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忽敛,犀利目光直逼萧涵秋,道:“怎么样,圣手,我没有骗你吧?”
萧涵秋道:“当初萧涵秋也未敢言骗,不过生平行事一向慎重而已。”恭王宸容道:“你这一慎重让他跑掉了,假如当初听了我的话,帮了我的忙,给他来个迅雷不及掩耳,如今岂不是人赃俱获?”
萧涵秋淡淡说道:“王爷,在我眼中,天下并不太大!”
“好话!”恭王宸容点头笑道:“现在肯帮我的忙了么?”
萧涵秋道:“王爷如今似乎不必再欠我这个情了。”
“不。”恭王宸容摇头说道:“当初找你的是我,如今我不能得了便宜滑头。”
萧涵秋道:“王爷,我仍抱定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主意。”
恭王宸容扬眉说道:“你好固执,是不愿让我欠你这份情?”
萧涵秋淡淡笑道:“也可以这么说,王爷!”
恭王宸容耸肩一笑说道:“好吧,我看你能固执到几时……”
顿了顿,接道:“后院都没人了么?”
萧涵秋神情一黯,摇头说道:“是的,王爷,没有一个活人了!”
恭王宸容听出了那话中之话,忙道:“怎么说阁下,谁死了?”
萧涵秋道:“纪夫人,碰壁自绝,求代夫一死,令人起敬!”
恭王宸容“哦!”地一声惊呼,大步奔进小楼。
萧涵秋、索飞、桑古月三个未跟进去,站在外个,相对唏嘘,一会儿恭王宸容皱着眉锋走了出来,近前摇头叹道:“有道是:家有贤妻,不遭横祸。纪奉先有妻如此,怎会这个样子?”
索飞道:“纪奉先这个人王爷还不清楚么?他肯听谁的,结发夫妻的情义他都不顾了,他还会听纪夫人的?”
恭王宸容点头说道:“贤妻已去,只怕纪奉先横祸不远了……”
双目之中一丝异采飞闪而过,接道:“纪夫人的后事由我来料理,二位可放心?”
萧涵秋道:“她是总督夫人,本该由官家料理善后!”
恭王宸容道:“对了,还有那位飞霜姑娘。呢?”
索飞道:“现跟舍妹在护国寺索飞居处!”
恭王宸容道:“她是总督之妹,也是官家之人!”
索飞笑道:“王爷放心,萧涵秋跟索飞不会难为她的。”
恭王宸容笑了笑道:“索霸王,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锋微顿,接道:“二位,消息传到宫里,皇上不问黑白,只知道他的宠臣避难失踪,大为震怒,已下旨着贺元与云霄带领京师铁骑缉捕刺客,我是最先到的一个,他们差不多也该快到了,二位要是没有什么事儿,还是快点离开这儿吧。”
萧涵秋倒未怎么,索飞一听便恼了火,扬眉说道:“王爷,宫里难道没有个敢说话的人?”
“有!”恭王宸容点头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但二位,我不能空口说话,总得掌握一点证据,要不然他会说我嫉忌他的宠臣……”
只听月形门外有人恭谨说道:“禀王爷,事情办妥了!”
恭王宸容转过’了身,萧涵秋三人随之循声投注,只见那位锦衣卫领班马云飞微躬身形,垂手而立。恭王宸容问道:“找到了么?”
马云飞道:“回王爷,找到了,他藏在书房……”
恭王宸容笑着摆了手:“好,这回办事不差,回去重重有赏,集合他们,前院等我去!”
马云飞恭谨应了一声,施礼退去。
恭王宸容转身回来,春风满面,喜上眉梢,道:“这回我有了证据,不但可以扳倒他,而且可以要他的命。”
索飞忍不住问道:“王爷,是什么证据?”
恭王宸容摇头笑道:“事关天机,恕我暂时不便泄露,我走了……”
忽听人马喧腾,由远而近,声势惊人。
恭王宸容眉锋一皱,道:“看来只有表演一下了,诸位,千万记住,别伤人。”
扬声一句:“来人,拿刺客!”忙又低声说道:“诸位,快请吧!”
萧涵秋拱手说道:“谢王爷,告辞了。”与索飞、桑古月二人腾身而起,直折夜空。
适时,锦衣卫如飞扑到,衔后追出。
只听总督府外人声鼎沸,有的喊放箭,有的喊追,乱为一团,恭王宸容清清静静的一个人仍站在原处,他忽地笑了……
三条人影闪电般掠进了护国寺。
“谁?”各处暗隅中掠出数条人影,横截上来。
索飞喝道:“我!”
那几条人影立时刹住身形,那是几个身穿黑衣,手持兵刃的彪形大汉,他几个同时躬下了身。
索飞—摆手,道:“姑娘跟二爷回来了么?”
那几个黑衣大汉尚未答话,画廊那边已双双走来了索霜与郭小岚,背后跟着邹长风。
容得她三人近前,索飞立为她三人介绍了桑古月。
双方见礼寒暄毕,索飞问道:“妹妹,纪姑娘呢?”
