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终了,那男人大喝一声,击掌以退袭击,看定殊虑腾身,剑指面门。
“锵!”又是一声金属交叠回响,唐一凌现身于池天南身后,同殊虑对招一击,两人都各退半步。
便见池天南哈哈笑来,赞叹,“好一个江湖侠客,真是英雄出少年,不想武当也有这等高手!”
“他不是武当的!也不是为了救人而来!”池天南话落,即闻唐一凌话起,对看殊虑,复杂。
“哦?!不是武当的人?可峨眉都是女流啊……难道是极乐门的余孽?!没关系没关系!来者即是客,只要你从今往后跟着我,为我做事,我可保你荣华富!”殊虑听罢池天南一语,这瞬了然一切是非因果,原来池天南搞了这么多事出来,就为了引来真正的高手,以收为己用?!简直愚蠢至极,真正高手,又怎么会为了荣华富贵而为朝廷卖命!
“我只问你一句,拓跋辰可有参与?!”殊虑一言收剑而立,心有劳累,不想再多过问,只为拓跋。
“上将军?!”池天南听罢,一笑古怪,笃定殊虑无表情,假意一言诚心,道,“也罢,只要你肯跟着我,告诉你也无妨!你若跟拓跋有仇,我可以帮你报仇,但需尘埃落定之后!倘若你跟拓跋乃是朋友,那自然好,你们会常见面!”
“你并没回答我问题!”殊虑皱眉,落言冷笑,续听池天南也笑起来,话道,“只要你肯随着我,要知道其他,又有何难?”
第五十四节 西行
黑夜里急行,殊虑身后并无追兵,池天南落话后他即离去,唐一凌没有拦他,那是故意放水。他心有嘲讽,只觉这一切阴谋无聊至极。
回去凤仙居时,已至下夜,院子里湿漉漉的,凤四就坐在露台上等他,一人一烟,星星火火。
“回来了?”她话,眉目里冷冷淡淡的,不像平常娇媚世故的模样。殊虑直觉她有事,便等着。
“伏字腰牌留下,人,离开京城,三年内不要回来!”凤四落字清晰,说的再简短不过。
“理由……”他摸索怀中金属,落地清脆一声,那是“伏”字腰牌脱手,对此一物,他并无留恋。
“不杀……或许死了……”那声叹惋极沉闷,撞击殊虑胸口一痛,难受都的说不出话来。
“走吧……别等天明了……三年内,我不想看到你……”凤四落话倚身,于夜风里沉默,半刻颓颓呼出一口烟来,云雾里垂目,再不言语。
殊虑半响后转身,每走一步,都觉沉重的喘不过气来,那个人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盘旋,一直一直,这一次,真的是恩怨情仇两清了吗?!
他不知道……他还不知道……
出关塞外西行,双人双骑,此时茫茫戈壁边际,消失地平线那头,天干烈焰,气温,却并不高。
断非于离境之后,嘴里哼起小调,胡曲韵调婉转,殊虑知他心情很是不错。
这一走四月,不过才出阳关,昼夜温差已是隆冬与春夏,殊虑前些日子还不适应,最近却已大好。
离开京城,他其实已无处可去,飞鸽传书重仙,不敢提及不杀,只言片语问候,谈到身世及断非,也不过一笔带过。
此次前往西域,满心都是好奇。
“边关这路,应当不好走吧,流寇响马,想必不少……”殊虑一语,搭话断非,听他笑起,回道,“阳关一出,最难的不是这段,鄯善虽常伙同匈奴截杀汉人商队,〖Zei8。Com电子书下载:。 〗对我们却没什么影响,况且你舅公已在精绝城内设宴,咱们一行无阻!反倒是龟兹、焉耆,近年来两地流寇异常频繁,离开鄯善后,最好跟随胡商马队回国!”
楼兰更名鄯善,吞并小宛、精绝、且末,在现世,好像是东汉之时……殊虑本以为,那些年月,书本的记忆都已远去,不想却会于此时浮现脑海。
“舅公……是……奶奶的……弟弟?!”殊虑一想,问罢,得断非笑起来,“当然,精绝臣服鄯善后,可贡献了不少美人,倒时候挑一两个带回家怎么样?!哈哈!”
“您老自己想了可别拉上我!”殊虑好笑,揶揄断非。
此时沙尘又起,遂听风声里回荡起嘤嘤呜咽。
“这?!”殊虑一愕,放眼看去,并无人烟。
“山坳那边,又有人打劫了……”殊虑闻声他话,急道,“又?这么说是常事?!”
“是啊!茫茫戈壁想要回避响马,自然得走隐蔽的山谷!可是响马也知道,山谷是个肥水!没什么护卫又想出关的车马,一般都……你去哪儿?!”断非话未落,已见殊虑扬鞭奔驰去,这就驾马随后,扬起一阵尘土。
“放手……放!啊!”路至半途,那嘈杂渐渐清晰,其间夹杂了风声里,婴儿的啼哭及女人的呼喊,扰乱殊虑。
他于山坳之上,飞身下马,抽剑间已看定骚乱中一人,只见他披头散发,极彪悍,一身虎皮裘衣式样特异;其呼喝不可听清,许是匈奴语调,傲身骑跨一女之上,晃眼都是白花花的肉体交割,格外刺目。
殊虑心有恼怒,放眼看去,此商队死伤过半,留下一众孤儿寡母,哀怨呼号。他不能见死不救,这就要冲上去,却觉手臂一疼,是断非落地,拉住他。
“干嘛!”
