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薛兆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擅长的是一套“大力金刚掌法”,掌力是刚猛极了,但这掌法本是“正规”打法,招数中十之八九都是攻击对方的上盘和中盘的,却不能够破褚凡这套古里古怪的“地堂拳”。当然这也是因为薛兆的少林派功夫尚未能练到炉火纯青之故,完颜长之这边的人,也正是针对他这个弱点才推举褚凡出场对付他的。
薛兆的“金刚掌”破不了“地堂拳”,只好舍长用短,展开了少林派“鸳鸯连环腿”的功夫,双足交腾,褚凡滚到那边,他就踢到那边,既快疾,又有力,跌荡之间,显得下盘功夫,也是甚为坚固,战术一改,果然又把攻势抢过来了。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正自想道:“姜是老的辣,原来薛兆的腿上功夫也是这么了得!”忽听得“卡通”一声,不知怎的,分明是薛兆已经占了上风的,突然间却给褚凡抓着他的脚跟,抛出三丈开外!
原来薛兆的腿上功夫虽也了得,毕竟不是他最擅长的功夫,褚凡的“地堂拳”却是有独特的造诣的。他等待薛兆的气力消耗的差不多了,乘隙即进,立即便把薛兆击败。
褚凡一跃而起,拍拍双掌,笑道:“薛老师傅,对不住,承让了。”薛兆气得晕了过去。
社玉门再也按捺不住,跑出小花厅,说道:“让社某领教你的高明武功。”
声到人到,褚凡刚刚站起,“急忙又再伏地,只听得“嗤”的一”声,饶是他滚动得快,腰带已是给杜玉门扯断。
班建侯双掌一拦,褚凡滚到他的后面,这才站起来笑道:“杜大侠,我说过只打一场的,我不是你的对手,恕不奉陪了。”
杜玉门沉声说道:“班大人要亲自赐教么?”
班建侯笑道:“社大侠,我们是把你当作客人看待,你也想凑凑这个热闹么?其实你用不着比试,已经是天下皆知的高手了。
原来这次的“高手大会”,杜玉门是临时到场的,并未列入业已报名参加的五十七个武术门派之内,而且他的“追魂剑”剑派,他的叔父杜青和刚才亦已出过场了。按说他是可以当作“客人”的身份,不必下场的。
社玉门冷冷说道:“多承谬赞,‘高手’二宇,愧不敢当,我亦非稀罕‘高手’称号,不过我既然来了,那也就不该自居为客人啦。久仰班大人武功卓绝,请发招吧!”
班建侯说道:“杜大侠肯抖露武功,我们是求也求不到的。不付——”
杜玉门道:“不过怎佯?”
班建侯道:“我倒想向社大侠请教,不过我的剑术恐怕不值壮大侠一哂,社大侠,你是剑术名家,须得有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方能相得益彰。”说至此处,招一招手,叫道:“金老弟,我看还是你出来陪杜大侠走几招吧。”一个短小精悍的汉子应声而出。
原来班建侯长于分筋错骨手法,内功造诣也高,但他自忖,却是没有必胜的把握,故而先找一个精于剑术的同伴出来,看一看杜玉门的剑法究竟是有多高?要是他的同伴输了的话,他也可以摸得个底。
杜玉门刚才给他双掌一拦,距离数丈开外,亦自隐隐感到他的掌力冲击。他自付也是没有必胜对方的把握。不过在剑术上他则是极有自信的,心想:“好歹也得先胜一场,方能挫折敌人的气焰。”于是就点头说了一个“好”宇。
这个短小精悍的汉子名叫金光灿,别看他其貌不扬,却是金国御林军中三大高手之一。另外两个,一个是御林军副统领翦长春,还有一个就是班建侯了。(班建侯是前任副统领,后来完颜长之将他调来“王府”作总管的。)他的职位虽然比不上翦班二人,武功则是各有所长,名气也是一样,他的剑术造诣在金国的御林军中,是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的。
金光灿步出场心,说道:“班总管别给我脸上贴金,我的剑术怎能和名闻天下的追魂剑相比?”
社玉门道:“别客气,进招吧!”神情冷做,似乎竟是未把金光灿放在眼内。
话犹未了,陡然间只见剑光疾闪,金光灿已是唰的一剑,向他刺来。出招之后,方始说道:“恭敬不如从命,请杜大侠接招!”就在他说这两句话的时间,已是剑招三变,袭击了杜玉门的七处要害了。
社玉门想不到他出剑如此之快,饶是剑术精湛,化解他这三招,也是费了不少气力。此时方始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金光灿,实在是个劲敌!
