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不请不讲道理的人。”海棠无视他的大嗓门。
洪老四嘿嘿一笑,“你以为把请咱们来的人藏起来,咱就没办法了?告诉你,咱找到他了。”脸上的得意之色尽显。
“哦,是吗?他说请你们做长工,那让他请你们好了。他已经不是方家的人,他所做的任何事都与方家无关。”
“你少来这套,咱什么场面没见过,还会怕你们这些贱人!咱就不走,你能怎么样?”说完大马金刀地坐着。
他话音还没落,卫管事就大喝一声,“你骂谁贱人?”
“卫管事。”海棠冷眼摆摆手,“我是不能怎么样。正巧讼师还在,卫管事,你现在去衙门,递状纸,方家可不是任谁就可以捏地软柿子。”
“是。”出门前狠狠地瞪了洪老四一眼,然后大声喊着其他人准备去衙门。
一看这事没了余地,那洪老四没了主意,起身来回踱了两步,一拍脑门子,朝外面喊了声,“等等。”
“喊什么?老子偏不等。”卫管事翻了翻白眼球,冲得外面喊,“快点准备车子,我要去县衙。”
洪老四冲上前想要踹他一脚,却被横过来的大一给挡着,看到大一脸上的疤痕,缩了缩脖子,赶紧回头说:“方少奶奶,万事好商量,你看是不是不要闹到官府去?”
“洪大哥不是说有人证吗?哪还怕什么?”海棠悠闲地品着茶,轻挑着眉。
“其实就是说说而已,咱也没找到他,你也知道,这两天咱们一直呆在庄子里嘛。”声量小了很多。
“说吧,怎么商量?”
洪老四在脑门上抓了抓,“虽说护院没有打死大哥,可他也动了手,总得总得意思一下吧。”
“意思什么?”
“随便给些银子都成啊,咱大哥在家乡还有老小,总不能让他们也跟着饿肚子吧。”洪老四想上前一点,听到身后大一冷哼了声,赶紧停住了脚步。
只见她故作为难状,“哎,洪大哥,也不是我不帮你,方家大门大户,规矩多着呢,这种事可从来没有先例,不好办啦。”边说边摇头。
“你就行行好,这大冷天的,咱们回去也要路费不是?”这人变脸也太快了。
“多少?”
“嗯,”那洪老四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算着,“咱们一起十个人,就十两银子好了。”
“十两银子!”本来已经出了门地卫管事跳着脚进了门,“你也太狠了!你们做一个月的事,都没这么多钱!”
“卫管事,你就看在咱大哥的份上,多给点也成啊。”
海棠正寻思着是不是给点银子打发了这人走,外面进来一个人,悄悄地大一耳边说了两句,大一脸上戾气一闪,走到她耳边轻声说:“夫人,刚刚我们的人查到这些人的底了,是一伙专门行骗的人。您看是不是先和公子商量一下?”
“这事儿我也不能做主,这样吧,你先回去。我让人回家禀报了老爷,再答复你。”
“这……”洪老四瞄了大一一眼,显然对于大一有些惧怕,“少奶奶可得快些,这要过年了,咱们还要赶路呢。”
“耽误不了你的时间。”
洪老四失望地出了门,边走边用拳头砸自己的手,好似在生自己的气。
“大一,怎么回事?”楚亭从隔壁屋子里转出来。
“大二让人传来消息,说是查到这些人地底,这些人也不知是哪里人,专门做些行骗敲诈之事,去年扬州就有两户庄子被他们敲诈过,手法一样,先是打短工,然后就赖着不肯走,其间再出点意外,只不过这次是死了人,上几次是受了伤。那些庄子怕事情闹大,就打发了些银子送他们走。”++++海棠自语
还有粉红吗?能不能给海棠呢?
第二十三章 嘟嘟的美人鱼
屋子里的人都静了下来,没想到遇上了老千,难怪这人对于方家的事这么了解,“公子,有一点很奇怪,这些人一般都会找些没有官家背景的人下手,这回怎么找到方家了。”
“相公,这事你看?”依海棠的想法,这样的人是不能姑息的。
方楚亭轻扣着桌面深思着,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这次就这么算了,方管家你出面去打发他们走,银子方面你别太早松口。大一,你让来人传话给大二,他们走了之后,悄悄跟着,看有没有人和他们接触。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们,咱们今天就回家。”
匆匆赶回方府,已经是傍晚时分。海棠撇下方楚亭,径直向棠园走去,几天没见着嘟嘟,还真是有些挂心。
一回棠园,就看到嘟嘟和知兰、秋戈三人围在一起,三人中间是一个小木盆,里面有二条金鱼,嘟嘟手里拿着一根草,正在水里拨着。
“嘟嘟。”
“娘,你看,鱼。”嘟嘟拖着她蹲下来。
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金鱼?“嘟嘟这鱼是哪里来的?”一条红色的、一条花色的,甚是好看。
“五姑姑。”嘟嘟低着头嘟嚷着,“娘,它们为什么不动?鱼不是都游来游去的吗?”
