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闻言,心下一动,暗道:“雨师姐的师父,那位洗月前辈这话中有话,想来早醒的人是说她自己,晚醒的便是说濯星仙子了。”
想到这里,唐逸抬头去看,就见濯星仙子的面上仍是微笑,似无什么变化,可唐逸却并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看的出来,濯星仙子的微笑与以往比起,僵硬不少。
似是坐的不很舒服,雨娴轻轻的挣了挣,随即转头道:“师叔,其实我这此来,虽然本想救出些姐妹的,可等到了家里,却又觉得有些不同,竟觉得这旧地
宿之感。只不过那时仍没有想的通透,直到被那恶,弟子才好像开了窍。”
喘了口气,雨娴再道:“与其他嫁了人的姐妹不同,似弟子这般孤身的,寄于他乡的姐妹,想来心下一直难以安定下来,姐妹们都是孤儿,虽然身有武功,不怕被世人欺凌,可这心下却难有着落,没有新的寄托,这天山的梦便还会继续做下去。如今再是想想,师父口中所说的那未醒之人,怕也有弟子在其中吧。”
濯星仙子闻言,摇了摇头,却没说话,只是手下紧了紧,将雨娴搂在怀里。
雨娴无意中的一言,却是令唐逸震撼。
这不经意的一个“家”字,却是道破了为什么就连荷雯这濯星仙子的首徒不愿前来,可最终仍被濯星仙子收揽一些旧日门下,得以重组天山剑派,其中奥妙便在于此。
家,梦,寄托,唐逸然觉得这些天山残派甚是可怜,先为他人之争的棋子,如今整个门派都散了,余下这些心无所寄之人,最终又还冒着与狼共处的风险,回到天山,重整自家门派,重拾那份旧梦,也因如此,生活才再有了意义。
“那武帝很可能就是毁我山剑派的幕后黑手,想来师叔应该已经知晓了吧?其实弟子也非全没心机,得到玉妹妹的信后,弟子也曾多方打听,那些嫁了人的姐妹也念及旧情,都去问过自家夫君,回信皆言那神秘师父虽然面容或有不同,可却都是惜言如金,且常不在家中。想来是武帝怕他那胡音惹人起,且同时教导不少弟子所致。而且还有一点最是重要,他们亦是都说,这神秘师父俱是高大的很,或肥或瘦不论,这身材却无法作假的。也正因如此,弟子才来的晚了许多。”
濯星仙子再沉默,可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听到。
濯星仙子越是不多言,反:明她将这话听进了心中,雨娴知道这位师叔的脾性,自不在意,如今要与她说的话都说了,这才转过头来道:“雨娴就要死了,倒是可以畅所欲言,所以也有些话想说与公子听。”
紧盯着唐逸,雨娴的脸色已经开始渐转白,唐逸的心下本就怜悯,此刻更觉被揪起一般,不由得轻声道:“雨师姐有什么话,尽管说来,唐逸自会记下,若有什么憾事未了,唐逸亦会尽力相助。”
雨娴闻言,一笑容满面道:“有公子这句话,雨娴可就放心了。其实雨娴当真是羡慕那位唐师姐的,虽然她年岁不小,可这么多年的耽搁,老天却终将公子送了与她,这可真是天大的福气。我要能早遇到公子,便是不要这面皮,亦会紧紧追随。”似是说与唐逸听,又似是说与自己听,雨娴的神色迷蒙起来道:“有了这份寄托,有了家,有了梦,雨娴怕就和其他姐妹一样,江湖上的事便再与我无关,也就不会落的如今下场了吧。”
说话渐是急促,雨娴的脸色渐煞白,似是自己也知生命要到尽头,雨娴不禁乞道:“雨娴还未被男子抱过,不知其中滋味,公子可否答应雨娴这个无礼的要求?”
虽然这雨娴与唐逸只相遇不过一个时辰,但其遭遇却令唐逸大为触动,此刻闻言,不禁暗道:“以月姐的心胸,想来就算知道今日之事,也不会怪我,更何况这位雨师姐实是可悯,便是被越姐呵斥,我也助应她一助。”
一念及此,心知雨娴已是难以支持,唐逸当即便是点了点头。雨娴见了,自濯星的怀中轻轻挣开,随即便被唐逸拥进怀中。
伏在唐逸远比同龄人宽阔的胸膛上,雨娴不禁轻声呢喃道:“滋味果然不错呢,只可惜雨娴知道的晚了。”说到这里,就见雨娴的娇躯猛地一震,呼吸亦是急促起来道:“师叔,弟子好难受。”
回光返照过后,人便要死了,这时早先被压下的剑创内伤一并发作,自然远超常人忍耐的极限。濯星仙子闻言,眉头微皱,随即便是一掌印在雨娴的背后,雨娴受力朝前一扑,再没了声息。
濯星仙子之果断,便连唐逸都有不及。
方听雨娴说痛,唐逸心下也知这时最好的方法便是助她一力,走的轻松一些。可谁知唐逸的念头方起,濯星仙子这一掌便是印到,震断雨娴经脉的同时,唐逸一个不备,竟被雨娴的内力冲进了体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六载漂泊倦归巢。二零零
自知将死,不会有什么防备,可她与唐逸拥在一~子这一掌的内力虽然控制了住,没有直接冲到唐逸的身上,但没想到雨娴仅存的一点内力竟然被这一掌迫了出来!
