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虑起身未及,已见拓跋月如断线的风筝,呼啦啦飞跌出去,撞身一女,赶紧出手,想搀扶二人起来,却端拓跋月已然晕了过去。
“哇啊啊啊!”这下屋内才真正乱了套,老爷子堂中气的咳嗽不止,小儿哭闹嗷嗷声大,众女眷一时手忙脚乱,只得拓跋一声轻哼,睥睨道,“要没死就治,死了,便找个棺材埋了!”话落兀自度步出堂,剩下一众老小忙乱。
殊虑旁侧得见,不好参与家族内务,却辨如今时机正巧,看定拓跋海身侧无人,拾碎地碗碟帮手。这刹,扶茶水入掌,薄冰即成,虽试想乾坤心法无碍阴阳极壁,不料如此厉害,这瞬起身,虚指一弹,闻声拓跋海呜咽,垂首而亡。
殊虑一招毙命,直取心脉。
再听哀嚎声起,正是丫鬟奔泪泣急,“不好啦!三少爷他……他没气了!”
此话落下,跪地一堂哭喊,殊虑立地片刻,告辞而去。
回屋歇得不久,老将军来人有请,书房内院,安静隐蔽。
“请您到此,却劳顿您等了二日,招待不周……咳咳……莫要见怪!”老将军书房里开口,指手殊虑有请,话落,泪水不自觉落下,丧子之痛难掩。
“哪里,您多虑了!”殊虑拱手一礼,有所猜测。
“末将一生,忠心侍奉国主,无奈命运弄人,膝下二子,都先后离去!不想……到了垂死暮年,还要看着最后一个儿子也……咳咳!”老将军咳嗽,悲无可诉,半晌才缓过来一语,“所以,末将恳请太后……为拓跋家做主!一定要彻查此事!”
“太后……”殊虑喃喃,惊诧自己所来。续听他沉于哀思,痛泣道,“海儿这孩子,生前最好结交江湖义士,一向爱憎分明,必然得罪了不少人!但……如此心狠手辣,将他削成人棍!未免太过惨无人道!末将……末将恳请您务必彻查此事!以其人之道还治!以慰我儿在天之灵!”
“在下明白了!”殊虑回过神来,拱手一礼,不敢怠慢,生怕露出破绽。
“这,还请您笑纳,这是末将个人的一点心意!末将知晓大内高手无数,必能还我儿一个公道!”老将军递手信一封,也不知里面何物,猜测该是银票。殊虑接过,了然颔首不说话。
得他请手一礼,这才退离。
内院行步,殊虑心中忐忑,不杀过往,他几无知晓,但得知他暗中为朝廷效力,还是难免惊讶。甚至于此时,他才觉得那块“伏”字腰牌何其沉重,他要见他,现在就要见到不杀!
“哦!这是领了密令,要回去内院了?”冷漠声色起,夜月里拓跋立地亭台,面目隐约黑暗,看不清。
殊虑没有说话,他只觉得冷,异常冷。
“每每我想跟你聊会儿,你总半句不语,当真如此寡言?”拓跋话又来,殊虑能感觉他在笑,非常得意地笑,“你以为杀了拓跋海,就能了结他的痛苦?不……不能……所有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你……”变了……殊虑话一出口,既收,他知道的,有些话,不能说。
“听闻大内没有阉割的高手,才是一流……呵呵……因为历朝的皇帝都要留着他们,干预江湖仇杀,官员暗查……而太监……往往没有那么方便!”拓跋举步,缓慢走向他,光影里,那张异常俊美的脸,也逐而显现。
殊虑看向他,心有防备,却并未动身。
“不过,今朝掌权的可不是皇帝……”拓跋话落,虚抬指,并无杀意,他只是缓慢的,缓慢的挑起殊虑一撮垂发,张狂笑起来,“伺候那个老女人,像你这样的小哥,想必相当好!”
“拓跋辰!”殊虑恼怒,他不气他看轻他,他只是气他再也不认识他。
“别急啊!你急什么!我还没急呢!”拓跋见他恼怒,轻笑不止,下秒却突兀变了脸,冷漠一眼别离,转身远去。
殊虑立地,于空旷花园内无措,穿越一十四载,他头一次,对此身,感到如此无奈,这无奈悲凉到,他连一个可供形容的字,都说不出来。
第二十七节 生母
再见不杀,于客栈小憩之后。“人我杀了……”殊虑话落,看他颔首一语,“我知道,你做的很好,拓跋家没人怀疑你,都以为是拓跋海急火攻心所致!”
“拓跋辰他知道……”殊虑苦笑,端不杀一诧,续语,“老将军找我去谈话了,想调查拓跋海一案!还给了我不少银票!”
“嗯,我知道了……你留着吧!”不杀了然,无表情,得殊虑急语,“你为什么,从未告诉我你为朝廷效力之事?!对方……还是太后!”
“那又如何……”不杀挑眉,冷漠,“我告诉你,你要如何?不告诉你,你又如何?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其他的无需过问!”
