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究竟玩些甚么,怎地这般肃静!”不知何时,司徒艳、秦素素、如烟三人走进房中。慕容馥忙道:“老大,今日出了怪事!”
“有何怪事?”如烟抢着问道。
慕容馥愁苦道:“这骰子,我等姐妹已玩过几日,从未出现任何怪事。今日怕是遇见鬼了,姐妹几个正玩着,最后六把投掷,点数均是一样,都是七点。而每次却又单单是剩下一粒骰子犹自转个不停,待停下后,则点数均是一点。六姐!此事好生怪异!”
“哦!”秦素素沉思,转而一笑,忽道:“你等姐妹玩时,老爷是何时进来的?”
听到此话,如雪转头道:“老爷刚刚进得房中!你等切勿言语,骰子这刻仍在转个不停。好生奇怪,眼睛都看得花了!”
司徒艳一怔,乜斜一眼楚天。见楚天若无其事地看着骰子,丝毫也未看出有何异样,不由一怔。当眼光与秦素素相对之际,二人会意地笑笑,遂娇声道:“老爷,我与老大,老六在庄中转了许久,身子有些累了,不若请老爷为贱妾推拿推拿,可好?”
楚天神秘一笑,轻轻摇头,伸手一指案几,笑道:“此物甚是有趣,老爷再看看,待停下之时,再与你等推拿!”
如烟见司徒艳二女神情,恍然大悟,遂笑道:“弟弟怎地喜爱上这下九流的东西,当知玩物丧志,还是不看的好!走吧!”
说罢,欺身来到楚天身旁,不由分说,拉起楚天便要离去。楚天微微一挣,脱离了如烟拉扯。但在如烟拉扯的瞬间,案几上转动平稳的骰子忽地翻腾一下。司徒艳与秦素素暗笑,双双走到楚天身旁,传音道:“老爷怎地忽然泛起童心,看那几个姐妹被老爷捉弄得魂不守舍,老爷心中许是开心透顶了?”
楚天见三女看出自己暗中动了手脚,笑道:“哈哈!还是你三个胸怀大志,且心思缜密,也罢!老七、老六有些累了,老大身子如何?是否让老爷一并为你等推拿?”
司徒艳笑道:“适才我与老七拂了老爷心意,非是故意为之,而是巡查山庄去了。我等有些时日未在鬼庄,此次回返总感觉又变了许多。遂去探查一番,不明之处又到义父房中请教个仔细,如此而已!”
“呵呵!老爷,让他等玩个尽兴,我等歇息去吧!”秦素素一拉如烟,三人不由分说,将楚天推入里间。
三人刚刚走进里间,便见案几上几粒骰子忽地跳动起来。转瞬,便慢慢停了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看向里间,眼中逐渐冒出懊悔之色。
“死老爷!骗得我等好苦,拿银子来……”如雪一声娇呼,一个转身,便向里间闯了进来。其余之人亦是齐齐呼喝一声,呼啦啦地疾速向里间扑去……
安庆。
官道之上少有人影,湿冷的寒风吹拂着大地。山林,发出飕飕的声响,更显凛冽,令人打颤。
楚天与秦素素、如烟三人,一男二女、一主两仆打扮,走在官道上,丝毫未觉寒冷与寂寞。见前方出现一座城郭,几人加快脚步,直奔城内而去。待走到城门外,见高高的城门楼上刻着三个石雕大字:“安庆州”。
三人慢腾腾地找了家唤作“安福”的客栈。收拾一番后,简单洗漱。便出门向城中一排酒楼茶肆而去。
待走到一家唤作“归客来”的酒家门口,秦素素娇躯微微一震,旋即,紧盯着牌匾看了起来。不久,眼光看向别处,面上现出一丝悲苦之色。如烟顿觉有异,刚要开口,便见小二跑上前来:“三位客官,是否用饭?”
第280章
“正是!”
小二一堆笑脸,忙道:“客官,里面请!来客三位……看座……”小二一声长长的呼叫,转身便带着三人向内走去。
三人临窗而坐,点了几样小菜,浅尝轻饮,慢慢吃了起来。楚天与如烟说笑着吃酒,只秦素素不曾言笑。如烟看在眼里,放下碗筷,轻声道:“老七怎地如此沉闷,好似魂不守舍一般,究竟何故?”
如烟一问,素素更显凄苦。眼中已满含泪水,凄婉可怜。楚天轻声道:“老七,何事如此,一年多来,均见你恬淡娴雅,怎地今日如此……哦!”
楚天说道此处,哦了一声,轻轻地温和道:“看老爷这记性!姐姐,安庆州乃是老七故乡。是否因回到故土而心生感触呢?”
素素轻轻擦拭一下眼泪,轻声道:“看这街道里弄,贱妾便想起幼时情景。本应欢快、无邪的童年,却早早地离开故土,辗转京师,强颜欢笑。而今,乍然见到儿时景象,不由触景生情,一时感怀而已!”
听罢,如烟亦是心生酸楚,凄然无语。见酒楼无人,楚天又道:“素素姐勿要伤心,既然过去,便应看如今与将来。我等到了此地,便随你一同看望伯父伯母,如何?”
