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在场群雄无不大吃一惊,以诸人的视力所觉,包括清虚道长在内,竟无一人看出他是由何而来。
志航原与了凡、吕无忌三人摒立一侧,见两个守洞小童不允通报,天魔盖世雄又已突然而来,心头大为焦急。
忽见眇目神隐与丹妮双双到来,一时又转忧为喜,连忙趋前躬;身一礼,道:“老前辈……丹姑娘……”
眇目神隐微微一笑,道:“公孙小侠可找到你两位朋友了吗?”
志航忙道:“老前辈神功盖世晚辈果然找到了!”
群雄鸦雀无语,默默注视着志航与眇目神隐谈话,神色俱各惊喜参半,讶疑不已,清虚道长忖思了地会,趋前稽首一礼,道:“前辈莫非是六十年前……”
眇目神隐摆手一笑,道:“不用再说下去啦!你知道就好……”
用手一指自己的独眼,又道:“我这独眼龙大概比别人好记一些,难怪你还起着六十年前的事。”
清虚道长连忙又是一礼,道:“前辈言重了,贫道对前辈的侠义风范,无论隔上多长的时间也难忘记,怎会是因为……”
说着话锋一顿,住口不言。
原来他本想说怎会因眇目神隐只剩了一支眼睛才易记难忘,但又想到这话太过不敬,故而又咽了下去。
青衣小童此时走了过来,叫道:“瞎叔叔!”
目光向清虚道长等一掠,接道:“你认识这些人么?”
眇目神隐一笑道:“岂止是认识,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
青衣小童微微一怔,笑道:“瞎叔叔又胡扯了,您还不像我师父一样,一年到头也不见个人来找您,此刻怎会忽然来了这么多的朋友?”
眇目神隐大笑道:“那就算是仇人好了!”
清虚道长闻言,不由悚然吃了一惊!
只听青衣小童益发笑得前仰后合的道:“那您更是胡扯了,叫我看,这些人根本都不认识您。”
眇目神隐道:“那咱们不理他们好了!”
青衣小童道:“您今天是来找我师父下棋的么?”
眇目神隐不下了,今天我特意带我孙女儿出来玩来了!”
青衣小童呆了一呆,目光在丹妮身上打了一转,道:“今天可真怪了,尽是些稀奇怪事,怎么以前从没听说您老人家还有个孙女儿呀?”
眇目神隐笑道:“凭你才活了几年,能够懂得什么?”
青衣小童格格一笑道:“瞎叔叔倚老卖老了,您倒说说看,今天是到底干什么来了?”
眇目神隐探手怀中摸了半天,慢慢握着拳伸出来道:“老朽今天带来了一宗稀奇玩物儿,要送给你。”
青衣小童面露喜色,道:“谢谢瞎叔叔了,是什么玩物呀?”
眇目神隐道:“就在老朽手中,你先猜猜看吧,猜中了才能送你。”
青衣小童笑道:“瞎叔叔又要作弄人了,我不猜,我也不稀罕你那玩物!”
眇目神隐道:“那你可别后悔,我要把它送给你师弟了!”
说着伸手一幌,只见数道光芒由他指缝间闪了出来,但旋即又被他紧紧握了起来,根本未看清他手中究竟拿着什么东西?
青衣小童见状连忙说道:“我猜,我猜……”皱眉忖思了一下,道:“一定是颗夜明珠。”
眇目神隐摇摇头道:“不对。”
青衣小童又道:“要不就是猫儿眼。”
眇目神隐仍然摇摇头道:“不对。”
青衣小童皱着眉头道:“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叫人上那里猜去!”
守在洞的白衣小童似是再也忍耐不住,慢慢踱了过来,道:“瞎叔叔总是偏心,有好东西也不给我。”
眇目神隐笑道:“那你来猜吧,猜对了就是你的。”
那白衣小童与青衣小童果真争着猜了起来,把看守洞门之事似乎早已倒忘到了九霄云外。
清虚道长等人见眇目神隐与守洞小童尽管谈笑戏耍起来,一时焦急无比,但又不敢插口说话。
幸好天魔盖世雄自那串长知呼喝之后,一直不曾再有进一步的行动,故而只好肃然立于一侧。
眇目神隐把白衣小童引来之后,立刻暗中向志航悄悄投去一眼。
志航原是极端聪明机警之人,当下蹑手蹑足向后退去,当退至两个守洞小童的视线之外后,立即迅捷无声的向洞中扑去。
志航动作迅快,悄疾无声,眨眼间已然飘人洞去,清虚道长等虽皆看得清清楚楚,但两个小童却依旧懵然无觉。
眇目神隐见志航已然混入洞去,微微一笑,道:“你们两个今天怎的这样笨法?还猜不出来吗?”
两个小童猜来猜去,眇目神隐总是摇头频答不对,那白衣小童最后有些气了,大声说道:“一定是块石头。”
眇目神隐大笑,道:“还是你聪明,到底猜中了!”
松开手来看时,果然是块小巧透明的晶石。
两个小童同声喝道:“我就知道瞎叔叔没安好心,专一骗我们来的,下一次再也不上你的当了!坏死了!”
