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落人长,剑芒陡泛,如影附形,又已到了天心的身前。
天心老道惊呼了声:“不好!”
呼……
一声破空之声,刺耳惊魂,寒芒一溜形如飞矢,直射于梵的迎面。
原来天心救命心切,在应招不及之下,竟将手中的松纹古剑,认定于梵的面门猛力掷出。
这是下流招数,不成章的打法。
在场的武当剑手,不由都冷笑一声,不齿天心老道所为。
于梵更不怠慢,左手一振,拍落射来的松纹古剑,右手软剑下沉,依旧锐不可当。
他口中同时喝道:“看剑!”
“嘎!”
厉啸应声而起,血光刺目,腥气扑鼻。
天心的一条断臂,射起数丈高下。
“叭啦!”
刺耳大响,落在湖水之中,溅起了千万个水珠,迎着月光闪耀。
天心老道杀猪也似的在堤上翻滚,顺着断臂的肩头鲜血四溅,亿个血人一般,触目惊心。
于梵前欺几步,软剑剑尖抵上天心的前胸,沉声喝问道:“老杂毛!承认罪行,剑下饶你不死!”
天心老道却也倔强的喝骂道:“小子!道爷死不足惜,天尊饶不了你!”
于梵冷冷一笑道:“少侠也饶不了他!”
这时,武当的数十剑手,都已垂下手中长剑,围拢了来。一他们一个个的面容沮丧,眼露尴尬。
因为,地上躺的,乃是他们的新掌门,在名义上,是无法不承认的。
同时,天心也是他们整个武当派的叛徒,逆伦弑师的敌人。
如今,叛徒被人制裁,在一门一派的家法门规上来说,是十足丢人现眼的事。
常言道:打死和尚满寺羞。
这些名门正派的武当剑手,到这步田地,还有什么脸面说话呢?
由大石上跃落当场的陈翠绫道:“于公子!这是武当派的家务,把他交给武当派也就算仁至义尽了!”
黛儿也挖苦的道:“九大门派誉满江湖,他们的事,也真的用不到我们来过问!”
这句话看来冠冕堂皇,但骨子里却够武当派子弟们难受的。
于梵微微一笑道:“二位姑娘说得是!我也太热心了一些儿!”
说着,软剑一收,回头对围在四周的武当门人扬声道:“天心老道乃是贵派的叛徒,在下与他毫无怨怨,只好由贵派自行处置了!”
众人之中一个年岁稍长的灰衣老道越众而出,懦儒慢慢的道:“本派不幸,遭此大变,不是少快明察,几乎误人误己……如今……如今……”于梵见他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心知他是无法措词,难以自圆其说,微笑道:“道长不用说了,区区在下也只是凑巧而已,请转告贵派诸君,江湖纷争方兴未艾,名门正派都有责任,凡事以天下生灵为重,不要有门户之见,更不要同流合污,争名趋利!”
那道人只有唯唯的份儿!
于梵这才向陈翠绫道:“姑娘!我们办正事去!”
说着,率先起势向杭城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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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步步杀机
杭州城“江南大侠”蓝辉雄的巨宅,此时正杀得人仰马翻。
后院的两排房屋,并且已着了火。
血影人魔像灵猫捕鼠一般,展开血红的双掌,把蓝辉雄圈在掌风之内,恣意的调笑,厉啸如果的吼道:“姓蓝的,今晚不交出陈子兴来,老夫叫你一时三刻化骨扬灰!”
这一点,也许就是他迟迟未下毒手的原因。
蓝辉雄似乎已经筋疲力竭,一面奋力拼斗,一面声嘶音哑的喝道:“老魔崽子!蓝辉雄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谁想逼我也办不到!”
血影人魔乃是九大凶人的第二把交椅,仅次于红灯老祖李庸的辣手魔头,蓝辉雄虽然颇有侠名,武功造诣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比起厉毅来,却差了一筹。
凶恶成性的血影人魔耳听蓝辉雄之言,不由咬牙有声,形如山精鬼怪,果吼狼啼的骂道:“老小子,你这是存心找死!”
喝骂声中,血影神功力聚双掌,一双手掌,立刻化为一派掌山掌海,势如怒潮澎湃,惊涛拍岸,连空气也被他的掌风激动,发出惊人的嗡嗡雷鸣。
他这一加功用力,蓝辉雄便更加吃力了。
三五招之下,胜负立见。
血影人魔吼叫凄厉,掌势如同长江大河,涛涛不绝,绵绵而出。
蓝辉雄的额头见汗,喘息不匀,一柄剑虽然全力而为,招势软弱,有气无力。
血影人魔全然不把蓝辉雄成名的龙泉剑放在心上。
但听得大喝一声:“拿过来吧!”
这老魔头竟然以“空手夺白刃”的手法,以肉掌认定蓝辉雄的剑身抓去。
蓝辉雄已成强弩之末,慢说奋力一击,就是想收回长剑,也已力不从心。
他觉着虎口一麻,喊了声:“不好!”
“哈哈哈!”血影人魔怪笑声起,大吼道:“耍猴的丢了锣锤,没得玩了!”
