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显然是在那山拗里!”黑影忖度说着,一幌身直往一低洼处飞掠而去。
火光微微打着闪,山角转弯处正熊熊燃烧着一堆枯枝。只因四周俱是岩石密林,是以光亮极不易外泄。
靠着一株大树干斜着两个大汉,正是黄衣魔僧的弟子千手如来施永黔及长白双雕弟子谷无双。
在火堆之旁,垂首静坐个老者,花白的须发,枯槁的容颜。从那敝旧的衣衫上,仍看得出是位全真道士。
“真不知师父为何派我俩连夜将这老儿提至总舵?干脆把他宰了不就得了!”施永黔残酷的笑道:“害得我俩错过盛况空前的群英会。”
谷无双人甚冷静,平时除了苦练武功外寡于言词。但头脑精密透澈,答腔道:“帮主老人家自有他的用意,咱们如何能完全明白其中奥妙?”
千手如来有些不服,他望望那端火旁的枯萎老头,鄙极笑道:“我就不信这老道儿还有什么作用?难道咱们蜈蚣帮会在乎这武功全废的老道?”
谷无双嘴角牵动了一下,像是在笑,但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只闻他冷冷的声音,像是从地底发出。
“你知道这老儿是在什么地方落网的?”
“我只知道这老儿是在北方落网,是武当派叫什么慧真子的。哼!难道咱们蜈蚣帮会惧怕区区一个武当派?施永黔骄狂地道。
谷无双平静地道:“你忘了蜈蚣帮最强的敌人是谁?”
那火堆旁的老道土——慧真子也不自觉地张开双目。
谷无双掉转头看了看诧异的同伴,笑道:“那是谁?”
施永黔缓缓道:“除了黑衣人白衣人,还会是谁?但又与这老道士有何关系?难不成黑、白衣人是武当派的?”
慧真子惊得张开双目,很仔细地倾听着……“黑、白衣人如是武当派的就好办了,但据帮主和讲父讲,黑衣人是武神一门,白衣人是武仙的后代……”谷无双的话被施永黔打断。
“这些找都知道,但黑、白衣人与这老道士有何关系?”
谷无双阴鸳的眼睛眨了眨,又看了慧夏子一眼,又道:“黑衣人第一次现身是关外五雄所近的地方,白衣人也曾在古家庄出现。凡关外五雄的人遭了危难这两人总会现身解救,而慧真子与关外五雄素称莫逆,而黑、白衣人又多次问起慧真子、古义秋等下落。从这种种迹象看来,黑、白衣人不是古家庄之人也是关外五雄之人。但为何这两人总不会同时现身,听师父说,似乎这两人间有极大恩怨…”
施永黔气道:“白衣人我见过三次,那一身功夫的确漂亮得紧,关外五雄中如何可能找得出这等人物?”“帮主就是要将可能与黑。白衣人极有关系的慧真子秘密送到总舵,要尽全力打开黑、白衣人的真面目。”谷无双下了这结论。
柴枝燃烧将尽,火光渐趋微弱,施永黔立起身来伸了伸胳膊,道:一再待一会儿可得赶程了!”
密黑的树林里突然传出一声脆响,像是兵刃出鞘的声音。
谷无双一惊从地上跳起,与施永黔两人同时拔出长剑背背相靠喝道:“外面是谁?”
语声未落,一条黑影疾如飞鸟落入场中。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你们鬼鬼祟祟的行踪也瞒得了我?”
地上跌坐的慧真子惊愕地忖道:“黑衣人,这不是刚才他俩谈的黑衣人?”
“好个黑衣人,咱们正在谈你呢!”施永黔虽然面目狰狞,但谁也听得出那粗暴的声音中,早已是含着内荏的成份。
“哼!”黑衣人脆生生笑了一下,手中绿莹莹的青霞剑使附近诸物显现分明。
“这位敢情是慧真子陆大师?”黑衣人面幕下乌溜溜的眼睛朝慧夏子一转,像是在问讯。
慧其子一直未开过口,这时却说道:“朋友可是黑衣人?敢问与贫道有何关系?”
黑衣人缓步朝慧真子走去,却被施永黔、谷无双两位挡着去路,谷无双表情甚是严肃,道:“大侠是冲着敝帮来的,还是为着慧真子?”
黑衣人冷哼一声,不屑道:“两者俱是!怎么,你们想阻我去路?”
施永黔杰杰一笑,厉声道:“咱们蜈蚣帮可不是好欺负的,黑衣人…他话尚未说完,黑衣人已短剑一挥。“嘘嘘!”一阵锐啸,打断了施永黔说话。
“我可没有时间与你等小辈计较,不敢打就给滚得远远的,要打就动手!”
这句话说得谷无双两人颜色俱是一变。谷无双向左退后一步,施永黔向右退后一步,立刻三人成了个三角形。
谷无双阳骛的的双目注视着敌人,在大孤山他曾看黑衣人一显身手,虽是那么随便的一掌,但功力的深厚和变化的巧妙,是自己再练十年也赶不上的。
施永黔虽从未见过黑衣人,但他吃过白衣人的苦头,想到白衣人与黑衣人齐名,他心间就有些发作。
“嗤!嗤!”