索霜道:“走了,二哥跟我留不住她!” “走了?”索飞一怔,忙又问:“什么时候走的?”
索霜道:“半路上走的,怎么劝也劝不住!”
索飞道:“她没说要上那儿去么?”索霜摇了摇头。
萧涵秋皱起了眉。
索飞默然不语,良久方始叹道:“走了也好,免得让我见面难启口!”
索霜道:“怎么,哥哥,有什么事难以启口?”
索飞漫应了一声:“纪夫人碰壁自绝了!”举步往小亭中行去。
索霜一震,望向萧涵秋,萧涵秋概略地把适才事说了一遍,索霜没说话,探手自袖底取出一封信递向萧涵秋。
萧涵秋—怔,道:“霜姑娘,这是……”
索霜似乎心情不大好,淡淡说道:“内详,自己看吧!”偕同郭小岚转身行向了小亭。
萧涵秋皱着眉,随手拆开了那封信。
那是一张雪白的素笺,素笺上写着十几行字迹,颇为潦草,但不失娟秀,萧涵秋看过以后,神情震动,眉锋皱得更深,一句话未说地与桑古月黯黯地行向小亭。
小亭中,索飞举手让座,一面吩咐邹长风准备香茗。
萧涵秋道:“不必了,索爷,我坐不了多久了!”
索飞一怔,道:“怎么,老弟,马上要走?”
萧涵秋尚未答言,索霜突然说道:“阁下,是那位纪姑娘约了你么?”萧涵秋摇摇头,道:“她仅要我他日找着纪奉先时,手下留情三分,别的没说什么。”
索霜扬起了黛眉,淡淡笑问:“是么?阁下!”
萧涵秋挥手递出了那封信,回以淡淡一句:“信在这儿,姑娘尽可拿去看看!”
索霜脸色微变,未接笑道:“我怎好看人家的信呢?”萧涵秋双眉微扬,正待有所说。
索飞连忙抢话过头,道:“老弟,你不先弄清楚纪奉先往那儿去了么?”
萧涵秋道:“索爷,那要找。”
桑古月突然说道:“恩主,老奴在那地道中发现有一处出口通往城外。”
索飞环目一睁,击掌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能安安稳稳地出了永定门!”萧涵秋道:“由那出口逃出北京那是必然的,可是他究竟往那儿去了,却要煞费周章地到处打听一番了!”
索飞道:“老弟,要不要我派个人去问问丐帮……”
萧涵秋摇头说道:“那没有用,索爷,他由地道出去,丐帮的人不会发现的,纪奉先此人有过人的心智,他到了别处也会易容化装,再说丐帮各处分舵并不认识他!”
索飞道:“可是他带着甄姑娘,还有那孩子。”
萧涵秋挑眉说道:“他一个人逃命,却累得玉霜母子也跟着他受尽风霜之苦,索爷,旅途之上携家带眷的并不罕见!”
索飞道:“那么老弟的意见是……”
萧涵秋道:“除了自己到处打听外,别无他策!”
索飞道:“就算要走,等天亮了再走也不迟啊!”
萧涵秋苦笑说道:“索爷,我倒不是急于找他,而是我恨不得能马上把玉霜母子由他手中救出来,所以,我……”
索飞截口说道:“既如此,老弟,我就不该留你了,我让长风给你备两匹马,然后我送你出门,好么?”
萧涵秋道:“谢谢索爷,不必了,骑马不如步行来得方便,那也比步行引入注目,所以我还是走路的好!”
索飞强笑说道:“老弟,看来我拍马屁都拍不上,走吧,我送你一程!”说着,他拉着萧涵秋便要出亭。
忽听步履响动,邹长风飞奔而至,近前躬身:“禀大爷,恭王宸容来了!”众人俱皆一怔,索飞讶然说道:“刚才还见过面,他又到这儿来干什么?”萧涵秋淡淡笑道:“不管为什么,咱们都得恭迎!”
索飞笑道:“不错,可是你暂时也走不成了……”
一招手,接道:“走,大伙儿一起接驾去!”
话声刚落,只听院门外传来恭王宸容的笑声:“不敢当,我消受不起,还是自己进来的好。”随着笑声,那青石小径尽头夜色中走来了恭王宸容,他孤身一个人,未带一个亲随!萧涵秋与索飞等人连忙迎了上去,索飞笑道:“王爷,索·飞等有失远迎……”恭王宸容笑道:“是我来得卤莽,还要请各位恕罪呢!”
索飞连称不敢,道:“王爷带来多少人马?”
恭王宸容笑道:“连我在内,两人两骑,假如我如今把他们带来,刚才就不会放诸位一马,费两回手脚了。”索飞不禁失笑,直往亭子里让客。
恭王宸容摇头说道:“不坐了,我还有事,马上得走!”
索飞道:“那么王爷驾临是为了……”
恭王宸容笑了笑,截口说道:“我请问一句,武林人服不服王化!”
索飞道:“皆皇上子民,那有不服之理?”
恭王宸容点了点头,笑问:“我再问一句,听不听王命?”