文婷?那丫头,呵,有意思。现在是冬天啊,鱼怕冷嘛。你冬天冷地时候不也是躲在屋子里不动?”
不服气地回了句:“哪有?”没错,这小家伙什么时候不动过。“娘,它为什么不多穿些衣服,多穿衣服了,就可以出去玩了啊?”
这问题可有些难度,海棠有些回答不上来,正摸着脖子找台阶。“小少爷。要洗澡了,再不去水要凉了。”云儿适时出了声。
“是啊,快些去洗澡,来,娘帮你洗。”海棠拖着他向楼上走去。
“等等,娘等一下嘛。”嘟嘟甩开她的手。抱着小木盆要上楼。
海棠诧异地看着他,“你干什么?洗澡还要带着这个?”
“它们不是怕冷吗?楼上生了火,暖和。”一边答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打翻了。
无力地拍拍额头,睨了眼在一边看热闹的云儿,跟着儿子上了楼。
这家伙洗澡便专心洗澡呗。居然吵着要把小木盆放在大澡盆里,海棠轻叹一口气,果然这小子是自己惯的。
嘟嘟光着身子站在澡盆里,一只手伸进小木盆里去弄那条不大喜动的红色金鱼,热水一泡,鱼儿也动了起来,只要他的手指一伸过去,便飞快地闪到一边,乐得这小子嘴合不拢。正高兴着。花色的金鱼一弓身,猛地一弹,跳出了小木盆,“啪嗒”一声落在了大澡盆里。“啊!娘啊,小鱼跳到我澡盆里啦。”
一边大叫一边扑到海棠这边,小脚乱踢,生怕金鱼咬着他似的,云儿本在一旁帮忙,一看到这情形,笑弯了腰。
抱了抱儿子湿漉漉的身子,拍着他的背,笑着安慰他。“不怕不怕。这条恐怕是美人鱼呢?”
嘟嘟想了想海棠和他说的美人鱼的故事。回头看一眼又飞快地转过头,好似有些不甘心。又侧身去盯着那条在澡盆里游得欢快地金鱼,“娘啊,美人鱼怎么是这个样子啊?”
海棠强忍着笑,“因为它还小嘛,等长大了就是条美丽的美人鱼了啊?”
“美丽的美人鱼?”嘟嘟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伸出小脚去踢踢它,又怕它咬自己,皱着眉头纠结着。
“是啊,长大后,它就变成像娘一样的美人鱼了。”
嘟嘟回过头来,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肯定地点点头,“嗯,像娘一样美丽的美人鱼。”
海棠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木桶边哈哈大笑,身子止不住的发抖,这小家伙,还认真了。
嘟嘟总算放心了,美人鱼是不会咬人地,用小手想要捧着它放回小木盆,却发现小鱼根本不听他的话,和他玩着躲迷藏,气得他只跳脚,一定要捉住它,“看你往哪里跑?”
一晚上,嘟嘟都对着他的美人鱼说话,嘟嘟喃喃地,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时不时伸着手指去弄弄,海棠有点为那两条金鱼担心,这样折腾法,估计不到明天就会没得玩了。
果然,第二日嘟嘟还没起来,海棠就发现放在案几上的金鱼已经翻了个身子,赶紧让桔子拿去丢了。
嘟嘟起来头一件事,便嚷着要看他的美人鱼,“嘟嘟,美人鱼在那个小木盆里是不会长大的,长不大就变不成美人鱼啊?”
儿子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她,“所以,娘让桔子姐姐把它们放回隅湖了,等它们变成美人鱼的时候,嘟嘟再去看好不好?”
“不好!”
“怎么?嘟嘟不想看它们变成美人鱼吗?”
看着海棠认真的眼神,嘟嘟知道一切已经成了定局,耷拉着脑袋,突然想到什么,“娘,那我可以去隅湖看它们吗?”
“可以,可是得由歆姑姑带你去。”
“哦,好吧。”眼里恢复了神采。
“好了,快些下楼吃饭,等会儿去看太奶奶地时候,去隅湖边看一眼。”反正这时候他想看也看不到。
打发走儿子,回头看到楚亭忍笑的目光,“看什么?”
“果然,叶海棠你说起谎话来总是一溜一溜的。”
“嗬,你有办法,你自己和儿子去解释去,告诉他,他的美人鱼已经给他玩死了。去啊!”海棠挑衅地看着他。
方楚亭一步一步逼到她面前,目光如炬,来回在她脸上扫视,看着这女人挑衅地又抬抬下颚,亲昵地用额头轻碰着她地额头,轻声呢喃:“你啊你!还真拿你没办法。”
海棠没想到他来这一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愣了神,心“扑通扑通”地跳着,直到他下了楼,心跳才恢复原样,怎么回事?都老夫老妻了,为何还会有这心跳的感觉?
