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梵一眼看清这四条人影之后,情不自禁地脸色一变,他可没有想到,眼前的四个人中,倒有三个是他见过的。
左端并肩站立着的一双男女,全都穿着白衣;男的玉面朱唇,剑眉星目,赫然竟是九大凶人中的金笛书生罗诗,女的柳眉杏眼,荡态撩人,虽然于梵没有见过她,但也不难猜想得到她必然就是九大凶人中唯一的女人,白蛇娘子白丽花。
站在右端的两个,一着黄衣,一着灰衣,最惹眼的地方是他们全都头戴纱罩,因此于梵在一眼之下,就已看出他们是那银衣公子的手下,黄西、周南!
白丽花话声一完,黄西立即冷笑道:“嘿嘿,既然你们已让老夫看到了,还有什么办法?”
罗诗闻言突然一笑道:“啊,有办法,有办法!”
黄西冷冷地道:“有什么办法?”
罗诗笑道:“当然,这事最可靠,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每人赏你们一刀,让你们从此离开人世!”
黄西嘿嘿一声冷笑道:“小辈,假如老夫要是不愿意呢?”
罗诗剑眉上扬,再浮露出一脸笑意道:“不愿意么?没关系,区区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黄西两眼一翻道:“嘿嘿,你不妨说说看,老夫打算破例听听!”
白丽花插口一声娇笑道:“咯咯,小罗啊,你也未免太懒了,其实这也并不怎么麻烦,剜眼、剁舌、再剁下两只手,每个人多增加两道手续罢了!”
这女人无怪能身列九大凶人之一,虽然面貌如同娇花,心肠却是远逾蛇蝎,这样残酷的事情,她说起来竟然还像非常有趣而又好玩似的。
黄西刚自一怔,突闻周南纵声狂笑道:“哈哈哈,老夫虽说年纪不大,但却早已超过了花甲之年,像这样的话,我还真是平生第一次听到!”
白丽花道:“老头子,这样说你今天是开了眼界了?不过你心中是以为好呢,还是不好?”
这样的办法,对谁谁也不会说好!
可是,周南竟然毫不考虑地声音一沉道:“好,好得很!”
白丽花笑道:“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周南道:“当然,老夫这一辈子什么滋味都尝过了,就是没尝过剜眼,摘舌,剁手的滋味,假如你今天肯让我尝尝,倒也真是不虚此生!”
白丽花道:“好吧,我现在就首先让你尝尝剜眼的滋味!”
香肩晃处,白影电闪,右手一扬,食中二指直奔周南的两眼插下。
她身手之快,手法之妙,别说小黛与于梵看得心惊,就连陈翠绫也不觉为之骇然。
可是那周南竟然毫不介意,只至招临切近,这才出声狂笑道:“哈哈,好贱婢,凭你这样的身手,就能剜下老夫的眼睛么?滚!”
上体向后一仰,左脚突然凌空飞起,向白丽花兜踢了过去。
这一脚势沉力猛来得极其怪异,差一点的身手就应付不下来。
但白丽花似是早已胸有成算,当下咯咯一笑道:“糟老头子,我早已知道你学过几招了,不过在姑奶奶面前,你是江边卖水,孔夫子家里卖文章!”变指为掌,刷,对准周南踢来那只脚的迎面骨上碰去。
周南一脚扬起,重心后移,招式走空之后,眼看就只有挨打的份,如何能避白(。电子书。整*理*提*供)丽花这凌厉的一击。可是这周南的招式,竟然完全都是远的奇径,眼看山穷水尽之时,突然大喝一声,上体陡然向下扭转,两臂一张,快若风轮般打横扫来。
白丽花这一掌下去,固然可以把周南那条腿废掉,可是周南一臂扫到,也非把白丽花的蛇腰碰断不可!
只听一声娇叫,白丽花抽身疾退三步。
周南身形一侧,也借势朝向左侧飘落。
在没有交手之前,他们全都没把对方看在眼里.现在经过了一度攻守之后,才知道遇上了劲敌,不由暗凛刚才低估了对方实力,危险至极!
别说他们动手的两人了,就连那没有动手的黄西与金笛书生罗诗,也全都身形震动大感意外。
四人八目相投,相互凝视了半晌,突然不约而同地一齐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
话音方落,突见一条人影快步朝向大殿冲来……这人也是头罩纱巾,身上穿着一袭白衣,他行色匆匆,人在八九步外,便一路大叫道:“喂,老西,老南,李拙夫那厮已经……”话音未落,人已一脚跨进大殿,当他一眼看到大殿中的白蛇娘子与金笛书生时,不由神色一怔,顿时把没有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白蛇娘子一见此人的装束,就知是对方的帮手,心头一震,探手摸出了一把毒沙。
几乎就在同时,金笛书生罗诗也由袖中取出了那支轻易不肯动用的七孔金笛。
此时黄西、周南,已经知道对方的身手不同凡响,当然不敢大意,因此也把真气一提。
眼看剑拔弩张,剧战一触即发。
想不到那新来的白衣蒙面人,此时突向白蛇娘子与金笛书生开口道:“喂,有个大个子是你们一起的么?”
