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九指追魂苍五老。
朱汉民一怔停身,笑道:“怎么,五老,您没回分舵?”
苍寅摆手说道:“哥儿,别装蒜了,快说,事情办得怎么样?”
朱汉民自袖底拿出那隐透幽香的三样东西,在苍寅眼前一晃,笑道:“五老,您瞧这是什么?”
苍寅一跳几丈高,喜得打跌,咧嘴直笑:“哥儿,有你的,媒婆媒婆,到处说合,我瞧你是抢了她们的饭碗,断了她们的财路……”
朱汉民皱眉笑道:“五老,别说得这么难听成不?这叫红线使者。”
苍寅道:“便算你是玉皇大帝都行,无论怎么说,老要饭的绕着南昌城这几个大圈子没有白跑,走哥儿,回去报喜信去!”
拉起朱汉民便走。
朱汉民忙道:“五老,您不听听我这得意的杰作是怎么完成的?”
苍寅点头笑道:“哪能不听?路上说。”
于是,老少二人联袂飞身离开了北郊。
途中朱汉民把经过由头至尾说了一遍。
闻听之下,只乐得苍寅一路笑得合不拢嘴。
欢谈不觉路远,似乎在转眼间便到了青云谱。
一进后院,苍寅便扯开嗓子大叫道:“你三个还不快来迎接?大元帅班师回朝了!”
这一嚷嚷立刻把聂小倩等嚷了出来。
聂小倩与霍玉兰一见这老少二人的神色,便知事成,当即喜上眉梢地急步迎上前来,道:“五老,民儿,都辛苦了!”
苍寅一个劲儿地摇头道:“不算什么,不算什么,为这种事跑断两条腿都乐意!”
转望独自发愣的霍玄、端木少华、岑参叫道:“说吧,你三个将何以谢民哥儿?”
敢情他把那一句也用上了。
那三位看看朱汉民,又看看苍寅,苦笑道:“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儿?”苍寅转望朱汉民笑道:“这敢情好,咱两个老的跑断了腿,小的说破了嘴,人家还全然不知是怎么回事儿……”
又转望三人,叫道:“快来谢这位扛着冰斧,拉着红线的人吧!”
三人刹时间明白了几分,同时一怔,一阵惊喜,三双目光齐集朱汉民,尚未说话。
朱汉民已然带笑拿出了三样东西,把司徒琼华的那块项佩塞到霍玄手里,道:“霍叔,这个是您的!”
把那玉钗塞进端木少华手里,道:“端木叔,这是您的!”
最后又把那白玉环塞进岑参手里,道:“岑叔,这是您的!”
然后,他拍了拍手,道:“这是侄儿为你三位讨来的,至于你三位的,改天找个时候,麻烦您三位当面交给人家,不容易,您三位可千万别委屈人家!”
那三位,没有一个说话,全愣住了!也因为过份的激动,六道目光紧注朱汉民,那神色难以言喻!
定过神来,霍玄浑身轻颤,咧着嘴,喃喃说道:“汉民,有你的,有你的!”
端木少华则激动地带笑说道:“汉民,叔叔不言谢了。”
岑参目光呆滞,一句话没说。
适时,聂小倩高兴万分的动问经过。
朱汉民遂把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那三位向着苍寅兜头便是一揖。
苍寅哈哈笑道:“老要饭的功劳不大,可是看在这两条老腿份上,这个礼,我老要饭的受了,最要紧的,别忘了民哥儿的好处!”
聂小倩极为赞许地连连点头,含笑说道:“一举促成了三对好姻缘,留下了一段千古佳话,民儿做的好,民儿做的好,真可以说是功德无量……”
话锋微顿,转注那三位,接道:“我没有说错,司徒姐妹确是难得的好姑娘,我这做大嫂的可不许你三个有丝毫对不起她们的地方!”
霍玄仍在咧着嘴笑,道:“大嫂放心,他两个谁敢我打谁!”
苍寅道:“小霍,你自己呢?”
