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毕,纪飞霜变色说道:“原来他们还做这种丧天害理,令人发指的事,看来我哥哥罪孽太重了,萧大侠离此之后要往何处去?”
萧涵秋道:“继续找寻令兄下落。”当然,他不能说已知纪奉先下落。
纪飞霜沉吟了一下,道:“那么,萧大侠请等我片刻,我去取件东西就来!”说着,转身就要往里走。
萧涵秋忙道:“姑娘之物在何处,我请桑大哥……”
纪飞霜回身摇头,道:“不必了,女儿家自己的东西,我自己拿吧!”
说完,转身向殿里行去,绕过那神案之后不见了。
桑古月低低说道:“恩主,看情形纪姑娘似是要跟咱们同行!”萧涵秋点头说:“可能!”
桑古月抬头叹道:“都是纪奉先一人作的孽,害得这位姑娘跟着受罪!”萧涵秋未说话。
他二人就这么站在这大殿之中等上了。但是,左等右等不见纪飞霜再出来。
算算时间,便是拿三样东西也够了!
桑古月第一个忍不住,道:“恩主,让老奴去看看!”
萧涵秋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桑古月举步行了进去,他刚绕过那座神案,便即叫道:“恩主快请过来,纪姑娘已经走了!”萧涵秋心中一震,急忙闪身掠了过去!那神案后,桑古月凝注一物,正自发呆!萧涵秋循其目光望去,心头又是一震,那神案后,有一个既深又黑难见底的洞穴,而如今在那洞穴上,却压着一张素笺,素笺上,写着几行潦草但不失娟秀的小字:“字奉萧大侠:纪飞霜天生薄命,注定流浪飘泊,家兄虽罪大恶极,但手足之亲一母同胞,纪飞霜不能坐视不顾。为朝廷,为生民,特奉知家兄去处,霍祖山后,瓦刺族中,当萧大侠寻获家兄之际,自可与纪飞霜再相见。纪飞霜拜上”
萧涵秋微皱眉锋,作声不得,半晌始无力地伸手取起了那张素笺,又看了一看,然后双掌一合,一张雪白素笺顿时粉碎,洒了一地……
桑古月突然说道:“恩主,纪姑娘是由这秘道走的?”
萧涵秋点了点头。
桑古月又道:“现在追还来得及。”
萧涵秋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桑大哥,万事勉强不得,怎么说她与纪奉先是手足兄妹,一母同胞,她该找他,该救他。”
桑古月道:“可是此去霍祖山数百里,路上难免遇上铁骑会或黑龙会……”
萧涵秋摇头说道:“她说得对,没关系,那些人不敢难为她的…… ”
顿了顿,又道:“其实,我倒希望铁骑会或黑龙会的人半路截住她。”
桑古月呆了一呆,道:“恩主,这话怎么说?”
萧涵秋勉强地笑了笑,道:“纪飞霜是位秉性刚烈,且极重情感的奇女子,她能陪纪奉先死,若是她顺利到达纪奉先身边,将来咱们一旦找到了纪奉先,岂不是难以下手?”
桑古月瞿然恍悟,点了点头,刚要说话。
倏地,萧涵秋目中寒芒一闪,低声道:“桑大哥,听见了么?有人进了嘉卜寺?”
桑古月凝神一听,道:“不错,只有一个人。”
萧涵秋冷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来的是谁?”
话声方落,适时,由那大门口左边画廊上转过一人,只见他抬眼四望,两只眼珠子滴溜乱转,满脸是诧异之色,那赫然竟是大漠飞鼠谷逸!
桑古月哼了一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奴擒他去。”说着便要闪身扑出。
萧涵秋伸手一拦,道:“桑大哥,你在这儿拦他,我绕到他身后去!”话落,一闪由那神殿后壁上一道门户穿出不见。谷逸步履放得很轻,一路左顾右盼地往里走着。
当他—脚刚踏落神殿石阶下那片青石地面的时候,突然,一个清朗话声由背后响起:“阁下,你找谁?”
谷逸着实吓了一跳,猛地往前一窜,然后飞快转过身形,自然,他所看到的,是萧涵秋。
他一怔,微吃一惊,旋即一趋平静,嘿嘿笑道:“原来是萧爷,没想到在这儿碰上您,看来这喇嘛庙完了!”
萧涵秋淡淡点头道:“你没有猜错,这嘉卜寺是完了!”
谷逸笑道:“那正好,省得……”
背后微风飒然,一只手搭上他右肩,紧接着响起桑古月的话声道:“是么?谷逸,这回便是你真能飞也跑不掉了!”
谷逸猛然一惊,随即笑道:“原来是桑大侠,吓了我一大跳,桑大侠,我可没打跑的主意。”
桑古月冷然说道:“那么,你何妨打打主意?”
谷逸笑道:“如今跟以前大不相同,要在以前我碰见两位,那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如今可用不着了。”
桑古月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一说,谷逸……”
谷逸“啊呀”一声皱眉矮下身形。
桑古月接着说道:“我仅用真力一分,要不想我手上再加力,乖乖答我恩主问话。”
谷逸忙道:“桑大侠,如今没什么好问的了,我已是索霸王手下人。”
桑古月冷笑说道:“不是谷灵鼠的大哥了么?”