眇目神隐笑道:“你师父现在在做什么?”
两个小童同时应道:“打坐。”
眇目神隐一指清虚道长等人又道:“这些人要见你们师父,你们为什么不去通报?”
青衣小童忙道:“通报过了,师父不见。”
眇目神隐点头道:“这就怪不得你们了,不过……”
独目一转,接道:“你们两个只顾来猜我手中的石头,如被混进是洞去,你师父要怎样罚你们?”
两个小童同声道:“那可惨了,起码要我们面壁十天。”
白衣小童又道:“也许罚我们饿』二三天!”
、眇目神隐笑道:“如果你们师父当真要罚你们时,你们只管推到老朽身上好了!”
两个小童吃了一惊,道:“怎么?敢是有人混进洞去了么?”
眇目神隐道:“这就难说了,你们两人四支眼睛都没看到,老朽只有一支眼睛,那自然是更看到了!”
青衣小童愕然顾神了一周,怒气勃勃的又向清虚道长等人瞄了一眼,道:“谅你们也没有这个胆子,只凭那讲洞四灵,就算他们这些人一齐进去,也会一个不剩的!……”
目光向白衣小童一掠,喝道:“要你牢牢守在洞口,你怎敢跑过来的?”
白衣小童委委屈屈的哼了一声,立即走回洞门而去。
青衣小童犹豫了一下,道:“瞎叔叔不进洞去么?”
眇目神隐摆摆手道:“这里风景最好,我要和我这孙女儿在这里坐一会了。”
青衣小童道:“那么我不能陪你老人家了。”
说着顾自退因洞口,与白衣小童双双分立洞侧。
眇目神隐真的席地坐了下来,指指点点,与丹妮旁若无人的喁喁低语起来,对清虚道长等人理也不理。
清虚道长寂立一侧,一时正拿不定主意,忽听又响起了天魔盖世雄的吼声道:“二传清虚老道厂随即先后数个声音石破天惊的接吼道:“二传清虚老道广天魔盖世雄低沉吼声又道:“三传不到,即处死刑!”
那几个粗大的声音立即又跟道覆述了一遍。
清虚道长苦笑了一声,一时仍难想出应变之策,方在困惑之间,忽听一缕清晰低微的声音传人耳鼓,道:“老道且勿心慌,今日能扭转大局之人,只有靠人洞的天罡神功传人公孙小侠,老朽歉难相助!”
清虚道长立刻听出,那人是眇目神隐以传音人密向人说话,当上连忙也以传音人密之法答道:“多谢前辈关怀,不过眼前危局已深,天地二魔已至,顷刻之间势将难免掀起一场的血战……”
清虚道长等一路行去,穿出层层松林,平坦的金顶已然尽收眼底,只见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已然层次分明立在金顶一角。
那各人至少约有百人左右,男女皆有,衣着什乱,便最刺目的却是最前的一排十余个黑衣人。
那些人均挂着面纱,看不清真实的面目,但清虚道长等人垂头丧气而来,立即又爆出一串震天的长笑!
天魔盖世雄知声一收,立即大喝道:“清虚老道,忘记了老夫训示之言了么?”
群雄闻言俱各神色一变,怒不可遏,因这句话太过侮辱,群雄俱是名重于命之大,一时皆有出手一搏之势!
清虚道长面色由青转白,显示出他心中的激动亦不低于群雄,但他旋即微微一笑,反身向群雄扫视一周,然后答道:“尊驾原说四日之后驾藩金顶,今日不过才只三天。
天地二魔身后即时转出一个彪形的大汉,厉声喝道:“牛鼻子,你好大的胆子,今后尔等俱是天地二尊手下之人,怎可如此称呼?还不俯首请罪!”
清虚道长是武林中盛名久享之人,此际各门派掌门等一流高手,共推其为主持大局的领遵之人。
若要当真如此俯首向天魔盖世雄请罪,那可是失颜面之事,是故一时沉吟不语。
相随群雄亦无面色青白,情绪激动、已极。
那彪形大汉又喝道:“你耳朵是聋了么?”
清虚道长微吁一声,稽首道:“贫道知罪了!”
但他双目之中却不由浮起一层泪水,在他有生之年中,尚是初次遭受这等奇耻大辱,但为顾全大局,只好勉强隐忍。
天魔盖世雄大笑道:“老夫并不太注重小节,以后注意改正就是……”
微微笑一顿,接道:“老夫自负智计过人,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谚云兵贵神速,老夫若果真待至明日再来,说不定你们又会变出什么花样?……”
用手一指金顶职僧穴洞的方向,又道:“你们的一行一动,俱在老夫掌握之中,今日即使侈们能将那洞的中的老僧拖出洞来,也依然与事态毫铺益……”
僵尸般的索命居士,怪声应着大步走了出来!”
天魔盖世雄沉声吩咐道:“一切应辨之事,俱由你去吩咐,老夫等要小憩一时,以三个时辰为度,把为师所交付之事俱要辨好!”
