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客栈啊。”胖胖地脸上,眉眼全拧在了一块,这人莫是不是病糊涂了?
“客栈?”小四抓着她的肉手,“我家夫人呢?”
“哎呀,客倌啊,你家夫人说有急事先回家了,要您马上赶去呢?”胖掌柜手一痛,这人的手劲儿还真大,不过还好,这人没事。
“急事?我怎么会睡着的?明明记得当时夫人说要出发了。”小四拍着脑袋想着。
“您好像是病了吧,那位夫人说您突然犯了病,所以让咱们照顾您。这可不,我昨儿来了几趟见您一直没醒,一大早便再来看看。真是菩萨保佑啊,您没事就好。”胖掌柜一边说着,一边想着昨日那夫人给的看病钱,那些钱应该是自己的吧。
“你撒谎,我家夫人没了赶车的,怎么可能回家?”小四怒气冲天地扯着她的衣襟。
胖掌柜掰着他的手,理了理自己地衣襟,“客倌这话说得,我怎么会撒谎呢?您就放心好了,我们客栈地老吴送她回去了,您啊就赶紧追上去吧。”
“那好,你帮我准备些早饭,再帮我买匹马,我这就去追他们。”
胖掌柜一出门,小四倒在榻上得意地笑了,这演戏的天分还不是吹地,若他日公子来打听,掌柜的话必能让公子相信。
小四装假在城里找了两天,然后给方楚亭写了一封信,汇报了这件事,让人送去京城,自己则骑着马慢悠悠地向应天行去。
第二十四章 碰壁
方楚亭送走海棠后,独自一人回了客栈,手里拿着卷宗,却怎么也看不进去,脑子里一直闪着海棠临走时的眼神,为什么她老说要自己跟她走呢?已经和她说明了,自己不会鲁莽行事,为何这般不相信自己?算了,还是先把这里的事了结,早日回应天去吧。叹了口气,又重新拿起卷宗,翻了开来。
刑部大牢里,方楚亭拿着皇上御赐的令牌进了牢房,这间牢房里大多关的是与汉王谋反有关的犯人,看到有人进来,喊冤的声音此起彼落,衙役把他带到一间牢房前,然后打开门让他进去。
“贤婿?”角落里传出一个声音。
岚儿的爹苏诚站了起来,向他跑了两步,脚下的铁链发出一阵乱响,一把揪着他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贤婿啊,你可要救我啊。”
看了看他脚下的铁链,方楚亭皱了皱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值得这般锁着吗?“岳父大人,您先坐下说。”牢房里没有坐的地方,只有一床破席子,两人便在席子上就坐。
“贤婿,我知道你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你说一句比得上他人说十句,你一定要想法子救我。”苏诚死命地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方楚亭忍着痛,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岳父大人,小婿自当尽力,只是还请详细和我说明。”
“我、我、唉。”苏诚轻轻抽了自己一耳光,“只怪我自己啊,被利欲熏昏了头,可是,我并没有做什么啊,只不过是听命于叶维宇那个老狐狸而已,我跟汉王没有接触的,贤婿,你要相信我。”
有一些厌恶,叶维宇对于他的罪行坦然接受。从来不多说一句,可这人却只想着脱罪,“岳父大人,其实大家都知道,苏家能撑到今天,是因为太妃娘娘。我想,您比我更清楚,只要她没事,苏家就会没事。”
“我当然知道,当初她还是太妃的时候,就算叶维宇已经伏法,苏家都能安然无恙,可是,后来。唉。其实两月前,莹儿就已经被抓进了宗人府,当时我收到消息。还不敢相信,莹儿可是先皇封的太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被抓进了宗人府呢?后来是宫里的人偷偷给我传的话。我找了好多人,想要见她问个明白,可就是没人敢松口,宗人府那帮子人连银子都不收。”边说边瞄了瞄外面。
“娘娘的罪名已经定了,您知道吗?”
