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系统上线到了关键时刻; 庞大的基础数据要通过人手输入电脑; 何家辰专门给项目组拨了间大会议室; 临时安装十多台电脑; 顾问组长阿凯与老张都非常紧张; 在当墙的大白板上对流程;人员安排时不时地修改; 那块板成了众人的指示; 其他人不可以在上面胡乱涂写。
以宁清楚; 仓库; 财务这两个基础数据集中的环节是重中之重; 而仓库管理员的业务能力这时将是极大的挑战; 数据的处理准确将影响整个系统的真实与成功; 唯恐他们只是麻木的送数据; 以宁基本都泡在会议室里核对单据; 指点业务员。 不同仓库的业务员轮流上阵; 但以宁却没有休息时间; 不知不觉; 她留在公司已经两个昼夜。
在灯火通明的会议室看到纠结长发的以宁; 何家辰心里有点冒火; 招手叫住正在白板前写画的老张。
“她在这里呆多久了。” 手指着正埋头查着退货单憔悴的以宁。
“两天多。” 老张的样子其实也不好看; 头发零乱; 本来整齐的白衬衣揉拧得不象样子; 领带早不去了哪。 他心知这样下去几个主要干将迟早要倒下去; 可是没办法; 能顶事的人就这几个; 要走了; 留下来的人也干不了什么。
“叫他们几个回去睡一觉; 再着急也要休息; 这事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 上下打量老张的邋遢; 何家辰不悦的发指令; “别把我的人都搞病了; 我找你这个头是问; 还有你自己; 也回去。”
“不行; 老板; 谢谢你关心; 这里是真不能离开人; 这样吧; 以宁他们轮流回去; 我就将就下; 完事了; 我才放心。”
“那, 旁边的酒吧里面有沙发; 打开给你们休息; 自己控制吧。”
以宁被老张赶出会议室; 晃晃悠悠向车棚走去; 身上软塌塌直想找个地方趴下拉倒。
“林以宁” 何家辰的奔驰缓缓从车库的方向出来; 远远的; 他就绞下玻璃叫她。 “回去吗?”
“是; 老张要我回去睡会; 晚点再来。” 她没精打采的回答。
“上车吧; 我送你回去。”
实在太累了; 以宁不推辞; 到了个谢就上车了; 挨着椅背疲累的叹气。
“不顺利吗?”
“还好; 就怕出问题。”
“不会自己照顾自己。”
没等到回答; 何家辰扭头; 她已经是睡着了; 又一次在车上睡觉; 何家辰哭笑不得。
车到巷口进不去; 他不忍心叫醒熟睡的以宁; 低头俯视睡眠中的女孩; 面目恬静得好像他义不容辞的该照顾好她; 咬咬牙下车; 稳稳抱起她向宿舍走去。 枕着弯曲的手臂; 似乎不很舒服; 垂下的头滑到他胸口; 一股温热气流袭进何家辰心窝; 一丝久违的甜蜜泛起。
“剑书” 以宁梦中喃喃自语。
何家辰环顾窄小的单间; 里面放着两张铁床; 拥挤的几乎无法周转。 一眼判定那张铺着细兰花床单的是以宁的; 轻手轻脚放下她; 她睡得毫无知觉。
“竟然累成这样。”
没有对面床头的大幅明星像; 干干净净的墙上什么也没贴; 看着清爽。 何家辰随手拎起身旁桌上的相架; 精灵水润大眼的以宁俏皮搂着高峻挺拔的男子; 两张清纯飞扬的脸上写满”幸福”两个字; 这就是她口里的”剑书”吧。
“你回来啦。” 握着像架的手一抖; 有些心虚的看看躺在床上的女孩; 大概是说梦话。
“剑书; 快回来。” 带着不清的呢喃; 以宁翻个身; 沉入梦中。
上线的效果非常理想; 连顾问组都吃惊”雅嘉”员工的忘我精神; 立即进入了程序运行; 结果设计阶段; 以宁等关键人员着手编制报表了。
