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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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虎斗-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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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辉不得不说话了,忙道:“皇妃误会了,话是日本人当初答应我阿玛的,他们只是履行自己的诺言——”

“履行诺言,”文绣冷笑道:“算了吧,东珍,你可别把我也当成三岁小孩儿,日本人是那么守信的么,日本人的嘴脸我见多了,他们简直就是见利忘义,唯利是图的小人——”

“不,皇妃——”

“不?你还不承认,好,那么我问你,日本人为什么出兵侵占东北,‘九一八’事变又是怎么来的?”

“这——”

金碧辉着实无言以对。

“说呀,你说呀!”

文绣却是紧逼不放。

金碧辉脸色微沉,道:“皇妃,日本人出兵占东北,跟我拥皇上复辟,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儿,就算有关联,日本人占的是中国政府的东北,不是占咱们大清国的疆土,咱们不但不该说话,反而应该称快才对——”

“东珍啊,”文绣冷笑道:“你说得好,这我倒要问你了,要照你这么说,你让皇上到东北去,是做日本人的皇帝呢,还是做中国人的皇帝?”

“当然是做中国人的皇帝。”

“可是东北现在掌握在日本关东军手里,让东北的百姓是听咱们这位皇上的呢,还是听他们关东军司令官的?”

“皇上到东北是要先成立‘满洲国’,皇上是‘满洲国’国君,当然是听皇上的,到那时候,日本的关东军就跟皇上的禁卫军一样。”

“是这样么,东珍?”

文绣冷笑着问。

“是这样,皇妃。”

金碧辉毅然地答。

“东珍,我不能不承认你很会说话,可是究竟是不是这样,你自个儿心里明白。”

“皇妃——”

“不管怎么说,我不会让皇上轻易受这个骗,上这个当,我不能让皇上去做个可怜的傀儡皇帝,等到想回头时,后悔已迟,从今儿个起,你也不要再到‘静园’来了,我们还想过平静日子,还想要我的丈夫呢!”

“皇妃,你、你这话——”

“东珍,你是个聪明人,何必要我多说话,真要点破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是不?”

溥仪怒喝道:“文绣——”

金碧辉道:“皇妃,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不能因为个人的偏见,耽误了大清朝,耽误了皇上。”

“别拿大帽子往我头上扣——”

溥仪喝道:“文绣,你有完没有完。”

“没有,”文绣毫不示弱,叫道:“她一刻不离开‘静园’,你一刻不打消这糊涂主意,我就没完。”

溥仪暴喝:“文绣,你疯了,你要造反——”

一阵急促步履声,陈宝琛、胡嗣瑗进了暖阁,陈宝琛拦住了溥仪,胡嗣瑗劝住了文绣,问明原由之后,陈、胡二人马上站在了文绣一边。

“皇上,皇妃是好意。”

“皇上,皇妃说的对,事关重大,您要三思。”

溥仪道:“怎么你们俩也跟着——”

“皇上,”陈宝琛肃容道:“臣等无意扫皇上的兴,臣等由来反对这件事,今更冒死进谏,请皇上打消此一念头。”

“皇上,”胡嗣瑗也道:“这分明是个布好了的陷阱,满清虽亡,但皇上仍是一些遗臣遗民的精神所聚,皇上不可不慎。”

溥仪道:“照你们这么说,东北我不必去了?”

胡嗣瑗道:“那倒不是,只是事关重大,宜慎重考虑,从长计议。”

陈宝琛也道:“请皇上慎重考虑,从长计议。”

溥仪沉吟未语!

金碧辉道:“皇上——”

溥仪愁苦、歉疚地看了金碧辉一眼:“东珍,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有所决定的。”

金碧辉焦急叫道:“皇上,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恐怕走不成了,往后延延吧,好在并不急在这一两天。”

金碧辉头一低,跪了下去:“东珍遵旨,只请皇上垂信,东珍满族人,姓的是爱新觉罗,东珍断不会害皇上。”

溥仪忙抬手:“别这么说,别这么说,我知道,我知道!”

金碧辉做得丝毫不失风度,也丝毫不落人话柄,站起来又向郭婉容跟文绣行过礼后,这才退出了暖阁。

陈宝琛、胡嗣瑗双双上前一步,欠身道:“皇上——”

溥仪一摆手道:“我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胡嗣瑗、陈宝琛互望一眼,犹豫一下,齐声道:“遵旨!”

双双施礼退出暖阁。

陈、胡二人一走,溥仪的脸色就不对了,望着郭婉容、文绣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径自往后去了。

文绣一怔,再想说什么时,溥仪已经入内不见了,她气得一跺脚道:“姐姐,你看,他竟敢对咱们这样。”

郭婉容打进暖阁就没说话,到现在还是不吭声。

文绣道:“哎哟,姐姐,你怎么一声不吭啊!”