霍玄道:“我要敢就让他俩打我。”
一句话又听得苍寅哈哈大笑。
笑声中,朱汉民向着端木少华施了一个眼色,道:“端木叔,那灭清教主跟他那军师住在东湖百花洲上。”
端木少华目中异采一闪,道:“谢谢你,汉民,我知道了!”
霍玄讶然问道:“老二,你要干什么?”
端木少华笑了笑,道:“不干什么,想那两头不落空的办法而已。”
霍玄似不信,还想再问。
朱汉民连忙拦过话头,道:“娘,三位叔叔,依您几位看,灭清教主新聘不久的两位护法,有可能是何等人物?”
一句话引过了大伙儿的注意,端木少华向着朱汉民投过赞许而佩服的一瞥,聂小倩沉吟说道:“民儿,司徒大姑娘说,那是两个硕果仅存的大魔头?”
朱汉民点头说道:“是的,娘,民儿那位大婶婶是这么说的!”
霍玄又咧嘴笑了,好不得意。
聂小倩微皱眉锋,道:“现下武林硕果仅存的大魔头不多。”
朱汉民道:“可以说该不会太难想。”
聂小倩道:“西昆仑有位说起来该是你师叔祖的恨天翁!”
岑参插口说道:“大嫂,不会是他,当年在那布达拉宫琴棋书画诗酒花的七场较技中,他败在夏大哥神功之下,他羞恼转回西昆仑,曾有今生老死深山,绝不再出西昆仑一步之誓言。”
聂小倩点头沉吟说道:“硕果仅存的大魔头,我只知道他一个,除了他还有谁?”
岑参摇头说道:“在大伙儿的记忆里,是没有了。”
聂小倩道:“而且那位司徒大姑娘说是两个!”
岑参皱眉说道:“这就令人费解了。”
苍寅突然说道:“管他呢,三个也好,两个也好,如今何必去伤这个脑筋,到了清明夜子时,还怕不知道?”
大伙儿都没有说话。
苍寅耸肩摊手,又道:“老要饭的功德完了,该回去了,你们歇着吧!”
说罢,他转身要走。
端木少华忽地说道:“五老,这回我跟您出去走走!”
霍玄张目道:“老二,你要上哪儿去?”
端木少华道:“想那两头都不落空的办法去呀!”
苍寅眨眨老眼,笑道:“端木娃儿,你莫非想去偷会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儿?”
端木少华脸一红,笑道:“五老,这种事,要去我会找小霍跟小岑一块去,那彼此也好壮壮胆,我一个人哪敢去?”
大伙儿都笑了,笑声中,苍寅偕同端木少华飘然而去。
朱汉民心中了然,聂小倩似也明白几分。
唯有霍玄与岑参望着那端木少华的背影直发愣……
第三十一章
滕王阁之会
暖春好过,严冬难挨,转眼约期已至。
清明夜——
南昌故郡,洪都新府,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提起滕王阁,很快地便联想到那才气纵横的王勃。
王勃是唐时南昌人,字子安,是大诗人王绩的侄孙。
他六岁便解诗文,构思无滞,词意英迈,是一个天才儿童,当时沛贤慕其名,纳为修撰,甚为爱重。
唐时,那些个王公不重国事,偏好以斗鸡为戏,王勃看不入眼,著了“檄英王鸡”一文,讽刺时政。
唐高宗那位浑皇上看了之后大怒,斥为“据此是构煽之渐”,立即罢斥,不准入府。
以后很久又补(虢)州参军,可是这一位才气纵横的文士,恃才傲物,乃为同僚所嫉,上元二年前往交址省父,于渡南海时,坠水而亡,年仅廿六岁。
“滕王阁序”及“滕王阁”一诗,是他的生平杰作。
关于王勃作“滕王阁序”,有这么一段说法。
滕王阁实造于唐之显庆四年,楼极高壮,有江西第一楼之誉。
唐书,勃本传云:
“初,道出钟陵,九月九日,都督阎伯屿大宴滕王高阁,宿命其婿作序以夸客,因出纸笔遍请,客莫敢当。
