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县太爷刚刚退出客厢门的时候,突然间,前面大堂上鼓声雷动,“咚咚咚”的,一连响了十几声。
这是有人击鼓鸣冤,这又会是什么大案发生了?
立刻,县太爷官服整齐的,随着文案师爷与捕头李长虹,来到县衙大堂之上。
“带击鼓人!”
于是县堂上走进来大韩村的韩五爷。
只见他一脸的诚惶诚恐,双手还托着一个大红纸包,看来相当的沉重。
低着头急走两步,韩五爷当中一跪,呜咽着流泪道:“草民韩大宏,高原上大韩村人氏,因为同族的堂叔自咸阳辞官归来,想不到却被人谋害,全家连同仆妇一十二口,全遭不幸,是草民在这大韩村中,被同族人推举,设法找出凶手,所以草民出赏格一千两银子,有人抓到或格杀谋害我堂叔的歹人,就把一千两银子奉上,昨日听人传说,县太爷已处死谋害我堂叔韩侗一家人的凶徒,今特来奉上这千两赏格的。”
“糊涂!”
县太爷怒指跪在堂上的韩大宏,喝问道:“大韩村出了灭门血案,为何不来县衙报案,却秘自出赏格,要我这县衙门何用?你们的地保呢?”
“回大人的话,大韩村远在高原上,村上住的全是族人,所以并没有地保,平日有事,全由草民化解,一向都是相安无事的。”
“简直不像话,一个一百多户的大村庄,竟然没有地保,岂不变成了化外之民了?简直就没有把我这县衙门看在眼里。”
“草民们该死!”但韩五爷心里在想,如果不是秦岭四煞出了纰漏,惹来白氏父女,小小一个宝鸡县衙,有什么了不起的,惹恼了我姚大刚,一把火烧了你这尽唬小民的地方。
惊堂木一拍,县太爷道:“拿回你的一千两银子,天下哪有官家收取民间赏格的道理?”
一顿之后,又道:“韩大宏!”
“草民在!”
“你立刻回去,本县马上要去大韩村,亲自勘察。”
韩五爷立即道:“回青天大老爷的话,尸体早已在过了头七,就已经掩埋了,如今只余一栋凶宅了。”
县太爷一听,冷冷一笑,道:“你们已经把所有的尸体都埋了吗?”
韩五爷的反应何其快,立即听出这县太老爷的话中有话,当即又道:“回大人话,事情是这样的,原本是十二具尸体,全由草民出资购棺,停放在凶宅后院,就在第八天下葬的时候,发觉有一尸体不翼而飞,至今尚未有下落,草民也曾发动全村四下寻找,至今一点消息全无。”
县太爷冷冷一笑,道:“这件事你又出多少赏格?”
“草民也只是替族人们办事,大家没有公论,草民也不便有所主张,还请大人明鉴。”
“韩大宏!”
“草民在!”
“你不用先走,就跟随本县一同前往大韩村。”
县太爷也不等韩五爷有什么表示,当即传话道:“李捕头!马上点起二十名衙役,本县立刻前往大韩村走一趟!也请白捕头一同前去!”
伫立在堂上的韩五爷,却暗中一阵高兴……
韩五爷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他不是一直企望拦住县太爷不要前往大韩村吗?
其实,他腹内另有机关,这大概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宝鸡的街道上,人群一阵骚动,因为县太爷出巡,正鸣锣开道呢!
一堆堆的人群,在后面纷纷议论,大韩村出了灭门大血案,如今县太爷正要亲自前往勘察。
也有人猜测,前天死在县衙的大牢里的秦岭四煞,就是这血案的真凶,四个凶手死了三个,怎么现在县太爷还要去大韩村呢?
于是就有不少的人,跟着前往高原的大韩村而去。
白方侠在离开女儿白小宛的时候,白小宛已在卓重阳的治疗中,清醒过来,有许多话她要告诉老父,但白方侠却叫她先把精神养过来再说。
一旁的卓重阳笑道:“约莫着再有两个时辰,头就不会再痛了,到时候我再拿几付补身子的药来,过了今晚,精神就会全恢复过来了。”
临走,白小宛对老父道:“爹!往后你只要看到一个鹰眼大鼻子,尖尖嘴巴的人,可要小心他施放这种霸道的毒粉。”
白方侠一笑,转身离去。
但卓重阳却神色凝重,心中在想,越来越像是那几个恶魔干的了。
心中有了疑团,却不便马上问白小宛,只有尽力先把白小宛治好,才能问出一点眉目。
且说自宝鸡往大韩村的官道上,县太爷骑在一匹枣红大马上,在白方侠、李长虹与文案师爷等人的簇拥下,缓缓的往高原上走去,在他们的后面,至少也跟了三四百人,远远的望向攀登高原的那条之字道,酷像一群捞窝搬家的蚂蚁。
一群人等正就在午时,赶到了大韩村,于是全大韩村的人,立刻又热闹起来,有些甚至扶老携幼,拥出家门挤着一睹宝鸡县太爷是个什么长相。
一进到大韩村,韩五爷立刻吩咐他的家人,县太爷这是为咱们大韩村办案来的,风刮日晒的骑马受累,咱们可得好好招待一番。
于是,凶宅的大门在韩五爷的开启下打开了。
凶宅两座蹲坐在门前的石狮子,依旧是张牙舞爪的样子,至少有六七百人,黑压压的全挤在凶宅的前面。
整十个衙役,手提着钢刀,一排的站在凶宅那十二层青石台阶的最下一层,阻挡住人们往台阶上爬。
韩五爷在前,领着县太爷、文案师爷,以及白方侠与李长虹二捕头,迸人凶宅中,其余十名衙役,一冲而进入凶宅,他们由前门一直分段的站到后院。
县太爷一进入大厅,缓缓看了一遍,发觉厅后的院中相当零乱,假山上的石头,散落在院子四周,同时在地上,发现一些血迹。
捕头李长虹,很快的仲手一摸地上血迹,当即道:“回禀大人,这地上血迹是不久以前才滴上的。”
锐利的目芒,一闪而划向韩五爷,道:“这是怎么回事?”