“知道。可我就没想明白。说她是汉王同党。我知道是我连累了她。可她一直都不知情地。可是谋害皇上。这有必要吗?汉王已经失势。莹儿不会看不清楚形势地。”苏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是很蹊跷。”方楚亭看他这般说。更坚定了心中地想法。莹儿肯定是不知情地。
“贤婿啊。莹儿地事我是没了法子。不过。苏家你可不能不管啊。你能不能去和皇上说说。看能不能赦免我地罪。我苏诚虽然没有功劳。可是这么多年一直没出过差错。苦劳总归还是有一些地。”
“岳父大人。小婿只能说去尽尽力。皇上已经定下地罪。自不是我这小小六品官能左右地。”方楚亭越听越失了耐性。这人永远只想着自己。为何不想想莹儿。
“你不看在岚儿地份上。也要看在弘珏地份上啊。再说了。当初你和莹儿地事。我也略有所闻。若不是叶维宇那老狐狸把她送进了宫。说不定咱们还是亲上加亲呢。”最后几句话是压低了嗓子在他耳边说地。话里地意思。他是再明白不过。可是。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想帮他。
出了牢房地方楚亭有些懊恼。这人把自己地女儿送进宫。如今。却一点也不为女儿着想。只想着自己要如何脱罪。真是不值得帮。看来只有去宗人府走一趟。看能不能打探些消息出来。
“哟,方大人。”本来还在喝着茶的宗人令洪大人,看到方楚亭进来,马上站起来相迎,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进来坐。”这方楚亭虽然官位比他低,可是朝中谁不知道,从永乐朝起他便一直跟随皇上,如今可是皇上跟前地大红人,皇上要升他的官可是易如反掌。
“洪大人,您这是?下官可不敢担,还请大人先受下官一拜。”
“别、别、别,在朝中咱们是同僚,私底下,叫我一声大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洪大人连连摆手。
“礼不可废,还请洪大人不要为难下官。”说完便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洪大人赶忙拉着他坐下,“楚亭老弟,今儿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吗?”
稍稍斟酌了下,他开了口,“洪大人,听说莹太妃现在被关在宗人府,可有这样地事?”
“哎,老弟,如今已经不能这样称呼了,皇上早已经收回这封号了,得叫苏氏。”洪大人轻声在他耳边说。
这人还真是自来熟,如今已经省了名字,直接叫他老弟了,“咳,大人应该知道苏氏和我家小妾是姐妹吧?”
“知道,怎么不知道,这事儿虽说是永乐朝的事,可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怎么?家里人让你来的?”
“大人英明,我家那女人已经吵得我头都晕了,让我来看看她姐姐,您看能行个方便不?”听到这里,洪大人得意的笑了,果然被他猜中了。
“这,老弟啊,不是大哥我不帮你。”说完看了看左右,轻轻俯在他耳边说,“这事儿,除了皇上可是谁都没法做主。看在咱俩这份上,我就多说两句,连我都没有见过她,只知道关在里面了,三餐都是从门下的小窗口送进去的。”
“是吗?”楚亭一挑眉,虽然这些情况他都已经有所了解,可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的森严。
“嗯。”洪大人一副莫测的表情。
“还请大人给下官指条明路。”
“明路?”洪大人不着痕迹地笑笑,对天拱了拱手,“皇上。”
“唉,下官明白了。”方楚亭抖了抖前襟,站了起来,对他一拱手,“今日打扰了大人,来日再来赔罪。”
“好说,好说。”
正要出门,方楚亭又想到一事,便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他,“洪大人,下官还有一事想要请您指点一番。”
洪大人看着他,笑容可掬,“别说指点,这样可就生分了。你老弟有什么难题,只要我这个做大哥地能解答,一定会知无不言。”
“听说,前几月,宫里来了刺客?”
“没错,是有这么一回事。”洪大人连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他。
“那刺客被抓了吗?现在关在哪里?”
洪大人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怎么会不知道?“早死了,听说被抓的第二日便死了。”
“他的身份是?”
再次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嗓门,“听说是苏氏宫里的宫女,其它的我也不清楚,这事不是宗人府办的,是锦衣卫办的。不过,据我猜测,这事儿与苏氏可脱不了干系,不然怎么会收回她的封号,还被关押在这里。”
锦衣卫?方楚亭一听到这名字,心头一震,这事儿还惊动了锦衣卫?“下官先谢过洪大人,若以后有什么消息,还请大人指点一二。下官先行告辞,少陪。”
“那大哥我就不送你了,来人,送客。”看着方楚亭走出了门,洪大人赶紧换了衣服,进了宫,这事儿还是报给皇上知道地好,毕竟是来打探苏氏的事。
方楚亭这些日子很郁闷,找了不少人,这些人可都是皇上看重之人,有不少还是三朝元老,可是,居然没一个人能帮他,不是带着他兜圈子,就是直言帮不了,他只不过是想知道真相,并没有要求救莹儿,为何这些人都一副很难办的样子?