谷逸忙道:“桑大侠,我说的是实话,不信你瞧瞧我腰里!”
桑古月道:“你那一套如今不灵了,我劝你……”
萧涵秋突然说道:“桑大哥,松开他!”
桑古月应了一声,道:“谷逸,你要敢动一动,我打断你两条腿。”随即松了五指。
谷逸伸手摸了摸肩头,道:“您放心,我绝不跑!”
萧涵秋道:“谷老大,你腰际藏有何物,拿出我看看?”
谷逸应了一声,忙自腰际摸出一物,那是面腰牌,然后笑嘻嘻地跨步而前,双手递向萧涵秋。
萧涵秋接过一看,立扬双眉,诧异地望了谷逸一眼道;“谷老大,腰牌是真不假,可是……”
桑古月截口说道:“恩主,上一次当学一次乖,不可轻信这厮了。”
谷逸着急道:“可是桑大侠,我没有骗人啊。”
桑古月冷笑说道:“那腰牌还不知你是怎么来的呢!”
谷逸道:“是索爷亲手给我的。”
桑古月冷哼说道:“那么,你再要一块给我看看。”
谷逸摇头苦笑说道:“桑大侠,说来说去您是两个字不信,这样吧,你到寺门口瞧瞧去,这嘉卜寺周围全是索爷的人,这假不了吧?”桑古月震声说道:“谷逸,当真?”
谷逸道:“你瞧瞧去!”桑古月道:“那么,你怎么又变成了索霸王手下?”
谷逸道:“不许我改邪归正,重心做人么?桑大侠,人都有个明白的时候,何况我已这么大把年纪了,总该为自己身后想想。”
接着,他把遇见邹长风的始末说了一遍。
听毕,桑古月道:“原来张北药王庙里的事儿,是你的杰作,谷老大,我恩主跟我是随后进的药王庙,一看就知那是索霸王的巨灵掌,你可知道有个姓侯的没死溜了?”谷逸一怔,诧声说道:“怎么,那匹夫没死溜了?”
桑古月道:“他藏有护心铜镜,我主仆便是跟着他到这儿来的!”
谷逸叫道:“护心铜镜,好命大的匹夫,桑大侠,这么说来,这儿黑龙会里的人,全让您二位收拾了?”桑古月道:“那倒没有……”接着也把这嘉卜寺的经过说了一遍,唯独未提纪飞霜事。
听毕,谷逸叹道:“桑大侠,所幸是您二位,要是换个人早完了,您就不知道黑龙会那番秃法王座下的二侍、四神、八部天龙、十六黄衣尊者有多厉害,连铁骑会都不敢正眼瞧瞧他们一下……”
桑古月道:“谷老大,那黑龙会的窝就在这儿么?”
谷逸摇头说道:“不,那窝在热河承德那座大喇嘛庙里。”
桑古月道:“谷老大,你是说那布达拉寺?”
谷逸点头说道:“正是,名称跟西藏的那座喇嘛窝一样,不过那是宫,这是寺。”
桑古月道:“既知这窝就好办,谷老大,黑龙会每年送五十名蒙旗妇女给铁骑会一事你可知道?”
谷逸道:“别提那作孽事了,怎么会不知道,那些蒙旗妇女饶是身强体壮,也经不住那如狼似虎般的轮流糟蹋,出不了三个月,就死得一个不剩,这份罪孽大了!”
桑古月逼视道:“谷老大,你有份儿么?”
谷逸连连摇头说道:“我是吃喝赌样样来,唯有一宗好处,生平不近女色,我练的是童子功,一近女色这身轻功就完了,不信您日后铁骑会里问问去,我谷逸要是……”
“好了,谷老大!”萧涵秋突然摆手说道:“索霸王现在何处?”
谷逸道:“萧爷,索爷带着弟兄们在外面等着呢,郭二侠及二姑娘在寺后,只要我发个信号,就会杀进来了!”
萧涵秋道:“那有什么用,这儿秘道很多。”
谷逸笑道:“萧爷,您也许不信,只要我走进了嘉卜寺,包管是瓮中捉鳖,那些个番秃们一个也溜不掉。”
萧涵秋道:“这么说来,你知道这儿的机关?”
谷逸嘿嘿笑道:“那跟闭着眼摸自己的鼻子一样。”
萧涵秋摇了摇头,道:“在这关外胡地,我要比索霸王吃亏多了!”
谷逸一缩小脑袋,道,“再加上有了我,您就更吃亏了。”
萧涵秋笑道:“真是吃谁的帮谁!”
谷逸道:“您该早收我在身边的。”
萧涵秋道:“我本有收你之意,奈何你见了我就跑。”
谷逸道:“那能不跑?吃饭的家伙要紧呀!其实,萧爷,这回跟上了索爷,也是我落在了邹总管手里跑不掉了,要能跑我也早跑了,您说是不?”