韩五爷当即躬身道:“回大人的话,最近这凶宅常闹鬼,没有人敢走近,所以草民也不知道。”
县太爷冷哼一声,对李捕头道:“仔细找找看,可有什么发现!”
于是连白方侠也跟着四下看。
红砖铺的走道,院子里并没有杂草,种的一些花木,尚未全开放,如今又临深秋,如果有东西可寻,自是非常容易。
突然间,白方侠伸手在地上拾起两颗牙齿,急忙呈向县太爷道:“大人!这是两颗人齿,大人请看!”
“不错!是两颗下腭牙齿。”
一面交给一旁的师爷,道:“这是最佳证物,好好收起来。”
一旁的韩五爷一看,不由暗暗骂道:“老八真是该死,偏就被人踢落两颗牙,这可是谁也无法狡赖的证物。”
于是,县太爷又折回前面大厅上,的确这座大厅够气派的,能在祖地上,盖起这座大宅院,不正是荣光耀祖的明显表示吗?只可惜……
县太爷把这大厅也仔细的查验一遍,却是除了地毡上的已发乌黑的血迹外,其余并未有特殊的地方。
直到后厅,县太爷发觉财务方面,并未有损失,自言自语的道:“难道这是仇杀?”
韩五爷立即上前道:“回大人的话,我们大韩村全族的人,也都一致认为,本案一定是仇杀,想我堂叔韩侗,为官多年,身任知府,听说他在任上还真杀了不少江洋大盗,武林豪强,说不定是哪个仇家,乘其辞官归来,暗中谋杀的。”
县太爷一声冷笑,道:“谋财也好,仇杀也罢,全得要凭证,不能光凭猜测,本官自有定论。”
“是!是!全凭大人明鉴!”韩五爷道。
于是,一行人又来到后院那停尸的厢房中,而厢房里的那口棺材,依然停在那里。
韩五爷快走两步,对县太爷道:“就是这口棺材中的尸体,不翼而飞,到如今也不知在什么地方。”
“你可知这尸体是何人?”
“这个草民知道,他是我的堂弟韩玉栋,就在他们全家自咸阳回来的第二天,我还在前面的大厅上同他一桌喝酒吃饭呢!”
县太爷神秘的一声冷笑,道:“既然你能说出尸体何人,本县一定能把个韩玉栋,找回来,不论是死是活。”
韩五爷一听,面色立变,但他却借故低头看着棺材,而掩饰过去。
于是,一群人等,又在这后院中祥细的看了一遍,连那口井也细细的看了一遍,尤其是李长虹,借着正午的阳光,爬在井口上,向着似一片镜子的水井,好一阵的探着,甚至还把石头往那六十多丈深的井中投去。
县太爷问道:“李捕头!可有什么发现?”
“回大人的话,井中声音清脆,似是不会有尸体的样子,而且水面平整,不像有东西漂在上面。”
一扭头,县太爷问白方侠道:“白捕头,你有什么发现?”
白方侠一看韩五爷,淡然的道:“回大人的话,咱们这趟来,似乎收获不少,卑职以为伸手抓人的时就快到了。”
县太爷捋须一笑,道:“有一天案情急抟直下,本县就要看看你这名震关洛,威扬西北的龙头捕快的神技了!”
韩五爷似是一颤,却听白方侠道:“大人谬奖,卑职只不过尽力施为而已!”
韩五爷突然对白方侠道:“自从见过白爷之后,至今小民还耿耿于怀,指望着白爷能早日破案,也好为我的堂叔报这灭门大仇呢!”
白方侠道:“这事你只管放心,案子只要是我白某人插手,还没有捻着破不了的,这也只是早晚的事。”
韩五爷当即施礼,道:“江湖上传言,白爷有位武功了得的女儿,每每会帮着白爷破案,怎么没见她也来,好让我们瞻仰瞻仰?”
白方侠一怔,当即问道:“这事五爷怎么会知道?”
