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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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劫-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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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人闻声—惊,转身循声投注,只一眼,机伶寒颤,立刻都躬下了身,齐声恭谨说道:“属下等见过……”

七人立身处后仅隔丈余的一处屋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目光犀利,森冷逼人,身材颀长的黑衣蒙面人来。

申一笑等七人话未说完,他冷然摆手,道:“够了!”

申一笑等七人当即住口不言。

那身材颀长的黑衣蒙面人冷冷一笑,道:“申一笑,你自以为聪明,其实糊涂得该死,你可知道,为什么他六人毫发无伤,而你独被折断两颗门牙么?”

申一笑身子躬得更低,道:“属下愚昧,祈请指点!”

那身材颀长的黑衣蒙面人冷然说道:“那是因为你出卖了他!”

申一笑并不像身材颀长的黑衣蒙面人所说,那般糊涂得该死,闻言大惊失色,瞪目惧然,张口结舌急急说道:“难道说他就是那日月盟总盟主,碧血丹心雪衣玉龙……”

身材顾长的黑衣蒙面人冷然点头,道:“正是他,不过脸上多了层人皮面具而已!”

申一笑“哦”了一声,立即傻了脸,呆住了,半晌始道:“既是他,为什么他不……”

那身材顾长的黑衣蒙面人道:“那是他尚存有与我教合作的希望,不敢动我教中人!”

申一笑机伶一颤,躬身及地,颤声说道:“可是属下该死,误把他当成福康安跟前人,已经……”

那身材顾长的黑衣蒙面人冷然说道:“所幸你机智不差,只使他动疑,却未能由你口中套出什么,要不然这一番心血,就要毁在你手中了……”

申一笑心惊胆战,急忙说道:“殿……”

身材顾长的黑衣蒙面人突然冷笑一声。

申一笑身子一抖,连忙改口说道:“教主开恩,属下知罪!”

那身材颀长的黑衣蒙面人道:“费尽苦心,好不容易才建立的一处秘密分支,转跟间又被你自作聪明摧毁了,要不是念在你为本教流过血汗,我立刻把你发落下去,按教规惩处,刘天和处已不能再去,递补人选,我自有安排,如今你跟我走。”

说罢,径自转身,投向夜空。

申一笑如逢大赦,顾不得跟同伴打招呼,也忘记了那腿上已经红肿,痛澈心脾的掌伤了,飞身跟了过去。

剩下的六个,恭送那身材顾长的黑衣蒙面人事领着申一笑离去之后,互相对望了一眼,也一起腾身掠去。

刹时间,这儿又是一片空荡寂静……

※潇湘书院扫描、独家连载

大鼻鬼OCR※

第二十章

一颗人头

中州客栈后院,聂小倩房中,灯下,娘儿俩相对而坐。

朱汉民把夜探巡抚府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静听之余,聂小倩脸色连变,朱汉民把话说完,她立即皱起了眉锋,沉吟有顷,始道:“民儿,那申一笑是刘天和的大舅子一事,可能不假,但他当着你的面出卖你,这事似乎并不单纯!”

朱汉民道:“那么,娘以为……”

聂小倩道:“固然,这是一着颇为歹毒的借刀杀人之计,但若非上面指使授命,我不以为他敢这么做!”

朱汉民道:“可是他的话天衣无缝,令人找不出丝毫破绽!”

聂小倩道:“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令人难窥真假!”

朱汉民扬眉说道:“娘,照这样看,咱们还能跟它合作么?”

聂小倩摇头笑道:“那不要紧,为顾全大局,是要做诸多忍耐的!”

朱汉民道:“他们灭清教竟出卖了民儿,这还能谈合作么?”

聂小倩道:“民儿,咱们该往好处想,只要是杀满虏,谁杀都一样,咱们为什么不把申一笑此举当作一种借刀杀人之计呢,在合作之前,是要避免猜忌、仇恨的,否则纵然将来能够合作,那也不会很愉快的。”

朱汉民道:“可是,娘,您明明知道那绝不是那么单纯,您知道,福康安的人个个知道民儿所学,要真有那么个人,他绝不敢单独贪功的,必然是飞报福康安纠众而来,那么……”

“民儿!”聂小倩截口说道:“娘也知道那绝不单纯,可是咱们一方面要往好处想,另一方面还自然也要提高警惕,以防万一,娘并不是要你马上跟他们合作,懂么……”

朱汉民点头说道:“娘,民儿省得,娘以为那刘天和……”

聂小倩道:“他有可能并不知情,灭清教想打入他身边潜伏,利用他、谋算他,更从他那儿获得机密,这是可信的,你想想看,他是满清朝廷的命官,官也不小,他为了他的前程、身家、性命,他绝不敢知情不报,甚至于窝藏叛逆的!”