楚天不说则已,说罢,素素眼泪已如断线的珠子潸然而下,不由轻轻地抽泣起来。楚天与如烟明知素素悲苦,却是无法劝阻,只好任其抽泣。
过了好一阵,素素抽泣声渐小,擦擦眼泪,凄婉道:“贱妾离开此地已有十二个年头,临行之际,老父病体缠身,加之弟妹年幼,只靠娘亲一人,怎生操持过来。过去这多年,老父是否健在尚未可知,真令贱妾担心!”
如烟替素素擦掉眼泪,轻柔地道:“姐姐勿要伤心,伯父伯母是否安康,此时尚未见到,实不好徒自担心。明日,我等前去看望,到时自知。好吗,姐姐?”
素素听罢,渐渐开朗起来。低头用饭,却仍是有些沉闷。三人用过酒饭,楚天本想趁此到热闹地方,探听些江湖讯息,见素素伤感,便未再到处闲逛。三人直接回到客栈,说了一会话儿,便即歇息。
一夜无话。
翌日,三人凭借素素儿时记忆,慢慢向城南而去。出了城内,沿着坑凹不平的道路,走了半个时辰,便见前方赫然出现一座村庄。此村庄甚大,房屋栉次鳞比,通向村庄的路旁立着一块已经风化的石碑,石碑上依稀可见“龙王镇”字样。
“龙王镇”确实不小,镇中心街路两侧有五六家酒家、四五处商铺,甚至还有几处小钱庄。村庄周围稀稀落落的树木,在寒风中只剩下干枯的枝杈。见此情景,素素不由将心提到嗓子眼。
走过几条街路,三人来到镇内街面。街道尚算热闹,仔细看时,街道一端有几家挂着红灯笼的青楼妓院。门前,小鸨儿娇声娇气地搭讪着过往行人,显得特别显眼。一般村镇,如有酒家便算不错,而此地非但有钱庄、商铺、酒家,茶楼、青楼亦是样样俱全。
三人正行间,便忽听一茶楼中传出一阵吆喝声,接着便是一阵哄堂大笑。随后吵闹声相继传来。“先生勿再说那秦琼卖马了,我等都已听了十多遍,耳朵都已听出老茧!还是讲讲当今天下的英雄吧!”
茶楼内,喊声不断,始终也未听出个数。楚天等人走过一条街道,即将转过另一条街道之际,便隐约听闻一破院中传出几声尖利的哭喊。“钱管家!你就饶了我们孤儿寡母吧!我家男人腿已断了,再不能劳作,你再宽限几日吧!”
“住口!你这死婆娘,欠了我家二十多两银子,已一年有余。你当古家是开金山银山的不成!”
“钱管家,你便行行好,向古少爷求求情!我便是当牛做马也要还清银子,你看可好?”
“住嘴!你这黄脸婆子当牛做马有何用。嘿嘿,你那姑娘巧玲倒是个美人坯子。少爷已经言说,如以巧玲抵债,给少爷做小,以前所欠银子可全部免除!你看怎样?”
“钱管家,我就这一个女儿,巧玲才只有十三岁,你不能这样做啊!”
“不能的话,你便等着吧!”话音未落,便听咣当一声,一肥头大耳、五短身材,似管事模样的人同几个一身家丁护卫打扮的汉子走出院子,径自向楚天三人走来。
楚天三人虽然听闻院中对话,亦并未放在心上。欠人钱财,理当归还。许是这户人家到期无法偿还银两,债主前来索要。但以女儿抵债做小,却有些不近人情,显得过于霸道。
三人倒未理会,擦肩而过之时,忽听一家丁道:“噫!管家,这三人未曾见过,嘿嘿,这俩丫环倒是十分清秀!”
钱管家仔细一看,见素素与如烟虽是丫环打扮,但却比一般女子美上不止多少!奇怪的是,只跟着一个书生。钱管家不由眉开眼笑,急步抢到楚天三人身前,淫邪地笑道:“这位公子留步!”
楚天听罢家丁言语,便已微感不耐,见钱管家拦住去路,冷冷地道:“钱管家拦住书生,到底有何事?”
钱管家一怔,道:“公子认得钱某?”
“不识!”
“公子不识钱某,何以知晓钱某名姓?”
楚天不屑地笑笑,道:“本公子乃是一方术士,占卦问卜,无所不通。前知五千年,后知一千年。天下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钱管家一听,顿时笑了起来,而眼中已泛起神秘之色。道:“钱某向不占卜,今日见公子领丫环到得本镇,钱某有一事与公子相商。”
“请讲!”
钱管家嘿嘿一笑,大嘴似能将人吃下,道:“公子这两个丫环,甚是乖巧伶俐,颇有姿色。钱某忽生爱惜之念。不知公子能否卖与钱某,价钱好商量!”
“呵呵!”楚天轻笑一声,道:“不瞒钱管家,这两个丫环乃是书生自阎王殿前招回的冤魂,书生费尽心神,方将其点化成人。又经九九八十一日炼化尸气,方才真正转化成人形。不知钱管家是否还做买卖之想?”
