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少华一声轻呼险些脱口而出,忙道:“我说嘛,霍天民当年跟不归谷常有往来,彼此熟得很,我就没听说他有这么一个女儿,大嫂,这是怎么回事?”
聂小倩含笑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听毕,端木少华不由动容,道:“此女可敬,可佩,可怜,咱们该成全她,其实,汉民也真是,怎么跟夏大哥当年一样的固执!”
聂小倩摇摇头,轻叹说道:“你该知道,这也不能深怪他……”
端木少华点子点头,道:“不管怎么说,待会儿我告诉小霍跟小岑,这件事无论如何要成全,咱们不能再对不起人家……”
只听前面霍玄笑道:“阁下,什么事不能对不起人家?”
端木少华一惊抬头,敢情前面那四位已到了后院厅堂前,站在那石阶上,八目投注地等在那儿呢,他忙道:“没什么,我在跟大嫂谈北京事。”
霍玄道:“那么你就少问点儿,好听的全让你听了去,待会儿厅内喝茶谈天的时候,我跟岑参听什么?”
端木少华笑道:“阁下,我不是没再问了么?”
笑着,六人进入厅堂,坐定,聂小倩首先开了口:“三位跑到了这儿来,你们夏大哥呢?”
霍玄遭:“夏大哥在君山住了不到十天,泛舟未满十次,弈棋未满百局,便一个人飘然而去,不知上哪儿去了。”
岑参紧跟着说道:“要不是夏大哥这一趟君山,我三个终日喝酒睡觉,还不知道汉民就是日月盟的总盟主呢!”
端木少华又紧跟着说道:“大嫂还是快把北京的事说说吧,要不然小霍又要叫了!”
聂小倩笑道;“我到北京较晚,还是让民儿说吧!”
端木少华转注朱汉民,道;“那么汉民快说,叔叔们听着了。”
于是,朱汉民把北京诸事说了一遍,由接获乃妹小霞的信起,一直说到了如今。
静听之余,霍玄、岑参与端木少华脸色连变,听完,三人默然不语,好半响,端木少华始打破了沉重的静默,道:“关于傅侯伉俪的遇害详情及霞姑娘的遭遇,夏大哥这趟君山,语之颇详,汉民,人死不能复生………”
聂小倩唯恐再引起朱汉民的伤感,忙截口说道:“二弟,你夏大哥是怎么知道的?”
端木少华摇头说道:“没听他说,不过,夏大哥的修为已几几乎成了陆地神仙,有些事他似乎能未卜先知,仰窥天机!”
聂小倩默默地点了点头,端木少华突然一笑又转向朱汉民:“汉民,你适才的叙述,似乎隐瞒了不少!”
朱汉民一怔说道:“端木叔,没有啊!”
端木少华笑道:“那么,为三位叔叔谈谈那位小郡主。”
朱汉民一张脸顿时飞红,嗫嚅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霍玄张目问道:“阁下,什么小郡主,怎么回事儿?”
岑参一旁说道:“这八成儿就是适才大搜跟他谈的北京事。”
端木少华点头笑道:“不惜,你两个要听听么?别问我,问汉民。”
朱汉民忙道:“霍叔,岑叔,设什么,那是德贝勒德容的掌珠!”
端木少华扬眉笑道:“傅贝勒有子封贝子,有女承袭了乃妹德怡郡主的郡主爵位,这谁都知道,可是那位小郡主怎么样呢?”
朱汉民大窘;没说话。
霍玄则兴致勃勃,三不管地连催快说。
聂小倩忙向岑参递过一个眼色,岑参较端木少华更机灵,忙道:“小霍,你由来不用脑筋,这还用打破沙锅问到底么?”
霍玄一怔,旋即哈哈大笑,道:“好哇,汉民,你三个叔叔不只等了一天了,什么时候让叔叔们喝喜酒,要早点通知,叔叔们好……”
端木少华插口说道:“小霍,你急什么,只管准备一份厚礼就是,到时候还能少了你我他么?准让你喝上一杯就是!”
说话间,有意无意地向霍玉兰投过一瞥。
霍玉兰一惊,连忙躲了开去,但,倏地,她又转了回来,向着端木少华报以异样一瞥。
端木少华嘴唇一阵翕动,美姑娘脸上陡现喜色地垂下头去。
霜玄诧声叫道:“阁下,你在干什么?”
敢情,全落在了他眼内。
端木少华忙道:“没什么,我在想,咱们的所见有九成没有错了。”
一句话轻易引开话题,霍玄审问道:“什么所见有九成役有错?”
端木少华道:“那位酷似雷惊龙的灭清教主!”
霍玄一怔,道:“怎么?”
端木少华道:“你没听汉民说么?那雷惊龙的宠姬邬飞燕已出现在北京,她昔年曾怀有雷惊龙的遗腹子。”
霍玄猛击一掌,叫道:“对,没错,那灭清教主准是雷惊龙那遗腹子。”
他两个这一番问答,在座除了岑参之外,全都听得莫名其妙,如坠五里雾中,这时,聂小倩诧声说道:“怎么,你三个碰上了灭清教主?”