毕竟雨娴怎都是剑罡级的修为,比之唐逸差的也并不很多,再是伤重力竭,可也总有些内力余下。若在平时,真气随心而动,自然会去抵御外力,但此刻却因没了雨娴的约束,又被濯星仙子这掌力一迫,竟齐齐的冲到唐逸体内!
唐逸哪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当下便自一惊,外力侵袭的巨痛登时袭来!
内力侵到体内,可就凶险的紧了,所以任何习武之人都会拼尽全力将对方的真气挡在外面,除非双方的差距过大,又或意外。
内力入体,唐逸本能的便想去排斥,不过玄天真气随自己的心思扑将上来时,却是与平日有些不同。
“这感觉?”
唐逸再是一惊,是连那痛苦都抛在一旁,却原来唐逸忽然发现玄天神功甫一接触雨娴的真气,虽然也是在炼化抵抗,可炼化的结果却是将雨娴的真气转做了自己的玄天真气,而非是简单的抵消。
“就似当初炼化裴悲的真一样!”
唐逸猛然一,裴悲以玄天真气炼化了他自己原本的内功,这说明玄天神功可以炼化不同内功修炼出的真气,将其转为己有。而之后自己又与裴悲互换阴阳真气,随即亦是炼化了,这说明玄天神功也可以炼化别人的真气。
这两下里一合,也便是说,玄天神应能转他人的异种真气为己有!
玄天神功虽有许多妙。练功快速。清心静志。甚至能看破别人地发力之出。但与眼下比起来就又显逊色了。
不过唐逸却也没被冲昏脑。随即便是暗道:“不过这也有局限。至少对敌时是不能用地。让敌人地内力进来。再费时转化实是等于自寻死路。可若是自己人。谁有会将自己苦练地内力转赠旁人?”
然如此说来。这好处似也并不十分地好了。但唐逸却也暗松口气便是除非武帝注意到。否则以他地武功。怕是除非被德皇伤地狠了则这个关窍倒不怕被他体会到。
“再说以武帝地修为。就算我将内力全打进去。怕也杯水车薪。这个妙处。他就算知晓是派不上什么用场。”唐逸想到这里。那内力侵体地疼痛更甚。当下再不做他想。一心全力运转玄天神功。好做炼化。
默默引导雨娴地内力。唐逸暗一估摸约可增旁人地三年之功。对自己来说并不很多。若静心修炼也就半年多地功力而已。毕竟雨娴终是疲极内力所剩无几。
濯星仙子见唐逸一震。随即又脸色急变。不禁暗皱了皱眉头。随即等唐逸安静下来。只道他在抵御真气地侵袭。当下起身在唐逸地身旁护起法来。
雨娴的真气不多,再加之唐逸如今玄天神功练的全了,只不到一个时辰便是收功,随后将早已冰冷的雨娴抱将起来,摇头道:“前辈,雨师姐可要葬在天山?”
濯星仙子点头道:“既然她以天山为家,那便让她归家也就是了。”说着将雨娴的尸身讨了过来,随即一指地上的马斤赤道:“你去提他。”
唐逸也不多言,当下将马斤赤提在手上,随即打量几眼,心道:“看起来濯星仙子下手当真狠辣,那刺出来的一剑就不提了,便是随后封穴的那一脚,都将衣服踢的破了,皮肉青紫,这番苦头,他可当真吃的大了。
”
不过马斤赤的形容再是凄惨,唐逸都没有半分同情,当下只将其当做货物般提在手里,然后与濯星仙子寻了马匪留下的马匹,打马而回。
便如此,走了一天,迎面又奔来六个天山剑派的女弟子,见过礼后,均是言到那勒不放心,所以派她们前来查看。
“不放心?”
唐逸闻言,心下有些古怪道:“看来那个武帝的徒弟倒是当真关心濯星仙子,否则换个明眼人都知,她是追马斤赤而来,以这二人的经验智慧,应该担心的怕是马斤赤。不过如此说来,马斤赤之言倒也有些根据,那勒怕是当真对濯星仙子有意。”
唐逸暗皱了皱眉,虽然自己和唐月的差了十二岁,可毕竟二人都未曾婚配。可濯星仙子却是不同,她的儿子都将三十,唐寒更在唐门活的好好。不过见濯星仙子无动于衷的样子,唐逸随即心道:“莫非她另有打算?这才放任那勒的关心?”
