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闲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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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闲妻-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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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顾不上了。你也来了,说不定过了明天,我就要到九泉下去陪你娘。”
    可是你有脸见她吗?承诣的命,你没有尽力去保,如今还把叶家弄得家破人亡。海棠低头想着。
    静了良久,伴着一声叹息,叶维宇喃喃地说,仿佛是在和自己说话,“你长得越来越像你娘了,性子却一点都不像你娘。想起来有些奇怪,虽说当初我打了你,可你也不用记恨到这时候吧?”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在应天皇宫里那次,我就觉得很奇怪,后来回家里吃饭时,你也很不和我亲近。为什么?难道因为承诣?”叶维宇不肯放过她。
    “不是。”
    叶维宇看着她的侧脸,摇着头,“我知道的,承谧也和我说过,方楚亭一直在查当年的事。”
    “大哥怎么死地,二哥已经说了。”海棠不得不正面回答。
    半晌没有声音,海棠侧过头去,看到他眼角有隐忍的泪光,心中一软,轻轻唤了声:“爹。”
    “你大哥从小就聪明,性子也温和,我总是担心他过于软弱,没想到最后居然会选择一条那样的路。几个孩子里面,承谧最像我,可是你知道吗?他曾经告诉我,在众多兄弟姐妹中,最像我地不是他。”
    海棠默不作声,这话已经听叶承谧说过了。
    “你为什么是个女儿家?”
    是男的又如何?叶家的男人不是死便是充军,有谁会有好的下场?
    牢房里安静了下来,叶维宇看着窗子想着心事,“想我叶维宇在官场打拼数十年,最后落得个这样的结果。如果当初像方庭松一般,不与皇子结党,会不会也能看着儿孙满堂,慢慢老死?”
    海棠看了看窗子里投下来的光亮,光影已经向西移了些,他已经呆坐了一刻钟了。这牢房她可不想再陪着他呆。“爹,时候不早了,孩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女儿先行告退。您是不是还有什么需要女儿帮您做的?”
    “我想,跟你娘合葬。”叶维宇轻轻吐出这一句。
    “嗯,我尽力安排。”砍头的人,不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吗?难道还能由家人领回尸首?
    叶维宇摆摆手,就在海棠准备去敲门时,身后传来一句话。“承谧是怎么死的?”
    海棠背脊处一股寒气冲上来,冲得她混身发冷,想了片刻。“当日,不是已经和您说过了吗?”
    “海棠啊,锦红楼。”
    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回身看着他,声音里有些颤抖,“您说什么?”
    “我只想知道答案。”叶维宇盯着她地眼,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海棠抿了抿嘴,有些艰难地开口,“他因我而死。”
    对面的人眯了眯眼。声音冷得让人有些害怕,“你若要杀他,为何自己会中毒?”
    “我没有杀他。”海棠沉吟了小会儿,然后勇敢地与他的目光对视,“但是,他却是因我而死。”
    “因你而死?难道还有其他人吗?皇上的人?”叶维宇有些奇怪,自家的密室,知道地人并不多。
    摇摇头,“是我不小心捏碎了蜡丸。”海棠最后还是决定说出真相。毕竟这是一个父亲最后的要求了。
    “蜡丸?”承谧死时手中握着的蜡丸,“你本是想要杀他地,所以带了毒药?”
    “随身带着毒药,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承认,我起过心。可是,”海棠的眼光飘忽起来,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到般,“杀人,不是件简单的事。他再该死。我还是下不了决
    “嗯?”那声音太小,小得叶维宇怀疑自己的耳朵。
    海棠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也许是太害怕了,我的手一用力,蜡丸破了,可惜我并不知道。”回想起那晚的情形,还是有些害怕,若再晚些被人发现,自己也跟着死了。
    叶维宇听后,仿佛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她杀地,叶家终没出这等心肠恶毒之人。喃喃地问,“为什么?他是你二哥。”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好像一直都在逼我,逼得我没有退路。”是的,叶承谧一直在逼着她,一步步逼过来,让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目光却没能交汇到一处,过了好一会儿,窗外地光影又向西移动了一些,“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海棠回身前问了他一句:“你后不后悔?”
    “后悔?”
