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不用管了,把小妹照顾好就行了。”
“我不用管了,您总不能老不用车啊!”
金刚道:“我恐怕有一段长时间不会用车了。”
马标一怔,忙道:“怎么,您要到外地去?”
“我不是到外地去,到外地干什么去!”
“那您?”
金刚没瞒马标,把他的任务,跟岑胖子、楼老二的约会全告诉了马标。
马标一听,眉飞色舞,摩拳擦掌:“奶奶的,可好了,这回英雄可有了用武之地了。”
金刚淡然道:“那是我的用武之地,你还是给我照顾好小妹。”
马标一怔忙道:“大哥,您可不能这么自私,我这一身筋骨痒了多久了。”
金刚道:“也只好让它痒了。我告诉你,这一场战争,斗智重于斗力,斗智的时候也远比斗力为多。”
“大哥,别瞧扁人好不好,我就不能斗智?”
“那倒不是,只是我挤进去已经是不容易了,我怎么能把你带进去。”
“大哥,您怎么糊涂了,他们既然知道您是金少爷,哪儿就多我这个金少爷的车夫了,不会让他们动疑的。”
马标的话有道理。
金刚沉默了一下,道:“咱们两个都进去了,小妹怎么办,你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外头?”
“唉!您今儿个是怎么了?真糊徐了,您不是有个未婚妻嘛,可是没人见过您的未婚妻,说小妹就是翠姑娘,包管唬得他们一愣一愣的。”
“开玩笑,那怎么行。这要是让老人家跟翠姑知道了……”
“哎呀!我的大哥,您干的是情报工作,爹、妈、老婆都能假,未婚妻又有什么不能假的,老爷子跟翠姑娘既然知道了您的真正身份,这一点儿还能不谅解!”
金刚站了起来,在堂屋里踱上了步,皱着眉,不说话。
马标知道他在考虑,而这种考虑必然是点头的机会大,不敢打扰,没做声的在一旁等着。
突然,金刚停住了,脸向堂屋外,道:“去吧!把小妹接来。”
马标一蹦好高,怪叫一声奔了出去。
金刚又踱上了步,他在思考往后那一步一步的棋。
半个钟头以后,他思考好了,马标跟大姑娘也进了堂屋,马标跑得够快,大姑娘脸上也红红的,挂满了喜意。
马标一进屋就道:“少爷,准少奶奶来了。”
大姑娘道:“去你的!”
金刚皱眉瞪了马标一眼,“记住,老太爷上保定做客去了。”
马标欠身道:“是,少爷。”
金刚摆手道:“这儿没你的事儿了,你去睡吧!”
马标道:“好,这新人还没进房呢,怎么就——”
金刚两眼一瞪,精光为之外射。
马标一吐舌头,一溜烟般跑了。
金刚望了望低着头的大姑娘,道:“小妹,你就睡翠姑的屋,行么?”
大姑娘道:“翠姑姐的屋在哪儿?”
金刚笑笑道:“走吧!我陪你去。”
他陪着大姑娘往后去了。
进了翠姑的屋,点上了灯。大姑娘的美目扫视了一回,道:“翠姑姐不愧是个好媳妇,收拾得既干净,又有条有理的。”
金刚道:“算了,这个用不着你告诉我,时候不早了,快睡吧!”
他转身要走。
“慢着!”大姑娘叫了一声。
金刚停步转身。
大姑娘偎了过来,无限娇媚地道:“我要你在这儿陪我!”
金刚忙道:“别胡闹——”
大姑娘脸上挂着红晕,嗔道:“只要不及乱,怕什么?”
金刚摇了头:“抱歉,我恐怕没那么好的定力。”
他在大姑娘粉颊上轻轻拧了一下,转身走了。
大姑娘轻跺着绣花鞋,娇嗔:“讨厌!”
金刚回头一笑,出了屋,还带上了门。
大姑娘见景咬着下嘴唇儿,想一下,娇靥突一红,转身奔向了床。
□□□
金刚睡得很舒服,也很踏实。睡梦中,他觉得有两片湿润而温热的嘴唇盖上了他的。
他醒了,大姑娘红热的娇靥仰了起来,他皱眉道:“小妹……”
大姑娘红着娇靥道:“别这么大惊小怪。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妻。”
金刚没说话,索性闭上了眼,他只觉他的嘴唇到现在还是热热的。
只听大姑娘道:“别睡了,快起来吧!饭做好了,洗脸水也给你打好了,就等你起来吃饭了。”
金刚睁开了眼,四目交投,金刚突觉脸上一热,大姑娘脸上也猛一红。
他披衣下了床。大姑娘偎过来帮他扣扣子,秀发、娇靥、耳后,香得醉人。
金刚不敢闻太多,只有屏住呼吸。
洗好脸到了堂屋,马标已经垂手侍候着了,上前一步,欠身赔笑:“少爷,少——”
金刚忙道:“马标,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马标笑容一敛,道:“是!少爷,给您盛饭。”
他上桌边盛饭去了。
金刚忍不住笑了。
桌上四样小菜,色香味俱佳,没吃就引人垂涎。
金刚怔了一怔,道:“小妹,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好的手艺。”
马标道:“大哥,这您可是瞧扁人了,小妹会的多着呢,恐怕比翠姑毫不逊色。您慢慢等着看吧!”
