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涵秋道:“是的,不然我仍不敢前来拜谒!”
纪飞霜张口未言,纪奉先突然站起说道:“妹妹,他们表兄妹久别重逢,可能有很多话要谈,咱两个先出去一下吧!”
未等萧涵秋与乃妹说话,径自大步出厅而去。纪飞霜自是只好跟了出去。
偌大的一座客厅内,就只剩下两人相对了沉默了一阵之后,甄玉霜抬头说道:“表哥由那儿来?”
萧涵秋再也难掩激动,颤声呼道:“霜妹,你……”
“表哥!”甄玉霜低低说道:“这儿是总督府。”
萧涵秋道:“霜妹放心,纪总督英豪盖代,他不会介意的!”
甄玉霜点头说道:“不错,他的确是个盖世英雄!”
萧涵秋尚未接话,甄玉霜又道:“表哥还没有告诉我,由那儿来?”
萧涵秋道:“霜妹,我住在一家客栈中!”“不!”甄玉霜摇头说道:“我是指……”
萧涵秋连忙截口,把自己所以要来北京的原因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就是这样了,在未找到那婴儿之前,我绝不回去重建我那山中小楼J”
甄玉霜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表哥一隐多年,如今突然现迹武林,表哥难道至今还一丝线索未获么?”
“不,霜妹!”萧涵秋摇头道:“有线索,我已知道那婴儿是东西两厂总统领的骨肉,却苦于不知那位总统领是谁!”
甄玉霜道:“照这么看,表哥不必自行去找,只须在北京城中等候,一有机会,我料那托付费啸天之人,定会把婴儿再送出来的。”
萧涵秋道:“我也存着这个希望,所以一直未作离去打算!”
话锋微顿,接道:“霜妹,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那万恶残凶都是些什么人么?”甄玉霜道:“他们个个黑衣蒙面,令人难窥面目,当时我也吓坏了,差点没昏过去,不过我隐隐约约听得,其中有一人被称为老魏,有一人被称为七爷……”’萧涵秋道:“那该表示一人姓魏,一人姓七!”
甄玉霜点头说道:“我也这么想,可是天下姓魏的人多得很……”
萧涵秋截口说道:“可是武林之中兄弟七人,或七人以上结盟的并不多见。”甄玉霜呆了一呆,道:“那么莫非表哥……”
萧涵秋道:“只要尽力去查,迟早总能查出,霜妹只管放心在北京长住,这报仇索债的事,自有我来承担!”
甄玉霜缓缓说道:“也只有让表哥去奔波劳顿历风险了!”
萧涵秋道:“霜妹,这是应该的,二位老人家还不等于就是我的亲生父母!”
甄玉霜道:“可是如今我……”娇躯倏颤,住口不言。
萧涵秋只觉心中一阵绞痛,但他未让它流露出来,淡然说道:“表妹,这都是命,也是我的福薄缘悭……”
“不。”甄玉霜摇头说道:“那是我福命两薄。”
萧涵秋强笑说道:“霜妹,事到如今,何须再争论这些?总—而言之,我当初不该退出武林,退隐山中,以至使得霜妹家破人亡,流落异乡,所幸霜妹是遇上了纪总督,要是遇上个奸徒—而有个一长二短,我将负疚终生,罪孽深重,我生平最大的心愿,也是希望霜妹有这么个归宿,我认为霜妹做得很对!”
甄玉霜唇边闪过一丝凄凉笑意,道:“是纪总督告诉了你?”
“不!”萧涵秋道:“是纪府边师爷,前此我见过他一面!”
甄玉霜道:“你该知道,葬我父母,救我孤弱,这是大恩,蒙他多年收留待如亲妹,这也是大恩,我一个女儿家,除了委身图报外,别的我没有办法……”
“我知道,霜妹!”萧涵秋道:“我说过,我生平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霜妹能有这么一个安定而美满的归宿,得夫人中英杰,霜妹该无憾了……”
甄玉霜道:“可是我觉得对你负疚……”
“你错了,”萧涵秋道:“你为环境所迫,不得不如此,何况我求的是霜妹能够幸福美满,我绝不能让霜妹跟着我今东明西,过那萍飘四海,刀口舐血,不离恩怨纠纷,厮杀血腥的生涯!”
甄玉霜道:“今生已矣,但卜来生,来生我愿待你一生,甚至生生世世,而今生,我只希望你能把过去视为过眼烟云,南柯一梦,很快地忘了我……”
萧涵秋道:“霜妹不必以我为念,我会的!”
甄玉霜道:“天下不乏好女儿,我愿为你……”
“多谢霜妹。”萧涵秋截口说道:“好意心领,我自己会有打算的,其实,霜妹该知道,像我这么一个武林人,是不宜成家的!”
甄玉霜道:“那不一定,倘若对方是个身怀武学的巾帼英雄,她能伴着你放辔江湖,携手联剑,一起行侠仗义!”
萧涵秋道:“我知道,霜妹,我自己会有打算的!”他闪烁其词,一意躲避。但是甄玉霜步步进逼,绝不放松,道:“可否让我代为物色,以减我心中歉疚?”萧涵秋道:“霜妹本无歉疚可言,我不敢偏劳霜妹!”
