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又道:“我佛有知,必然降福主……。”
小淫虫邬善骇极说道:“大……大师父!……这如…如何使得?人没有眼…眼睛,怎么看……看东西?”
和尚合什说道:“阿弥陀佛,像施主有眼无珠,留着它不也是多余?”
小淫虫邬善对和尚的满脸笑容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骇悚,全身不禁“索索”而颤。
和尚越是说得轻松,他越觉得很胆寒,和尚又是笑着相向,他更感到心惊望着和尚一步步向后退去。他方才在酒楼见和尚露那一手,早已哧破了胆,这时又见和尚若无其事的要向自己化一双眼睛,三魂七魄,早已飞出体外,猛一转身,亡命而逃。
和尚哈哈一笑道:“施主!你答应了的,还想么?”
小淫虫邬善对于和尚的话,充耳不闻,舍命狂奔,这时深悔当初练武时没有在轻功上多下功无,现在用到了方知自己所学,与人相较,差得太大了。
谁知,他跑了也不及十丈,突地,眼前一花,那个和尚已悠闲地站在面前,挡住去路。
小淫虫一见,返身又跑,他慌不择路,不知不觉又已跑回原处,和尚早又站在当地,笑嘻嘻地在等他了。
他知道今天势难再逃,不禁叹息一声,心道:“爹呀,深悔不听你的话,一定要去找那个妞儿,如今妞儿没有找到,这条小命却给送了……。”
陡然,一眼瞥见和尚右臂徐伸,食中二指,曲指如钩,直向自己眼睛点来,心中一紧大叫一声道:“哎呀!”
呼声未了,已经颓然倒地昏死过去。
和尚这时面容肃穆,望着倒在地上的小淫虫邬善说道:“孽障!你自己作孽,犹有可说,遭遇今日怕你日后变本加厉,助纣为虐,留下你也是一害,贫僧今日作兴破戒了吧!”
说着,右臂高举一掌向小淫虫胸腹拍下。
海滩沙地,四散飞扬,尘土散去,海滩上现一个人余大小的坑,而小淫虫邬善却好端端地平躺在坑心开外。
和尚不觉一怔,面上现出讶异之色,凝注着地上的邬善,几乎不能相信,片刻之后喃喃又道:“好!算我和尚走了眼,竟没有想道你还真有两下子,你再接和尚一掌试试!”
就在他掌力将发未发之际,忽然,身后掠出一条人影,挡在小淫虫邬善面前,拱手说道:“大师呀,请手在下留情,放过他吧!”
和尚忙沉臂挫腕,硬将掌劲收回,对方才小淫虫躲过自己一掌之谜,也已明白,恨恨地望着岳霖说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岳霖微微笑道:“他虽是无恶不作,罪在不赦,但大师应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同时……。”
和尚不等他说完,摇头一叹,悠悠说道:“像这种顽冥不化的人,你若指望他改恶向善,岂不是痴人说梦么?”
他说这话时,神情严肃,与他平常寻吉笑疯癫之态判若二人。
岳霖见他嘻笑之态尽敛,随也肃容说道:“如他以后仍自不知悔改,听凭大师处置好了。”
和尚微微一叹道:“你今日一念这事之仁他日将会为你带来无穷后患既然你坚持如此,就算我和尚多事好了……。”
说完,双目神光湛然,掉首邬善喝道:“孽障还不起来滚!”
果然,小淫虫邬善闻言之后,一跃而起,双手一揖道:“多……多谢大师父……。”
话未说完已向来路急窜而去。
岳霖见小淫虫邬善已去很远,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拜叔“铁掌”邬良、蒙面人、“红唇图”,交替在他脑海中出现。
这时,乌云渐褪,一轮红日,穿出云层,照射在海面上,映出粼粼地金波,耀眼生辉。
和尚见岳霖神不守舍,与他昨日那种轩昂不群的气度,实是相差甚远,微感纳闷地道:“你可是觉得什么不对么?”
岳霖轻叹一声道:“我只觉得得人心太过险诈了。”
和尚忽然拍掌笑道:“不错!不错!半年来,你竟大有进步。
岳霖瞠目以对,不知他所说何意。
和尚忽又摇头叹道:“只可惜穷追不舍的傻劲,还没有改过来。
岳霖突地心中一动,望着和尚道:“大师父…你……你是……。”
和尚哈哈一笑道:“不错!你把和尚追得几乎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总算那参天古树救了我,不然,不知怎么得了呢?”
岳霖顿时想起自‘百无禁忌’返来后,在一片乱山之中迷路,后来发现一条人影,害自己追得满头大汗,谁知竟是面前这个和尚!
他想着想着,口中喃喃说道:“其实昨天就应该想到的……。”
和尚笑道:“这叫当局者迷啊!”
岳霖连忙躬身一礼道:“多谢大师指点迷津。”
和尚又恢复了原先的笑姿态,道:“迷津?怨不得金钱对得天独厚,不到一年工夫,党羽势力,几乎已遍布天下,和尚虽然也想入内参观参观,只可惜不得其站而入……。”
岳霖双眉微皱道:“大师父!金钱帮究竟是什么人在主执?”