金刚转望大姑娘。
大姑娘羞喜地道:“别听他胡说,哪儿能跟翠姑姐比,快吃吧!都凉了。”
就是怪,金刚今天的胃口奇佳。翠姑做的,他没觉出什么,或许是他认为翠姑能、巧,做的好,是理所应当,意料中事,这位大姑娘江湖上跑的时候多,她似乎不该会,更不该做的这么好。
吃完了饭,金刚把马标跟大姑娘留在家里,一个人出去了。
他先到医院拐了一下。“病人”出院了,赵大爷在,赵大爷是专为留在这儿等他的。
两个人交换了“情报”,川岛芳子方面没什么特别的动静,金刚则把他的“计划与布署”全告诉了赵大爷。
两个人分了手,金刚径往岑胖子主持的赌场。
这时候赌场还没开门,岑胖子跟楼老二都不在。不过,他们俩给场里留下了话,要是金少爷来了,务必等他们俩回来。
于是,金刚就在后头那间小屋里坐下了。
场里的打手恭恭敬敬,端上了一杯刚彻好的香片。
一杯茶兑了五回,楼老二回来了,老远就听他在外头嚷着问,问金刚来了没有。
金刚立即扬声应道:“二哥,我在这儿。”
楼老二带着一阵风进来了,满脸是喜,满脸是笑:“兄弟,你可真是信人,咱们这就走吧!”
“走?二哥是说总管那儿……”
“可不!你当我跟大哥上哪儿去了,不为你会起这么早,晌午能起来就算不错。”
“那真是太谢谢两位哥哥了……”
“自己弟兄还说这个,走吧!大哥那儿等着呢!”
他拉着金刚就要走。
金刚忙道:“慢着,二哥。”
“怎么,有点儿怯?”
“怯?那是笑话。上金銮殿也未必能让我怯,我只是想先摸清楚情况。”
“什么情况?”
“您两位谈的怎么样?总管他……”
“这还用问,不成我会来叫你?”
“赵总管的态度怎么样?勉强不勉强?”
“勉强倒是没什么勉强,不过,兄弟,他只说要先看看你。”
金刚倏然一笑道:“我懂了,走吧!”
迈步往外走去。
楼老二怔了一怔,忙跟了去!
□□□
金刚、楼老二两人出了赌场,跳上一辆胶皮。用不着楼老二说话,拉车的拉着胶皮就跑。
走大街,穿小胡同,一阵跑。最后胶皮停在了城郊一条胡同口。
楼老二下了胶皮,招呼那拉车的上赌场找管帐的拿车钱。等到胶皮走了,楼老二道:“兄弟,从这儿过去,咱们得走段路了。”
金刚道:“怎么,车过不去了?”
楼老二笑笑道:“不,这是规矩,一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楼老二一马当先,在前带路,进了胡同。
进胡同没多远,就见前面胡同两边站着两个头戴呢帽,身穿裤褂儿,卷着袖孔,露出雪白的两段的汉子。
金刚明白了,这儿是赵总管赵霸天的宅第所在,是闲人的车辆不准进,明桩要出了老远,稍微懂点儿事的,都会在胡同口外舍车步行。
金刚心念转动间,两个人已从两个汉子面前走过,楼老二左拐,进了横着的一条胡同口,胡同口里站着两个装束打扮跟刚才那两个一样的汉子。
进了胡同口前望,约莫百来尺远,一座高门头宅第,门口一对石狮子,那儿又站着四个,简直是戒备森严,官场上要员的公馆也不过如此。
百来尺距离不算远,没一会儿工夫便到了石狮子之前,两扇大红门,旁有偏门,红门关着,偏门开着,石阶高有十几级。高大的门头两边挂着一对大灯,每只灯上写着一个擘窠般赵字。
楼老二在赌场是二管事,威风、神气不可一世。可是一到这儿,他顿时矮了半截,向着四名汉子赔笑道:“这就是总管要见的金兄弟。”
四名汉子,八道目光,冷冷地上下打量了金刚一阵,其中一个上来伸双手遍摸金刚身躯。
楼老二一旁赔着笑道:“兄弟,是看看你有没有暗藏什么家伙。”
金刚道:“我还会暗藏什么家伙,我身上是从来不带那些玩艺儿的。”
搜金刚那汉子冷冷道:“那是最好不过,进去吧!”
楼老二连忙称谢。
进了赵家前院,楼老二道:“兄弟,千万别在意——”
“不会的,二哥。这是规矩,入境就要随俗,你说对不对?”
“对!对!”
楼老二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还有,万一赵总管要是对你有点什么,你可千万看我们的薄面,千万要忍!”
