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手里提的是最小的一只。少年只道这箱子越小,自然装的木模越少,也就越是简单了,心下却并不担心自己失败。
可老人提起这只不起眼的小箱子时,唐雪和唐月却都是一惊!
“天花乱坠!”唐月心下暗惊道:“叔爷竟是要用这天花乱坠来试他目力?就算是最简单地百里寻一。都是难了。更何况叔爷手中提地是那万里寻一!那箱子虽然看起来最小。可内里木模却是最多。之所以小了。不过是因为那箱中木模亦小。只与半截拇指仿佛!一箱中横竖各有二十。再做二十层。总计八千块!就算是我。半年曾试过三次。却一次都未成功。如今叔爷怎会径自选了它去?”
唐月想到这里。不禁看了一眼自己地姑姑。那唐雪显然也是吃惊。眉头紧锁。却是心道:“伯伯为何要为难这孩子?万里寻一。这孩子绝对通过不了。想我门中。除了伯伯外。就算我那两位哥哥。十次中也难有一次成功。这可不是仅仅靠天赋就能胜任地。”
可唐逸却不知旁人想法。更不知这其中难度。少年眼下全神贯注。只道自己一定要拿出全部气力。莫要被唐门轻视才是正理。
那老人见唐逸认真。点头道:“好。便要如此才有朝气。”随即一顿。再是言道;“如今你可以用那赤瞳了。”
唐逸闻言。一瞥墙角那些大大小小地木箱。摇头道:“可否让晚辈先试试这本来地眼目能否成功?”
那唐雪和唐月闻言更是担心。可不知那老人地打算。只好闭口不言。
少年心下却也有着自己的打算,他以为这小箱子最是简单,那大箱子里的木模必然更多,如果自己连这小箱子都要去动用赤瞳,就算胜了,也难免被人轻视。自己来唐门是要学习上乘武功的,哪能不好好表现?
那老人闻言,却也不道破,当下仍是一笑,随即将那箱子往半空中一抛,随后屈指弹去,就听得“砰”地一声炸响,那木箱登时四分五裂开来!随着木箱碎裂,八千块木模犹如天女散花一般飘洒空中,每一块都在翻滚,每一块都在飞舞,要从这万千木模中寻出唯一一个不同的来,可真要比登天易不了几分!
唐逸当下便是一怔,他哪想的到小小箱子里竟然藏有这许多的木模?而且一个个又是那么小,猛然间只觉眼前一片纷乱,哪还分的清楚?自己之前说了不用赤瞳,更何况眼看这些木模就要落下地来,再想用也是迟了!
果然,转瞬之间,就听得“哗啦啦”地一阵响,那漫天木模落在地下,弹来跳去,似是在欢腾雀跃,嘲讽自己无能,唐逸脸上一红,垂下紧握袖箭的右手,摇头道:“晚辈未想到竟有如此多,却是托大了。”
唐雪见状一醒,暗点了点头,心道:“伯伯想来是要挫一挫这孩子的锐气,否则以他那惊人天赋,竟将我等几十年苦练的目力都超了过,若心存骄傲,对他日后习武并没有什么好处。”
那老人闻言,也不多话,大袖一挥,一阵罡风刮过,那些木模登时被扫到一旁。然后再是走到墙边,自中间拿了个不大不小的箱子,是那千里寻一。老人正要转身之际,却听唐逸忽道:“前辈,那箱子是大的难,还是小的难?”
唐雪在旁一怔,心道:“这少年好是敏感,立时便察出不妥。”
唐雪正要帮忙解围,却听那老人悠然道:“自是小的最难。”指了指那余下的一组四只小箱子道:“那小箱子名唤万里寻一,每箱有木模八千块。”再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箱子道:“这是千里寻一,有木模一千块,每块也大,你说哪个更难?”
唐逸看了看那老人手中的箱子,心下暗道:“他方才用那最难的箱子,却又故意不加说明,难道是要看我出丑不成?”可少年心下随即一转,暗道:“这老人身份超然,怎会这么闲极无聊?啊,是了!我方才看的极清极远,所以他要在这里挫我锐气!”
虽然想的通了,可唐逸心下却很不舒服:“这大派做事怎都是这么不顾他人感受?要我知难,直说不就好了?如今这样,就算我用赤瞳通过千里寻一的测试,却也如败了一般!”
唐逸想到这里,暗里一坚,当下抱拳道:“老前辈,晚辈还想再试试那万里寻一!”