霍玄道:“大嫂,何只碰上了灭清教主,我三个那君山居处都被人乘虚放了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聂小情与朱汉民大惊,忙问详情。
霍玄摇头苦笑说道:“我这个人不擅叙述,还是让他两个说吧!”
聂小倩与朱汉民转注岑参与端木少华。
于是,岑参把近日遭遇说了一遍。
听毕,朱汉民挑起了双眉,面泛怒色,道:“这灭清教竟敢向三位叔叔下手,斯可忍孰不可……”
端木少华截口说道:“汉民,别感情用事,各门派损失更惨重!”
朱汉民没有说话,聂小情一叹道;“民儿,你端木叔叔说得对,别再感情用事了,把心思放在这该注意的几件事上吧,第一,跟那灭清教主在一起的人,酷似那当年被你爹囚禁在北天山死谷中的阿旺藏塔法王,此人虽不谙武学,但心智之高,天下罕有其匹……”
岑参点头说道:“大嫂说得不错,此人是个可怕的人物,望论心智,放眼天下,该是夏大哥唯一劲敌。”
聂小倩接着说道:“心智高固届可怕,而更值得注意,此人是怎么出得北天山死谷的,据我所知,能放他出来的,论功力,举世只有汉民他爹一个,如今倘若这阿旺藏塔法王是真,则除了他这心智高的人以外,恐怕还要多出个功力能跟汉民他爹相颉顿的人了……”
端木少华道:“大嫂分析得极是,我三个也这么想!”
聂小情转对朱汉民道:“民儿,你要知道,你三位叔叔一身修为各得三圣真传,相诸如今武林,除了你爹跟你之外,无人能与抗衡,如今他们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向你三位叔叔下手订约,那就足以表示他们确有所恃,要不然他们绝没那个胆……”
话锋微顿,接道:“还有,假如那灭清教主真是邬飞燕为雷惊龙所生的遗腹子,则他必然知道三位叔叔跟你的渊源,那么,他们如今既然向你三位叔叔下了手,我很怀疑他们有无合作诚意……”
端木少华道:“大嫂,我觉得他们跟我三个订下清明夜子时岳阳楼之约,目的似在有意绊住我们三个,也表示他们在滕王阁之会上,将有不利于汉民的阴谋,大嫂以为然否?”
聂小情点头说道:“二弟高见,然!”
朱汉民突然说道:“娘还忽略了一点,假如那和固如夫人果是邬飞燕,则那灭清教主必是和天仇无疑……”
霍玄插口说道:“据那酷似阿旺藏塔法王的老头儿说,那灭清教主姓仇!”
朱汉民道:“霍叔,那和天仇三字中,不正有一个‘仇’字么?”
霍玄点头说道:“对,他把它倒转了……”
聂小倩沉吟说道:“民儿的推理值得研究,二弟,那灭清教主当真长得很像雷惊龙?你描述个大概我听听。”
端木少华忙把那黑衣少年的相貌描述了一遍。
聂小倩转注朱汉民遭:“我没见过和天仇,民儿,可对?”
朱汉民目中寒芒连闪,道:“娘,正是他,民儿没见过雷惊龙,要不然早看穿他了,和天仇既是灭清教主,那么日月盟的七盟,该就是他灭清教所毁的没有错了!”
聂小倩想了想,道:“民儿,现在事情已差不多全明白了,中与不中,只待清明夜子时加以证实,这且不必去管它,如今咱们该商讨的是,万一灭清教没有诚意合作,而在那膝王阁之会上对你有所不利举动时,咱们该如何应付?”
朱汉民道:“娘,至时膝王阁上,民儿有总护法及八大护法在侧,自信可以对付和天仇的任伺阴谋的。”
霍玄插口说道:“那好,汉民,你只须全力对付滕王阁上事,阁外的一切,自有叔叔们负责料理,准包万无一失。”
聂小倩道:“大弟,你三个不是还要赶回岳阳赴另一约会么?”
霍玄道:“不去了,老二说他有办法交代那边!”
聂小倩“哦”地一声,惑然转注,诧声问道:“二弟,你有何高明妙策?”
端木少华笑道:“如今不能说穿,说穿了就不值一文钱了!”
聂小倩笑了笑,没追问。
朱汉民却突然说道:“霍叔,福康安此来用心甚明,倘若他至时乘鹬蚌相争之际,坐收那渔人之利时,三位是否照顾得了?”
霍玄尚未答话,忽听一阵急促步履声由远而近,及门而止,随听门外一个豪壮话声恭谨说道:“禀总盟主,丐帮苍五长老求见。”
朱汉民未及开口,霍、岑、端木三人已同时离座面起。
霍玄大笑说道;“汉民,不愁应付不了了,五老想煞了人,快请!”
只听门外那豪壮话声答应了一句,步履声如飞面去。
厅内,霍玄又大叫说道:“老二,老三,走,走,走。快接五老去!”
与端木少华,岑参,当先抢出了厅堂。
适时,步履响动,总护法铁面巨灵西门楼已陪着丐帮五长老九指追魂苍寅走了进来,霍玄首先大叫着。
“五老,别来无恙?”