看来真只有一条路了,找皇上问个清楚,先不说求情,或是救苏家,只是问清楚事情的经过应该还是可以的吧?其实方楚亭也不确定,毕竟皇上已经是九五至尊,当年三人当初在国子监意气风发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
皇上其实是念旧之人,不然不会因为承诣而放过叶家其他人,不然不会总在他面前提要他进京就职之事。只是海棠的担忧一直在他脑子里提醒他,实在不敢拿方家上百口人命去冒险,若皇上怪罪下来,但愿能看在父亲的份上,放过方家。
大一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小四从沧州送回来的信,信地内容他已经看了,却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公子,公子这时候正心烦着,若知道夫人失了踪,只怕会乱了方寸,可是不告诉公子,若夫人真有什么事,恐怕这责任是谁都担不起地。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信?谁送来的?”方楚亭一边打开一边问。
“小四。”
方楚亭没有再搭理他,脸色由青变白,又由白变红,换了好几种颜色。大一担心地看了看他,夫人写地信,他没有看,不过估计不是什么好事,唉,夫人为何选在这时候离开呢?
第二十五章 深夜来访
方楚亭愤怒地把信揉成一团,然后用力砸在地上,大一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偷眼观察着公子,只见公子眼瞪得老大,这些日子公子一直都很晚才歇息,这会儿一看眼里全是血丝。
“公子,要不我先回应天去看看?”大一对小四有些不放心,这小子还小,担不得大事,让他送夫人回家都能出意外,真是太不小心了。
“收拾东西,准备回应天!”方楚亭冷言道。
“啊?那、那苏家的事先不管了?”大一小心地求证。
听到这一句,方楚亭深呼吸了一会儿,眼呆呆地盯着一处想了好一会儿,“唉,算了,先等等,等小四从应天传回消息再说。你先下去吧。”边说边挥了挥手。
“是。”
看着大一出了门,方楚亭从地上捡起那封已经被他揉成了一团的纸,咬着牙,用力抓在了手心,然后颓地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想着心事。
叶海棠还真是越来越胡闹了,居然用迷药将小四迷倒,然后带着嘟嘟跑了,她这般大的胆子到底是谁给的?当初用搜魂的事,想着她也中了毒,所以没根她较真,现在居然变本加历了,女人果然是宠不得。
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纸团,已经被手心的微汗浸得有些润,这大冬天的,手心居然会出汗?小心地摊开纸,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头有些痛,这女人的字永远都是这么潦草,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大家闺秀的字,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嘟嘟走了,你自己保重。”走了?走到哪里去了?回应天吗?难道又是再次出走?上次是因为嘟嘟的事,但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还是赶紧把莹儿的事结了,早日回应天,说不定他们已经在家里等着他了。
想到这里。方楚亭又把这些日子得来的消息,再次翻了出来,心却一直都静不下来,要怎么去找皇上说呢?
马车行了数日,终于来到了济南府,大城市就是不一样。这都已经是黄昏了,街上还是车马如流,“老吴,咱们先找家客栈住了。”
“夫人。既然有亲戚在济南。为何还要住客栈?”老吴有些不明白。
海棠笑笑。“这时候天色已晚。若前去打扰就不太好了。还是等明日吧。”
马车停在客栈前。海棠让掌柜地安排了住处。对老吴说。“老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这里有些银两。你今晚在这里先休息下。明日就回沧州吧。”
“谢谢夫人。”老吴拿着银两欢喜地去了自己地房间。只是这夫人有些奇怪。明日难道不用自己帮着赶车吗?还是准备走着去亲戚家?算了。人家地事就别管了。明日就可以回家。等会儿上街给儿子买些好吃地。
海棠呆在房里。拿出包袱看了看手上地银两。虽然不多。还是有几百两。还好。当初从应天出来地时候。多带了些钱出来。不然真得在外面乞讨了。
沈妈看到她在数钱。便拍了拍她。然后从包袱里拿出一包东西。原来是海棠地首饰。看得海棠眼睛一亮。嘱咐沈妈好好收着。这些东西可是她地翻身之本。
“沈妈,明日咱们去买些衣物,然后离开济南。”海棠心里盘算着,摆脱了沧海客栈的人,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第二日,沈妈赶着马车从客栈出来。在大街上兜了两圈。采买了些必需品,便出了城。南下而去。北方地天气太难受,还是南方吧,海棠心里想着。
出了城,沈妈便问海棠向哪儿去,海棠想了想,便说:“朝运河走,咱们坐船下江南。”不坐马车了,看你们要怎么找我。
“嘟嘟,娘和你玩个游戏好不好?”海棠看了看手中的男装,哎,虽然千般不愿意,可是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外走,毕竟不安全。
“玩游戏?好啊。”本在看风景的嘟嘟立刻乖乖地坐了下来。
“你闭上眼睛,然后数数,数一百下,可不许睁眼偷看嘟嘟乖乖地闭上眼,一边认真地念着数字,等他再一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