索命居士喏喏连声,天魔盖世雄呵呵一笑,与地狱嫦娥并肩携手缓缓走下金顶而去,其他人依序相随,不一时俱皆隐人树丛之中。
停留在金顶未走的索命居士而外,尚有一列十个劲装大汉,其中八人肩头各站着一支黑色巨大枭鸟,另两人则一人手捧笔墨,一人抱着一叠白色素绢。
索命居土嘿嘿冷笑了一阵,逼向清虚道长道:“本居士奉师命行事,言语莽撞之处,尚祈道长勿怪……”
目光骨碌碌在清虚道长脸上横掠了一阵又道:“家师交代的只有两事:第一,速筑一两丈见方,八尺高矮的将台,俾家师受对武林盟主之用。第二,命尔等速将拥戴家师对登武林盟主之事,书写八八六十四份敕东,由尔等一一署名在上……”
一指八支黑色枭鸟,·接下去道:“这八支神禽自会以极其快速的时间分投各处,使天下武林江湖之中,俱皆一体遵照。”
清虚道长心中一惊,暗忖:别的犹可,这传檄江湖拥戴天魔盖世雄为当今武林盟主之事,却是万万行不得的,当下不由呐呐的道:“这个……这·个……”
索命居士冷哼一声,道:“不用这个那个,家师今论之言,大概你们也已听到,两件事共限三个时辰,逾时未妥,那就要你当心了!”
清虚道长沉吟半晌,道:“如此贫道遵命就是。”
目光缓缓投射了群雄一周,道:“请诸位先陪贫道修筑将台!”
群雄迟缓无力的应了一声,果真随同清虚道长搬石掘土,在金顶正中开始慢慢筑起台来。
但在清虚道长暗示之下,群雄的动作却是缓慢无比。
索命居士并不催促,与十个劲装大汉就在金顶一角席地坐了下来,静观清虚道长等人筑台。
且说举人洞中的志航。
志航趁两个小童与眇目神隐谈笑之间,闪身潜入洞中,只见洞中并不十分黑暗,凝神细看时,只见那并不算一处洞穴,只是一条长长的隧道。
志航心上忐忑不安,一心只想早些见到金顶职僧,向他讨求那三足金蟾,故而放步疾奔,眨眼问就到了隧道的尽头。
只见眼前是一片平坦空地,遍植奇花瑶草,虽已是深秋时分,但万紫千红,依然缤纷夺目。
正面几株疏松之后,是一道笔直如削的山壁,隐约可见一座丈余见方的洞口开在正中。
志航心头暗忖:想那金顶职僧,定必就是在那山洞之中了!
心中一面忖思,一面蹑手蹑脚的慢慢向前行去。
忽然一只觉一股强猛的掌风突自身后袭来。
志航大吃一惊,连忙斜斜的纵身退出五步,方才侥幸躲过。
第十七章 金毛猱猱挡来客
凝神看时,只见出手偷袭自己的竟是一支与人差不多大小的金丝长毛猱猱。
那一掌的力道威猛无比,掌力挚到平地之上,立即旋起一片沙石,将就地之上挚了一个尺左右的洞穴。
志航心想这必是金顶职僧拳养的神物,不敢出掌反击,当下连忙双拳一拱,向那猱猱施了一礼。
就当他拱手施礼之时,只觉身后又是一股掌风袭来,错愕之下赶忙又闪身飘开数尺躲了开去。
只见又是一支同样的金毛猱猱,张牙爪的向他怒目而视。
霎时之间,又复有两支同样的猱猱相继出现向他攻袭,竟不知它们是由何处突然出现攻过来的?
志航既忧又急,加上深恐触怒了金顶职僧,不敢出手反击,一时被四支金毛猱猱团团围了起来,难以脱身。
四支金毛猱猱掌势凌厉,动作奇幻难防,志航幸而仗着身形灵活,飘忽乱转,方才不致伤在四支神兽的掌下。
但支撑了过盏茶之久,已然迭遇险招,渐渐支持不住。
四支金毛猱猱忽而同时尖叫了一声,掌势立刻一紧,但闻呼呼掌风,无一不是向志航致命之处猛击。
志航见形势危急,如再不出手,势必立刻就要伤在四支金毛猱猱的掌下,当下沉声一喝,一招“风云变色”随手劈了出去。
但见金光闪动,响起一串龙吟般的啸声。
这一掌志航并未安心要伤这四支神兽,只用了不过三成力道,而且也并未挚向任何一支金毛猱的致命要穴。
但他一掌劈出,那四支金毛猱猱却立刻同时停下手来,目光骨碌碌的在志航脸上端详了甚久,最后眦牙裂嘴,吱吱了数声,竟缓缓向后退去,不一时就隐人了花树丛中,一幌眼阐骤然失去了踪迹。
志航揩揩额际冷汗,当下不及细忖,举步迳向迎面的石洞奔去。
当走到洞门之时,不由愕然收住脚步,只见洞门内数尺之处的一个高高蒲团之上,正坐着一位暝目俯首的老僧。
那老僧又瘦又老,端坐在蒲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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