郭婉容这才抬起头嗫嚅道:“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文绣猛又跺了一脚,道:“哎哟,姐姐,难怪他敢对咱们这样,冲着你,他怎么会不敢对咱们这样。”

转身往外行去。

郭婉容怔了一怔,头一低,跟了出去。

第五章

    回到了旅馆里,金碧辉大发雷霆,摔这摔那,只差要拆房子了,她骂文绣,骂胡嗣瑗和陈宝琛,把这三个人恨入了骨,恨不得把这三个人碎尸万段,锉骨扬灰。

秋子在旁边直劝,劝了老半天,才算把金碧辉劝平静了下来。

金碧辉余恨未消地道:“秋子,当时你不在那儿,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可恨——”

“我知道,少佐,想我也可以想得出来,可是您生气有什么用,气解决不了事啊!”

“我怎么能不气,今天已经是九号了,期限只剩下了一天,我好不容易诱溥仪入了彀,哪知道让这三个东西全给毁了。”

“少佐,”秋子淡淡地道:“您谁都别怪,要怪您怪溥仪。”

“怪溥仪?为什么?”

“不都是因为他意志不坚,优柔寡断么。”

“这——”

“我就不明白,咱们要这么个人到东北去干什么,他能有什么作为。”

“你错了,秋子,咱们要的就是他的优柔寡断,要的就是他不会有什么作为。”

“可是这种人碰上有那种女人在他身边,咱们也难说动他啊!”

“不,我就不信。”金碧辉咬了牙:“我非让他听我的不可。”

秋子凝睇道:“少佐,你是打算——”

金碧辉道:“目前我还没有想出什么好法子来,不过不管用什么法子,不惜任何手段,也要非让他听我的不可,这件事的成败,关系着咱们整个的侵华计划,太重要了,太重要了,我不能让事情就这么断送在一个女人手里。”

秋子沉哼了一下道:“少佐,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我认为要想让溥仪听咱们的,非得把他跟那个女人隔离不可。”

金碧辉一摇头道:“没时间了,不管怎么样,溥仪明天晚上十二点钟以前就得离开天津,没有长时间的布署,想把那个女人跟他隔离,是不容易的。”

“那怎么办,要是不把那个女人跟溥仪隔离,又怎么能让溥仪听你的?”

金碧辉咬牙切齿,一脸煞气,道:“把她跟溥仪隔离是一定要隔离的,不过事急逼在眉睫,我不能用温和的手法了。”

秋子杏眼猛一睁,道:“少佐,你是打算——”

金碧辉道:“搞不好我就杀。”

秋子一惊忙道:“不行,少佐,可不能,不能这么做。”

“不能这么做,为什么?”

“少佐,你想啊,一旦‘静园’出了命案,那会是个什么局面,到那时候,溥仪还能走得成?”

金碧辉冷笑一声道:“秋子,你糊涂,我是个干什么的?谁会知道‘静园’出了命案。”

秋子道:“少佐,你的意思我懂,可是我也不是只指‘静园’以外的人,光‘静园’里的人就不算少,而且也不是全站在咱们这一边的,你能掩盖住他们每一个人的耳目,你能堵住他们每一个的嘴?”

金碧辉呆了一呆,微微皱起了眉锋,道:“这——”

秋子接着又道:“少佐,这办法行不通,万万不能用,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有一步走错,整个侵华计划就要受到影响,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金碧辉沉吟未语,猛一巴掌拍在化妆台上。

秋子看了她一眼,又道:“少佐,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还是从溥仪身上着手,固然溥仪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可是只要能掌握住他的心,抓紧他的人,应该不愁他不乖乖听咱们摆布,到了那时候,像皇妃文绣那些个人,就根本不足虑了。”

金碧辉抬眼凝眸,道:“你是说,我还没能掌握住他的心、抓紧他的人!”

“少佐,”秋子道:“对溥仪这么个优柔寡断,意志薄弱,大小事拿不定准主意的人,所花费的心力,是要加倍的。”

金碧辉一双眸子里闪起了光亮异采,微微点头道:“我懂了,你说的不错,你说的不错,时候不早了,早点儿睡吧,明天一早我就到‘静园’去。”

她站了起来,准备换衣裳去。

秋子道:“少佐,要不要我找金少爷?”

金碧辉微微一怔:“找他?找他干什么?”

“少佐忘了?他不是极力赞成溥仪再披皇袍的人么?而且他在溥仪面前很说得上话,咱们这时候最需要帮手,现成的这么个好帮手,你怎么能放过?”

金碧辉沉吟道:“这个……恐怕……”

秋子道:“少佐,你还怕他不可靠?”