唐雪见这少年满面的坚定,心下暗叹道:“却和我那几个哥哥一般,都是倔强脾气,只怕这番有苦头吃了。”
那老人闻言手下一缓,脸色也是一沉道:“这测试并非儿戏,胜败皆有记录,乃是我门中授徒的凭证,什么样的天赋资质,便传什么样的武功。若这千中寻一,你过了,已算精英,可习上乘武功。可你若执意再试这万里寻一,胜了自不必说,可若败了,此番测试便算没有结果。依照规矩,我亦不会再给你机会,你可要想的清楚了。”
唐月在旁看的不忍,插口道:“你莫要小看那万里寻一,便是我,亦没有成功过一次,这非是什么天赋所能弥补。自易而上才是正理,那千里寻一,便已是极难了。”
唐逸闻言,心下这才一惊,却原来这万里寻一连这唐月都没有成功过!可既然如此,却还要拿它来为难自己,少年的拗劲却也是发了,当下将心一横,坚道:“老前辈只管出手,若是败了,唐逸只怪自己不济,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那老人眼中精光一闪,点头道:“好。”随即换过那小小木箱朝天一抛,屈指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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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闭目暗叹路险,环阵固穴失聪。七十二
“怎么样?是不是再休息一会?”唐月看着少年再度睁开眼睛,竟不由自主的关心起来。
唐逸一笑道:“多谢唐姑娘的关心,在下这赤瞳每次使过,总有些不舒服,好在经过刘神医的治疗,已经不碍事了。”
唐月闻言,点了点头,随即道:“那便随我来,我带你去住处歇息。”
唐逸当下随着唐月出了演武场,此刻各处前来习武的唐门弟子渐多,堡里也慢慢热闹起来。再随唐月左右转了几转,喧声渐去,却是到得一处幽静院落,这处院子与堡里其他房屋比起,显得有些特别,就见花草树木一应俱全,虽不豪华,可比起周围土石垒就的房屋来说,可强上许多。
院外有唐门弟子守侯,见唐月到了,那两人纷纷行礼,唐月点了点头,随即对行云道:“这里是门中供客人休息的地方,堡内房子一向以坚固为首,式样都不怎好,你若觉得不合意,我也可以在堡外寻上一处,只不过日后进出就麻烦了许多。”
唐逸并不是挑剔的人,风餐露宿都是平常,更何况这院子还在冯家后宅之上,当下便笑道:“多谢唐姑娘,这已经很好了。”
那门外守护的两名唐门弟子见唐逸这个生面孔,本就好奇他的来历,再加上唐逸俊朗,唐月又如此以礼相待,便忍不住心道:“难不成这是哪家名门的少门主?”
唐月似有心事,见唐逸决定下来,便只是点了点头,随即叮嘱道:“若有什么需要,便找我门中人说了,他们自会安排妥当。切记堡内可不能乱走,免生误会。”
见唐逸点头记下,唐月转身再朝那两个唐门弟子交代几句,随即匆匆走了。
那两个唐门弟子不知内情,只道这唐逸是什么大派子弟,又有唐月亲自交代,所以很是客气,唐逸更不会多事,寒暄几句,便自己寻了屋里住下。
到得屋内,再无旁人,少年坐在椅上,忍不住长出了口气,随即皱眉道:“那老人说要去商议,却不知他们要如何待我。”
那老人举止异常。少年忍不住乱想起来:“难不成是那唐雪要我在唐门落下根来。我没有回答地缘故?外人要入唐门习武。难道只有入赘一途?我若不愿。他们又会如何?”
唐冰、胡三都未与自己提起过入赘一说。等那刘步衡说起之时。自己已没了选择余地。而且少年也心存侥幸。只是到了今日。少年静下心来。才渐觉大是不妥:“我总是惦念唐门武功能否足够报仇。却是疏忽了这唐门以族为派。我虽然姓唐。可却与他们全无关系。绝对是个外人。要想学艺。便只有入赘一途。”
以唐逸地资质。唐门招他。女方条件自不会差了。想这美人武功两得。听起来甚是诱人。但少年担心地却不是这个。
什么是入赘?便是男子“嫁”入女子家中。不仅丢了祖宗颜面。生地孩子也要归入他人祖谱。再与男子无关。这是绝后。是断了香火。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唐逸不禁暗恼道:“我为母报仇是孝。可若要因此入赘唐门。反更加不孝。父母地下有知。亦不安心!”
想到这里。唐逸暗道自己地前途怕是有些难测了:“如今唯一指望地。便是我那天赋赤瞳能打动唐门。令他们破一次例了。”
正想到这里。就听门外脚步声起。一名唐门子弟恭敬道:“刘步衡来寻公子。言称是公子地朋友。”
唐逸正愁间,忽闻刘步衡寻来,登时大喜,起身道:“多谢传报,我这便出去迎接!”
刘步衡似乎没受什么责难,气色还很不错,不多时,唐逸将他迎了进来,歉道:“方才进堡,听说神医恐受责罚,唐逸心下可是自责,再想神医因在下失去去多年的经营,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刘步衡笑着摆手道:“公子莫要多虑,能回唐门闲居,可比整日里在敌营提心吊胆强上百倍,老朽这可也算是解脱。更何况公子定是令家主满意,所以老朽被判了个功过相抵,可没有受半分的苦。”
听那刘步衡说到自己令唐门家主满意,唐逸不禁苦笑了笑。
刘步衡一怔,随即奇道:“公子为何苦笑?”