令以宁振奋是从海那边传来剑书的好消息; 申请当地一家著名大学成功了; 说来很巧; 他选择申请的教授审核剑书准备的资料时; 有在校时曾经参加的项目与合作单位; 当时有个项目是与国外设计单位合作; 剑书一一列明; 教授正与此公司有相交; 一个电话过去确定剑书的资历; 很痛快地招了他; 想不到能赶上一月的读书时间; 剑书非常兴奋; 频频细言; 一定快快读完书回来; 听着他的好消息; 以宁顿觉希望又遥遥走来。
为了奖励系统的成功开端; 何老总大方的决定圣诞节组织主要的员工去深圳旅游两天。 老张; 琴姐等众人都很开心。 以宁悄悄拉住何家辰问; 可不可去看朋友; 他顾作皱了下眉; “你叫你的朋友一起来玩吧。”
深圳仙湖本来是没有太多风景; 但因为有伟人种的树; 有座挺出名的寺; 何家辰建议去那里呼吸大自然的新鲜空气。 一路走上坡; 导游介绍据说在这座寺求得签很灵; 大家可以试一试。
“等会; 我们也去求个签。” 为容拽着以宁气喘吁吁跟着大队; 听说有签抽; 觉得好玩。
“求什么?” 吐着大气; 以宁觉得肺里的空气供不上似的; 太久没运动了; 爬个坡就喘成这样; 连琴姐老张都走在了前面; 回头只看见黄小娟和两三个女孩没精打采的拖在后面。
“我来帮你背书包吧。” 走在前面的何家辰扭头见着以宁青白的脸; 知道她辛苦; 但已是极力跟上大队; 不像掉在最后的几个人; 对这种最简单的运动嗤之以鼻。 于是他主动提出减轻她的负担; 即刻换来旁边那个短碎头发叫李为容的女孩审视的眼光; 这个女孩挺维护以宁的; 一见面; 两人就象连体婴似的; 别人再也插不进。
“不好意思麻烦大老板帮忙。” 以宁笑着拒绝; 还是出来好; 何家辰下意识想; 笑容都多些; 人也爽朗许多。
“快点; 别掉队了。” 大手一挥; 他大步向前追前面的老张了。
“他对你很关照嘛。” 为容不怀好意的疑问; 眼光跟着跑到前面的何家辰。”后面还有人他不帮; 单帮你; 你小心点。”
“老毛病又犯了; 你不知道刚开始我们印象可差了……” 笑着拍拍她的肩; 以宁奋力提高脚步;”要快了; 我们不能拉在后面。”
进了大寺; 为容拉着以宁见菩萨就拜; 也分不清谁是谁; 走马观花一会功夫完成了任务。 以宁抿嘴偷笑。
“我们这样; 让我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说来听听。” 为容嘴里问着; 眼睛却是满世界探视。
“一个年轻男人进了庙逢神像就拜; 看见很多女人跪在一个菩萨前磕头; 他也颇有诚意跪下去拜; 人家女人都好奇; 问他; 你求什么呀; 他说你们求什么我就求什么; 女人说; 我们求菩萨让我生个儿子…。。”
“哈, 这个男人,拜的是送子观音吧,我告诉你,现在可不止我们俩糊涂,后面真有个男人怕是你说的那样。” 为容诡秘的附在她耳边低语; 以宁回头一看; 何家辰?
“刚才进寺后我就发现他一直跟着; 我们去过的地方他都去过了; 不知他是不是要求子呢? 哈…。”
“哈…。。”
以宁拖着胡说的为容笑嘻嘻快步跑开; 丢下后面莫名其妙的何家辰。
终于让为容找到求签的地方; 鼎盛的香火下; 她一脸的虔诚从大木箱里摸出个竹签; 捧在手心里。
“茂林松柏正兴旺 雨雪风霜总莫为
异日忽然鸿鹄飞 功名成就栋梁材”
“什么意思; 又风雪又鸿鹄的; 快以宁; 你也来抽个。”
以宁随即闭上眼安静对上菩萨拜三拜; 也抽出一个牌。
“月老分明结善缘 太阳召见九重天
虽然事事如春草 亦愿人人种福田”
找到门口的解签老人; 那寺庙人读完为容的签文; 满脸笑容。
“恭喜; 这签是上上签; 请问求什么?”