和尚摇首道:“和尚尽知道他网罗了武林高手,却不知主持人究竟是谁,休说你我外人,连他们三坛六堂十二香主,都不知道主持者究竟何人,由此可见,他们组织严密,这倒真是江湖上的一大隐患。”
岳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抱拳说道:“请恕在下疏忽,还没请教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和尚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法号……。”
岳霖等了半晌,见他并未说出下文,于是又道:“敢问大师父怎样称呼?”
和尚双眼一瞪道:“法号!你也学会和尚那一套装聋作哑了?”
岳霖恍然说道:“原来大师法号就叫‘法号’……。”
法号和尚望着岳霖,点点头道:“怎么不可以吗?”
岳霖觉得世上真是无奇不有,便却不敢表示出来。
法号和尚看看天色,接着又道:“我说过,你只请和尚一顿是不够的,但现在和尚有一事求你,剩下的只好先记在帐上吧!”
岳霖接口道:“大师父有事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法号和尚一拍手道:“先不要答应得如此痛快,想后悔都来不及,和尚如要你赴汤蹈火,那几位女施主处,又将怎样交代?”
岳霖被他说得脸上一红,讪讪地无法回答。
法号和尚又道:“和尚为了顾全大局,想请你前往嵩山少林掌门人法空,严律门下,坚守本位,小心应变……”
岳霖奇道:“就这句话?”
与和尚颔首道:“就是这两句话,如能及时通知他们,不但少林寺可免一场洗劫,对整个武林而言,也算多保留了一份实力。”
岳霖见他说得郑重其事,心中不禁暗暗一惊,不知这半年以来,江湖中又发生了些什么惊人之事?
正当他讷讷欲有所言之际,法号和尚又已说道:“这件事交给你了,事不宜迟,愈快愈好,和尚还得赶赴金顶……。”
岳霖插口道:“究竟是什么事?”
法号和尚肃容道:“灭门之危。”
岳霖大吃一惊,讷讷地道:“什么人有如此胆量,如此功力?”
法号和尚轻轻叹道:“除了金钱帮,你想还有舒谁能具此胆力?”
岳霖顿时想到芮震远,柳逢春和那些锦衣大汉,恍然说道:“昨夜他们……。”
法号和尚拍手接道:“现在势如燃眉,不容稍停,你可由此雇舟前往,和尚也要赶路去了,咱们后会有期……”
话声未落,“踢他”之声已自响,由是无声,渐渐不闻。
中岳嵩山,巍然而立。
这日,晌午,少林僧众午课方毕,鱼贯的步出“大雄宝殿”,每个人脸上,都显得庄严肃穆,凝重无比。忽然自远远地山脚下,出现了一乘轻骑,马行如龙,直奔名震天下的“少林寺”而来。
马上坐着一个年约四十余岁,面如黄腊,神情死板的文士,他一身灰色的儒衫,潇洒已极,只是与他的神情,很有些不太相称。
这中年文士此时似乎心情紧张,不住的张首四望,但他除了双目炯炯之外,面上没有丝胆毫表情。此刻,马已踏上山道,因为山路斜坡甚高,马行骤然缓慢,他见山道之上是静悄悄地,似乎微微一怔。
但当他屏息暗察,就已发觉两旁的密林中,不时有轻微的脚步声,于是,从鼻哧了一声,中年文士心里明白,少林寺外弛内紧,已被他们所布的气势镇慑住了,虽然,现在他们监视之下,但却没有一个现身阻挡。
他催马疾行,三转两折,少林寺的绿瓦红墙已然在望。
此时,日影微斜,约莫已是午未之交。
片刻之后,他已穿过一片疏林,来到少林寺门前。他昂首望“嵩山少林寺”巨大的金子匾额。忽然,自门风两旁,闪出两个壮年人。
中年文士端坐马上,冷冷说道:“贵派名倾天下,望重武林,何以今日显得如此紧张,难道……还有什么事值得九派之首的少林如此慎重?
左首的僧人微微一叹道:“而今道消魔长,大劫已临,施主何必明知故问?”
中年文士向他望一眼,缓缓说道:“大师父何出此言?”
右首的僧人双手合什,插口问道:“请问施主此来何为?”
中年文士傲然笑道:“在答复大师问话前,我想先听听解释。”
左首人接口说道:“敝寺自掌门人以下,已经恭候多日,只不知施主是否就是……”
中年文士目注左首僧人,冷笑地道:“凭你不配问,叫法空出来答话!”
两个僧人同时变色,情不自禁的退后两步,怔怔地望着中年文士,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
左首僧人双眉一挑,道:“贫僧乃是本寺知客,职责攸关……”
中年文士似是甚怒,大声喝道:“我只问你法空和尚可在寺内?”