唐逸此刻也只有这刘步衡值得信任,当下并不隐瞒,将方才的经历说了一遍,待听到唐逸竟然硬靠天赋赤瞳闯过万里寻一时,刘步衡不禁惊的站起身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这怎么可能?”
刘步衡虽然对这赤瞳信心百倍,却也从未想过会是个这么骇人的结果,一时竟也有些个呆了,喃喃道:“这万里寻一之难,唐门千百年来过者寥寥,且哪个不是功深绝顶?公子以此等年纪便闯将过去,潜力哪可估计?难怪老朽失了平凉的经营,都没受半分责难。”
说到这里,刘步衡哈哈一笑道:“老朽可是要恭喜公子了,公子日后必然前途无量,老朽可也能沾些光彩。”
唐逸闻言不禁再是苦笑,他知道刘步衡这是因为自己的表现过于出乎意料,所以有些失态,当下摇头道:“神医可知那老人是谁?”
刘步衡自欣喜中恢复过来,面色一整道:“那是本门家老,家主的叔父,讳一怀字。如今唐门武功最深的便是他老人家了。”
唐逸闻言,心道:“果然如此,唐门里能排上十大高手的,就是一个唐怀,只看那老人的身份威势,也只有他能当得。”
刘步衡此刻才是发觉少年并不怎么高兴,当下奇道:“公子难道不知你今日表现有多耀眼?”
唐逸摇头道:“那万里寻一的难处,在下也知道,但如今所恼的却另有其事。”
刘步衡奇道:“何事?”
唐逸不答反问道:“如果在下不入赘唐门,是不是就习不得武功了?”
刘步衡当下便是一怔,虽说初遇唐逸时,唐氏还在,可之后自己带这少年逃出平凉,少年已是孤身一人了。刘步衡哪里想到入赘唐门,少年这么抵触。
眉头一皱,刘步衡为难道:“唐门武功只传唐氏族人,外人除非入赘,否则是得不到传授的。”说着看了看唐逸,劝道:“虽说入赘有伤颜面,可却也是迫不得已。就如公子,父母都不在,又与那崆峒结下冤仇,要不寻个靠山,一人之力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这唐门武功正适合公子的天赋,实是难得啊。”
唐逸闻言,不仅没有丝毫心动,脸色反是更沉了。
刘步衡自是知道唐逸的脾性,当下自喜转忧,暗道一声糟糕!随即急道:“唐公子,你可要想的清楚了,入赘唐门,美人武功报仇扬名,一举数得,皆大欢喜。否则……”
看了看四周,这是唐门招待贵客的地方,倒没听过有什么机关安排,刘步衡也不虑被偷听,当下终于开口道:“若公子不愿入赘,怕就要有大祸了。”
唐逸闻言一惊,随即紧盯了刘步衡道:“神医这是什么意思?”
刘步衡避了开唐逸的眼睛,叹道:“公子若是天赋普通却也罢了,有这送信的功劳,我门自然不会刁难公子,大不了支些程仪相送也就是了。但公子竟然凭了一双神目硬闯万里寻一,这份天赋不只惊人那么简单。说句公子不愿听的话,这正是匹夫无罪。”
刘步衡没有将话说完,不过唐逸心下已是明白,暗恼道:“不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这赤瞳便是那罪!”唐逸本就在怀疑唐怀那异常的反应,此刻闻言,心中暗叹道:“才离崆峒又进唐门,我却是自投罗网了。”
不过唐逸并没有对刘步衡发怒,毕竟他救过自己母子不止一次,这冤有头债有主,少年还是分的清楚,所以当下按了怒气,问道:“那神医看,若我不答应入赘,是不是这性命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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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闭目暗叹路险,环阵固穴失聪。七十三
唐逸虽然心下满是愤恨,却并没有对刘步衡发怒,毕竟他救过自己母子不止一次,这冤有头债有主,少年还是分的清楚,所以当下按了怒气,问道:“那神医看,若我不答应入赘,是不是这性命就没了?”
刘步衡见状,心下暗叹:“回来的途中,还曾与我那侄女相商,言到这少年恩怨分明,唐门绝不能似崆峒一般,不仅不能将这等良才收入囊中,反迫成敌人。如今可真的难说了。”
想到这里,刘步衡沉吟道:“公子可知为什么老爷子一直闭了眼睛?”
唐逸眉头一皱,刘步衡突出奇兵,反说起那唐怀,却不知何意,当下摇头道:“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由头?我当他是为了增添威仪。”
刘步衡道:“老爷子哪需这般做作?他整日合了眼睛的原因虽是秘密,可门中知道的却也不少。其实老爷子年少时,耳力很差,学习暗器大是吃亏,当时老爷子便硬是整日里闭紧双目,以锻炼耳力。公子应知这堡内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