萧涵秋点了点头,笑道:“有理,谷老大,麻烦你去告诉索霸王一声,就说我在这儿,请他进来大伙儿见见!”
谷逸道:“怎敢麻烦萧爷?不必出去,我发个信就行了。”
萧涵秋摇头说道:“那不行,那是杀进来而不是走进来!”
谷逸不禁失笑,道:“那么您请等等,我这就去!”
说道,向萧涵秋举手一拱,快步行了出去。
望着谷逸转过画廊不见,萧涵秋急道:“桑大哥,咱们不能让他事事处处着先鞭,咱们快走,由秘道!”话落,偕同桑古月扑进神殿。
他二人身形刚渺,步履响动,佩剑叮当,那画廊上转入一大阵人来,为首的正是索飞与邹长风,谷逸伴在索飞身边,身后是二三十名黑衣大汉,燕赵豪雄。谷逸一见院中空空便自一怔。
适时索飞问道:“谷老大,我那老弟人呢?”
谷逸“咦”地一声说道:“刚才还在这儿,怎么转眼就没了影儿?”说道:“萧爷、萧爷”地叫了几声。
索飞笑道:“谷老大,不用叫了,人早走了!”
“走了?”谷逸呆了一呆,道:“不会吧,萧爷干什么要走?再说是他命我叫您……”
索飞笑道:“我那老弟是个知书达礼的人,他若真要见我,岂会让你出去把我叫进来?这是计,明白么?”
谷逸诧声说道:“可是萧爷为什么要走?”
索飞道:“你刚才不是告诉我,他说在这关外胡地跟我一比,吃亏很大么?他是怕我事事处处占了先,所以先走了。”
谷逸点头说道:“原来萧爷是怕您抢了功!”
“胡说!”索飞摇头说道:“南龙圣手书生萧涵秋岂是那种人,他是事事处处不愿让我插手帮忙,明白么?这也是面子问题。”
“面子问题?”谷逸楞楞地问了一句。
索飞摇头说道:“这你不会懂的,其实,北虎永远强不过南龙,我这仅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而已。”
谷逸有点明白了,点了点头,没说话。
邹长风一旁说道:“那么,大爷,咱们……”
谷逸突然叫道:“对了,纪姑娘被软禁在这儿,怎未听萧爷提起?”
索飞淡淡笑问,道:“你见着他的时候,跟他提及咱们的来意了么?”
谷逸道:“没有哇!”
“是哕!”索飞笑道:“他又为什么要跟你提起呢?圣手书生做事错不了,纪姑娘准被他救走了,不信你到那软禁纪姑娘的地方看看去。”
索飞不愧料事如神,这一点常人难及。谷逸未动也未说话,显然,他是相信了。
索飞摆了摆手,又道:“谷老大,去把这儿的玩艺儿毁了吧,免得留着让他们再用。”
谷逸应了一声,闪动身形,扑进神殿。
没一会儿,他又自神殿中掠了出来,近前说道:“大爷,您料事如神,纪姑娘果然不见了。”
索飞淡淡一笑,道:“料别人不行,料他我是十拿九稳,因为我想到的,他总比我快上一步,而且更周到……”
冷冷一笑,摆手又道:“谷老大,通知二姑娘一声,庙前集合,咱们早一步赶往善达克沙漠去,先去逮那北敌头儿。”
话落,带着邹长风及数十燕赵豪雄转身向前面行去。谷逸则身形腾起,直扑寺后。
第十五章 荒原单骑
这一带是大高原。
那硬硬的黄土地上,偶而可见一片片的小沙漠,大风过处,黄沙蔽天,那表示,大漠近了!
由这儿往四外望,不但地黄,便连天也是黄的,关外胡地,大漠风沙,一望无际,豪壮,但带点凄凉。
在这片一望难见草木的大荒原上,很难看见一个人影,只能偶而地听见那随风吹过来的胡笳及驼铃之声。
听,现在就有,那是隐隐约约的一阵驼铃声,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那驼铃声传来处的一个小黑点,随着驼铃声的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而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最后终于全看清楚了,那是一人一骑!那一骑是匹骆驼!
那一人,是个有着无限美好身材的黑衣人儿,由于一块黑纱蒙住了口鼻,所以难窥那庐山全貌真面目。
但由那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却又像眼前天地一样迷茫的美目来看,这位黑衣人儿必然很美!
这一人一骑,就这么孤寂地往前走着,走过了那大片大片的坚硬黄土地,也走过了那小片小片的沙漠。
顿饭工夫过后,一片绿影横在眼上,骆驼上人儿精神一震,立刻催动骆驼,赶了过去。
近了,近了,看清楚了,那是一片绿洲!是不错,在这儿就能闻到那水味跟草香。
紧接着,也看见了人,那有走路的,也有拉着骆驼的,也有骑着骆驼的,不过,不管是怎么着的,那全是穿着一袭长长的袍子,用一块布蒙着头脸。
只是,间而也可看见几个长裤短袄的汉子,或者是一身皮毛,高鼻子碧眼的蒙旗人。
这片绿洲是个小村落,有房子,有树木,有草地,而那些房子,树木,草地上却布着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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