棋逢敌手,各有千秋。社玉门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接了三招,迅即一口气还攻四招,金光灿身随剑走,把他极为凌厉的四招剑法,也都一一化解了。
激斗中社玉门蓦地一声大喝,攻如雷霆疾发,一招“天将卷帘”,剑诀指处,剑锋倒卷而上,削膝盖、锯小腹、刺心窝,把攻击敌方三处要害的剑招融而为一,要敌方非有一处中剑不可,当真是迅猛无比!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全光灿也是陡地一声大喝:“来得好!”竟然半步不让,一招“横云断峰”,横剑拦腰便削过去。
这一下吓得两方的人都叫起来,胆小的更是吓得闭上了眼睛,生怕看见了血淋淋两败俱伤甚至两败俱亡的惨状。
说时迟,那时快,在众人惊叫声中,他们交换的这一招惊险绝沦的互攻,已是霎眼即过!那些人张开眼睛,只见他们谁也没有受伤,站立的方位好似都没有变,不过剑招则是变了。换成了一攻一守,金光灿主攻,杜玉门竟然被迫防守了。
原来金光灿为了争名,他出场之时,就已打走主意,不惜死伤,务必要和社玉门力拚。他心里想道:“我本来是和班建侯翦长春并驾齐驱的,如今他们却是远远跑在我的前面,官居高应了。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灶香,今日我是非胜不可!嘿嘿,班建侯不敢和杜玉门交手,我如打败了仕玉门,王爷还能不对我另眼相看吗?”
正由于他有这个念头,是以当杜王门疾下杀手之时,他情知躲避不开,立即便与社玉门硬拚。
高手搏斗,本能的自会趋吉避凶,当双方的性命都在千钧一发之际,大家也就不约而同的各自变招,由凶险重归平淡了。
不过,虽然是双方同时变招,也还有个主次之别,杜玉门的变招是被金光灿的硬拚迫出来的,这就给金光灿反夺了先手了。
虽说凶险归于“平淡”。这“平淡”之中也还是着着隐藏杀机,不过没有刚才那样骇人心魄而已。
金光灿越攻越急,不久又是高潮叠起。杜玉门虽然步步后退,但却门户谨严,守得沉稳之极。每退一步,就消解对方一分攻势。李思南心里想道:“杜玉门的追魂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他的造诣也差不多可以说是到达了‘攻如雷霆守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的境界了。只可惜还欠一些火候,求胜之心太切,反而不能挥洒自如,以至错过许多制胜良机。好在对方所犯的毛病比他更大。”
杜玉门连退七步,消了金光灿七分攻势,此时不但李思南看得明白,场中对剑术稍有造诣的人也都看出来了,金光灿的攻势已是到了强弩之末。
只见金光灿大步跨前,第八招攻势发动,长剑笔直的向前刺出,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李广射石”,剑势急切之极。杜玉门身形一侧,闪过金光灿刺向小腹的剑尖,反手一挥,翻身进剑,果然便即反守为攻。
社玉门这招也有个名堂,名为“斗转星横”以长剑当作大刀来使,向敌方拦腰斩劈。金光灿的第八招攻势已是凌厉异常,他这一招反攻,比金光灿的“李广射石”还更凶猛。
眼看这两大剑术名家,必有一方血染尘埃,顿时间鸦雀无声,人人都是屏息一待。
李思南吃了一惊,心里想道:“糟糕,社玉门怎的如此急躁?”
原来杜玉门这反守为攻的一招,虽然凶猛之极,但因剑势向前横斩,两胁却是露出“空门”(弱点),左边空门还可补救,右面空门一被敌方乘隙而进,即使以杜玉门剑木之精,充其量曳只是可以暂时避免受伤而已,但在对方剑势笼罩之下,不出三招,便非落败不可!“要是社玉门不急躁的话,平平稳稳的接过这招,金光灿的攻势已是到了强弩之末,他就可以稳操胜算了。”李思南心想。
心念未已,只听得“当”的一声,两条人影倏的分开,一柄长剑落在地上,双方胜负已分、但这结果却是颇出李思南意料之外,落败的一方,竟然不是杜玉门,而是金光灿。
并非李思南眼光看差,虽然这结果似乎出他意外,其实却上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他没有看错,社玉门是犯了急于求胜的毛病,但金光灿却比杜玉门更为心急求胜,这就着了杜玉门的道儿,错失了自己可以克敌制胜的良机了。
原来仕玉门两胁均露空门,左边空门是虚,右边空门是实。不过必须有李思南那样高深的剑术造诣方能洞察无余,金光灿剑术虽高,尚还未能达到李思南这样的境界,由于社玉门以虚作实,以实作虚,掩饰得很好,金光灿被“假装”所蒙蔽,在他眼中看出来,却是社玉门左边的破绽更大了。
高手搏斗,时机稍纵即逝,金光灿无暇细察虚实,心想攻击对方右边的“空门”,虽然也可占到上风,究不如攻击对方左边的“空门”,一招便可制敌死命,他求胜心切,生怕夜长梦多,于是心念一动,立即变招,.剑锋转了方向,刺向对方左胁。
那知他变招虽快,杜玉门比他还快,因为社玉门正是要诱他出这一招的,早已有了准备了。金光灿的剑尖刚刚触着他的衣裳,他的剑尖业已刺着金光灿的虎口。
金光灿长剑坠地,心头一片茫然,这变化来得大突兀了,一时间他还未知道自己究竟是因问致败。
不过他被剑尖刺着的虎口,却并没有皮破血流,只是留下一点红点。他是个剑术的大行家,当然知道这是对方手下留情了。要是杜玉门下杀手的话,他的一条右臂,非得和身体分家不可,还有一层,社玉门刚才还击他的这一招,是以长剑当作大刀来使、劈斫之势极为凶猛的,但在那关键的时刻,霎眼之间,杜玉门便可以把凶猛之极的劈斫一变而为轻灵的刺削,这冲收发随心、强弱如意的剑术上乘境界,金光灿自问也还未能达到,是以他虽然输得糊里糊涂,却不由得他心中不服。
杜玉门收了剑势,止步凝身,心里也自暗暗叫了一声“徼幸”,微笑说道:“金大人剑术非同凡响,仕某十分佩服。”
金光灿只道他说的乃是“反后”,脸上通红,哼了一声说道:“我学艺不精湛输了给你,你还何必说风凉话儿?”
