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马云龙手一抖,只听一声“哎呀”,就见匐在崖边的杨文光猛然间,又滑下二尺。
虽说脚上拴着天蚕丝绳,杨文光还是吓了一大跳,就听他几乎是哭出来的声音道:“姓马的,你究竟想干什么?”
哈哈一笑,看着只有两只脚露在崖上面的杨文光,马云龙沉声说:“姓杨的,你可要打定主意了,马四爷问话,你可得立即回答,如有一句吞吞吐吐,四爷我只要手一松,看到没有,谷底下的那些厉鬼在向你招手呢!”
“姓马的,你能不能把我拉上去?我现在已经是头痛欲裂,恶心要吐,你让我上去,我吃了解药,你问什么,我就答你什么,而且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包你满意。”
“这么说来,你还真的中了你那独门的毒粉了!”
“是呀!”
“哈哈,这可真是报应,自己总算尝到恶果了。”
杨文光一颤抖,道:“拉我上去!”
马云龙道:“既然你这么急,我这就快些问。”
只见他双手紧紧那根天蚕丝绳,道:“你们在宝鸡为啥子事去的?”
“找那秦岭四煞去的。”
“为什么同我外甥女白小宛交上手?”
“姓马的,我是奉命行事呀!”
“奉谁的命?”
“我们老大袖里乾坤伍亿。”
“你同我那外甥女交手,她是否也上了你小子的毒当?”
“我不知道,不过她那夜并未当场躺下,谅来无恙。”
“伍亿那个老东西教你去宝鸡干什么?”
“这……这……”
马云龙的天蚕丝绳一松,杨文光连两只脚底板也到了岩石下面,不由大惊。
却听马云龙道:“我这绳子已所剩不多,如果再松那么一尺,包不准没法把你拉上来,要命不要命,那可是你杨八的事了。”
杨文光一想:“到了这个时候,不如先说吧!反正这儿又没人看到,更没有人听见,就算是有朝一日这姓马的传扬出去,自己给他来个死不认账,他能把我这督府的副将怎么样?”
一念及此,杨文光一声叹,道:“姓马的,算你狠,好,我说。”
只听他咳了一声,道:“我找秦岭四煞为的是要夺取一件宝物才去到宝鸡的。”
“什么宝物?”
“血玉龙!”
“没听说过,是谁家的?”
“退职还乡的韩知府韩侗。”
嘿嘿一阵冷笑,马云龙沉声说:“好嘛!我怎么说你们会同我那外甥女交上手,原来是去偷她婆家的宝物啊!”
手中绳子一抖,马云龙又问:“血玉龙呢?”
“不知道!”
冷然一笑,马云龙道:“你这是想死!”
杨文光急道:“姓马的,你就是把我丢下这深谷,我还是不知道,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哇!”
听杨文光这位毒书生的话,好像是要哭出来的一般,每个字也似不是由嘴巴里说出来,而是由眼睛里带着泪水挤出来一般。
塞北大侠马云龙,这位生在塞北,而混在关洛与西北道上的好汉,冷冷一笑,双臂使力,缓缓把个倒掉在悬崖上的毒书生杨文光,提拉上来。
就是这么一阵子折腾,毒书生己变成了病书生。
只见他连翻身爬起来的力气全没有,活像个泥巴人,只是爬在崖边直喘大气,一面缓缓伸手入怀,抓出一个白玉瓶,颤抖着两手,把瓶中的药丸,倒了数粒,急不可待的放入口中。
看样子毒书生有十分之九说的是大实话。
塞北大侠马云龙单脚一撩,杨文光一个大转身,成了脸朝上,马云龙还真的替杨文光捏一把冷汗。
天上的阳光,已为乌云所掩,但杨文光的脸上仍然看的十分清晰,那是一种夜路走多了,突然碰到鬼的时候吓的,更像是从坟里拖出来的僵尸。
塞北大侠马云龙自语的道:“原来恶人也会露出一副可怜相。”
其实芸芸众生中,恶人与常人何异?所谓恶者,起于恶念之突临,事后必然有着坐立不安之感,只是凡夫俗子眼里,不易分辨而已,也只有大恶之人,才会视掠夺为快事,干杀人勾当为满足,但即使如此,恶人在任何危及生命的时候,也会免不了惧怕,因为准都知道,走一趟人世,是多么的不易啊!
杨文光似乎是喘过了一口气,他试着以手撑地,把个身子侧支起来,满以为解药该发生作用了,但他才只把头轻轻一摇,立即双眉紧皱,另一手急忙去揉额头。
于是,他把一对鹰眼,恶狠狠的瞪向一旁状极轻松的马云龙。
“你小子别拿卫生眼珠子瞪着我,像你们秦岭八大盗的平日作为,任何一个都该被乱刀劈死,不过眼前我不杀你,但是我也不会放你走,只等你回过劲来,咱二人敞步走,折回宝鸡去。”
“回宝鸡干啥?”
