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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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虎斗-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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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少爷定过了神,忙道:“不,不,我觉得姑娘长得好像小秋姑娘的那位朋友方先生。”

金碧辉“噢”地一声道:“是么,那方先生下回再来,我可真要跟他站在一块儿比比了。”

小秋一旁道:“哪儿像啊,我瞧着一点儿都不像。”

“像,怎么会不像,让金姑娘易钗而弁,打扮成男装试试。”

金碧辉一皱眉,道:“呸,我才不呢,女人家扮男人,不伦不类的,丑死了。”

“丑,怎么会丑,”金少爷道:“你没见人家文明戏里,不就有女扮男装的么?”

“那还不够丑,”金碧辉道:“再说,女人扮男人总不像,脱不了女人家忸忸怩怩的娘娘腔,脂粉气,我平日就最讨厌那种男人了,男人嘛,就得像个男人样儿……”

小秋道:“就像金少爷这样儿的。”

金碧辉一怔,忙叱道:“去一边儿去,没规矩。”

金少爷道:“干吗说人家小秋没规矩,这是捧我,她要不这么说,说不定我还不高兴呢!”

小秋道:“您听见没有,姑娘。”

金碧辉道:“好了,好了,总是你有理。”

看了金少爷一眼,接道:“您就这么惯着她好了。”

金少爷道:“我说的可是实话。”

门帘儿猛地一掀,闯进来五六个壮汉,两个手里握着枪,其他的使攮子的使攮子,使铁尺的使铁尺。

握枪的一名进来就喝道:“不许动。”

金少爷,金碧辉,秋子三个都一怔。

金少爷旋即道:“哟,怎么回事儿这是,绑票绑到‘四喜班夕里头来了,金姑娘,小秋,这跟你们没关系,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呸,别不要脸了,”另一名握枪的道:“你这个败家子斤两还不够,往日你挂头牌,今儿个你只有挎刀的份儿——”

金少爷怔了一怔,道:“怎么回事儿,人家金姑娘……”

“你少罗嗦了,是怎么档子儿事,她们自己心里明白,别废话了,都跟我们走吧,往里去,咱们打后头走,别打扰别人,扫了人家的兴。”

金少爷讶然转望金碧辉:“这究竟是……姑娘得罪过他们么?”

金碧辉面带惊容,要说话。

一个拿攮子的一步跨了过来,攮子在金少爷腰间一抵,喝道:“走不走,不走就让你躺这儿。”

金少爷是个识趣人儿,忙道:“走,走,别动这玩艺儿行不行,把我撂倒在这儿,你们一个鏰子儿也拿不到。”

他转身要走,身子是转过去了,左掌却闪电似的扣住了使攮子汉子的右腕。

使攮子的汉子刚一惊,金少爷已把他拉过来挡住了自己的身子,同时后退一步也挡住了金碧辉跟小秋,口中喝道:“克强。”

握枪的两个壮汉见状刚一怔,史克强从后头冲了进来,一拳一脚,握枪的两个壮汉连吭都没吭一声就爬下了。

金少爷动了,右手抓起身前汉子的腰带,硬把他提了起来,向着另外几个扔了过去。

另外几个汉子刚要扑史克强,哪防金少爷有此一着,根本没来得及躲,被砸个正着都倒了下去,摔成了一堆。

史克强过去就是几脚,摔下去的没一个能站得起来。

金少爷过去拾起两把枪,一手一把,道:“朋友们,现在怎么说?”

倒成一堆里的一个道:“没什么好说的,要割要刮任由你了。”

金少爷“哈”地一笑道:“是汉子,够硬,我生平最敬重这种人,冲着你这句话,我就再放你们一马,都起来请吧!”

地上那几个,除了刚才握枪的那两个挨得较重,还昏迷未醒外,其他的都站了起来。

金少爷一扬手中枪,道:“别把同伴撂下,这两把喷子我留下当纪念了,给你们舵把子带句话,往后要找,尽管找我姓金的,别再打人家金姑娘的主意了,人家吃这碗饭也不容易。”

那几个扶起了两个同伴,一个怒视金少爷,道:“你……”

金少爷不容他说话,道:“克强,送这几位朋友出去。”

史克强一摆手:“诸位,言青山上山,别耗着了。”

那几个,一句话没再说,挽着的挽着,拐着的拐着,狼狈地走了。

那几个一出屋,金少爷马上收起两把枪,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转望金碧辉道:“这种人不会死心罢手的,为了姑娘以后的安全,我得到侦缉队打个招呼去,告辞。”

他没容金碧辉说话,快步出去了。

金碧辉抬手要叫,史克强丢下一张银票,飞步跟了出去。

金碧辉缓缓垂下了手,脸色一转凝重:“秋子,咱们不能再在这儿待下去了。”

秋子一怔:“姑娘,您是说……”

金碧辉道:“咱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尽管咱们一时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但很显然地,他们是为咱们来的,今天要不是碰巧他在这儿,后果不堪设想,快去收拾东西吧!”