“我想调查拓跋海一案!”殊虑认真。
“这事你不能干预!”不杀干脆,否定。
“因为此事实为拓跋辰所为么?!”殊虑握拳,声色放大,为不杀一语,严肃,“我已说过,是或不是都不是你该知道的!我不阻拦你行走江湖快意恩仇!但若与朝廷相关,你便不可过问!”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殊虑坚定,看不杀一笑,闻来,“知道真相,又能如何?”
“不能!但我不想被蒙在鼓里!拓跋他变了!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亏欠他的太多,我不想他一个人承受这些!”殊虑痛苦,看定不杀认真。须臾,便听他叹气一声,终究是拗不过他,“罢了,你若真想知道,再去为我杀三个人,只要你能过得了这关,我便放手,随你去调查拓跋家!”
“杀谁?!”殊虑诧异。
“去穆王府,替我除掉几个细作。”不杀话落,惊讶殊虑瞪眼,半晌才寻出一句,“我若……被认出来……怎么办……”
“这也算是对你的考验之一,你做,仰或是不做,看你决定!”不杀语罢,又从怀中摸出一张信笺,递给殊虑。
“这是什么?”他问。
“朝廷怀疑,穆王府从京杭运河克扣了部分贡品私有!只不过,朝廷不打算追查,毕竟现在太后,还仰仗着穆王爷的势力,能够牵制朝政……”不杀语落,又言,“这里有三张密令,你要凭着上面的字迹,从穆王府找出这三个人来,太后希望……穆王爷他,并没有暗通他人!”
“找出来呢?就算不是他方势力的人……也要杀掉?!”殊虑不解。
“不错,就算朝廷不打算追查,也没打算要留着他们!”不杀严肃,看定殊虑须臾颔首,这是应了。
“我答应为你杀这三人,但是事后,拓跋府的事,我干预与否,得由我自己决定!”殊虑话落,得不杀一笑,苦涩。
夕阳陨落,此番又是一朝轮回,北桥上街,不变高楼危危。
拓跋府一访,或许能戳中殊虑心中最柔软的一份,而穆王府,则是他心头最复杂的一份。
“请问?”守门小厮一眼好奇,看定殊虑挑眉。
“在下殊虑!”他拱手一礼,递‘伏’字腰牌相看,端小厮一讶,退后躬身,大开豪门,语来,“劳烦大人稍带,小的立刻去请管家来!”
说着恭迎殊虑大堂里坐定,看茶请手,飞跑着不见。
须臾五十男子相见,拜见一礼,“奴才白齐轩,见过大人,我家王爷外出远门,恐要半月回府,小的安排大人暂住南苑,不知可否?”
“没问题……我不挑剔……”殊虑一笑,得老管家尴尬又是一礼,此时偏门好奇声起,一人夺眼殊虑跟前。
“这就是传闻中内院高手?!我看不怎么厉害嘛!穿得这么寒酸,难道大内都不发给钱银的?”殊虑抬眸,此人相貌清秀,穿得一身锦衣,年岁十二、三,还是个青涩少年。
“啊……这是小王爷……”白齐轩抬手,引荐少年话落,只见他轻哼一声,言来,“我也练过两年功夫,咱俩比划比划吧!”
“小王爷身份金贵,在下一介江湖草莽,不敢冒犯!”殊虑打量他上下,和善笑来,有意避让。
“别介啊!难得有个高手来了,要是不切磋个两三招,岂不可惜?!”少年背身出屋,挑指小厮佩剑来取,院落里站定,面上都是挑衅。
殊虑观得周遭一眼,都复杂笃定他,他无奈,移步堂中,随意捏了个剑诀,倒有些闲庭信步。
“哼!吃我一记亢龙有悔!”少年抽剑出手,高喊来,挑刺一招回落。他端殊虑抬手,看似缓慢一移,下一秒,已觉身体失重飞出去,撞得背部生疼。
“你!你作弊!”少年气恼,指手殊虑声大,不服,闻他诧异,“作弊?”
“没错!你作弊!你作弊!你作弊!”少年起身,大喝。
“骏儿,你怎么又和别人比武!”此时三十少妇一出,由后院而来,劝止少年收声,端殊虑回首一礼,问道,“这位是?”
“回娘娘,这位是……”管家听言上前,俯首耳侧,落话声小。殊虑抬眸来看,此妇人气质极佳,虽非绝世的美人,却自有一番书香韵味。
“原来如此,小儿年少,多有得罪,还望大人海涵!”少妇话落,端看殊虑一笑,后有一讶,抬步近身,复杂。
“啊,对了!大人,这位是我府侧王妃,白氏!乃小王爷的生母!”管家见得,许知男女授受不妥,移步横身,抬手引荐。
殊虑心中有波澜,眨眼平复一笑,话言,“见过王妃,在下舟车劳顿,想先去歇息了!”他回首,端管家虚手作请,转身去,胸口却如击鼓阵阵,直像逃离。
他知道的,做母亲的,亲生骨肉,不可能无所察觉。血脉相系,难免有所感官,况且,以己所察,他眉眼间不似白婉,或与生父神似。倘若真是如此,以后怕更要小心谨慎。
如果可以,他实想离去,倘若不是对拓跋的情义,压制着这份感情,他许在上一秒,就已经飞奔而走。
一夜无眠,静夜辗转。
殊虑睁眼闭眼,都是白婉一双复杂的眸子,他本想,穿越之后那人素未谋面,定无亲情可言,不想却会如此放不下。
接下来,又该如何面对她呢?
