得大吃一惊,但他究是屡经大敌之人。
临危不乱,左手被扣,右手闪电从下翻起,一只乌黑有光的手掌,发如奔雷,朝徐少华上胸印到。
这一记他出手不可谓不快,不可谓不准,但如今的徐少华已不是从前的徐少华了,目光何等敏锐。
你左手手掌还没递到,他右手五指微一用力,冷哂道:
“你在徐某面前,还想发横?”
甘逢春话声人耳,突觉身如触电,力道顿失,一个人忍不住弯下腰去,就算你力道未失,人已弯下腰去,这一掌也只能印到地皮上去了。
徐少华冷笑一声,五指一松,甘逢春一个俯冲,像狗吃屎般跌了下去,再也爬不起来,自然也被制住了穴道。
这时,阎九婆已被贾老二点了穴道。
贾老二看到甘逢春已被制住,急忙奔了过来,从甘逢春左腕解下一个用皮带套在腕底的针筒。
一面俯下身去,把散落在地上的“黑煞针”一支支捡了起来,一面说道:“这东西炼制不易,任它丢了岂不可惜?”
侯如海不敢对史琬使用兵刃,只是东闪西躲的避着剑招,此时眼看阎九婆、甘逢春均已失手被擒,心知不妙。
藉着躲避剑招连连后退之势,突然双足一点,人如燕子掠水,一下纵身飞起,跃上西首屋檐。
史琬气道:“你还想哪里走?”
正待纵身扑起!
贾老二蹲在地下,抬头笑道:“他走不了的。”
话声未落,侯如海突然一个倒栽葱,从屋脊上翻滚下来,“啪达”一声,跌到地上。
贾老二拍拍手,站起身道:“可以了!”
一面尖着声音叫道:“来人哪,胡老四、余老六,你们还不进来?”
隐身在围墙外的胡老四、余老六听到叫唤,立即“唷”了一声,飞身越墙而入,落到天井中间,一齐抱抱拳道:“属下在,总管有何吩咐?”
贾老二就喜欢这调调儿!
一手摸着嘴唇上两撇鼠蠢,点着头,伸手一指苗飞虎、阎九婆、侯如海、甘逢春四人,说道:“你们过去,把这四人搬过来。”
胡老四、余老六答应一声,回身走去。
贾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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