哈哈一笑,韩五爷胸有成竹的道:“过去我们全不知道,可是这两天,全宝鸡已经传遍,白爷的女儿在县衙前露的一手,可真给你白爷挣足了颜面了!”
淡然一笑,白方侠道:“如今她正有些不舒服,在宝鸡歇着呢!”
韩五爷嘿嘿的笑着,肩头还有些耸动。
白方侠也在笑,只是他在心里笑。
于是县太爷当即道:“咱们回衙,本县马上着人先把这宅子前后门封起来,就等本县发落了。”
韩五爷当即趋前,道:“大人莅临大韩村,这是大韩村一百多户人家的荣宠,小人已在寒舍摆下酒饭,请大人赏光。”
县太爷一笑,道:“境内藏着巨盗,又发生这么重大刑案,本县如何还有心情扰民于此。”
一顿之后,县太爷又道:“大韩村不能没有地保,此事暂由你韩大宏代理,有关本案,不论什么发现,必需尽快报知县衙,不可有误。”
韩五爷想不到自己竟弄了个地保一职,心里也不知是喜还是忧,只是一脸的冷笑。
他冷笑什么?
县太爷率领着一群人等走了,就连远从宝鸡来看热闹的人,全都跟着离去。
这时候有几个韩侗的近族亲人,却围着韩五爷问长问短,而韩五爷心中老大的不高兴,但仍然耐心的笑道:“看样子这位县太爷似乎有破案的本事,咱们当初真的小看他了。”
也就在县太爷刚刚跨上马背,走没有多远,迎面一匹快马,直冲而来。
看清楚是个新派的牢头,捕头李长虹道:“什么事这样慌张?”
就见那牢头翻身下马,迎着县太爷跪下去,道:“禀大人,就在大人离衙一个多时辰,突然有个伪装成衙役的人,摸进大牢,想进去劫狱……”
县太爷用手一挡,道:“不用说了。”
一面向一旁的龙头捕快白方侠道:“不论什么事,全得要等咱们回衙后才能办,白捕头就辛苦一趟。马上骑来人的马,赶回去先撑着,本县这就马上快赶。”
白方侠心里当然明白,自己女儿女婿全在县衙里,如今敌人乘虚而人的摸上县衙,而自己的女儿尚不知怎么样,万一被敌人摸进去,后果何堪?
心念间,白方侠也不多说,双腿一弹,人已落在马背上,一拍马背,就见那马怒嘶一声,疾驰而去。
于是,县太爷率领一行人等,急急的往宝鸡县衙赶去。
飞马驰回宝鸡县衙门,正碰上女儿白小宛披头散发,手握长剑,缓缓的由通往大散关的方向转回来。
白方侠先就放下了心,急忙翻身下马,迎着女儿道:“发生什么事了?”
白方侠没有等女儿白小宛回答,急忙用手去扶住,焦急的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爹!女儿这个样子不太好看,咱们还是回衙去再说。”
扶着女儿,正往衙内走呢,后面却又来了卓重阳。
只见他手中正提了两包药走过来。
“贼人也太大胆了,大胆得出乎我卓重阳意料之外,竟敢那么明目张胆,大白天的冲进牢里去,适巧我又不在,否则,那贼子休想走得脱。”卓重阳有些恨。
白小宛与老父二人,急急的回到客厢,韩玉栋正在急得掉眼泪呢,一看白小宛与岳父一齐回来,这才破涕为笑的说:“可把我急坏了,怎么去了一个多时辰?”
卓重阳把药往桌子上一放,道:“白姑娘快歇着,赶着尽快把药吃下去,就这一阵子折腾,任谁全吃不消。”
白小宛的面色是有些白,那是一种苍白,大病初愈就是那个模样,但她似乎并不在乎,只恨恨的道:“这一路追下去,女儿想他是跑不掉了,想不到那贼子打横的窜入一个村庄,等我追进去,他却突然飞马驰向大散关而去,当时我也正想找匹马追去,可惜附近找不到,我只好悻悻的折回来了。”
“你是怎么同贼人拼上的?”白方侠间。
白小宛道:“当爹离开后不过两个时辰,县衙里突然警钟大鸣,就听有人叫着有人劫狱,女儿刚觉着好一点,正要睡下呢,突然有人这么一叫,直觉以为必是昨夜凶宅中的那三个,于是女儿就冲入大牢那面,却不料迎面一个穿着衙役衣裳的人举着蝎尾钢刀,从大牢里杀了出来,于是女儿挥剑迎了上去,却不料这人身手的确比昨晚三人要高明些,在搏斗中一连躲过梅花腿中的连环三踢,急切间,他大概是怕被众多衙役围上,或者是有其他的高手赶来,所以他并不恋战,狠劈三刀,冲出重围,朝大散关方向跑去,女儿这才一路追了下去。”
卓重阳急问道:“白姑娘可看清那人的长相没有?”
“圆圆的大脸,像个弥勒佛,身体微胖,五短身材,施一把蝎尾钢刀,武功招数相当怪异。”
卓重阳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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