马云龙道:“我不放心我那外甥女白小宛。所以你得随我回转宝鸡,如果她没事,我自会放你走路。”
“姓马的,你别拿我当二百五了,我都全盘告诉你了,我人一到宝鸡,就算你放我,他们也饶不了我的。”
马云龙冷笑道:“他娘的,到时候你把这总督衙门副将身份摆出来,谁又敢动你身上一根汗毛!”
喘着大气,杨文光道:“不管怎么说,宝鸡我是不能去了。”
马云龙铁棒一指杨文光的大鼻头,道:“眼下这种场面,是你说了算,还是四爷我说了算数?”
一看这情形,杨文光直觉的看了一眼被他丢在大石上的钢刀。
冷哼一声,马云龙手中铁棒徒然一闪,就听“当”的一声,杨文光的那把钢刀已被挑落到深涧中去了,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就好像那把钢刀被溶化在溶炉里一般。
而杨文光成了个泄气的皮球,只是他并不死心,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动。
就听他状似哀求的道:“姓马的,我承认杨八今天栽在你手里,不过随同我来的那个女子,她可是个一点武功也不会的弱女子,如今她正骑着马往大山里面走去,万一遇上什么虎狼,岂不是白白死在你的手中?”
马云龙道:“你这是要我去把她找回来?”
“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马云龙哈哈一笑,道:“这个世界上应救的人太多了,跟你杨八混在一起的女人,我看不救也罢!”
说着又是一脚,把个斜着身子的杨文光踹倒下去,急快的把这位毒书生反手捆了个结实。
实在说来,塞北大侠马云龙的这个想法,自有其道理的,因为昨晚上风摆柳与杨八的那种热呼劲,好人家的女子,绝不会天还没黑就开始折腾的。
所以杨文光这时候扯风摆柳,马云龙只觉得有些恶心感,怎么还会把个马上的风摆柳找回头?
塞北大侠马云龙一伸手,就在杨文光怀里摸出一包毒粉,另外又把那瓶解药全照单收下,这才一抖绳子,把一脸沮丧的毒书生杨八提起来,道:“走吧,杨八!赶着过了河,说不准我会给你弄匹牲口骑上,不过这可要看你的表现了。”
到了这个时候,毒书生杨文光真的是山穷水尽了,不由得一声苦笑,道:“姓马的,我这就跟你到宝鸡,不过你得想清楚,如今我杨文光也算是朝廷的一员副将,被你一个江湖混混捆着走,这成何体统?”
马云龙一笑,问道:“依你杨副将的意思呢?”
杨文光扭身对身后的马云龙道:“松开绳子,我在前面走,咱们保持距离,我绝不会心生邪念,撒腿走人,怎么样?”
马云龙一笑,道:“本来是可以的,只是你小子是秦岭八大盗之一,就如同隔着木门吹喇叭,名声太大了,所以我还是把你拴着,而且我还要告诉你,咱们这是连夜走,一口气就得赶到宝鸡,所以说,你小子只好定下心来吧!”
到了这个时候,不要说是杨文光杨八爷了,就算是秦岭八大盗之首,那个老奸巨滑的伍亿,恐怕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解这当前之危了。
杨文光缓缓的从斜峪关方向走,不时的还回头去看看高山上,只是每次一回头,他所看到的只是身后的马老四那副光顶门大胡子,而使得杨文光有着无比的厌恶感。
也许这时候解药发生作用,杨文光的气色,看上去也好多了,他那双鹰眼下面的大鼻尖上,也有了汗水,窄窄的脸庞下面,那个尖而光的下巴,也有了泛湿的光亮,大概解药把冲向脑门的毒物,硬生生的逼出体外了吧!
就在太阳偏西的时候,二人到了河岸,摆渡的船家,还真的吃了一惊,这是不是官兵抓强盗,二人一早才过了河,大半天的功夫,怎么全变了样?
杨文光咬着牙,嘴巴闭得紧紧的。
一边的马云龙,却对船家挤挤眼,面露微笑。
过了河,马云龙这才说,
“杨八,我这个人,一向是慈悲为怀,所以从来也不虐待俘虏,但是我马老四要相对的,也就是说彼此都要够意思。”
一顿之后,又道:“身边拴了个大盗,实在说我马老四连合眼都会心里发毛,所以我宁愿花银子弄两匹马,可是我得把狠话说在前面,你要是动歪脑筋,我就会叫你小子地上跑,就算拖死狗,马四爷也会把你拖到宝鸡。”
杨文光只拿一对鹰眼死盯着马云龙,他算是把马云龙恨之入骨,如果这时候局面颠倒一下,他一定会叫马云龙先缺个胳臂少条腿的,慢慢折腾这个家伙,只可惜老天不帮忙,局势难扭转,甚至在上天的这种巧妙安排下,还真的从天外又把他弄回宝鸡来。
铁脚媳妇……第九章
第九章
塞北大侠。马云龙还真的自掏腰包,就在扶风镇上买了两匹马,不过他的这两匹马却是大不相同,一匹马雄壮高大,一看就知是一匹上等良驹,另一匹却是垮兮兮的皮包骨,鼻孔中还在淌鼻涕,显然是一匹老掉牙的老马,连那背上的马毛都脱落了一大片,马贩子说,这匹马等于是奉送,真正赚银子的,却是那头雄壮的大马。
当然,塞北大侠马云龙骑上了高头大马,杨文光则苦哈哈的登上那匹瘦成皮包骨的老马。
不过只要能有马骑上代步,总比走路要舒坦得多。
杨文光骑在马上,心思却想到了翻山越岭走向踩云岭的风摆柳,天都快黑了,看来风摆柳可能真的凶多吉少了,只可惜她这种真正的女人一旦死了,对男人来说,谁都会叫一声“可惜”!