蓝辉雄一个闪失,双手空空,登时魂飞天外,脚下仓卒之间连退数步。
幸而血影人魔不是存心取他的性命。
那是因为这魔头没问出陈子兴的下落。
他随手将抢来的龙泉剑向地上一丢,连跨几步,把蓝辉雄逼到墙角,喝道:“姓蓝的!
是要命还是……”
“放手!”
一声娇喝,红影飘风而至。
蓝盈盈风驰电掣的舞动长鞭,没头没脸的拼命向血影人魔抽出。
血影人魔顾不得伤人,回身舒臂探掌,故技重施,迎着长鞭抓去,口中哼道:“找死!”
蓝盈盈反应极灵,她也知道血影人魔的厉害。
抖腕急收,拼命上扬。
饶是如此,长鞭的鞭鞘,与血影人魔的手掌只有分厘之差,擦肉而过。
血影人魔一抓落空,怒火如焚,口中哇哇乱叫,腾身向蓝盈盈扑去。
此刻,蒋吟白适时赶到。
他的人还未到,凌空叫道:“盈盈别怕!”
话到人到,青铜剑一招“天外飞鸿”直捣血影人魔的喉结大穴。
血影人魔如同一只疯虎,大头颅一偏,让开来剑,右掌泛出一邀血光,照着扑来的蒋吟白印去,口中怪吼了声:“杀!”
“啊!”——
惨叫声中,蒋吟白的人像断线的风筝,霍的震得高飞数丈!
“卟通!”
石破天惊的一声大响。
顿时跌死在石板庭院之中,连动弹也没动弹一下,眼见活不成了。
血影人魔的凶性既发,焉能住手。
他咬牙吱吱有声,双掌微抬,遥遥凝视着惊呆了的蓝盈盈。枭鸣似的道:“小妞!你要不要找那小子做伴去!”
脚下,也一寸一寸的,缓缓向蓝盈盈逼去。
这等阵势,实在叫人吃惊。
蓝盈盈双目失色,勉强镇定心神,扬鞭作势,娇叱声道:“厉毅,我蓝家与你何仇何恨!”
血影人魔冷森森的道:“无仇无恨,我只要你蓝家交出陈子兴!”
蓝盈盈大叫道:“陈子兴已不知去向!”
血影人魔道:“明明在你家,怎说不知去向!”
蓝盈盈尚未开口。
喘息稍定的蓝辉雄大声喝道:“盈盈!快逃!记着,找般若圣僧,或者东海双仙替为父的报仇!”
吼叫声中,就用一双肉掌,抢着向血影人魔扑去。
蓝盈盈大叫道:“爹!”
她也是拼着生命,扬起长鞭挥向厉毅。
他们父女是舍命而为。
可是,魔功高绝的血影人魔,哪把他们放在心上。
但听他狂笑一声道:“好老儿!找死!”
吼叫之中,右手一翻,向后挥去,左手一抓,竟把蓝盈盈扫来的一鞭,抓了个牢。
接着,震耳惊魂的一叫……
蓝辉雄也挨了一掌。
“哇!”
血箭远喷几丈,他的人摇摇欲倒,立桩不稳,勉强扶在墙上,喘息如牛。
蓝盈盈长鞭被抓,不肯放手。
血影人魔哈哈狂笑,抖臂向内一带。
这老鹰数十年修为,内力之强可以想见,蓝盈盈岂是对手,如同摇滚引介磁石吸针一般,脚下虚飘飘的,无法着力,径向血影人魔怀中撞去。
就在此时……
蓝芒如电,人影疾射。
“放手!”
声如洪钟的一喝:
嘶!
轻响声中,长鞭从中而断。
于梵岳立当场,右手软剑横胸,左臂中半抱着面无人色的蓝盈盈。
这一招太突然了,大出血影人魔意料之外。
由于他夺鞭用力是向内吸,因此,一连后退两步,才稳下势子。
在血影人魔心中,本想把蓝盈盈掳了过来,以作为要胁蓝辉雄的人质。
料不到于梵像飞将军从空而降。
等到他看清了是于梵,不由暴跳如雷,厉声连连的道:“好小子你还没死!”
于梵朗笑道:“我要除去你们九大凶人之后再死!”
“大胆!”血影人鹰勃然大怒!又道:“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飒飒风声。
陈翠绫黛儿也双双跃下屋面,仗剑待发。
于梵顺势将惊魂未定的蓝盈盈向陈翠绿怀中一推,笑道:“姑娘你照硕她与蓝辉雄,看我斗斗这九大凶人名列第二的厉老鬼!”
陈翠绫十分关切的低声道:“公子小心!”
“知道!”
于梵应了一声,软剑微振,凝神而立。
血影人魔怒不可遏,一头的红发根根竖起,形如山精鬼怪的厉声道:“小子!这关你什么事,要你淌这淌浑水?”
于梵对蓝辉雄有地穴所见的一段往事,心中有了成见,因此扬声道:“老魔头!你识相的退出杭州城,从此不提太阳真解的事,少使我可以网开一面,不究既往!”
血影人么不怒反笑:“哈哈!嘿嘿!老夫活了数十年,今天算是第一次听见居然有人对我这等说话!”