朝阳未来,清冷南苑却显人声,殊虑起身坐定,于屋外寻觅一丝动静。原来少年来访,小王爷……那人,就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吧……
“呼!”他洞察一声轻微,鬼魅白尘之后,迷香即来,这孩子年纪小小,不想却耍这等下作手段,做哥哥的,许该给他一点教训了……
第二十八节 内斗
王骏绝不容忍的事,有二,薄看母亲与他,以及输。
他知道自己并非嫡出,可那又如何,父亲这么多年来就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他从不怕任何事,因他知道,父亲是绝不会抛下他的,绝不会!
殊虑的出现从一开始,就值得他讨厌,因这家伙散散懒懒一副寒酸样,居然也是大内高手!若不是母亲在场,早弄死他了!
所以他沐夜来探,就是要他知道,让他堂堂一位小王爷,在众人面前丢脸,他该付出怎样的代价!
“快!把他弄出去!”王骏踢门进屋,看殊虑趴在桌上,已是一动不动,这就招手,呼喊两人小厮进来。
殊虑眉眼有笑,无奈黑暗之中窥看不清,他气沉实质,待小厮来移,却稳身不动,急得二人大喊搬不了。
“废物!一群废物!”王骏看罢恼怒,扒开二人,这就亲自上阵,他挽袖,狠狠拽得殊虑起身,无奈对方早先收功一息,二人随着力道便摔开去,跌的他龇牙咧嘴,就差破口大骂。
“赶紧的!把他移开!重死了!”王骏压声喊来,得二人小厮帮手,费力三人齐心,终是拉拉扯扯将殊虑抬起,往后院而去。
走得半刻,王骏穿密道下地窖,殊虑耳听八方,知晓此处隐蔽。后闻三人开铁闸,入一地牢,听王骏得意道,“先把他吊起来,饿个两三天,小爷我再好好收拾他……”
可还未待“他”字落地,只见昏黄暗室中眨眼一瞬,银针出袖如花,点定三人皆倒,昏迷不醒。此刻,殊虑笑兮,拍打衣服起身,观眼周遭,此地拷问器械一应俱全,潮湿霉臭,想必审过不少人。
他皱眉,并非见不得,而是心有所念,试想这孩子不过十二、三的年纪,却早已接触这些阴暗残酷之事,恐怕会对身心有所影响。随即叹气一声,自言道,“这是你[·]自找的,可别怪我!你放心,看在母亲的份上,我不会拿你如何,你就当领个教训吧!”话落,殊虑抬手三人妥当,扬长离去。
天明朝晨,王府的膳食味美,或不比将军府来的差,一夜无眠之后,他落座水榭一边,有些闲的发愣。倒是王府上,都慌乱各处,殊虑就算不打听,也晓得小王爷失踪,必然着急了府内人等。
银针锁脉,比起点穴来说,可要持续更长更久,这次那小子就算不睡个两三天,没有七、八个时辰,怕也醒不来了。
“大人,我家王妃有请!”来人正是管家白齐轩,看过殊虑一眼和善,笑意浅。
“不知何事?”殊虑开口,起身随往,问得,听答,“娘娘没说,劳烦大人亲自跑一趟!”
“没事!敢问一句,白管家与侧王妃同姓,不知是否渊源?”殊虑好奇,但见白齐轩挑眉一愣,话答,“老朽年少时曾伺候过白氏的母家!白姓,乃母家的大人所赐!”
“这么说,白管家一定经历了白家的衰亡了!”殊虑此话出口,惊讶白齐轩沉默不语。
末了,入罢内院,他才寻出一句,“都是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
“大人,别来无恙!”此刻来人衣炔飘飘,一礼之后,面上带笑,殊虑只觉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位是琼夏郡主……”白齐轩抬手话来,见殊虑了然,拱手一礼,“见过郡主,郡主万安!”
“当时多得大人出手,不然我这窘态,怕要给人笑话了!”此女话落,这才惊言殊虑想起,先前只觉眼熟,原来是拓跋月飞出去砸中那人,当时,正是他掺得此女起来。
“郡主言重了,举手之劳!”殊虑笑兮,再看此女,芳华一秀正好,婷婷之美,果然是皇权人家的子女。
“心怡,你跟谁人说话!?”那严厉之声后来,正是一四十妇人,看样子,似乎是王府下人,但举手之间,竟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嬷嬷!我只是想跟这位大人说句谢谢!”王心怡听的,犹若兔子一吓,赶紧解释来,声音也渐小。
“哦?!原来是我内院的大人来访!失敬!郡主殿下身份高贵,又是未出阁的闺女,还是回避了吧!珍儿,带郡主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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