塞北大侠马云龙在杨文光跨上坐骑之后。极快的把这个毒书生的双腿足踝,用绳子由马肚子下面,互相连结起来,他结的那个结,却又打在马腹中间,杨文光就算想弯腰解,也伸不了那么长的手。
于是,他这才解开毒书生杨文光的背后双手。
“小子!你可以松散一下两臂,我说过,对付你们秦岭八大盗,我马老四不得不慎重。”
一面又自马鞍带中摸出一块酱牛肉,另又取出一个大白馒头,递给正在活动双臂的杨文光,边又道:“拿着,咱们边走边吃,记得吗?上午时候你曾给我吃了一块酱牛肉外带一个馍,我这是有借有还,外带利息,吃不够尽管开口,肚皮可是自己的。”
杨文光的确有些饿,闻言也不多说,接过酱牛肉与馍,自顾的在那匹瘦兮兮的马背上啃起来。
于是,二人边吃进行,甚至马云龙还透着关心的问道:“小子!够不够?要不要再来一块牛肉?”
杨文光凶巴巴的鹰眼,直瞪着马云龙,一边又接过一块酱牛肉,边沉声道:“如果我是你马老四,我是不会这么大方的,因为即使我吃饱,甚至吃舒坦,杨八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感激,相反的,只要机会临到我杨八的头上,我就一准叫你离开这个世界。”
就着一嘴巴的肉渣子,塞北大侠马云龙仰天哈哈大笑,道:“要不要听听我为什么拿你像个朋友?”
马云龙低沉着声音,边又搔了一下胡子,道:“那是因为直到目前为止,你小子的表现尚佳,没有造我马老四的反,给你些吃的,只是一种鼓励。”
冷冷一笑,毒书生杨文光冷冷的道:“那是因为我还没有逮到机会,老实说,从一开始到现在,杨八尽在打主意,大胡子你可要加倍小心了。”
“呶!再来几口酒。”
杨文光也不客气,接过马云龙的酒葫芦,一连喝了好几口。
却又听马云龙道:“我最喜欢听大实话了,小子!只要你诚实,马老四吃什么,你也会有份,至于你在心里想干什么,那是你的事。”
一顿之后,马云龙又道:“如今咱们算是吃饱喝足,该赶路了。”
就见他说完后,一鞭子挥在杨文光的那匹马后屁股上,无奈那匹瘦马只往前冲了七八步,又恢复它那老态龙钟的步调。
正就是老掉牙的一匹老马,马眼角上还塞着眼屎,也怪可怜的,马云龙一叹,只好缓缓的跟在那匹老马的后面,迸三步退两步的“移”向宝鸡。
摸着大黑天,直到五更天,马云龙终于把杨文光押到了宝鸡,也来到了宝鸡的县衙前。
由于最近怪事连连,即算是县衙的大牢里,也发生了命案,所以把个宝鸡县衙的衙役们,摘得是焦头烂额,风声鹤唳,看样子全县衙役们全都卯上了,黑夜白天,全都加强了戒备。
天就要快亮了,这时候的衙前厂场上,“的哟!的哟!”的来了两骑马,刹时间,县衙前又是一阵骚动。
“什么人?不要命了!”
马云龙尚未及开口呢,突听杨文光高声叫道:“你们快抓这叛逆!”
有个衙役一愣,问道:“你是……”
“你们怎么连我全不认识了?前不久我还见过你们大人的,怎么不记得了?”
“那你是……”
“我是长安总督衙门副将,杨文光杨副将。”
“那他是……”
杨文光——瞪眼,道:“我说过。这个人是叛逆,快把他抓起来,这可是大功一件!”
就这么一阵叫嚷,立刻又跑过来五六个衙役。
大家全把注意力集中到马云龙的身上。
稳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马云龙,嘿嘿笑道:“你们这群傻蛋,如果要是听他的,那才准上当的。”
一个手握钢刀,看来像个衙役班头的人。用手一指马云龙,道:“你是什么人?”
“我叫马云龙。”
“没听说过!”
突然其中有人叫道:“这个人说的不错,我想起来了,前几天他还同咱们大人在客厢说话,如今他换了这件蓝长夹袍,所以好半天我才认出来。”
杨文光有了帮腔的,心中自然一喜,当即脸色一沉,高声喝道:“还不快把这叛逆抓起来!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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