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龙飞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他偷了我的,你又偷了他的。”
颜璧说道:“你和他吵架的时候,我不是过来劝架吗,就有那时,我愉偷的下了手。”
秦龙飞道:“这盗魁本领非凡,你居然能够从他身上偷了芽西,令他毫无知觉,这等妙手空空的绝技,真是叫我佩服!”
颜璧笑道:“说不走他随后就发觉了,但他却不能说破,只好当作哑子吃黄莲了。”
秦龙飞听他解释得“有理”,说道:“不错,我瞧也是多半如此。”
颜璧说道:“实不相瞒,这伙强盗是冲着我来。”
秦龙飞道:“那盗魁吃这个哑巴亏,想要找你晦气?”
颜璧说道:“不仅是为了这件事情,他是我父亲的朋友。”
秦龙飞心道:“原来他也是强盗世家。”当下问道:“这不把我弄糊涂了,既然盗魁是你父亲的朋友,阿以你要愉他的东西,反而帮我,又何以那天你们并不相认?”
颜璧说道:“我小时候他见过我,那天却未必认识我。”
颜璧接着解释道:“我自细父母双亡,我是叔父养大的。”心里则在道:“爹爹,你莫怪我咒你,要是给这小子知道你是谁,他决不会上我的钩。”
秦龙飞道:“这盗魁是什么路道,他和你的叔父没有来往吗?”
颜璧说道:“也曾来过几次,我的叔叔叫他做班老大,但我可没有出去见他,也不知他是什么路道。”
秦龙飞情知他说的不尽不实,但想到:“交浅言深”这句老活,却是不便向他盘根问底。
颜璧继续说道:“至于你问我为什么不与他相认,那是因为我不想给他知道是我的。”
秦龙飞本来不想多问的,但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颜璧说道:“我这次是瞒着叔父出来的。”
秦龙飞道:“啊,你叔叔对你不好?”
秦龙飞道:“你不方便说那就不要说了。”
颜璧望了他一眼,脸上忽地泛起红晕,低声说道:“我的身世,将来我会告诉你的。”言下之意,当然是现在未到时机。
秦龙飞心里想道:“那盗魁刚才和我说的话,不知他听见没有。不过,假如他们问起我的身世,我也是不能告诉他的。”想起颜璧恐怕是和自己一样,都有难言之隐,因此也就不以他的言辞闪烁为嫌了。
颜璧说道:“秦兄,你原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吗?”
秦龙飞笑道:“你不帮忙你的父亲,反而帮我这个外人,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呢!”
颜璧说道:“我知道你是‘侠盗’,怎能袖手旁观,看你受窘。这叫做帮理不帮亲。秦兄,我自小失了父母,也没一个真正的朋友,能够和你结交,在我是看得十分重要的。即使得罪了叔叔的朋友,也算不了什么。”
秦龙飞是个性情容易冲动的人,听了这后,心里不觉热呼呼的,便即说道,“颜兄,若蒙不弃,我想与你结为八拜之交。”
颜璧说道:“啊,你愿与我做异姓兄弟,那好极了,你今年几岁?”
秦龙飞道:“二十二岁了。”
颜璧说道:“我才满十九岁,那么你是大哥,大哥请上坐,受我一拜。”
两人撮土为香,就在路旁结拜。颜璧脸泛红潮,打了个哈哈,说道:“想不到今日有了一位异姓哥哥!嘿嘿,你是大哥,那么你是应该终生爱护小弟的了。”秦龙飞觉得他这话有点奇怪,笑道:“咱们既是异姓弟兄,自该有福同享,有祸同当,这还用说吗?”
颜璧道:“好,说得好。我有你这样一位好兄长照顾,真是问丰如之!皇天在上!有生之日,决不背盟。秦大哥,你再受我一拜!”
他平时说话都是阴声细气像女孩儿似的,此时却忽地有几分狂放的神态,秦龙飞笑道:“别多礼了,咱们走路吧。”
走了一程,颜璧忽道:“大哥,要是你将来发现我还有什么事情瞒你,你能够原谅我吗?”
秦龙飞怔了一怔,笑道:“每个人都难免有点私人的秘密,即使亲如父母,未到时机,也是不愿意说的。你的秘密,什么时候愿意告诉我就什么时候告诉我好了。或许我也有什么秘密要待将来才能告诉你呢。”
两天之后,他们到了山海关附近的一个小镇,镇上有金国的驻军,由于是边关附近的重地,来往的客商虽然不少,大都不敢在这镇上留宿,因此他们很容易找到了客店。秦龙飞本来准备有官兵来盘查的,出乎他的意料,到了将近三更时分,他和颜璧各自回房睡觉之时,还是没人跑来啰唆。
颜璧睡在秦龙飞的邻房,不多一会,便听见他的鼾声了,秦龙飞心想:“今天晚上,他大概不会愉偷跑出去了。”想起这位义弟的诡秘行径,一时间倒是难以入梦。不知不觉从新结拜的义弟想到了师兄轰天雷,“凌师兄现在恐怕早已回到了家中了吧?他对我倒是真的情逾手足,爱护我有如他的弟弟一般,如今我也有了义弟,我应该拿他做榜样爱护我这位义弟。唉,凌帅兄对我真好,我知道他是能够原谅我的,可惜我是无颜再见他了。”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听得隔璧一声尖叫!