索飞道:“王爷,那除非真心反叛,否则没有不听之理!”
恭王宸容笑道:“那好,二位,圣旨到,准备香案跪接吧!”
众人一怔,索飞讶然说道:“圣旨?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恭王宸容道:“先别问,只问二位接不接!”
索飞未再问,回顾邹长风,便要喝令准备香案。
恭王宸容摆手笑道:“别费事了,二位,这是密旨,跪接便可!”
说着自袖底取出一卷黄绢展了开来,那果然是圣旨!
索飞与萧涵秋未敢怠慢,连忙整衣跪下。
恭王宸容道:“我不是钦差大臣,咱们也不必来那些官样文章,我只告诉二位,总督纪奉先勾结北敌,阴谋造反,拐劫民女,残害百姓,种种不法,大罪十行,除撤销官职,家产充公外,特命萧涵秋,索飞缉拿归案,限期半年,钦此,二位,谢恩接旨吧!”
萧涵秋、索飞未敢玩笑视之,连忙谢恩接过圣旨。
圣旨接过,这才一起站起,索飞有点哭笑不得,道:“王爷只消交待一句就行了,何必……”
“交待?”恭王宸容笑道:“不敢,我这小小的恭王不在人眼内,像他……”
抬手一指萧涵秋,接道:“我数次求他帮忙,他就不肯点头,不得已如今只好请来一道圣旨了,圣手阁下,你如今还有何话可说?”萧涵秋皱了皱眉,道:“有,王爷,谁说纪奉先勾结北敌,阴谋造反?”
恭王宸容道:“我说的,不行么?”
萧涵秋道:“王爷,有证据么?”
恭王宸容笑道:“没有证据我敢告他?刚才我不是告诉二位了么?”
索飞“哦!”地一声,说道:“王爷,刚才马云飞在他书房中找到的……”
恭宸王容点头说道:“不错,那就是证据!”
索飞道:“什么证据?”
恭王宸容道:“纪奉先他跟北敌秘密来往的信件!”
索飞不由动容,点头说道:“那该够了,只是……王爷怎知……”
恭王宸容道:“我早就接获了密报,只苦于不便轻率下手,正好趁这次机会搜他的总督府,不想果然被我搜出来了。”
索飞不解地道:“像这种东西,他怎么说也该带走的,却怎……”
恭王宸容道:“没有东西比命更重要的,想起来这该感谢二位,二位逼得他走得太以匆忙了,他根本来不及再顾别的!”
索飞点了点头,略一沉吟,忽又抬眼问道:“王爷,只缉拿纪奉先一人么?”
恭王宸容笑了笑,道:“你听见我刚才提到别的人么?”
索飞道:“没有!”
恭王宸容笑道:“这不就是了?”
索飞仍难明白地沉吟说道:“王爷,论罪他足以株连九族!”
恭王宸容道:“那是皇上仁德,宽怀大度,我也在旁说了几句!”
索飞笑了:“原来是王爷从中大力美言……”
恭王宸容拦过话头,改了话题,道:“索霸王,纪姑娘呢?怎未见?”
索飞忙将纪飞霜独自黯然离去的事说了一遍。
恭王宸容听毕皱起了眉锋,道:“只为纪奉先一人作孽,弄得家破人亡,亲人离散,一个弱女子,有家归不得,纪姑娘够可怜的……”
抬眼望着萧涵秋与索飞,接道:“二位这趟出京,沿途请顺便查访纪姑娘下落,如果找到了她,可找当地官府护送她进京到我恭王府安身!”
萧涵秋与索飞同时应了一声,恭王宸容却伸出了手,道:“索霸王,把圣旨拿来,我换样东西给二位!”
索飞双手递回圣旨,恭王宸容伸手接过,然后探怀摸出两块金牌,分别递向萧涵秋与索飞,道:“这种金牌权威无上如同圣旨,见官大三级,有权调动天下兵马,二位请慎藏身边,以备必要时动用!”萧涵秋与索飞忙接了过来,藏入怀中。
他二人怀好了金牌,恭王宸容随就告辞而去。
送走了恭王宸容,索霜一脸不高兴,冷哼说道:“猫哭耗子假慈悲,黄鼠狼给鸡拜年,他让纪飞霜到他那恭王府去住,还不知安的什么心呢?”索飞道:“妹妹,对这位王爷,我是早就看透了他,他这叫黑吃黑,可是咱们表面上却不得不应付他,因为他始终笑脸对咱仃。”
索霜冷笑说道:“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的人最可怕。”
索飞见萧涵秋一直不说话,遂转向他问道:“老弟,高明之见如何?”
萧涵秋淡淡笑道:“全让贤兄妹说尽了。”
索飞明白萧涵秋此刻的心情至为恶劣,他之所以不形诸于色,那是他修养超人,当下笑了笑,改了话题道:“老弟,如今你想一个人走都不成了,我收拾收拾,马上也要动身,怎么样,能等我么?”萧涵秋摇了摇头,道:“索爷,你我路线不同,我认为没有等索爷的必要!”索飞一怔道:“谁说路线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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