钱管家一怔,旋即,不由哈哈大笑,道:“钱某从不信邪,你这书生妖言惑众,欺瞒本管家,便由不得你了。今日,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楚天道:“你倒不怕他二人将你吃了不成?”
“休得啰嗦!现在兵荒马乱的,一般来讲,买个丫环也就十两银子左右。本管家行好!李九,给书生三十两银子,将两个丫环带走!”
“是!”李九应了一声便往包裹中伸去。哗啦啦一阵脆响,立刻拿出一些碎银子,道:“书生,银子在此!两个丫环随我等走吧!”
楚天笑道:“且慢!即便做得买卖,也应有个时间早晚。此时日当正午,乃是阴阳互交之际。如在此时交换,极易发生变故,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如管家执意买书生的两个丫环,也不急在一时。明日申时,乃是吉日良辰,你我在此再行交换如何?”
钱管家刚要发作,转而一想,笑道:“心急吃不到热饺子!本管家便依你之意,明日在此交换。一手交银子,一手交人!”
“呵呵!管家真是爽快人,明日申时,我等不见不散!”
钱管家暗自欣喜,面露淫邪,看了素素与如烟一眼,道:“你这书生不得反悔,如欲诳我,小心你的狗命!走!”说罢,晃晃悠悠、哼着小曲离去。
楚天三人见钱管家离去,相互一笑,楚天道:“钱管家已看上你两个丫环!呵呵,待看明日演场好戏!”
一户稍大的院落。院落破败不堪,但却依稀可见早年稍显富贵的痕迹。
三人走到院落门前,大门上风雨侵蚀,斑斑驳驳。黑黢黢的院门,腐败得好似触手即碎。素素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摇晃着门环。
过了好一阵儿,院内仍是毫无声音,素素稍微用力又拍了几下。良久,院内忽然有了响动,只听一沙哑而苍老的声音道:“还未到饭时,你几个孩子弄回些野菜没有啊!怎地这么快便回来了!”趿拉趿拉地脚步声响过,里面的人又无力地道:“真是老糊涂了,院门从来未插上过,家徒四壁,又是谁来了?”
声落,便见院门徐徐而开。现出一睡眼惺忪、头发蓬乱不堪的妇人。那妇人虽是面容憔悴,头发蓬乱,但眉眼脸框甚是周正,显见早年亦是美人无疑。妇人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看着眼前三人,神情讶异。
“娘……”素素一声悲痛凄凉的呼叫,便已跪了下去。妇人一怔,本是迷蒙的双目霎时睁大开来,看着跪在面前、喊着自己娘亲的“丫环”,一时愣在当地。
“你是……你是哪家的丫环,怕是认错了人,认错了门吧!”妇人一扫迷蒙的神情,早不见了神情倦怠、睡眼惺忪的面容,已在瞬间换起不同于庄户妇人的精明。
素素只顾抽泣,听到妇人问话,顿时回复神志。伸手抹去脸上易容胭脂,那美得令人炫目的姿容,立时便展现在妇人眼前。
妇人一瞬不眨地看着素素,眼神惊异不定,上下左右,认真仔细地端详着。看着看着,那神情既喜且悲,猛然睁大眼睛:“难道是倩儿吗?”
“娘!正是倩儿啊!”说罢,眼泪又已滚滚而下。呜咽悲伤,娇躯剧烈地抽搐起来。
“我的倩儿,你还活着回来了,为娘已快盼瞎了眼睛,呜……”说到此处,妇人再也说不下去,抱着素素痛哭起来。
楚天见此情景,内心一阵酸楚。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真是愁断人肠。如烟看着素素娘俩,眼泪不由自主地顺腮而下。
第281章
良久。素素渐渐止住了哭泣,仍抽泣着问道:“娘,爹爹还好吗?”
妇人听罢,愁苦地摇摇头。“娘!爹爹是不是……”素素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涌出。
“倩儿,你爹爹仍在,但已是半死不活!为娘见他已是不久与人世了,唉!”妇人面现悲伤,一阵落寞凄然。
素素擦擦泪眼,一时忘了楚天、如烟仍在身边,忙对妇人道:“娘,这两位是孩儿的朋友,还是到屋内说话吧!”
妇人擦把眼泪,道:“看为娘的脑筋,竟把客人忘了,只顾着自己说话。快,请进屋说话!”
楚天等人进屋后,心中更加酸楚。房内家徒四壁,无甚长物。素素愣愣地看着曾经养育自己的家,几乎看不出儿时的模样。那曾经殷实、温暖的家好似已经远去。此情此景,素素又是轻轻落泪,暗自感伤。
待坐下后,素素问道:“娘,家里怎地变成如此模样?”
妇人道:“唉!此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啊!自你走后,家里每况愈下。自被古家恶少欺凌陷害,你爹爹便卧床不起,直至现在。家里生计无着,只好变卖一些藏品,方才活到今日!”说罢,长长叹了口气。
素素神情一怔,道:“娘!孩儿每年都寄回一些银两,按说足够一家吃穿用度,怎地还是如此这般?”
“银两?倩儿寄回甚么银两?”妇人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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