于梵也狂傲的道;“少侠饶你一死,已是天大的面子!”
“呸!”
血影人魔怒喝一声,暴吼道:“小王八羔子!你是做梦还是喝醉了酒!”
于梵道;“我说的是金玉良言!”
“纳命来!”
血影人魔狂喝声中,奋掌扬臂,认定于梵立身之处拍到!
老毒物血影神功乃是七大邪功之一,数十年的修为,此时含怒出手,焉同小司。
掌势未成,血光已现,招势未发,劲风袭人。
于梵不敢硬接,弹身而起,横让丈余。
“蓬!”
震天价一声大响,砂石横飞,泥土四溅。
地上,多出一个七八尺大小的一个土坑,若是被他拍实,慢说是血肉之躯,纵然是铜铸铁打的人,必然也落个尸体不全,横尸当地。
于梵虽然狂放豪迈,也不由心中一惊,横剑作势,运功护体。
血影人魔掌势拍空怒火益炽,双目凶焰如电,脚下缓移。
他的一双尺许大脚,踩在地上“沙沙”有声,土裂石碎令人咋舌。
于梵哪敢怠慢。
他心知面对出道以来从未经过的强敌,生死存亡,决于一招半式之间。
因此,他凝神聚力,软剑上提。
血影人魔到了切近,扬声吼道:“小子!接爷爷一掌!”
声如闷雷,双掌血光似电。
于梵振声道:“老怪物!看剑!”
“咦!”
“杀!”
同声一吼,人影乍合即分,第一招竟然斗了个平分秋色,不分轩轾。
血影人魔铜铃般的双眼暴出,叫道:“小子!这是什么剑法?”
他这一声吼问,无形之中露出了弱点,分明是不知道于梵剑招路数。
同时,于梵也得到了最大的鼓励。
因为,他既了解了血影人魔不明白自己的剑招,这就占了三分风。
常言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
如今血影人魔不知彼,相反的是于梵对血影人魔的掌法,已不看到过一次,可以说最少有七分的熟络。
再说:武家交手,一寸长,一寸强。
血影人魔是一双肉掌,虽练有毒功,可仍然是血肉之躯。
恰好又逢到于梵的软剑,乃是特别锋利的兵刃。
在此消彼长之下,于梵已占了三分上风。
这三分上风,正好抵消了血影人魔的修为与经验之长,也补足于梵修为火候与经验不足之短。
因此,两人旗鼓相当,棋逢对手。
于梵耳闻血影人魔之言,不由冷笑道:“这是我武林一绝的独门招式!你少见多怪,还不受死!”
血影人魔狂叫了一声:“死的是你!”
两人一声长啸,又已剑来掌去。
但见掌影如山,剑光似虹,纠缠在一起,走马灯似的团团乱转。
高手过招,快如闪电。
半盏热茶时分,两人已是十七八招,冗自难解难分。
先是,此来彼往,还分得出招式步法。
渐渐的,但见蓝晶晶寒芒一片,红刺刺彩霞映眼,蔚为奇观。
蓝辉雄、陈翠统,同是剑术的高手。
但是,他们也看不出于梵的门派,更别论照料他剑法的门道了。
又是十余招过去。
血影人庞怪叫如雷,声动十里。
于梵杀得兴起,也不时发出龙吟凤鸣的清啸,裂帛入云。
就在此时。
正厅的屋脊上,不知何时有五条身影,在摒息兀立,注目而观。
正中的,乃是一翩佳公子,一身银色的衣衫,耀目生辉。
银衣少年的西侧,分立四个蒙面的奇伟汉子。
他们一面观战,一面窃窃私议。
银衣少年低声道:“东老!你看出那年轻人的路数没有?”
东老肃声道:“没有看出招式,却看出他的人来!”
银衣少年道:“他的人?”
东老应道:“就是我们曾遇到过那一位姓于的少年!”
银衣少年拂然片刻,许久才带着微温的道:“你们四位也真的固执,竟然为了有一个姓于的恩公,连天下姓于的也不敢得罪!岂不是因噎废食!”
东老低声道:“这一点是老奴兄弟投奔门下之时,与老主人有约在先,还请公子多多原谅老奴等的愚昧无知!”
银衣少年随口道:“算了!别提了!你们看!”
四个蒙面伟丈夫,同时应了声:“是!”
但见,于梵的一柄软剑,比开始时更加凌厉,更加快捷,夹着风雷之势,越来越发令人捉摸不定,怪招连连,随着奇异的招式,那寒光闪烁的剑芒,也暴长数尺,竟把两道血红的掌影,裹缠在剑芒之内。
隔着层纱,四个伟丈夫的脸色看不出来。
但是,银衣少年的脸上充满了疑云,一双傻眼之中,放射既惊又奇,既羡又妒的光芒。
一时——
院子中杀的天翻地覆。
屋顶上罩上一层愁云惨雾。
大地死一样的沉寂。
只有血影人魔与于梵两人的掌风剑式,偶尔引发出的阵阵啸风。
由于这是一场武林空前的恶斗,少见的硬拼。
受伤的蓝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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