朱汉民道:“可是娘要知道,刘天和是个汉人。”

聂小倩道:“是的,他是个汉人,假如他真是知情不报,窝藏所谓叛逆,那是他还有一点血性,还有一点良知,咱们只能认为这是个好现象,也该认为这是灭清教的神通广大,而不该有别的想法。”

朱汉民道:“这个民儿知道,可是,娘,倘若灭清教果然有意出卖民儿,危藏祸心,暗藏阴谋,挂羊头卖狗肉,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聂小倩脸色变了一变,点头说道:“这是当然,不过,民儿,娘以为那似乎不可能,倘若灭清教挂的是羊头,卖的是狗肉,它必然是处心积虑,想尽办法地要一网打尽所有先朝忠义遗民,既如此,它大可以温和的方式,假意争取有热血,知大义的武林豪雄,然后再逐个擒杀之,岂会用那强横霸道的手法激起各门派的反感与仇恨?”

朱汉民呆了一呆,道:“也许他们真的志在反清复明,只是那动机不够纯正,与邬飞燕那班人一般地别具用心,不许再有第二个反清复明的组织存在!”

聂小倩道:“这个也待进—步查证,不过,那刘天和是不是知情不报,包庇灭清教的人,并不难知道!”

朱汉民愕然说道:“怎么,娘?”

聂小倩笑了笑,道:“你不是已经告诉了刘天和,他那位大舅子是叛逆了么!那只须看看他以后对申一笑态度如何,便不难知道了。”

朱汉民摇头笑道:“娘,申一笑自不会承认,而那刘天和又不敢惹他的小老婆!”

聂小倩道:“有些争死不承认是不行的,刘天和固然不敢招惹他那小老婆,但那是他不知道,一旦知道了这一件事之后,我不信他会把他的小老婆看得比他的前程、身家性命还重要!”

朱汉民沉吟着点了点头,没说话。

适时,一阵砰砰然敲门声起自中州客栈前院的大门。

朱汉民皱眉说道:“这是谁?这么晚了,这么个敲门法……”

只听前院中有人不耐烦地问道:“谁呀?”

“我!”大门外有人应道:“找人的,你们这儿不是住着位朱相公么?”

朱汉民为之一怔,飞快地与聂小倩交换一瞥,站了起来。

随听—阵开门声后,步履响动,直趋后院。

“喂,喂,这位爷,你慢点儿,让我先看看朱相公睡了没有?”

是店伙的话声。

只听另一个话声说道:“还没睡,房里还亮着灯呢!”

说话间,步履声更近了。

聂小倩向朱汉民点了点头,朱汉民伸手拉开房门,走了出来,只见一个黑衣汉子手里捧着一个黑漆木盒到了房门口。

这黑衣汉子身后,紧殿着步履匆忙的店伙。

黑衣汉子一见朱汉民走了出来,一怔驻步。

店伙趁势三步并为两步地赶上前去,道:“相公爷,这位爷要找你……”

朱汉民点了点头,含笑说道:“我听见了,谢谢你!”

随即转向那黑衣汉子,目光凝注,问道:“阁下是……”

那黑衣仪子恭谨施了一礼,道:“朱爷,我跟申一笑是一路的弟兄,见过朱爷!”

自然,在这客栈中他不能说“灭清教弟子见过总盟主”。

朱汉民心头一震,”哦”地—声,扬眉笑道:“原来阁下跟申朋友是一路的弟兄。朱汉民失散了,阁下夤夜驾临,找我朱汉民,有什么见教?”

“不敢!”那黑衣汉子忙道:“敝上命我带来薄礼一盒,嘱我面呈朱爷,请朱爷笑纳。”

说着,伸出双手把那只黑漆木盒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朱汉民暗暗一怔,笑道:“贵上太客气了,我母子自离京至今,一路之上虽然碰见过几位阁下一路的弟兄,可是一直无缘拜会贵上,不想贵上竟又命阁下带来厚礼相赠,我怎敢轻易收受!”

口中虽这么说,他到底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那黑衣汉子收回手,赔笑说道:“敝上说,彼此都是一家人,请朱爷不要客气,朱爷您请回房吧,我要告辞了。”

说着,躬下了身。

朱汉民道:“恕我不远送,请归告贵上,就说我由衷地感激,他日桐相,必有回报,请慢走!”

那黑衣汉子谦逊了一句转身退出。

店伙一脸不高兴神色地跟着行了出去。

望着那黑衣汉子行向前院的背影,朱汉民突然皱起眉头,转身回了房,随手带上了门。

聂小倩脸上的神色很平静,坐在桌前没动。

朱汉民叫道:“娘……”

聂小倩截口说道:“我都听见了,民儿,把那木盒放在地上!”

朱汉民猛然省悟,弯腰放下那黑漆木盒,退向一旁。

等到朱汉民退了开去,聂小倩始抬手曲指遥弹,一缕轻柔而很有分寸的指风袭向木盒。

“叭”地一声,木盒盖碎了,自然,那木盒及木盒内所放着的东西,是丝毫没有损伤。

盒盖既碎,木盒内所放的东西,当然立时呈现眼前。

未如聂小倩所料,木盒内没有任何危险物品。

但木盒内放着的东西,却使她娘儿俩神情猛震,霍然色变,呆愕好半天而作声不得。

木盒内,是一颗很干净而毫无一丝血渍的人头,那人头,赫然是那位巡抚府新任的总管申一笑的项上物!