金刚道:“我知道的,二哥。”
说话间,两个人已一前一后进了一座花厅里。
好气派的大花厅。
赵府这座花厅,够豪华、够气派,地下铺着红毡,顶上挂着时髦洋货琉璃灯,中式的八仙桌,太师椅,一色朱红,上头搁着大红缎子面儿的海绵垫子,跟嵌着大理石的靠背两下里一比,颜色让人看着好舒服。
靠里墙上,挂着一只相当大的自鸣钟。墙角下摆的也好,墙上挂的也好,都是些精美珍贵玩艺,可以说是中西合璧,美轮美奂。
别看楼老二是赌场的二管事,平日里神气得不得了,这会儿他进了这座花厅,硬是连坐都不敢坐。
金刚心里明白,可是他装不知道,当然这不能当面点破,要是当面点破了,楼老二脸上哪挂得住?。coM电子书
金刚这儿正没事人儿似的各处打量着,只听一声干咳传了过来。金刚、楼老二忙扭头看,只见厅门口站着个瘦瘦的中年汉子,一张马脸,脸色白里泛青。
楼老二忙赔笑欠身:“楚爷,您得空了。”
姓楚的中年男子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我当是谁敢擅闯大厅里,敢情是老二你呀!”
他话是对楼老二说的,一对深沉的眼珠子却净在金刚身上转。
“是的,楚爷,我是奉总管之命,带位兄弟来给他见见。”
转望金刚道:“兄弟,来见见这位总管府的前院管事,楚庆和楚爷,往后还得仰仗楚爷多照顾呢。”
金刚抱拳欠身:“楚爷!”
楚庆和指了指金刚,道:“这就是你跟胖子俩说的那个?”
“是的!”楼老二满脸堆笑:“往后还得您多照顾,多提拔!”
楚庆和深深看了金刚一眼:“小伙子长得倒是挺不赖的,不过长得好看没有用,咱们这儿不是靠长相的,得看他够不够格,有没有福气进咱们这个堂口了。”
“是,是,您多关照,您多关照。”
楼老二一个劲儿的哈腰赔笑。
金刚却站着没动,也没再多说一句。
只听一阵杂乱步履声传了过来,大厅门口一前四后出现了五个人,清一色的短打装束,前头一个约莫四十上下,个头儿挺粗挺壮,一见楚庆和,马上微欠身躯:“楚爷!”
楚庆和笑道:“后院的护院,不轻易到前头来,有什么事么?”
粗壮汉子道:“巴爷让我来看看,总管要见的人到了没有?”
楚庆和道:“到了,早到了,喏,那不是么!”
粗壮汉子打量了金刚一眼,道:“那就好,我这就带他见总管去。您忙您的吧!”
一欠身向着楼老二招手道:“跟我来吧!”
转身走了出去。
楼老二、金刚向楚庆和施了一礼,先后跟了出去。
粗壮汉子与四个打手似的汉子在前带路,楼老二与金刚在后,亦步亦趋的紧跟着。走过了两旁花木夹道的青石小路,进了后院,绕着几幢房子,穿过几条甬廊,到了一间精舍之前,精舍门口站着两名打手也似的汉子。
前头粗壮汉子扭头过来说了声:“等着。”径自进了精舍,四名打手也似的汉子则留在门口,虎视耽耽的望着金刚。
楼老二不安的直瞅金刚。
金刚装没有看见。刚一到门口,他就闻见从精舍里送出来一股独特的异香,他一闻就闻出来那是什么味儿了,而且也知道里头的人正在干什么了!
粗壮汉子转眼工夫就出来,头一偏又进去了!
“是,是。”
楼老二忙答应两声,带着金刚走进了精舍。
精舍一进门,是个精雅的小客厅,里头还有一个套间,岑胖子掀帘从套间里走出来,他一脸肃穆色,到了金刚面前低低说了声:“应对的时候当小心。”然后,他把楼老二、金刚带进了套间。
金刚没猜错。套间里,床上正躺着个四十来岁的白胖汉子吞云吐雾的抽大烟,床头几上放着一支细瓷小茶壶跟一盘水果,胖汉子只顾吸,连眼都没抬。
床前两旁,站着四个打手也似的汉子,床沿儿上坐着个少妇装束的女子,身材玲珑,皮白肉嫩,柳眉凤眼,娇媚动人,红而丰润的香唇边,长了颗美人痣,越显得她成熟、娇媚、动人。
烟一阵一阵的上冒,胖汉沿抬眼。
岑胖子、楼老二垂手哈腰站着,没说一句话,没敢吭一声。
少妇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却不住的在金刚身上转。那双眸子充满了热力,那热力是能熔钢。
好不容易,一颗烟泡抽完了,胖汉满足地放下了烟枪,少妇涂着蔻丹的尖尖玉指,拿起细瓷小茶壶送了过去。
胖汉对嘴喝了一口,这才坐了起来,抬眼看了看金刚,冷冷地冲着岑胖子、楼老二摆了摆手。
岑胖子、楼老二忙退向两边。
胖汉的目光又盯上了金刚,还有那少妇的一对眸子:“你走近点儿。”
岑胖子忙道:“兄弟,总管叫你。”
敢情这胖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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