白蛇娘子与金笛书生同感一震;道:“是什么样的大个子?”
白衣蒙面人道:“此人身长九尺,面如锅底,眼赛铜铃,手中用的是一柄大刀。”
白蛇娘子与金笛书生忙道:“他怎样?”
白衣蒙面人道:“他已夺得太阳真解,现正陷入群豪包围之中,你们再不前去帮忙,他就快要累死了!”
白蛇娘子与金笛书生同时惊叫道:“真的么?”
白衣蒙面人未及答言,突闻远方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啸,就凭这如同霹雳似的啸声,放眼当今武林,除去魏霸天外实在找不出第二人来!
白蛇娘子闻声色变,娇喝一声:“走!”
话毕与金笛书生双双闪出大殿,一晃而没。
黄西微怔道:“赵北,你认识他们?”
新来的白衣蒙面人,果然就是银衣公子的另一属下赵北,他闻言笑道:“老西,你们怎么这样糊涂,九大凶人中的白蛇娘子与金笛书生,难道也看不出来么?”
周南嘿嘿一声狂笑道:“怪不得他们想要杀人灭口,看来十多年不履中原,他们这些王八龟孙子全都成了气候了!”
赵北道:“老南别发牢骚了,情况已经转变,快走吧!”
黄西、周南,同时一怔道:“情况怎么转变?”
赵北道:“李拙夫率领少数亲信,在半个时辰之前突然离开现场,朝向西北而去!”
黄西急道:“知道他离开的用意么?”
赵北道:“现在还不明白,不过公子与东老大已经跟下去了,快走吧!”
话音一落,人影连晃,转眼间三人全都走得一个不见。
陈翠绫看得连连咋舌道:“啊,厉害,厉害,我若不是亲眼所见,真是不敢相信江湖中还有这么多的绝世高手!”
于梵笑道:“姑娘武谦了,你在剑术上超群拔俗的造诣,又何尝不是独步武林称雄一方!”
陈翠绫听得连连摇头道:“不瞒你说,在此之前我的确也颇自负,可是现在已经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拿今晚看到的几个人来说,他们哪一个不比我强!”
话毕由神龛中一跃而下,面上满是沮丧之色。
于梵跟随而下道,“姑棉可别忘了,他们哪一个又不比你大,只要假以时日,姑娘的成就还怕不能超过他们么?”
这时小黛已经关好了石室的出口,闻言笑道:“公子,小姐,你们两个放着正经事不干,怎么尽说闲话啊!”
陈翠绫笑道:“于公子,这丫头的话你听到了,我们今后的行止如何,请你决定吧!”
于梵道:“就目前的情形来说.揭穿太阳真解的秘密,制止群豪的残杀,乃是当务之急.但李拙夫此时猝然离开,显见必有重大事故,似乎也……”话尚未毕,陈翠绫立即接口道:“如果公子同意的话,就请你去追踪李拙夫,伺机刺探真阴谋小妹占个便直,这揭穿太阳真解的隐密,制止群豪残杀的事.就由我来办理如何?”
于梵应声笑道:“好,就这么办,事不宜迟,小可先行一步了!”
身形一晃,按照黄西等人离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陈翠绫娇唤一声:“于公子,如果没有意外,三天之后请仍到此地相会如何!”
于梵轻应一声,转眼消失在茫茫月色下。
小黛适时将舌头一伸,扮个鬼脸道:“哟,姑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天不见可不要想死人么!”
陈翠绫白眼一翻,叱道:“鬼丫头,你敢胡说,是不是皮痒了!”
她这里作势欲打,那边小黛早已咯咯娇笑地跑开了。
且说于梵一路疾驰,不消多久已然奔出数里之遥,可惜他非但没有发现李拙夫的踪迹,甚至连银衣公子等人也同样没有看到。
这样盲目地追下去岂是办法!
心中思量,不觉停下脚步来四下张望,突然间,他发现左侧山岗下有一片盛林,皎洁的月色里,依稀看得到林中有几间茅舍。
这些茅舍全都是因陋就简,似乎是新搭不久。
于梵心中一动,立即悄悄地奔了过去。
连日来遭遇到的风险,使得他凡事格外小心。
果然,这一次他小心对了,人在十丈开外,便已发觉到林中人影幢幢,紧接着,左前方的暗处传来的一阵人声道:“嗯,这真是我们武当派空前未有的劫难!”
武当派?原来林中全是武当派的道土!
突然间,于梵想到君山山坳里遇到的那回事!
他对武当派说不上有什么好感,可是无论如何,他总不希望武当派落人李拙夫的魔掌!
他心里想,怎样把这件事通知他们才好!
可是,通知谁呢?