黑火人手中剑分向对方随意两点,刺耳的剑气声逼得对方同时退了一步。他轻笑一声,似乎自己也为这出奇的功力而得意。
谷无双脸上微微一红,他奇怪黑衣人的声音为何如此稚嫩,而且有些似女的,他朝施永黔递了个眼色,长剑斜向对方撩去,却是个试招。
黑衣人身形动也不动,任得谷无双长剑在面前一幌,却将手中剑往施永黔挥去,好像在说:“你也一齐动手吧!”
施永黔的功夫虽未至化境,但也非一般江湖人物可比,不但得传黄衣魔僧一半武艺,而且一手暗器的确有极厉害杀手。
些火已完全熄灭,所余下看得见的仅有发那一团碧绿光和一双莹莹长剑。
谷无双首先发动,他仗着师门轻功绝顶,足下微一垫,长剑已似一抹流星般往对方腰间插去。
这一发开来顿时嘶风大起,黑衣人顺着谷无双剑风一退又进,速度真比闪电还快。一招两式分攻对方两人……施永黔心先生怯意,何况敌人手中又是柄削金断玉宝剑,立刻他朝后猛退。
谷无双右方空门大露,看着一团碧绿光亮一闪,自己的百炼青钢剑已被削去一截。
黑衣人先声夺人,哈哈一笑也不乘势进手反而退了一步,笑道:“想不到堂堂第一魔头的第一弟子竟这么稀松,哼!不敢打就干脆本起尾巴跑吧!”
千手如来施永黔面如赤血,其实算起来他的功夫比谷无双要高出许我,只是他已被白衣人打怕了。
黑衣人说完又缓缓朝慧真子行去,施永黔责任在身,眼看对方小觑自己,不得不硬着头皮大喝一声!
“接招!”立刻他长剑削出满天花朵,朵朵罩向黑衣人。
黑衣人点点头,心想:“黄衣魔僧到底名不虚传,这一手功夫可能我数日前尚达不到呢!”想归想手可不闲着,只见他身子笔直拔起,足下一阵胡乱蹴出几脚,竟将对方招式完全化去。
施永黔不知这是天下闻名的“凌霄步法”,眼见对方跃起空中,心中暗喜。招呼谷无双,两人一左一右奋力夹攻。
黑衣人武功新成,正是要找机会磨练,只见他两手微向下一拂,身子在空中竟是一停,立刻两只长剑已削至足部。
“嘿!”黑衣人轻轻一喊,左足一翅,刚巧让过谷无双断剑,右足却一脚踢在施永黔的剑背上……“叮!”一声脆呜,谷无双、施永黔剑剑相碰,而黑衣人已飘身落地。
这一招空中让剑踢剑,虽非极难,但黑衣人身形根本未动,好似他笔直上升笔直下落,一点也不像受到攻击。
“好功夫!”慧真子赞道:“不愧为蜈蚣帮最惧怕的人!”黑衣人心中大喜,微向慧真子一点首,手中青霞剑已平胸削出。
施永黔两人也是一惊而醒,同时大喊一声长剑齐齐挥出。
黑衣人、施永黔轻功惧高超绝俗,而谷无双也以轻功见长,这一番短兵相接立到各展身手,只见白绿三道光华越传越快,不消片刻已化为一片欢青剑霞。
施永黔作战经验丰富已极,数十招一过,他已觉出黑衣人并不如想像中的厉害,其剑式虽不招招绝入衰,便使起来却似不太顺畅,而且功力也不如估计的深厚,立刻他胆气大壮,一身艺业顿时完全使出。
这假的黑衣人——噶丽丝可有点焦急了,虽然自己有把握能立于不败之地,但要将对方立刻打败却是件不太容易的事。
谷无双身法轻灵,利于攻敌之左右两侧,施永黔螃盘劲真力绝大,不但接下黑衣人所有招式,并且使黑衣人飘忽的身形牵制不少。
三人身法越来越快,最后竟化成一片灰影,黑衣人的剑式中破绽竟愈来愈多。
“想不到黑衣人竟不如想像中厉害!”施永黔与谷无双心中都有这种感觉,但黑衣人那奇妙难测的凌霄步却是他俩所不能捉摸的。
双方几乎成了拉锯战,黑衣人的妙招本是足以制胜的,只可惜她经验不足,又加以功力不够深厚,是此总不能抢到先机的控制。但施永黔对黑衣人也无可奈何。
天色已微放明,三人仍在持久作战。旁坐老头眼中有种好奇和新鲜的神色,好似看作数十年前自己玩的游戏般。
“轰隆!轰隆!”
远远突然有阵山崩地裂的声音传来,整个山间都好像是摇篮般震动。
三人自动分了开来,黑衣人不忘记慧真子,一幌身挡在老者身前。
施永黔神色微有些变,此时是三月十五的清晨,照理不应有这声巨响,他与谷无双都有些茫然。
黑衣人趁着两人呆想之当儿,挟起慧真子就跑,他身形快速绝伦,待施永黔两人发觉早已只剩一条黑影。
“快追!”