苍寅一怔停了步,讶然投注,一揉老眼,须发俱颤:“小霍,是你这娃儿!”
霍玄拍手一指身后,道:“五老,再瞧瞧,那有小岑跟少华。”
苍五老身形暴颤,大叫一声扑了过来,双臂一张,一下子抱住了三个,哑声叫道:“好小子,你三个都在这儿,多少年不见了,想死我老人家了,行了,我化子这一趟没白出来!”
四个人抱为一团;霍玄哽咽说道:“五老,您也想了人十多年!”
苍寅老泪纵横,须发抖动,笑道:“想老化子干什么?莫非想时光倒流,移个地儿,到藏边那石头山上,让化子再骂你三个一顿?”
端木少华笑道:“五老好记性,还没忘?”
苍寅道:“哪会忘?老要饭的就是伸腿瞪眼咽了气也忘不了的,那次是你跟小霍溜出去夜探布达拉宫……”
端木少华道:“五老,别说了,那时候我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怕五老您,怕您那破口大骂的凶神相!”
苍寅哈哈大笑,笑声落后,他道:“我化子连日来好不高兴,先碰上了民哥儿,后又碰上了如今尊为少林掌教的老驼子,如今又碰上了你这三个娃儿,行了,便是如今死了也含笑瞑目了。”
话锋微顿,接道:“适才在门口听西门铁面说民哥儿有客人在座,我化子就忘了问是谁,要不然我能一路笑着飞进来,怎么样,你三个这趟出来,恐怕是为民哥儿跟灭清教谈合作事儿的吧?”
霍玄点头说道:“不错,五老,我三个正愁没帮手!”
苍寅道:“如今我老要饭的来了,派在哪一路,说吧!”
霍玄尚未说话,身旁聂小情突然含笑说道:“大弟,待会儿再说,请五老进去坐。”
霍玄咧嘴一笑,道:“我忘了身在何处了,五老请!”
苍寅一点头,大步登阶,冲着朱汉民与霍玉兰打招呼:“民哥儿,姑娘,二位好!”
霍玉兰娇靥微红,连忙谢过,朱汉民则道:“五老怎么也赶来了?”
苍寅道:“为你哥儿办事,老要饭的岂肯后人?”
朱汉民报以感佩一笑,设再开口。
进了厅堂,刚分别落座,岑参马上便问:“五老,您座下那八英、十二俊来了没有?”
苍寅道:“在分舵里,我没带他们来,人多妨事也扎眼,对了……”
转注朱汉民,道:“哥儿,福康安那小子已经到了。”
朱汉民道:“多谢五老,我知道,刚才他还派人来这儿窥探过呢!”
苍寅“哦”地—声,道:“好大的狗胆,捉住了么?”
朱汉民摇头笑道:“没有,岑叔放他走了!”
苍寅转注岑参,扬起白眉,道:“小岑,你怎么把他放了?”
岑参笑了笑,道:“五老,这是小事,且听听大事吧……”
接着遂将适才所谈复说了一遍。
听毕,苍寅变了胺,冷哼说道:“原来有这种事,好东西,小岑,你三个只管帮民哥儿对付那灭清教一伙,至于那些个满虏福康安那些人交给我老要饭的了。”
说到一个“满”字,忙改了口,想必他想起了在场的美姑娘。
岑参笑道;“正是准备把五老派在这一路!”
苍寅拍了拍胸口,道:“没问题,包在老要饭的身上……”
眉锋一皱,接道:“当年是雷惊龙跟布达拉宫相互勾结,彼此利用,如今这个拖油瓶又跟那番秃法王缠到一处,只不知又是谁利用谁了……”
摇摇头,又接道:“那邬飞燕的确神通广大,摇身一变,居然就成了和固的小老婆,委实令人不得不佩服……”
朱汉民道:“五者,是与不是还不能肯定!”
苍寅道:“那还有什么不能肯定的?不是都很吻合么?”
朱汉民道:“只有一点不吻合,邬飞燕是怎么分的身,又怎能赶在我前面到了江南,更又怎能瞬间来往数千里?”
苍寅呆了一呆,道:“这老要饭的我难懂,照你哥儿这么一说,她简直成了神了。”
猛有所悟,急又道:“说起了神,我想起了件事,老要饭的这一路南下,在途中听说了件怪事儿,华山跟重地那莲花峰上闹了鬼!”
众人俱皆一怔,霍玄问道:“怎么说,五老?”
苍寅道:“这件事民哥儿娘儿三位都知道,日前华山派掌教师弟银笔金钩莫太和到少林见民哥儿请示,说灭清教威胁华山加盟,限期给予答复,民哥儿准备赶往华山处理,却碍于江南事急无法分身,最后那如今尊为少林掌教的老驼子夸了海口,声言他自有办法解决,要饭的问他他答得神秘,说什么事关天机,不可泄露,不料事隔没几天,华山派那莲花峰上就闹了鬼,那些灭清教徒被弄得滚的滚,爬的爬,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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