甄玉霜道:“那么秋哥是要让我一辈子不安了?”
萧涵秋为之语塞,最后只得坦白说道:“我不妨实告霜妹,我暂时无意成家!”甄玉霜道:“我无意让秋哥即时成家,彼此先行交往又何妨?”
萧涵秋摇头说道:“多谢霜妹好意,在伯父母血仇未报,那婴儿未寻获之前,我也没有什么心情谈别的,以后再说吧!”
甄玉霜道:“这么说来,秋哥是不能忘情于我了?”
“不!”萧涵秋忙道:“我隐住多年,本就淡忘了不少!”
甄玉霜悲笑说道:“秋哥,这世上,还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么?”
萧涵秋身形一震,微颤道:“假如霜妹了解我,就不该对我谈这些!”
甄玉霜淡淡地笑了笑,道:“我听说,索飞有个妹妹叫冷面素心艳罗刹索霜!”
萧涵秋心中一跳,道:“是的,霜妹怎么知道?”
甄玉霜道:“秋哥忘了,纪总督与纪姑娘都称得上半个武林人!”
萧涵秋道:“这么说来,是他二位说的?”
甄玉霜摇头说道:“也不是,我是听下人们说的。”
萧涵秋一时没有说话。
甄玉霜却又说道:“名号既称‘冷面素心艳罗刹’,那么,这位索姑娘必然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了,对么?”萧涵秋不得不点头,他硬着头皮说道:“是的,霜妹,事实如此!”
甄玉霜美目深注道:“就是因为她么?”
萧涵秋淡淡说道:“霜妹,她是个订了亲的人!”
甄玉霜道:“这个我知道,可是她对你一见倾心,深情万斛,不克自持!”萧涵秋扬眉说道:“霜妹这又是听谁说的?”
甄玉霜道:“别问我听谁说的,只问是也不是。”
萧涵秋道:“霜妹,我只有—句话,你该知道!”
甄玉霜道:“面对多情美艳女而不动心,秋哥诚然天下第一忍人!”
萧涵秋道:“我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任他弱水三千,我也只取一瓢饮,霜妹,我此心已如古井!”
甄玉霜身形一颤,美目中忽涌泪光,哑声说道:“秋哥毕竟承认还是为了我,也是存心要我一辈子难安了。”萧涵秋神情一震,忙道:“忘却一个人,那需要时间!”
甄玉霜道:“秋哥刚才不是说,隐住多年,已对我谈忘了么?”
萧涵秋呆了一呆,道,“但要真正忘却霜妹,那要从今夜我离去后开始!”
甄玉霜凄然道:“秋哥,假如你爱我,要我幸福,安定,那么我希望秋哥能很快地忘掉我,越快越好!”
萧涵秋道:“霜妹,我会尽量地快的!”
甄玉霜道;“秋哥你打算让我安心地在这侯门中过一辈子,那我也希望秋哥能答应我让我为秋哥物色……”
萧涵秋连忙截口笑道:“霜妹,此时言之尚早,等我把伯父母的血仇报了,以及找到那婴儿之后再说好么?到时候便是霜妹不提,我也会跑来央求霜妹代为作伐的!”
甄玉霜唇边掠过一丝悲凄笑意,道:“真的么,秋哥?”
萧涵秋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那双目光,点头说道:“真的,霜妹,我什么时候骗过霜妹?”
甄玉霜笑了笑,道:“但愿永远没有那一次!”
萧涵秋心头一震,忙道:“不会的,霜妹,永远不会有,霜妹不是说,这世上没有人比霜妹更了解我么?霜妹只管放心……”
甄玉霜突然一笑截口说道:“不谈这些了,秋哥,刚才,纪总督可曾跟你提起过我?”萧涵秋点头说道:“他跟我一直在谈霜妹j”
甄玉霜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萧涵秋道;“他说他不敢引以为恩,他更要我今夜就把霜妹带走!”
甄玉霜唇边又起悲笑,道:“秋哥又是怎么说的?”
萧涵秋道:“委身图报,霜妹做得对,我没有答应。”
甄玉霜道:“多谢秋哥成全了我一番报恩心意,其实,就是秋哥答应,我也不会跟秋哥走的,我不能……那么做!”
萧涵秋道:“我今夜来此的目的,也只为向他拜谢,见霜妹一面,另外还有件事问问霜妹!”
甄玉霜道:“这么说来,秋哥根本就没有打算带我走!”
萧涵秋点头道:“在我遇见过边师爷之后,我就有这种决定了,我不能不成全霜妹的报恩心意,更须一本初衷,为霜妹的一生幸福着想!”甄玉霜道:“我再谢谢秋哥,秋哥要问我什么事?”
萧涵秋道:“本来只有一件,如今我却要多问一件了……”
甄玉霜道:“便是问个十件八件也不要紧!”
萧涵秋道:“谢谢霜妹,霜妹跟纪姑娘感情如何?”
甄玉霜道:“情同姊妹,知心体己。”
萧涵秋道:“霜妹,她有没有告诉你,她见过我——?”