    “你为了汉王,死了两个儿子,你觉得值得吗?”海棠背对着他提出自己地疑问。
    身后传来他的轻笑,“值得?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你要得到多少,便要付出多少,就是这样。”
    “这不是钱财,不是名誉地位,而是两个活生生地人,或许是三个。”最后一句话,海棠含在了嘴里,如果他不结党营私,叶海棠的命运或许不是这样,海棠脸上略带伤感。门打开了,再也没有回头,笔直朝着前方走,身后锁门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终于,一切恩怨都已经结束。
第十八章 求救
           五日后,刑部送来公文,说是叶维宇午时已经行过刑,让她去收尸。方楚亭替她买了棺木,然后找人去敛葬,问海棠要不要再去看一眼。海棠摇摇头,不用看了,“找人直接送回应天吧,让他和娘合葬。”算是完成他的一个心愿吧。
    叶维宇死后第二日,是叶家众人充军边疆的日子,海棠带着嘟嘟,和方楚亭一起到了城门外,远远站在一旁看着。城门边一群人穿着囚衣,男男女女,老少都有,最小的一个女孩还十岁都不到,小小的脸上沾着灰尘,紧紧地靠在一个妇人身边,脸上写满害怕。
    看得海棠心一痛,罪不及妻儿啊,不由地紧了紧握着嘟嘟的手,不忍地别过脸。若汉王成功,他们母子也会是这样的命运吗?方楚亭已经替她都打点好,给了一大笔钱给狱吏,相信不会再为难他们。
    正想抹一下眼角的泪水,方楚亭带着一个男孩走了过来,“海棠,四弟承语想见见你。”
    “三姐。”瘦瘦的个子,眉目间有些与叶承谧相似,畏畏缩缩地唤了她一声,三姐出嫁前,他还小,多年不曾见过,如今见到仿佛是个陌生人。
    “嗯。”海棠说不出话来,这些天在天牢里,他们一定都吃了不少苦,这都是喝糖水长大的孩子啊,何时受过这般苦?
    兴许是看到她眼角的泪光,男孩的声音里有些哽咽,“三姐,你能不能想想办法,不要让五妹跟着去边疆,她还那么小。”
    海棠脑子里闪过刚刚看到的小女孩,看了眼楚亭,征求他的意思,“四弟,这事。姐夫去想想办法,你先照顾好家人,一路上都会有人照顾你们,那些人也不会为难你们。到了地头,那里的知府是你大哥的好友,我已经写信给他。他会照顾你们的。”
    “谢谢姐夫,不过五妹的事……”承语还是不死心,想想小妹这么小,这路上还不知道有多苦。
    “承语,你也知道,这是皇上下的令,我只能去想办法。所以一路上,你得好好照顾好他们。”楚亭还是觉得有些为难,毕竟皇命不是一句儿戏。
    叶承语想了想。坚定地点点头,“承语明白,有姐夫地人照应。承语也不怕。”
    “承语。这里有些银子。你拿着。好好保管。家里地人都得靠你了。”海棠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拍拍他地肩。楚亭已经让人跟着保护了。应该不会有事地。她能做地也只有这么多。
    看着这一群人向西而去。海棠眼光一直都没有移开。长长叹了一口气。当初方楚亭说。要她看着叶家灭了。如今真是灭了。“回去吧。”
    一行人回到客栈。客栈里。小三正陪着一个女人说话。那女人身穿淡绿衫子。挽了个发髻。头上插着一根银簪。看到他们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向这边走了几步。
    “方公子。”
    “你是……”方楚亭觉得这张脸有些面熟。可却一时想不起。
    那女人看他没认出自己。脸上有些凄然。“婢子是碧落。”小姐这次不知道还有没有救。方公子现在已经不记得她了。
    “碧落?”方楚亭有些震惊,她怎么会来找自己?“你找我有事?”
    “我……”话还没说完,眼泪已经先落了下来。
    海棠瞪着他。这女人又是谁?话还没说。就开始哭?
    “先进去屋里说。”方楚亭扫了眼周围一直瞅着这边的客人。
    进了房间,海棠牵着嘟嘟进了里间。把外间留出来,帮嘟嘟脱下披风,耳朵却一直竖着偷听。
    “公子,不,姑爷,您一定要想法子救救苏家。”
    “苏家怎么了?”
    “公子不知道吗?婢子也不太清楚,昨日,苏家全家都被抓入了大牢,说是谋反,说是汉王同党,现在都被关在牢里。婢子前几年已经出嫁,这事还是一些旧姐妹告诉我地。”来报信的人说,苏家老爷临被抓时,留下话,一定要找方公子,还说公子来了京城。还好方公子在京城,不然京城、应天一来一往的,小姐只怕已经没救了。
    方楚亭怔了一怔,这事儿为何自己不知?“莹儿,不是,莹妃呢?她没有想法子营救?”边说边向里间望了下。
    “小姐,小姐也是自身难保。听说小姐早就被送去了宗人府,罪名也是一样,而且还多一项,意图谋害皇上。”碧落有些着急,明明他们说方公子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为何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方楚亭一听这话,呆住了。
    “方公子,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我听人说,您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您一定会有法子的对不对?”