“当然是拦下你!”只见他出口一语,回应殊虑的怒火,面上苦笑。
“拦下我做甚?!救人要紧!”他想甩开他往前,那众劫匪却已反应过来,几人持刀立地,看定他。
“小孩子?!”其一人男子开口,长刀指殊虑,话落匈奴语。
西行四月,他虽学语有成,却只能茫然里听懂一句,接下来,即被那一连串的难辩词汇,搞得一头雾水。
只有一件事,他能明了,这些人,对他及断非,并无敌意。
“他说什么?!”殊虑回首一问,难免松懈,这就被断非缴械一语,认真,“他说你个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赶紧跟你父母回家!”
“谁说我是小孩子!”殊虑挑眉大愕,此时闻声惨叫四声并起,那商队余下的女子,皆被奸杀,他瞪目,头一次,居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女人小孩被杀。
“没胡子的不是小孩是什么!难道你是女人吗?!”殊虑下秒清醒,看定那虎皮裘衣的男子转身,泄欲后一刀即了结身下女子,她哀怨憎恶脸,就那么直刺殊虑胸口。
“你说的是黑狗语,难道把自己的语言忘记了吗?!”那男人看他沉默,话落又言,质问殊虑,都是流畅的汉语。
“打劫也就算了,杀反抗者也就算了,奸杀妇女,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还是人吗!”殊虑握拳,难平静。
“你冷静点……”断非身后拉扯他话言小声,劝慰。
“哈?黑狗的女人不就是拿来玩玩的吗?!”那男人听罢,似乎什么天大的笑话,应和起周遭几十汉众哈哈并起,笑声震天。
“我也是黑发……”殊虑皱眉,严肃一脸怨怒,握拳仍是紧的,话语从唇缝里蹦出来,有些怒不可遏。
此时,却闻断非身后叹气,苦笑。
“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吧小子!”那男人听罢他话落,却有些恼怒,跻身众汉跟前,拉扯殊虑衣襟,触面一语愤愤,“你给我看清楚,我们是一样的!”他指手自己圆瞪双目话落,那里光耀一照,烟灰一片透明。
这男人说的不错,他们是一样的。
“不要给自家人丢脸,小子!我们走!”殊虑垂目,他有那么一瞬间,开始对自己有了怀疑。
“你……还好吧……”半饷,马蹄远去,断非见他无话,空旷里打破死寂,遂听殊虑一言淡淡,问道,“他们也是乌孙的人?”
“不是,看穿着,该是羯族……”不想断非话落,却惊言他一诧,不解,“什么意思?我和他们不是一样的吗?黑发灰眸?!”
“哎……看来这一路,不仅要给你恶补语言,还有部落族群了!”断非听罢,想笑又不得笑,拉扯殊虑一叹,“咱们走吧,该上路了!”
第五十五节 众亲
往西一行二月,看多了茫茫戈壁,零散村落,一见到精绝城门,还真是惊喜万分。
此地各族杂居,即有胡人也有匈奴人,满街都是商品琳琅,中原的茶叶丝绸,西域的香料织品,草原的裘皮宝驹,令人目不暇接。
殊虑举目四顾,尽览西域高楼宝殿,真真兴奋的很。
“诺左!”行至中道,来人八骑,一人唤住断非,西域语。
“哦!达利侍卫长!好久不见了!”断非上前,一礼见过,举手示向殊虑,介绍道,“这就是少主!”
“城主大人正在等待您!”那人一见,携了众骑下马,鞠躬一礼,请手示意。
“他叫你诺左?!”殊虑随性一问断非,好奇,听答,“我十四岁时父母双亡,诺左是我的本名,后来氏族长,就是你爷爷他收留我,才更名断非!”
“哈哈哈!侄子!”殊虑闻声他话落,即见飞奔一人来,笑声极大,红须红发,一双碧绿的眸子,很是显眼。
“这是你托瓦努表叔,你舅公的儿子!”断非看定来人一笑,指点殊虑,便见他一礼,招呼道,“表叔好!”
“哈哈!!好好!侄儿跟我走,表叔把闺女嫁给你!”殊虑听罢,笑颜正要婉拒,即得断非制止,小声,“你要是不干,他一定生气,别回答他就好!”
“表叔请!”殊虑闻声,苦笑,虚抬手一请,众人驰骋。
晚照陨殁,燃火烛辉煌,炙热一片歌海,舞娘踏节拍轻盈,穿梭来往仕婢,笑声不歇。头一次见到亲人,不想就是如此热情的宴饮。
“西域人很好客?!”殊虑开口,询问断非。
“那是,再晚些还有烤全骆驼宴,你舅公给你的可是最高级别的招待!”他听答,有些面红,想来素未谋面,确是如此招待;遂起身,奉果酒上前,于那白须老者身前坐定,一笑道,“侄孙敬舅公一杯,聊表感激!”