金碧辉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我不想让外人——”

秋子道:“少佐,他已经知道你一大半的身份了,再说,干咱们这种情报工作的人,只求达成任务,能利用任何人,任何事,就利用任何人,任何事,你是知道的,有时候一件任务难以达成,只利用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马上就能扭转劣势,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这种事不乏前例。”

金碧辉沉吟着点头道:“这倒是实情,不过——”

秋子道:“少佐,你不能再犹豫了,溥仪能不能离开天津,关系着这件任务的成败,而这件任务的成败又关系着咱们整个的侵华计划,关系太以重大,你怎么能还这么犹豫不决。”

金碧辉双眉一扬,毅然点头,道:“好吧,就找他来谈一谈。”

秋子一阵兴奋,道:“我这就去交待去。”

秋子要走。

金碧辉道:“这时候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秋子道:“不在家也要找到他。”

说完话,秋子关门走了出去。

金碧辉缓缓坐了下去,伸手拿起了她妆台上的烟盒!

秋子到了楼下客厅,时间虽然已经很晚了,可是还有几个人坐在那儿喝茶看报。

其中一个穿着大衣,戴着呢帽的中年人,嘴里叼着烟卷儿,正在那儿闭目养神,秋子向着他走了过去。

这时候柜台后站起个穿着侍者制服的年轻人,提着扫帚、簸箕走了过来。

秋子到了那中年人跟前,那侍者也到了客厅开始扫地,秋子向着那中年人轻轻叫道:“龙先生,龙先生。”

龙先生醒了,一睁眼,忙站了起来。

秋子含笑道:“麻烦你一趟,去把金少爷请来,无论如何要找到他,我们姑娘有要紧事儿要跟他商量。”

龙先生忙道:“好,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向着秋子欠个身,快步走了。

秋子转身要回楼上去,一脚碰着了侍者手里的扫帚,秋子不由脱口轻叫了一声。

侍者忙躬身赔笑道歉。

秋子埋怨地道:“真是啊,什么时候不好来打扫,偏偏在这时候来凑热闹。”

说完话,秋子转身走了。

侍者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等到看着秋子上了楼不见了人,他才提着扫帚、簸箕走了,把扫帚、簸箕往柜台后一放,他转身又出了大门。

大门外,左边有个摆烟摊儿的老头儿,侍者过去拿了包“炮台”,扔下一张票子,转身又进了旅馆。

□□□

金刚今天一整天都没出门,翠姑除了抽空去看看老人家,剩下的时间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金刚,小两口谈着、笑着,甚至下下棋,好得跟什么似的,翠姑的脸上一直洋溢着喜意,笼罩在脸上、心头多少日子的阴霾不见了,消失了,如今娇靥上、眸子里,重又闪漾起动人的光采。

这也难怪,打从她到金家来,这是头一回跟金刚聚在一块儿这么久,这是头一回两个人之间这么融洽,像翠姑这么一个女儿家,别的还求什么,她能不欢愉喜悦,她能不心里充满了甜蜜?

到了夜晚,翠姑仍在灯下陪着金刚,舍不得离开,客厅传来的大挂钟声都打了十下了,要不是金刚一个呵欠连一个呵欠,困得她心疼,她还不会走呢。

她走是走了,可是临走以前却坚持服侍金刚上床躺下,再三地把被子拉好,还熄了灯。

被窝里暖和,可却比不上金刚心里暖和,他躺在床上咀嚼着一天情景的每一刻,好半天,才向着窗户轻轻说了一声:“进来吧!”

窗户开了,带着一阵寒风,进来个打扮利落的英挺年轻人,他顺手关上窗户,向着金刚一鞠躬,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大哥。”

金刚坐了起来,向着窗户外道:“克强,你去睡吧,自己人。”

那英挺年轻人为之一怔,扭头向窗户看了一眼。

金刚披衣下床,道:“坐吧。”

英挺年轻人道:“不坐了,有急事儿,五哥让我来报告您一声。”

“噢?什么急事儿?”

“川岛芳子要找您。”

金刚微一怔,旋即笑了:“‘静园’那边儿遇上阻碍了,想到我了,现在就要见我?”

“是的,他们的人已经往这边儿来了。”

金刚想了一下,旋即点头:“好,你回去吧,我马上就出去迎他去。”

“是。”

英挺年轻人转身到了窗户前,开开窗户窜了出去,还随手带上了窗户,身手相当矫捷。

金刚很快地穿好了衣裳,从枕头底下摸出几张银票往兜儿里一放,开窗也窜了出去。

一条矫捷人影追了过来,是化名史克强的马标,他低声道:“大哥,要出去?”

金刚道:“去会川岛芳子去,家里小心点儿。”

说完话,他腾身一掠到了后门前,开开后门闪了出去。

金家的后门外是条小黑胡同,金刚一出后门就觉出有个人躲在十几步外了,他装不知道,拉拉领口低头往外行去。

尽管是顶风,他仍听得一清二楚,那人从后头跟了出来,金刚到了胡同口了,那人也到了他身后,金刚霍地一转身,伸手就扼住了那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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