朱汉民陡桃双眉,冷哼一声,一探掌,木盒倒飞入手,不假,是颗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人头。

人头下面,还压着一张洁白的纸条。

朱汉民伸两指抽出了那张纸条,只一眼,脸色又复一变。

纸条上,写着几行铁画银钩,龙飞凤舞的字迹:

“朱总盟主阁下:

敝教开封分支弟兄申—笑,大胆妄为,意图出卖总盟主于满清朝廷,触犯敝教教规,为敝教所难容,故杀之以谢总盟主,以正教规尊严,为示贵我无隙,特命送验,祈请鉴察。

再:申一笑的职务,已派他人递补,光复大业不易,敝教工作唯艰,尚望总盟主阁下幸勿再往侦探是荷!

灭清教教主·仇·”

朱汉民默然不语,随手把纸条递给了聂小倩。

聂小倩看过了之后,深皱眉锋,也没有说话。

半晌,朱汉民一声苦笑,打破了那沉重而窘迫的静默:“娘,看来咱们栽了,灭清教中另有高明人物,竟能看出了是我,领教了,委实称得上厉害……”

聂小倩截口说道:“民儿,如娘料得不错,这仅仅是一个开端,更厉害,更神秘诡谲的还在后面,别经不起这点小挫折。”

朱汉民苦笑说道:“娘,您说如今该怎么办?”

聂小倩道:“人家既然已经点明了咱们,咱们怎好再去窥探人家的秘密?咱们住过今宵,明天就走了!”

“走?”朱汉民道:“娘,由这封信,足证那灭清教教主如今正在开封,即使不在开封也该在开封左近,民儿想趁此机会跟他谈谈!”

聂小倩摇头说道:“不妥,民儿,你该先会过诸大门派掌教及各帮各会的领袖人物,然后再跟他见面商谈!”

朱汉民沉吟了一下,道:“那么,娘,咱们第一步先到哪儿去?”

聂小倩道:“自然是该先从近处开始,第一步咱们先上少林,就便也可以跟丐帮五位长老谈谈!”

朱汉民一指手中木盒,道:“这个怎么办?”

聂小倩想了想,道:“带着它,说不定以后能派上大用!”

朱汉民点了点头,未再开口。

一宵无话,第二天一早,客栈里来了个瘦瘦高高,白面无须的中年汉子,他身穿一件青缎长袍,满脸堆着虚伪假笑,一见面便自我介绍:

“总盟主,我是巡抚府新任总管修林,奉敝教教主之命,一来给总盟主及老夫人请安,二来给总盟主及老夫人送行!”

朱汉民母子俩是梳洗刚罢,一见此人行进后院、直奔这两间上房而来,心中早巳明白了八分。

如今再听他这么一说,朱汉民心中不由一震,道:“不敢当,原来是修总管,怎么,贵上知道我母子今天要走?”

修林嘿嘿笑道:“敝上以为总盟主及老夫人要事在身,必不会在开封停留太久,再说,开封也已没有值得停留的地方,所以,所以……”

聂小倩淡笑说道:“贵上料事如神,很令我母子佩服,修总管刚上任?”

修林忙道:“回老夫人的话,我昨天晚上就到巡抚府报了到!”

聂小倩道:“巡抚府非寻常地,总管更是要职,难道刘天和就任人这么你来他去,走马换将而丝毫不起疑窦么?”

修林笑得有点得意,道:“那并不难,我是刘天和二夫人的表亲,申一笑回乡做买卖去了,只要二夫人说句话,刘天和是不敢多说的。”

聂小倩笑道:“贵教行事高明至极,令日月盟自叹不如,修总管,我母子确是今天就要离开开封,启程他往,贵教这一番招待,请修总管在贵教主面前代我母子致个谢……”

修林赔笑说道:“都是一家人,老夫人何必客气。”

聂小倩道:“便是一家人,小节固可不拘,大处却不能失礼!”

修林欠身说道:“那么,修林遵命就是。”

聂小倩含笑说道:“有劳修总管了。”

“不敢当!”修林谦逊了一句,然后笑道:“老夫人及总盟主是否稍时便要启驾?”

聂小倩点头说道:“是的,我母子稍时便要动身,修总管有什么事么?”

修林摇头说道:“不,不,修林没有事,只是要禀知老夫人及总盟王一声,马车已预备好了,现在门外恭候……”

聂小倩眉头微皱,道:“不敢再打扰偏劳贵教,我母子自会购骑代步。”

修林嘿嘿笑道:“禀老夫人,这是敝教雇的马车,并不是敝教的,敝教本打算奉赠老夫人及总盟主代步健骑的,可是少林山路难行,马匹不容易上山,所以临时……”

朱汉民突然插口说道:“贵教知道我母子要上少林?”

修林笑道:“回总盟主的话,少林执武林牛耳,领袖各大门派,倘能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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