吃过早饭,两人一同出了门,“对了,老爷怎么说?”昨天他回来时,自己已经睡着。
“爹说先这样处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照我说,这些人真不能姑息,老爷还是太心慈。”海棠有些懊恼。
方楚亭看着远处屋顶的积雪,“我已经派人去盯着了。”
跟夫人详细汇报了这几天的事,夫人安心地长出了一口气,“这次的事多亏了亲家的公子,海棠,你得好好谢谢你二哥。”
“会有机会的。”海棠仿似在对自己承诺,会有机会的,把该算的一并算了,这次当是自己欠他一次。过小年,府里各房都在打扫院落,张贴窗花,一派喜气洋洋。海棠抽了个空带着几个小孩去爬了后山,从山顶向下看,屋顶上地积雪已经慢慢融化,园子里到处挂着红灯笼,感慨万千,一年过,过一年,嘟嘟也快成大孩子了,前些日子如笙还在她头上发现了白发,虽然只有一两根,也让海棠很郁闷,想在前世,那一头乌黑地头发,如今却白发早生,难怪古人的结婚早,原来是老得快。
大年夜,一家人依旧齐齐整整地守在俞园,老太太看着这一屋子人,心里乐呵着,儿子、媳妇、孙子、孙媳、再加上两个太孙,也算是四世同堂了,就算此时让她去见方家祖宗,也是有所交待了。
这大过年地,不能骂孩子,苏岚儿只能眼看着弘珏和嘟嘟两人玩,嘟嘟拖着文婷,和她说美人鱼的事,听得文婷一愣一愣的,明明是两条金鱼怎么成了美人鱼了?那日,央二哥给她弄了两条金鱼,不想被嘟嘟看上,看着他对自己眨巴眨巴眼,一时心软便送了他,事后一直挺后悔地,听嘟嘟这意思是给那女人放入了隅湖,不喜欢就还给她呗,如今害她又得去求二哥,真是讨厌。
一晚上,二夫人都坐立不安,时不时地给二老爷递个眼色,看他没反应便伸出脚踢了踢他。二老爷不耐烦地避到一旁,眼神时不时向如意瞟去,这水灵灵的姑娘,要是能收入房里哪该有多好?
看二老爷一直盯着如意不放,二夫人恼怒地轻咳一声,拉着他的袖子,附耳说了句:“老爷,这都过子时了,岁也守完了,您是不是该说正事呢?”
二老爷回头瞪了她一眼,这女人非让他在今天晚上提,这不是找骂吗?不理她继续在如意身上扫视,看这身段定是**的主,等会儿再去和娘提一下,看能不能要过来。
“咳,老爷,您不是说有事儿要向大伙儿说吗?趁今儿人齐,下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机会。”看他不肯提,便干脆大声挑明了逼他提。
第二十四章 不得安宁
这话声音不大,但是屋里的众人全都听入了耳,连一直躲在后面打瞌睡的海棠都听到,“嗯?庭柏,有什么高兴事儿要和大家说吗?”老夫人正和老爷聊得开心,听到这话,以为有什么高兴的事儿。
那张满脸横肉的脸涨得通红,支吾着:“没事,没事
“什么没事儿,你昨晚不是说今天说吗?”二夫人火了,这点大的事都不敢说,以后还怎么当家作主?
“是啊,说吧。”
“其实,其实是这样的。”二老爷看了看偏厅中间的火盆,这火为啥烧这么旺,额头上都冒汗了,“娘,前些日子,和咱们家庄子上有生意往来的张老太爷过世了。”
老夫人的脸色微变,这个老二,大过年的怎么说这些?“哦,是吗?”
“是啊,娘,您是不知道,张老太爷过世之后,张家闹得一塌糊涂,几个兄弟为了家产争得面红耳赤,真是丢死人了。”
“哦,还有这样的事?”老夫人来了兴趣。
“就是啊,张家大房仗着有后台撑腰,一定要占大份,其他几房不服,听说啊在祠堂里大打出手呢?”二老爷说得唾沫直飞,边说边抹着额头上的汗。
“后来呢?”
“后来。后来差点闹到衙门里,还好宗亲里的几位叔伯出来主持大局,最后才是平分的。”
二老爷的话引起了其他几人的重视,不应该是说故事这么简单吧?
“哎,这自家兄弟有什么可争的,还真是丢人现眼。”老夫人对这种事表示出不满。
“婆婆。话可不是这么说,利益当前,总会有些人失了身份地。”二夫人赶紧补上一句。
“娘,我是看着觉得很心寒啊,唉。这张老太爷尸骨未寒,就出了这档子事,还真是不瞑目啊。”二老爷一边叹气一边偷看老夫人的表情,看她有些动容,和二夫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接着说:“我就想着,如果张老太爷在的时候把家分好。也不会出这等丑事啊。”
“嗯。”老夫人随口答着。
眼睛里一道亮光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