“求…。” 为容支支吾吾没答出来; 满脸通红。
“你看; 你这个无神论者出洋相了吧。” 以宁躲在背后嘲笑她。
“不要紧; 不要紧; 这是个好签; 家宅安吉; 自身顺利; 求财中平;交易兴旺; 婚姻可成; 此签者可成世间栋梁之人。” 老人解的神乎其神; 为容听得眉开眼笑; 兴奋的追问;
“栋梁材; 那我是不是要发达了; 怎么发?。。。”
“不可说; 不可说。”
备受鼓励的为容推以宁上前; “快; 给解你的。” 以宁只觉得老人好话说的太多; 纯粹图个吉利; 只能作为消遣; 也就不在意; 笑眯眯递上自己那只签; 老人接在手里抿嘴眯眼的轻读。
“小姐; 你这是上中签; 求什么?”
“没我的好呢?” 为容紧张的凑上来; 以宁怪呢的推推她; “去; 别吵。”
“求自身。”
“此签人; 学业有成; 姻缘前定; 财利占春; 运途福利。”
“您能详细点吗?” 以宁坦陈询问。
“你的姻缘是月下老人牵线结下的善缘; 如太阳普照大地; 天际一片光明; 他日会事事如意; 只是; 宜远不宜近; 且要发善愿行福祉才可得好果报。”
为容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连着称”准呀;真准。”
“可不是; 你和剑书两人看样子就是前世注定; 现在他又去那么远的地方; 等他学成回来; 你不是一片光明了; 呀; 以宁; 你的姻缘可是月老人牵的线哟。”
“那也比不上你这个栋梁材; 恭喜你了; 鸿鹄大鸟。”
“同喜; 同喜。”
“哈。”
欢快的笑声在宁静的寺庙里显得特别清脆; 以宁的心随之晴朗; 连月老都帮忙; 这前世的姻缘还会有什么担忧呢; 求的签解的文; 让以宁第一次觉得剑书移民真是无可指责的正确。
花语
圣诞节那天; 以宁照常上班; 刚从深圳旅游回来; 手头上有不少事要忙; 但那天办公室里气氛总和平时不同; 女孩们眼里若有若无的渴望; 与隐藏的沸扬漂浮在空气中; 当第一束鲜花突现在财务部门口时; 随之炸开锅似的喧闹响起; 以宁明白了; 今天是情人节; 一个有花有糖有爱的日子。
目送那大束娇艳红玫瑰进入何家红的办公室; 众人议论纷纷; 原来高高在上的何小姐有了追求者。 听着三五成群好奇猜测; 谈笑; 以宁嘴角涌上一分笑意; 淡得没有在明亮的眼睛里开花。 自己从来没有和剑书一起过圣诞节; 以前是因为上学; 后来上班; 现在同样分开两地; 他也从没给自己送过花; 羡慕吗? 女孩的心思大都相似; 说没有心动那是假; 无意识的摸摸衣领下的水晶星; 有它不是吗? 一切都释然了。
陆陆续续有花送到; 此起彼伏的惊叹。 “以宁; 你的花还没来?” 前排的黄小娟捧着才收到的一打玫瑰娇羞的问; 自从那次盘点后; 她对以宁的态度好了许多; 偶尔的说笑与聊天; 只是成不了好朋友; 大家心照不宣的维持同事关系。 今天她这样问却有点明知故问的嫌疑; 谁不知; 以宁的男朋友出国了。
“收花。” 门口站着身穿快递公司制服的小伙子; 低头看看手里的单据。”请问有林以宁小姐吗?”