    “她怎么会摊上这些事的?她一个女子能有什么作用?”方楚亭喃喃地说。里间的海棠听到这里,有些明白,她苏莹儿是叶维宇送进宫的,为地只是帮汉王在宫里当一个眼线。
    碧落一把跪在了他面前,“方公子,您是知道小姐的,她心地善良,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肯定是被人诬陷地。”
    “谋反的事,谁敢诬陷?”方楚亭知道皇上的性子,必是已经证据确凿。
    “方公子,您就是不看在小姐的份上,也要看在二小姐的份上啊,怎么说,也是自家亲戚,求您了。”说完碧落便磕起了头。
    “碧落,不要为难我,先起来再说。”这事儿牵扯到谋反,还真不好帮。
    碧落摇了摇头,仿佛他不同意就不肯起来,方楚亭把脸一绷,她心中一时没了主意,傻傻地看着他。
    方楚亭叹了口气,伸手示意她站起来,碧落只好抹了把脸,站了起来,“公子,您是不是怪小姐当初没有随您一道走啊?小姐是没办法啊,她也不想的。”
    “我,不是。”方楚亭面露尴尬。
    “当初,叶大人要将小姐送进宫,老爷是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小姐,小姐实在是不能跟您一起走啊。”
    “叶大人?”
    碧落赶紧点点头。
    方楚亭想了想,“碧落,你先回去,我先去打探下。”还是先去打探下吧,她毕竟是岚儿的姐姐。
    “方公子,您可要放在心上,小姐就只有靠你了。”碧落临走还不停地嘱咐着。
    碧落出了门,方楚亭没有回头,就知道海棠已经站在身后了,“怎么不说话?”
    “有什么可说的?”要他不管吗?就算说了也是白说,还不如不说。毕竟苏岚儿还是他地妾,弘珏还是他儿子,苏家还是他的亲戚。方楚亭沉默了一会儿,“我先出下门,你在客栈等我回来。”说完便出了门。
    海棠眼皮跳了一下,这事儿还真是麻烦,看来是苏家让碧落来找他的,苏莹儿到底做了什么?
    方楚亭很晚才回来,回来后脸色一直不好看,今日进了宫,却一直没法子开口问苏家的事,皇上一直拉着他说别的事情。找了平时相熟的同僚,他们都是支支吾吾地说不明白,最后有人告诉他,莹妃早已经关入了宗人府,可是罪名却是昨日才定下来,具体的案卷根本没人看到过,只知道她身边的人全都被抓起来了,末了那人还透露,上月有人在宫里行刺皇上,刺客是莹妃宫里的人。
    海棠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却发现身边地位置一直是空的,爬起来却看到他在外间的榻上已经睡着了,面前小几上摆着苏家谋反案的案卷。靠在门边看着他,心跳没来由地加速,他会怎么做?他又想怎么做?
    匆匆吃过早饭,方楚亭又出门了,海棠百无聊赖地带着儿子和沈妈在街市闲逛,这次上京没有带着歆姑,过几日是歆姑的丈夫忌日,他们不好意思让她远行。
    京城的街市很繁华,比起应天更胜一筹,嘟嘟像个新奇宝宝,拉着她在市集里乱窜,一会儿要看捏泥人,一会儿要买糖葫芦,一会儿要看人耍杂技,玩得不亦乐乎。海棠一手捶着发酸的腰,一手认命地被他拖着,手一刻也不敢松开,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若丢了嘟嘟,她可是连找的地方都没有。
    “爹。”儿子眼尖,一眼就看到走进酒楼地方楚亭,拖着她就要向那边跑,“别跑,你爹又不会丢。”孩子到了六七岁就像个猴子般,精力旺盛得让她想哭。
    三人进了酒楼,却发现楼下没有他地身影,扶着楼梯上了楼,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他,对面坐着的正是那碧落,桌边还有一个陌生男人。
    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立在方楚亭身后地成瑞看到了他们,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的眼光朝楼梯口看了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方楚亭走了过来,一把抱起已经向他身上攀的儿子,走到另一处桌子前。
    “他眼尖,看到你了。”海棠随意地答着,眼睛却瞟向那陌生人,一个中年男子,那人正在和碧落说着什么,眼却朝他们扫了一眼。
    “哦,逛累了?坐下吃些东西,我还有事,先过去,等会儿一起回去。”说完唤来小二,帮他们点了茶水点心,然后又回到了那一桌。
第十九章 心乱
           等他和两人谈完,一家人一起回了客栈,一直到睡觉时分,方楚亭的眉都没有舒展开,不知在苦恼些什么。
    “在想什么?”海棠安顿好嘟嘟,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这都快二更天了,还在翻查那些案卷。
    方楚亭看了看她,拿起剪子,把多余的烛芯剪掉,屋子里顿时光亮了些,“这事有些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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