自己始终没有看到那名武当内奸的面目,武当派的每一个弟子都可能是那名内奸,纵然不是那内奸本人,也可能是他的党羽、爪牙,万一自己要是弄错了对象,那岂不自陷绝境!
转念一想,那内奸一心想要陷害的乃是天一掌教与铜冠道长,假如能把这件事通知他们本人就好了!
然而,他们两人是否来了呢?
就在他心中迟疑之际,暗中突又传来另外一个声音道:“铜冠师叔的伤势如何?”
由这句话,证明铜冠道长在这里是不会错了!
可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自己如何才能见到他呢?
这时,原先那声音答道:“咳,铜冠师叔独自躺在那边茅屋里,据说直到现在都还未曾进过饮食呢!”
于梵一听,不由大喜过望,立即抽身打从侧方绕了过去。
疏林中一共建有四间茅屋,一间在山岗的南面,两间位在山岗之前,另外一间则在疏林的西北角。这四座茅屋全是竹篱为墙,茅草作瓦,除去中间两座紧紧相连外,其余两座都在十多文外。
于梵稍一犹疑,立即朝向正中那两座茅屋欺近,这两座茅屋中全都灯火通明,十丈开外就可看到屋中的情形。……左边屋中约有十多名道人,大部份均已安息,右边的茅屋较大,屋中的人数也较多,约估计总在三十名左右,不过这些人全都身负创伤,大部份仍在辗转呻吟未能入梦。
于梵看到此处,不由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夜武当派警戒如此疏忽,原来在这场争夺太阳真解的恶战中,他们的损失竞然如此惨重!
刚才暗中人语,铜冠道长独自躺在茅屋里,显然不是这个地方了!
他思念一转,立即改奔山岗南面的那房茅屋。
这间茅屋的四周长满了杂草,暗沉沉,阴森森,于梵一直欺到门边,仍然不间半点声息。
这是怎么回事啊?他稍一迟疑,立即轻轻地推开了虚掩的柴门!
如水般的月光,顿时照射了进去。虽然光线并不很亮,但是于梵已把屋内的情形看清了。
他骇然一震,当场连退三步!
原来这间茅屋里没有半个活人,只是整整齐齐地停放着两排棺木,若有若无的尸臭,混杂着一股新刷油漆的气味,显见这些棺木收敛未久!
于梵惊凛不已,武当派既然伤亡如此惨重,其他的门派当然也不在少数。恨只恨蒋吟自那小子可恶,假如那日他能允许自己面见铜冠道长,说不定这场劫杀已被制止,最起码武当派可以逃脱这场大难!
想到铜冠道长,于梵更不怠慢,再度改变方向,扑向疏林西北角的那间茅屋。
这是最后一间茅屋了,铜冠道长在那里已经不容置疑!
这间茅屋的范围最小,仅止径丈方圆,不过警戒却显得较别处周密,左右各有一名当值的道士在巡视。
于梵仔细打量了一阵,然后看准了屋后草深林密,于是悄悄地绕了过去。
茅屋里没有点灯,但门窗全都未关,月色照射进去,依然显得很亮。
不错,这间茅屋里只有一个人,这人躺在竹榻上,虽然看不到他的面目,可是榻边放着一顶闪亮生辉的铜冠,就是最好的说明!
于梵悄然欺到窗下,身形向上一长,正想开口……然而,还没有等他把口张开,铜冠道长突然冷哼一声,手腕翻处,出指如飞地点了过来。
于梵注意那两名巡视的道人,可没想到铜冠道长竟也会向他出手!
事实上铜冠道长招出如电,他纵然全神戒备,也一样未必就能闪躲得开!
一击而中,于梵身形一软,顿时向深草中倒了下去。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不过他心里并不害怕,自忖此来乃是一片好心,等会只要详加一番解释,事情自然就明白了!
这时候,铜冠道长应该起来察看一下了,可是,铜冠道长动也没动,仅仅轻喝一声道:“什么人?”
于梵一听,不由心中暗骂道:“你这老道怎么这样浑蛋,自己明明点了我的哑穴,现在还来问我,你这叫我如何回答?”
他心中暗骂未已,突闻耳畔有人答道:“启禀师兄,是小弟前来看你了!”
于梵一听这声音,顿时心头猛震,这不正是元始真尊庙前所见的蒙面道人的声音么?这人面兽心的东西,不知是怎么个长相?于梵心想看个明白,偏偏他此时倒卧的位置,竟然一点也看不到。就在他焦急中,猛觉茅屋里光线一暗,他知道,必是那人已经走了进去。这时候,只听铜冠道长的声音道:“师弟,你怎么来了?”
听语气,似乎这喊道的猝然出现,铜冠道长也颇感意外。
他话音一落,那贼道突然微喟一声道:“唉,小弟云游三峡,及至闻讯赶来,想不到却已迟了一步,听说师兄身负重创,小弟惶急不已,是以连夜找到这里,但不知师兄现在伤势如何?”
这喊道一片做作,关怀之情,溢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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