正在此时寺内忽然传现一声玉罄,悠扬悦耳,两个壮年僧人,听得响声连忙退向两旁。
中年文士抬眼一看只见缓步走出数十名僧人,一色的蓝布僧衣,一色的青铜禅杖。
每个僧人都是肃容满面,静悄悄地,到距中年文士约莫两丈余远左右一分,成雁翅形站开。
这时,少林寺前除了衣袂飘风,脚步沙沙,几乎是鸦雀无声,周围的气氛,更显得紧张、肃穆。
尽管这种声势足以哧人,但是那中年文士却依然神色如常,丝毫不为眼前情势所惧。
忽然,一个身材魁伟,鬓眉花白的僧人越众而出,中年文士合什为礼,躬身说道:“阿弥陀佛!施主欲见敝派掌门,不知所为何事?”
中年文士向这僧人上下一打量,他白眉斜垂,年约五十开外,三络长髯飘洒胸前,双目之中,神光湛然,显然是一个身着极高的内功修为:
只是他眉目之间,隐隐透出一种庄重。
中年书生突然仰天一阵狂笑,笑声高吭,慑人心神四周围的僧众,直被震得神色一变。
那老年僧人也是暗暗吃惊不小,觉得这狂傲的中年文士,内功之精湛,即使较诸法空大师似也略胜一筹。
笑声刚落,中年文士那两道冷电也似地目光,向四下僧众一扫,最后凝注年老僧人,冷冷说道:“我老人家二三来年未履江湖,想不到你们竟敢如此张狂,怕也灾移人来,哼!今天索性就成全了你们吧!”
说完,飘身下马,动作轻灵,姿势优妙,端的少见。
他顺后一拍马背,那马昂着唏聿聿是一二声长嘶,放开四蹄,直向下奔去。
年老僧人略一思忖,道:“施主既是定要如此,那贫僧只有得罪了。”
他一面暗中派人通报临院、护法,一面双掌高举,连击两响。
顿时,两旁僧众,各自走出二人,分东、南、西、北面站定,恰好将中年文士围在中央。
中年文士负手而立,傲然望着寺门首的匾额,冷笑连声,喃喃说道:“人道少林寺七十二绝艺,雄视天下。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就以群殴而言,少林寺当为各派之首哈哈——”
年老僧人脸上一红,讪讪地有些挂不住,但他知道,此事关系整个少林寺的存亡,不敢意气用事。
虽然,他尚不知面前这中年文士,究竟是何许人也,但从他的气度看来,绝非泛泛之辈。
半年以前,自武当掌门人——太真子午夜横死之后,江湖中即盛传着少林将有覆巢之危。
但是,事已半载,少林寺仍旧平静如故,只是江湖上的传言,却是愈来愈甚。他望着中年文士,缓缓说道:“施主休逞口舌之利,如果施主说出姓名,也许……”
他的话未说完,那中年文士已冷冷接道:“也许少林寺便不曾有一个活口了。”
此言一出,所有僧众.面容又是一变,惊愕万分的中年文士。
立在他周围的四个僧人,都年纪不大,但却狂妄已极,其中一人最是忍耐不住,长吹一声佛号,便将阵式催动起来。
四个僧人使的俱都是青铜禅杖,既长且重,舞动开来,呼呼山响,杖影卓卓,刹那之间,便将中年文士罩于杖影之中。
中年文士面上仍是木枘呆滞,毫夫表情,只是变目之中,暴射出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光芒。
四个僧人但凡与他目光相接,手中禅杖便不由自主的停顿下来,待得警觉时,先机已然尽失。
他们围着中年文士一阵游走,虽然青铜禅杖舞得沙沙有声,但在距中年文士尺许处时,便被反弹回来。
最先发阵那个僧人,高喧一声佛号,身形转至中年文士右侧,一招“磐花靶顶”,向下猛砸。
站在西方“壬癸”一旁的僧人,一拍手中青铜禅杖,一招“玉带围”也向中年文士中磐扫去。
二人一呼一应配合得天衣无缝,绝妙绝佳。
中年文士原是负手而立,直待劲风压顶,上身向左微侧,右臂疾伸,一把抓住铜禅杖。
他左手屈指连弹,其余三个僧人也都“哼”一声,相继倒地死去,接着他冷笑一声道:“像这些三脚猫的把式,也来现丑,真替少林寺丢人……。”
年老僧人一见不到盏茶光景,几名三代弟子已然死于非命,望了地上的尸身一眼,长眉微蹙,忧伤地道:“施主如此作为,不嫌太狠了些么?”
中年文士冷冷说道:“如果法空和尚再不出来,哼!狠的还在后头呢!”
正在此时寺内突然一阵急遂的钟声!
所有在门外的少林弟子,俱都是合什垂首,静立当地。
方才龙腾虎跃的拼斗之处,忽然之间,竟变得死一般沉静,那位中年文士显然未将这些僧人放在眼内。
于是,就在他一转脸间,寺内已飘然走出三个人来。
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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