“哦哈哈!好!你奶奶年前书信给我,要我一定好好招待你!鄯善与乌孙结交多年,将来你执位,一定记得照顾你这些个表叔兄弟!我这个做长辈的,就非常欣慰了!”殊虑见得老者哈哈笑起来,慈爱抚上他的肩膀,落话直白,他也不推诿,这就答,“那是当然,将来侄孙若有能力,必然不会忘记鄯善的兄弟姐妹!”
“你托瓦努表叔的女儿,你要是喜欢,就带回乌孙去,我知道乌孙国王许给你月心公主,但是多一个姬妾也没什么!家里的总比外人的亲,那孩子很和气的!”老头子开口,话落笑起来,看殊虑没有言语,也不为难他,起身续道,“开宴仪式很快开始,跟我来,孩子!”
说完携手殊虑起身,于场中站定,歌舞停顿,周遭也安静下来。
他不懂规矩,只好察颜阅色,很快即有侍者涌入,架起装系红绸的烤骆驼上席。由殊虑同老者共执一刀开宴,从头部切下薄肉一尝,示为开席。
这倒有些西方婚礼切蛋糕的架势……
他心中如此想来,宴席即开场,烤骆驼从外到里层层开切,牛犊、羊羔最后翻出一只鸡来,简直叹为观止。
“怎样?!这一宴,对西域大开眼见了吧?!”断非开口骄傲,一笑看定殊虑。
“还真是,这里跟我想得很大不同,中原虽然物产富庶,却没有西域的商贸发达!这里族群杂居,开放自由,无拘无束!”他话答坦诚,对他这个喜好自在的人来说,西域却要比中原的有趣很多。
“哈哈!看到你能渐渐融入这里,我就放心了,你看你自离开京城时,西域七语还一窍不通,如今书信对答,哪里有碍?!”断非听他一话,很是高兴,话落,便见殊虑一讲,“匈奴语还差了一些……”
“那个难,不着急,慢慢来!你就是太在意自己的容貌,才会对匈奴语要求这么高!”断非叹气苦笑,摇首,续听殊虑接语,认真,“如果不是出关时遇到那伙劫匪,我不会知道自己比起乌孙人,更像匈奴人!”
“断家和月氏世代联姻,不仅因为地理位置这么简单,更因为家族在中央王庭有权威,但不管家族后嗣如何像极了匈奴人,那也是乌孙的子民,这一点你不要忘了!”
一夜醉酒,翌日睡至傍晚才勉强爬起,殊虑于亭中坐定良久,回神吃过些许佳肴,只觉身前身后,这满目的异域殿阁,真真宛如梦中。
“大人,外面有且末城的武头,想要见您!”少女席地一礼恭敬,纱裙绣绘极美,出神殊虑半饷,这才歉意回道,“对不起,昨夜喝的太多了,不是很清醒,我也对昨晚的宾客不太记得,不知他有什么事?!”
“那位大人只说想要见您,并未告知何事!”殊虑听罢,一答颔首,“那就请他进来吧!上些奶茶水果招呼他!”
少女了然一笑,退避不久,来者二人,身形高大,一人高鼻深目,更似胡人,一人见过,正是阳关之外,那位羯族劫匪。殊虑知道,他们都是匈奴人。
“西瓦见过尊上!”那高鼻深目者见到殊虑即拜礼,低身一席接近,亲吻他的衣角。
“不知找我何事?”殊虑转移目光,与那劫匪相视一眼即避,看定西瓦一话。
“西瓦知道尊上在中央王庭的地位,也知道尊上必然承接断氏一族族长之位!西瓦想请尊上书信一封,向奇可左冲族长换取羯族阿布兰撒托河以南的草场,此事若成,西瓦愿意带领全族效忠您!这一份见面礼,不成敬意!”西比落话坦诚,遂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一颗鸡蛋大小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诶?!”殊虑一讶,他知道羯族在匈奴地位很低,等同奴隶,但是求助他,也有点太不靠谱了吧……
“这个我不能收下,太贵重了,况且我对中央王庭并不熟悉……”半刻后殊虑清醒,一语拒绝,即得那男子皱眉愤怒,声音也放大,“我敬仰尊上,尊上是阏氏的侄子,又有左贤王这个叔公,想要一片草场,不过伸手之事!阿布兰撒托河以南的草场本就是我羯族的领地,是我族人赖以生存的土地,如今被奇可左冲族长强行征用,我族只好迁往更西的荒漠地带!我以真心对待尊上,难道就不能小小的施以援手吗?!”
第五十六节 一战
“这个……我不是不想帮你,但是每个人的能力有限,不能不讲道理啊!”殊虑苦笑,这家伙倒是直白的很。
“那不行!如今我族已在危难,既然有机会可以见到尊上,我决不能空手回去!否者也不能跟族长交代!我们武斗!你若是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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