秋子道:“可是金少爷……”

金碧辉道:“顾不了那么多了,简单留几个字给马六姐吧,动作要快。”

“是。”秋子答应一声,转身快步往里去了。

金碧辉站着没动,脸色越来越凝重……

□□□

夜,在“四喜班”里是热闹的,是多采多姿的,是动人的,再冷的夜晚,在“四喜班”却是温暖的,是带着春意的。

可是在别处,这种天气的夜是死寂的,是冻人的,夜风像刀儿一样,能吹进人骨头里去.

谁要是想在这种天的黑夜里在外头闲荡,最好先喝上几杯能让人混身发热的烧刀子。

现在毕石就是这样,灌了几杯黄汤,顶着刀儿一般的夜风,一点儿也不怕冷,从头到脚,暖洋洋的。

不知道他从哪儿来,也不知道他要上哪儿去,反正他挺乐的,一边儿走,一边儿还哼哼着曲儿,两手插在裤兜儿里,弄出叮当叮当的声响。

敢情他小子今儿晚上兜儿里装的有,怪不得他既吃又喝更乐。

毕石他错了,这种大黑夜里,不怕他吃也不怕他喝,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裤兜儿里的大洋弄得叮当响。

在这年头儿,天津卫乱得很,宵小多如牛毛,尤其这黑夜里,路上行人少,更危险。

真的,不信你看。

正走着,打前面一条黑胡同里窜出两个人,两个个子矮矮的,但挺壮的汉子,出胡同就拦住了毕石的路。

毕石没提防,差点儿撞上,急忙收脚停了步,还不知死活,眨眨眼道:“嗳,你们怎么这样走路法儿?”

人家那两个可没动气,一个问:“你姓毕?”

“不错,我是姓毕。”

另一个紧接着间道:“摄影周刊社的毕社长?”

毕石的胸挺起来了,头也仰起来了:“是的,我就是毕社长,你们是……”

先前说话那一个,话声似乎让寒风感染了,突然间变得比刀儿一般的寒风还要冷:“我们是日本关东军,特务机关长土肥原大佐的部属。”

刹时,毕石头不仰了,脚也不挺了,眼倒瞪圆了,而且先前烧刀子给他的那股热劲儿也没了,只觉得寒风直往脖子里灌:“什么,你,你们是日本关东军,我,我不认识你们。”

“那不要紧,”后一个冰冷道:“我们机关长久仰你的大名,想见见你。”

“不,不,不用了,我没空,改天吧。”

毕石两只手都摇了起来。

要说那两个日本特务可真气人,居然跟没看见似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脚下移动,向着毕石逼了过来。

毕石知道要糟,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毕石的动作不能说不够快,可是他仍嫌慢了些,刚转过身,就觉得脑后让什么碰了一下,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毕石醒过来了,一有了知觉,鼻子里先闻见一股子潮湿霉味儿,还有一股子腥腥的味道。

第一个感觉,是眼前有光亮,不太强烈的光亮。

第二个感觉,是他觉出自己站着,他怎么会站着?

不是他自己站着,而是背后有一根粗棍木。

他的心猛往下一沉,不敢马上睁眼,想要把眼偷睁开一条缝儿,偷看个究竟。

可是这意念在心里刚转动,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一冷一惊,脱口叫出了声:“哎呀!”接着他就睁开了眼。

刚睁开眼,脸上又挨了一下,打得他满眼冒金星:“既然醒了,你还装什么死。”

好疼,嘴里咸咸的,八成儿是出血了。

等到满眼金星过去,毕石才算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恨不得马上昏过去,还在昏迷之中。

这是间刑房,真是刑房,眼前摆的,墙上挂的,都是刑具,有的毕石叫不出名堂来,可有一样,他一看就明白,一个炭炉子,火好旺,火里插着几根烙铁。

身旁还有几根柱子,有绳子,没人,绳子上,柱子上,都是斑斑的血渍。

眼前站着五个人,刚才拦截他的那两个,跟另两个壮汉并肩站着,一个矮胖子,唇上还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站在最前头,离他最近。

这个人毕石很熟悉,只因为毕石为他照过两次像,正是日本关东军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

土肥原五个人身后,有一道石梯上通,敢情是间地下室,怪不得有一股子潮湿霉味儿。

紧挨着石梯,有一个碗口大小的小窗户,八成是为通风用的。

毕石打心里惨叫了一声:“小金啊,我这条命让你害了。”

忽听土肥原道:“你叫毕石。”

毕石一定神,忙点头:“是的,是的。”

“你认识我么?”

“不认识,不认识。”

毕石头摇得像货郎鼓。

“真不认识?”