秦龙飞大吃一惊,连忙跳起,只听得邻房乒乒乓乓的闹得震天价响,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小贱人,你,你……”似乎因为大过气愤,下面的话竟是说不出来,颜璧则在尖声叫道:“大哥,快来救我!”
秦龙飞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此时亦已无暇容他思索了。他只知道有人欺负颜璧,颜璧正在危险之中,叫他救命!
秦龙飞踢开颜璧的房门,便闯进去,只觉拳风虎虎,扑面而来,秦龙飞霍的一个“风点头”反手擒拿,扭他腕骨,那知触手如钢,竟是扳它不动。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已是呼的一掌、斜抹过来。
颜璧叫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从今之后,咱们两不相干,请你莫再纠缠!”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招数,似乎是虚晃一招,便从那身旁溜过。
三方面的动作,差不多是同一时间,秦龙飞用了一招“雁落平沙”,化解那人的掌力。不料只能化解几分,双掌一交,秦龙飞虎口火辣辣的作痛,竟是不由自己的退了几步。
那人冷笑道:“你倒想得臭美”刚把秦龙飞震退,便即堵注门口。秦龙飞听得颜璧“哎唷”一声,也不知他是否已给那人捉住。
秦龙飞喝道:“放开我的义弟,否则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那人哈哈一笑,怪叫道:“什么?义弟?”一个转身,双掌疾发,陡地道:“好小子,我要毙了你!”
颜璧挣脱那人掌握,跄跄踉踉的退至秦龙飞身边。秦龙飞见他已经脱险,更无顾忌。对方刚猛的掌力,已是徘山倒海踱的当胸击来,秦龙飞霹雳似的一声大喝,立即也是双掌齐出,和他硬拚。
掌力激荡,发出郁雷似的声响,那人好似皮球般的给抛了起来,轰隆一声,把窗口撞得稀烂,跌下去了。
原来秦龙飞刚才因为不明底细,未敢便下杀手,此时却是用了他在“王府”所得的内功心法,加上了他家传的霹雳掌功夫!
不过那人给他一掌击得飞出窗外,却还是他始料之所不及的!
那人功力甚高,秦龙飞用尽全力,也只能希望稍占上风,然后在和颜璧联手之下,令他知难而退而已。料不到自己这一掌之力居然能够将他抛出窗外。
只听得那人叫道:“你,你这贼人好狠,竟、竟敢谋、谋害亲——”话语断断续续,随即一声惨叫,底下的话已是听不见了。显然业已毙命。
颜璧惶急之极,失声叫道:“不好,咱们杀了人了!快走!快走!”
秦龙飞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一回事,在这样情形之下,失了主意,也只好慌慌忙忙的跟着颜璧逃走了。
他们穿窗跃出,跳上屋顶,越墙而逃。月色朦胧之下,隐约看见那个人躺在地上,地上一滩鲜血。颜璧连连催他快逃,秦龙飞当然没有功夫去查察那人死了没有,他也没有想到要去查察,不过假如他下去仔细观察的话,当可发现那人并没有死,那滩鲜血只不过是红色的颜料。
他们掠过墙头,便听得客店里人声如沸:“闹出人命啦!”“飞贼跑了!”“赶快报案,赶快报案!”不过片刻,只见镇上的驻军已是纷纷向那客店跑来,大呼小叫,要捉拿江湖大盗。
颜璧似乎对这小镇的地理颇为熟悉,她走在前头带路,带领秦龙飞穿过横街小巷,不一会,已是溜到野外,居然没有给官兵发现。
颜璧笑道:“你过那边待一会儿,侍我整装以后,再和你说。你瞧我的衣裳都给那厮抓破了。”说话之际,已把秦龙飞带引进树林之中,停下脚步,站在一条山涧的旁边了。
秦龙飞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想道,“你真是像个女孩儿家,明知我急于知道个中原委,他却还要慢条斯理的整装理发,而且还不准我在旁看他。”当下走过一边,背向颜璧。颜璧说道,“大哥,你走远一些,过那边洗一把脸吧。”
秦龙飞知他脾气古怪,只好依他,低头喝了几口清凉的溪水,洗了一把脸后,精神顿爽,突然想起那个人“临死”的呼叫,不由得疑心大起!
秦龙飞心里想道:“那人临死之前为什么骂他做小贱人?难道,难道——”
心念未已,只听得颜璧已在叫道:“大哥,你可以回来啦!”
秦龙飞回过头来,一看之下,登时呆了!
颜璧正在向他走了过来,笑盈盈的说道:“大哥,你想不到吧?我骗了你,你原谅我吗?”
原来站在他面前的颜璧,竟是一个秀发披肩、长裙曳地的女子!