先是巧遇裘心武夫妇,接着得知唐星的身世,随即又见他出走天山,如今雨娴死在自己的怀里,本与自己无关的天山剑派竟不知不觉间和自己纠缠了起来。
看着那六个天山门下忙着支帐篷垒灶生火,唐逸几次想过去帮忙,却都被言谢绝,也只得坐到一旁等待。
唐逸生的斯文俊洒,本就是女子心中最爱,再加之他的遭遇遍传江湖,更惹得这些女子心下怜悯,这还不说唐逸出力相救救雨娴。虽然濯星仙子抱着雨娴,可却并没有隐瞒唐逸的努力,听闻这少年为救下雨娴而杀马匪战马斤赤,天山门
招待殷勤,哪还让唐逸出力?
毕竟人人心中自有杆秤,雨娴虽然来鼓动她们离开,可骨子里仍是关心,所以对雨娴之死,天山门下无不暗里神伤,对唐逸的态度则更是好上许多,直似自家人一般。
“说将起来,她们的神色比我以前的想象好上许多,我以前只道他们不是被濯星仙子裹胁,便是心地险恶与濯星仙子脾性相投之辈,可如今看来,雨娴说的可是无错。”唐逸接过一名天山门下递过来的汤,趁热喝了一口,随即暗道。
晚饭简单,又都是江湖儿女,自然吃的快速,天色也是渐黑人各回帐篷休息,以待明日赶路。
除去被封住穴道的马斤赤外,这些人中就唐逸一个男子,自然睡在单独的帐篷里。
“家,梦。”
唐逸仰面躺着有如以往一样的安睡,而是在心下反复念着雨娴死前所言,随即心道:“两年前我有家亦有梦,十年苦读为的是一朝名成。虽然我并没有太过热衷其间,可父亲母亲却都期待多年努力也算值得。只可惜一场水灾,家没有了,梦也没有了只余下活着,为自己活着,为母亲活着。”
唐逸皱了皱眉,不可避免想到冯茹到在冯家的种种:“那时我似乎又寻到了家和梦,尽力工作,治好母亲的病。若冯茹不弃,我便寻门路赚些钱财养家,虽无奇志,可也不失安稳。”
辗转难眠干脆坐直身体,望着透进帐篷的月色道:“可这家梦再是破碎,母亲也离我而去只余下我,还有那一肩的仇恨。为了这仇恨只有拼命活下去,直到月姐与我表白心迹。”
念起唐月,唐逸的面色终于好看来,微微一笑,心道:“月姐的心思我早便有所察觉,可我与她的身份相差太多,顾忌也多,却是不敢领情。不过如今她却成了我唯一的梦。”
合上眼睛,似是憧憬将,唐逸深吸口气,暗道:“虽然我和月姐在一起的阻力不小,但事在人为,却也未必没有成功的可能,只要月姐做得门主,我的梦与家也便都有了。”
“唐冷的心下必是向着月,唐姑姑自己便是女子,更待月姐如己出。如此一来,唐门四兄妹中只余下的唐寒和唐冰两位,其中我与唐冰前辈也算共过患难,唐星与我关系不错,唐寒那边也不是全没有借口说动。毕竟这四兄妹虽然在唐门里势强,可子嗣却少,唐星如今人在天山,学的也不是暗器一路,如此说来,对这四兄妹来说,真要有意自己的后代做这门主,那月姐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过若想让唐门承认一个女子为长,只凭自己以及唐门四兄妹的力量还是不够的,必须要有外力的压迫。
否则就算这唐冷兄妹点头,可唐门上下长辈同辈众多,掌权与不掌权的,总难伏众,毕竟唐门以族而立。
“唐门如今的地位与他的实力大不相符,只看嵩山之盟的座位便知,所以江湖一旦乱起,唐门必不甘心蛰伏,这时便是个机会。”
唐逸想到这里,心下却又一动,武帝早有布置,为的就是中原武林乱起,唐逸之前还没有太过去想,毕竟中原再乱,也不担心武帝这沙海天山的一点实力能有什么作为。可如今看来,武帝最少于十多年前便开始布置。
十多年前授徒,六年前用其先乱天山,给其余九大名门以借口重启嵩山之盟,以此将大派贪欲引起。如今再挑战德皇,卸去这名门身上的唯一枷锁,如此心机,如此费力布置,真摆弄没有其他后手?
武帝若真是隐藏了什么惊人的后手,自己难道真就为了一己之私而看着中原武林大乱?谁又能知道大战之后,精疲力竭的中原各派是否真能抵的住武帝?
“如今名门实力完好,武帝怎都难撼动分毫,我要是在这时出力阻止,中原武林应可避过一场浩劫。”
唐逸当然不是自大,而是思量再三,当下心道:“毕竟不论武帝布置多少,最关键的便是他与德皇的那场约战。武帝只有在那场比武令德皇无力约束名门,先前的这些布置才算成功。而武帝的把握便是在比武那日先以化形迷惑,骤使通天之力,或取胜,或令德皇受伤。”
而如今唐逸知道武帝底细,自然便成了关键。
“我若将这说与德皇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