“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我根本没见过你,怎么会认识你。”

土肥原笑了,笑得好阴,一伸手,一张大新闻递到了毕石眼前,曹琨家门口那张:“你既然不认识我,为什么给我照这张像?”

“这张像……谁说这张像是我照的?”

“我说的,”土肥原脸色一沉:“马鹿野郎。”

抖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毕石眼前又冒起金星,嘴里又出了血。

“说,你是受了谁的指使,你的同党还有些什么人……”

“你这个人怎么不讲理,告诉你那张像根本不是我照的……”

“那么是谁照的?”

“我怎么知道!”

“叭!”又是一下。

“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

“叭”,“叭”,“叭”一连又是几下。

“知道不知道?”

毕石的脸由热辣的痛,变成了麻木,而且心里的火儿直往上冒,毕石脾气来了。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打死我我还是不知道。”

“我不信。”

土肥原往后一退,喝道:“打,给我打。”

那四个壮汉上来了,拳脚交加,雨点似的落在毕石的身上。

毕石的身子骨哪受得了这个!挨第二下的时候他就昏过去了,第三下跟以后的不知道多少下,他完全没有感觉了。

就在毕石昏过去的当儿,地下室顶上,一间豪华、舒适的小办公室里,进来了两位女客,金碧辉跟秋子。

一个日本特务正翘着二郎腿在打电话,他跟土肥原去截过金碧辉跟秋子,他认识这两位,忙挂断电话站了起来,“叭”地一靠腿,鞠了个躬:“川岛少佐。”

金碧辉淡淡地“嗯”了一声:“你们大佐呢?”

“这个……”

金碧辉脸色一沉:“你们大佐呢?”

那特务慑于金碧辉的雌威,硬是没敢隐瞒,忙道:“报告少佐,我们大佐在地下室。”

“在地下室,在地下室干什么?”

“在审问一名支那特务。”

金碧辉一征凝目:“支那特务!谁?姓什么叫什么?”

“叫毕石,听说是什么摄影社的社长。”

“毕石!”金碧辉、秋子脱口叫了出来。

秋子忙望金碧辉:“少佐,毕先生怎么会是……”

金碧辉笑了,对那名特务冷笑:“你们关东军特务机关真行,怎么拿那么个人当支那特务,他要是支那特务的话,咱们早就把支那列入咱们的版面了。”

“怎么,少佐认识这个人?”

“去请你们大佐上来一下。”

“这个……”

“去。”

“嗨,嗨。”

那名特务硬是怕,忙鞠了躬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工夫,土肥原进来了,在门外还满面怒容,一进门却堆起了满脸笑。

那名日本特务跟在后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左手边脸红红的,有指头印儿。

“稀客,稀客,少佐光临,我这个日本商会生辉不少,本人也深感荣幸。”

土肥原满脸笑,向金碧辉伸出了胖嘟嘟的手。

金碧辉伸出晶莹如玉,柔若无骨的玉手让土肥原握了握。

土肥原一付受宠若惊的样子,贪婪地望着金碧辉的玉手,竟然舍不得松掉。

金碧辉主动地把手抽了回来:“大佐,我来得很冒昧……”

“哪里,哪里,请坐,请坐。”

土肥原满脸笑,躬身哈腰地把金碧辉跟秋子让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三个人落了座,土肥原又赔笑小心翼翼地间:“少佐是喝茶,还是……”

“谢谢大佐,不用了,听说大佐在这儿坐镇,我从这儿路过,顺便来回拜大佐一下。”

“不敢当,不敢当,少佐这么说,那是还没有原谅敝人的鲁莽……”

“大佐说这话就见外了,都是自己人,都是为大日本帝国效命。”

“对,对,对,对,对,都是自己人,都是为大日本帝国效命。”

金碧辉先没提毕石的事。

土肥原老奸巨猾,居然也绝口不提,甚至不提他特务机关的事,只说些不关痛痒的闲话。

后来还是秋子忍不住了,抽冷子插嘴问了一句:“听说大佐正在审问一名支那特务?”

土肥原立即满脸怒容:“两位都是自己人,我也用不着瞒两位,这名支那特务太可恶了,两位还记得我在曹琨家照的那张像吧,害得我受到司令官痛骂了一顿,差点没把我降职,就是他搞的鬼。”

秋子道:“听说他叫毕石。”

“是的,是个什么摄影周刊社的社长兼记者。”

“大佐恐怕弄错了吧,据我所知,这位毕先生绝不会是支那特务。”

“噢,怎么见得?”

秋子望向金碧辉。

金碧辉这才开了口:“大佐也许已经听到贵属的报告了,我认识这个人。”

土肥原道:“这个……噢,是么?”

“不错,我认识这个人,我认为这个人不会是支那特务!”

“少佐,恐怕你还不知道,我这是经过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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