两人同时呼喝,跟着黑衣人逸去的方向一路上追下来。远远的天边有些出奇的红,像是股无比的火焰,又似朝阳的初起。
又到了武夷山,一个少女正牵位老者步上山来。两人步子虽然任凭缓得紧,但速度可快得惊人。
“老道伯伯就是被囚在此山中十年吗?”少女笑道说。
这老头已是一身崭新道装,面容还很惨白,闻言答道:“噶丽丝,我虽被困在此山中十年,对此山却一点也不知道,那十二洞天在何处我也不清楚。”
噶丽丝微笑道:“只要爬上那高峰就能看得见了,不知古大哥他们还会在否?”
幌眼间两人爬翻山上一峰顶,俯目望下那还有十二洞天的影子,只见下面好大一巨坑,宫殿倾颓,完全是一幅荒凉的废墟,而且丝丝的热气更“突突”上冒着。
噶丽丝大惊,道:“昨日那声巨响原来是这回事,老道伯伯在此等等,我下去看一回就来!”
这老道即是那慧真子陆述一了,他眼看着噶丽丝如飞鸟般落入谷中,心中又喜又羡,他还不知道噶丽丝与忆君的关系,但打心底他已喜欢她了。
噶丽丝在谷底飞快地巡视一圈,立刻又纵身上来。慧真子看得出她脸上有不解神色,但却没有悲伤的味道。
“真奇怪!”噶丽丝道:“一个人也没有,不成群英大会使这十二洞天变成了这样子?”
慧真子陆述一并不关心这个,他只着急问道:“君儿不会被埋在里面吧?””
噶丽丝知道慧真子念念不忘的仍是亿君,自从慧真子听得忆君身负绝艺出来救他时,每三句话差不多有一句就要提到亿君。
噶丽丝摇摇头,充满自信地说:“下面一个人也没有,怎会有古大哥?老道伯伯,咱们这就下山呢?还是在此休息一会?”
慧真子对着这凄凉的景象有些感慨,他想休息一下,何况他真的是身心都太累了。
“告诉我,”慧真子没有表示要走的意思,身子微靠着岩石向噶丽丝问道:“你怎会认得君儿的?”
噶丽丝知道慧真子在探她的底细了,昨夜一路奔至此地,两人一直没有好好谈过。现在,是一个机会了,她很想将一切告诉给慧真子,但要如何出口呢?”
“我认得他之初是在蒙古,那时我不知他是后来能成为江湖上闻名丧胆的黑衣人,而他也不知道我是蒙族公主……”噶丽丝很婉转地向她道出与忆君相识之情形给慧真子听。
慧真子似乎想急于知道忆君的一切,他急着问:’你说他是化身为黑衣人的武神门人,那么他为何又将天地黑定衣与青霞剑给你呢?难道你们已经……”
下面的话自然无需慧真子再说下去,聪明的噶丽丝自然能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只见她羞红满面,扭着衣捐点了点头,却再说不出什么。
“哈!哈!”慧真子真是乐昏了,在他想来忆君娶这样美丽的蒙族公主是当然之事。
“看来也只有咱君配得上你!也只有你配得上君儿!”慧真子无心笑谈,却深深地刺痛噶丽丝隐处。她没有把郭莲事讲出,因为那使她无法启口。
阳光有些耀眼,但两人心中却是快乐的,慧真子是因为脱离了十年樊笼,心情上有说不出的轻松。噶丽丝是因掸憬即将实现,也极尽欢乐。
高高的山岭只坐着这一老一少两人,一日一夜的功夫,因种种的原因使两人变得异常亲密。最后两人终于下山了。拖着长长的影了两人翻山越岭。
不久在江陵地方出现一老一女,雇了辆驿车,买了两匹健驹,直向漠北行去。
噶丽丝与慧真子两人车轻马健,不数日已渡大江接近黄河,在他们的后面正有一大群武林人士缓缓北行这一群人即是关外五雄的五位庄主,还有一些随从。内中古濮带着重丧,神情甚是哀伤。
开封古城已是在望,一行人都习惯于野宿,尤其古楼带着重孝更不愿进城憩宿,于是一行人就在城外搭棚为居了。
天色暗合群鸦归巢,数股炊烟袅袅而起,这种田园间平和的气息是一般江湖中人难于享受的。
五个帐幕表示出五个庄主的身份,古濮立在自己帐幕之前仰望着天际,眉目间有股说不出的忧郁,他默默地祝祷着:“父亲在天之灵啊!赐与儿子力量和勇气吧,让儿子能有信心和机会手刃大仇人…”
遥远的白云处有两只大雕比翼而来,“啁啁!”地飞过这露野的数个帐棚,幌眼间又消失在云里。
古濮望着这对大雕有些出神,他记得在家乡是经常能看见这种大雕的,这更使他想家,更使他想起失去的亲人。
路的尽头有股尘烟扬起,从经验上古濮也知至少有十余骑。
他奇怪,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得赶出城来。
霎眼间骑队已至,为首者竟是高家少在主肇炎,后面有慧惕询、郭骅武敏几乎关外五雄少一辈的全部来了。
“难道我们回来的消息他们在千里之外就知道了?”古濮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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