甄玉霜身形微震,惑然摇头说道:“没有,怎么?”
萧涵秋未答,又问道:“霜妹,昨夜,她可在府中?”
甄玉霜道:“昨夜吃过晚饭,她便伴着我在后楼上谈天下棋,一直到天快亮才回房歇息,我俩经常如此,怎么?”
萧涵秋皱眉沉吟说道:“那不就对了。”
甄玉霜道:“秋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涵秋忙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她有点面善,似曾相识……”甄玉霜道:“那恐怕不参可能,自从我到了这儿,她一天到晚陪着我,根本不出门,便有时偶而出门,也是我两个一起出去!”
萧涵秋道:“那也许是我认错了人了!”甄玉霜道:“想必是,秋哥要问的第二件事儿是……”
萧涵秋道:“霜妹可还记得当年在襄阳,我送给霜妹那个翡翠扇坠儿?”
甄玉霜神一黯,道:“我忘不了,那是秋哥给我的订情之物!”
萧涵秋道:“如今霜妹可带在身边?”甄玉霜脸色微变,道:“怎么,莫非秋哥要拿回去?”
萧涵秋含笑说道:“霜妹这是什么话,我岂会这般小气?我只是问问!”
甄玉霜神情微松,轻轻地吸了——口气,道:“还好秋哥不是要拿回去,否则我真要羞愧死了。”
萧涵秋忙道:“怎么,霜妹?”
甄玉霜羞愧地道:“秋哥,我把那翡翠扇坠弄丢了!”
萧涵秋心中一震,道:“丢了?是怎么丢的?什么时候丢的?”
甄玉霜发觉萧涵秋神情有异,未答,反问道:“怎么,秋哥?莫非那翡翠扇坠有了什么……”
萧涵秋猛觉失态,忙摇头笑道:“没什么,霜妹,我只是日前偶而从天桥路过,发现古玩摊儿上有一个坠,酷似我送给霜妹的那个……”
显然他是不愿让甄玉霜多知道那武林恩怨纠纷厮杀事,免得她多担一分心,多增一分歉疚!
甄玉霜信以为真,呆了一呆,道:“它怎么会流落到天桥古玩摊儿上去了?天下没有那么酷似的东西,那一定是秋哥送给我的那个被人拾去卖了……”
话声微顿,道:“说来话长,还是我到了总督府后的第二年,有一次我忽然想起了它,但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萧涵秋皱眉说道:“霜妹记不得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丢的么?”
甄玉霜摇头说道:“我记不得了,不过,多半是在开封那年家里遭盗的时候……”倏地神情一震,急道:“对了,秋哥,会不会是强盗洗劫了家里的东西,四下变卖,所以那翡翠扇坠才流落到了古玩摊儿上!”
萧涵秋点头说道:“有可能,不过,我记得那翡翠扇坠儿,霜妹是一直贴身藏着,连伯父母也不给看的!”
甄玉霜道:“是的,秋哥,我一直是贴身藏着的!”
萧涵秋道:“那么,霜妹安然无恙,那翡翠扇坠儿又怎会落在盗贼手中?”甄玉霜呆了一呆,道:“那难不成是在我到了总督府之后丢的?”
萧涵秋目中异采一闪,脑中立刻升起一个意念,但这个意念很快地就又被他自己推翻了,他沉吟说道:“那也难说,有可能是霜妹当年避贼的时候,匆忙奔跑,无意中失落了,因而被他们拾了去!”
甄玉霜点头说道:“该是在开封失落的成份居多,要不然这儿下人们每日洒扫,拾着了那翡翠扇坠儿,她们会还给我的!”
萧涵秋道:“那也不一定,谁知道是霜妹的!”
甄玉霜摇头说道:“不,下人们虽不知道,但纪总督与纪姑娘…… ”
神情猛又一震,急道:“秋哥,我想起来了,那翡翠扇坠该是在总督府丢的,因为有一次我拿出来把玩,无意中被纪姑娘看见,问我何处得来此玲珑精巧物,正好纪总督也来了,他鉴赏良久爱不释手,并表示少说也值几百两银子呢!”
萧涵秋皱眉说道:“这么说来,果然是在总督府丢的了!”
甄玉霜道:“不会错的,秋哥,正是在总督府丢的,隔没多久,我又想起了它,要拿时,已遍寻不见,我一时没想起前些日子还玩过,所以只当是在开封丢的……”
萧涵秋笑了笑,道:“那有可能被下人们拾了去,拿到天桥贱卖了,没关系,反正已知是怎么丢的了,明天我到天桥去—趟,再把它买回来就行了,失而复得,物归原主,真巧!”甄玉霜道:“秋哥最好明天一大早就去,免得被人抢了去。”
萧涵秋道:“不会的,那扇坠儿在那古玩摊儿上摆了多日了,东西太小,加以没有识货的行家谁会注意到它!”甄玉霜迟疑了一下,道:“秋哥,你把它买回来之后,我希望你能再把它给我!”萧涵秋道:“那是自然,本来就是霜妹的东西。”
甄玉霜口齿启动,欲言又止,最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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