秦龙飞呆了一呆,讷讷说道,“贤弟、你、你——”
颜璧“噗嗤”一笑,说道:“秦大哥,从今之后,你应该改换称呼,叫我敞‘贤妹’了”
此时已是清晨时分,朝阳透过密叶繁枝,照在清溪上,泛起金色的涟漪。颜璧笑靥如花,站在溪旁,临流照影,显得分外动人。秦龙飞禁不住心神一荡,“想不到‘他’竟然是这样美丽的少女!”过去藏在他心中的许多疑团,也登时迎刃而解了,怪不得她说话阴声细气,动不动就会羞得脸泛红霞,住客店一定要和我分开房间……唉,我真糊涂,早就应该想到她是女子了。”
颜璧笑了一笑,跟着低下了头,轻声说道:“秦大哥,今后我唯有依靠你了!”秦龙飞朝她望去,只见她又是粉脸通红。
秦龙飞心头“卜通”一跳,说道:“贤、贤妹,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颜璧说道:“你、你刚才打死的那个人,他、他是——”
秦龙飞道:“他是什么?”
颜璧说道:“他是我的未婚夫!”
此言一出,吓得秦龙飞跳了起来,失声叫道:“什么,他是你的丈夫!”
颜璧又是噗嗤一笑,说道:“你别吓成这个样子,我没有过门嫁给他,我就是因为不肯嫁给他,这才愉愉从家里跑出来的。”
秦龙飞定了定神,说道:“无论如何,际和他总算是有夫妻的名份,你为什么不早说,我、我如今失手打死了他,这、这怎么办?”
颜璧嗔道:“大哥,你就会责怪我,你也不想,在刚才那样危急的情形底下,我怎能与你从容细说?”
秦龙飞叹口气说道:“不错也已错了,还有什么好说?当务之急,是咱们应当如何善后?”
颜璧杏脸咳说道:“我知道你在忧虑什么,你是怕打死了人,逃不了关系,是不是?好,那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我就说‘他’是我打死的好了,不关你的事!你走吧!呜呜,反正我自小就是没人疼没人理的野丫头,孤苦伶汀,也已惯了。”说着,说着,不觉泪珠儿一颗颗的滴下来。
秦龙飞见她有如带雨梨花,不由得起了怜惜之心,笑道:“贤、贤妹,你忘记咱们发过的誓了。你可先别乱发脾气呀!”
颜璧哽咽说道:“哦,你还记得咱们发过誓言吗?我,我只道——”
秦龙飞连忙说道:“当然记得,咱们不是发过誓:有福同享,有祸同当的吗?我能把你丢下不管?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我还未曾明白呢?”
颜璧方始破涕为笑,说道:“大哥,你对我当真这样好吗,那可不在我和你结拜一场了。你别心急,让我慢慢告诉你吧。”
颜璧抹干了眼泪,跟着,把她早已编好的一套谎话说了出来。
“我自小父母双亡,叔叔把我抚养成人,叔叔虽然并不疼我,我还是感激他的。但想不到他把我养大,却是要把我当作礼物送人。呜呜——”眼圈儿不禁又红了。
秦龙飞道:“你莫伤心,好好的说给我听。你叔叔是要强迫你嫁给你不愿意嫁的人?”
颜璧说道:“我们是强盗世家,我已经告诉你了。那个班老大和‘那个人’的父亲都是我叔父的好朋友,他们常常合伙干没钱的营生的。在黑道上,论势力,论辈份,‘那个人’的父亲也都比我的叔叔大些、高些,我叔叔要倚仗他作靠山的。但‘那个人’人品很坏,武功虽高,行为却像一个‘下三滥’的小贼,呀,他的那些许多不齿于人的行为,我也不好意思说给你听。”
秦龙飞心里想道:“大概她的未婚夫是个奸淫掳掠,无所不为的强盗。和‘盗亦有道’的强盗,完全不同。”于是说道:“既然他是一个坏人,那你不愿嫁给他,也是难怪你的。”
颜璧说道:“他人品不端,长得又丑,脾气又极暴躁,刚才际是瞧见的,他一找着我,立即就是又打又骂,要是我当真做了他的妻子,这苦日子怎么过?可我的叔父迫我非嫁他不可,你说该怎么办?”
秦龙飞对她越来越是同情,叹口气道:“不错,换了我是你,我也会出走的。”心里则在想:“她的未婚夫如此可恶可恨,那也是死不足借了。”如此一想,觉得自己失手杀人,非但不是罪过,反而乃是“侠士”所为了,心情登时轻松许多。
颜璧继续说道:“我出走之后,叔父和“那个人”当然是要把我捉回去的。他们在黑道颇有势力,追踪我的人恐怕还当真不少呢。”
秦龙飞恍然大悟,说道:“想来那班老大,也受了你叔父之托追踪你的。怪不得你不敢和他相认。”
颜璧说道:“其实在我的长辈之中。班叔叔对我算是最好的了。我猜想那天的事情,未必瞒得过他的眼睛,可能他是为了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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