以宁错愕的站起来; 怀疑耳朵听错。 “以宁; 快去。” 隔着老远的琴姐挺开心的提醒她。
花束不大; 蓝色勿忘我中; 白;紫相间的百合衬映下; 一朵大大的红玫瑰。 以宁迟疑的接在手里。
“是我的吗? 谁送的; 知道吗?” 她一边签字一边问。
小伙子匆忙的丢了一句; “快收吧; 这扎花可费尽心思了。” 以宁还没缓过劲; 他已匆匆走了。
“哟; 以宁; 你男朋友怎么才送一朵玫瑰呀。 国外的人这样送花吗?” 黄小娟撇着嘴似笑非笑指着她手里的花。
“我喜欢; 怎么都好。” 以宁可不愿再敷衍她; 干脆的弹了回去; 碰了灰的黄小娟气哼哼在座位上; 键盘敲得响着呢。
前前后后检查过; 没有发现任何纸片; “是谁送的; 不会错吧。” 以宁心里犯嘀咕。 “叮”桌上的电话响了。
“你好; 我是林以宁。”
“是我。”
“剑书?” 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看手表; 下午两点; 他那边就该是深夜两点了。
“你还没休息?”
“马上要睡。你好吗?”
“还好。 有什么事吗?” 她以为剑书有紧要事; 可听语气好像不是很着急。
“没事; 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哦; 我们这里下大雪了; 都高到小腿; 今天出门才发现车库门全塞住; 就铲雪花了大半个小时。”
剑书低沉浑厚的声音描述那边的大雪; 并告诉她; 过两天要去参加一个同学会; 以宁安静握着话筒; 随着流进心窝里的磁性; 猜想着冰天雪地的风景。 圣诞节; 应该是团聚的日子; 可是他却一个人独自面对风雪; 忍不住提醒他要穿暖点; 少出门; 特别是他那台二手的美国车就不要开了; 剑书笑着答应。 以宁看看时间不早; 催促着他快去睡觉; 他拖拖拉拉没挂电话; 她甜思思的小声提醒。
“我在上班呢; 老板看见了要扣工资了。你快睡吧; 如果生病; 我可不放过你。”
“嗯;”有霎那的停顿; 他迟疑的问;”以宁; 你开心吗?”
“开心?” 眼光突然定格在桌角的花上; 半猜半疑;”你; 花…。”
“你; 喜欢吗? 匆忙在网上订的; 不知你收到没有。”
“收到; 收到”
“那是我的心意; 你; 要开心…。”
耳边的声音; 眼里的花; 幽幽飘逸的花香沁入心脾; 思念也有甜蜜时。
下班后; 以宁小心翼翼抱着鲜花去车棚取车; 孤孤单单从车间方向过来的何家辰眼神很好; 她怀里的花扎眼的刺了他一下; 却毫无声色的赞”花很美呀”; 甜得眼睛都似蜜的以宁没看出他的异常; 乐得哈哈的笑; 脚步轻快向车棚跑去; 在何家辰看来; 就和中了抽奖没两样。
没有随其他人出去吃圣诞餐; 以宁留在宿舍; 她的剑书不是一个人独自过这个节吗; 她也要陪着他这样过; 窗台上娇艳欲滴的花; 与百合特有的沁香一如剑书在身边温馨。
这时接到李为容电话; 她怕以宁在这样的节日里; 太过伤感; 专门通过电话陪她聊天; 两人嘀嘀咕咕很久; 以宁问起她那位情况; 为容唉声叹气; 才和他通完电话; 又在逼婚; 理由是九七香港都回归了; 两人的事也该开花了; 她恨着骂香港还给英国管了一百年呢; 怎么自己就不可以在这个特区自由呆着; 想着瘪屈; 准备过年回去好好和他谈判。 这头刚骂完; 那头又叹气; 说深圳的楼太贵; 估计是买不起; 还是要现实面对惨淡的人生为好。 以宁偷偷的乐; 这个为容嘴硬着呢; 看样子离嫁人不远了。
刚放下电话; “一生何求”又响了;真够热闹的。 乔子洋提着嗓子嚷怎么半天都打不通; 又关切问她为什么不出去玩; 以宁好心情的说不想跟人挤来挤去。
“听声音; 情况不错; 没哭吧。”
‘叮叮当; 叮叮当…。’ 圣诞歌伴着喧哗从那边传来; 他对以宁此时的态度怀疑着。
“我干嘛要哭; 好着呢。 你那好热闹; 吃大餐呢?”
“和阿杰他们吃自助餐; 这不有蛋糕吗? 想问你吃饭没有。”
“替我吃块; 是和闻英一起吧; 我说; 你也该给人家一个交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