杜玉门说道:“金大人,我是缴幸承你让了一招,刚才要是你刺我的左胁,我恐怕早已输给你了。这不是你学艺不精,而是我行险求胜,徼幸获得成功而已。”
金光灿呆了一呆,这才知道自己是着了人家的道儿,在那关键的时刻,以实作虚,以虚作实,判断错了。
不过判断错误,那也还是自己的错误,怪不得人家。而且杜玉门在大获全胜之后,非但没有半点骄态,还肯但白的说出致胜之由,确是不愧名家风度,不但众人喝彩,金光灿也不能不为之心折了。当下金光灿拾回长剑,拱手说道,“金某得杜大侠谬赞,虽败犹荣,杜大侠剑术已达炉火纯青之境,金某是输得口服心服的。”
班建侯看见杜玉门剑术如此精妙,亦是不禁暗暗吃惊,心里想道:“倘若比拚内功,我是决不会输给他的,但我一双肉掌,却难保不败在他的利剑之下。”要知比武的规矩是要让双方各展所长的,不能因为自己不擅剑术,就要别人也放弃兵刃,和自己硬拚内功。
不过,虽然说班建侯刚才没有明言要接下面一场,语气之中,却是有了这样的暗示的,以他的身份,岂可食言?
正在班建侯心意踌躇,想要出场而未出场之际,一个蒙古武士已是抢在他的前头走出来了。这人是龙象法王的第三个弟子,名唤宇文化及。也是以前成吉思汗手下的十八个“金帐武士”之一。
宇文化及笑道:“完颜王爷、班总管,贵府的武士已经接连比试了两场了,也该轮到我们现丑啦。我们不远千里而来,为的就是要见识见识中原好汉的本领啊!”
班建侯心头大喜,想道:“杜玉门这可要碰上克星了。”原来龙象法王门下五个弟子,宇文化及虽然排行第三,武功却是以他最强。不但“龙象功”已炼到了第七重,使的独门兵器“金刚圈”尤其是刀剑的克星。
杜玉门冷冷说道:“好汉两宇我是不敢当的、真是好汉的活,也不会与阁下交手了。”
宇文化及怒道:“你是说,我不配向中原的好汉领教么?”
杜玉门道:“阁下切莫误会,我的意思只是——”
宇文化及道:“只是什么?”
杜玉门道:“武功好的未必就可以称为好汉,何况我的武功并不好呢。”这话其实是绕个弯儿骂宇文化及,比说他不配还更甚些。
宇文化及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说道:“好说,好说。谁不知道社先生是追魂剑的掌门,何必自谦?嘿嘿,请杜先生这就追我的魂吧。”“当”的一声,登时只见金光耀眼,紫电飞空,原来他的“金刚圈”,名副其实,是用黄金铸造的。
杜玉门唰的一剑刺去,宇文化及的金刚圈滴溜溜一转,荡开他的长剑,响起了一串震耳欲聋的金铁交呜之声!
社玉门一个盘龙绕步,斜身进剑,倏地变招,冷电精芒,耀眼生缬,抖起了七朵剑花,一招之间,遍袭敌人七处穴道。
宇文化及双圈疾转,攻中带守,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杜王门的长剑在他这对金钢圈的封锁之下,竟是递不进招。
兵器上是宇文化及占了便宜,但社玉门的剑法差不多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岂能为他克制?他碰上强敌,精神倍振,一柄长剑盘旋飞舞,矫若游龙,登时和宇文化及打得个难分难解!迫切之间,虽然攻不破对方的防御,但宇文化及想要利用兵器的特殊功能,锁拿他的长剑,却也不能。
这一战旗鼓相当,看得众人更是心惊目眩。但杜玉门吃亏在刚刚和一个不相伯仲的剑木名家剧斗了一场,气力自是不如宇文化及之能持久。斗到了将近百招,杜玉门额头见汗,心里想道:“久战下去,只怕难免受他兵器所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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