王勃,不辞,都督怒,起更衣,遣吏伺其文辄报,再报,语益奇,乃矍然曰:‘天才也,请遂成文’,极欢罢。”
王勃狂傲,可也碰上了个识货讲理的都督阎伯屿,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折服了阎伯屿。
要是再碰上个不识货不讲理的官儿,后世怕看不到他那篇传诵千古,字字珠玑的“滕王阁序”了。
王勃不但作了名传千古的“滕王阁序”,还写了一首七言诗: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水空自流。
天才妙成,脍炙人口。
滕王阁在北兰寺前的章江岸上,临洪流,对长空,月明之夜,常有人携酒登阁,举杯对酌。
但是,今夜,清明夜,这滕王阁大异往昔。
清明时节常有雨,故而今夜满地泥泞,行路艰难。
夜空,是泼墨般漆黑一片,而那静静地坐落在黝黑夜色里,章江岸旁的滕王高阁上,却是烛火高烧,光同白昼。
由外内望,烛影摇曳,人影晃动,只是,除了那霏霏细雨,及波涛浪花的江水声,听不到任何一丝别的声息。
而在那滕王阁背江的三两百丈处,每隔几步便站着一个身穿黑色油布劲装,腰佩长剑的汉子。
而且任凭风吹雨打,他们站在那儿却是一动不动,简直就像那泥塑木雕的人像一般。
戒备之森严,俨然帝王驾幸所至。
静,一切都沉浸在寂静之中。
子时刚到,蓦地里,—阵步履声由远而近。
随着这阵步履声,夜色中现出一白九黑十条人影。
那是日月盟的总盟主碧血丹心雪衣玉龙朱汉民,亲率总护法铁面巨灵西门楼及八大护法到了。
两名腰佩长剑的黑衣汉子立刻躬下了身:“敝教主现在阁前迎候,总盟主请。”
朱汉民含笑一句:“有劳了!”
昂然举步行向那江边上的滕王阁。
适时,那滕王阁下的泥泞地上,静静地站立着八个人影,八个人影两前六后,后面的是六名佩剑黑衣人。
前面的两个,却是一老一少,老的,是那洞庭湖上的泛舟老者,年轻的,也正是那位黑衣少年。
只是,今夜那黑衣少年脸上,多了块覆面黑纱。
行近,朱汉民停步在一丈外。
那位显然是灭清教主的黑衣少年立即拱起双手:“朱总盟主……”
朱汉民还以一礼:“仇教主!”
灭清教主道:“你我是互相久仰,始终未曾谋面!”
朱汉民道:“朱汉民首先谢过教主沿途招待之情!”
灭清教主仰天大笑:“些微薄意,何足挂齿,请!”
侧身让路,举手肃客。
朱汉民含笑说道:“敢请与教主并肩登阁。”
灭清教主又一阵大笑,侧跨一步,与朱汉民并肩登阁,其余的,则鱼贯跟在他二人身后。
登梯之际,灭清教主笑顾朱汉民:“怎未见老夫人及霍女侠两位?”
朱汉民淡淡笑道:“福康安带领大内侍卫精锐来到南昌,为恐他们半途骚扰,坏了咱们的大事,所以家母及……”
灭清教主截口笑道:“总盟主真是思虑周到,其实,仇某人忝为主人,怎敢让他们动我贵客分毫?早已有妥善安排了。”
说话间,登上了滕王阁。
朱汉民举目望去,只见阁中北向摆着一张方桌,紧靠朱栏,方桌上,儿臂般粗细供烛高烧,香烟袅袅,祭品陈列,异常之肃穆庄严。
在那阁顶的横梁上,悬挂着一盏大灯,另外,方桌前东西两边,还摆着几张太师椅。
除了这,未见别的,也未见其他人影。
刚一进阁,灭清教主即道:“敢请与总盟主先遥祭先皇帝陵墓。”
朱汉民忙道:“理所当然,请!”
与灭清教主双双走到方桌之前。
灭清教的那位军师,不等招呼便上前点香。
行礼如仪,致祭之后,灭清教主肃客入座。
他跟他那位军师坐在东边,六名佩剑黑衣人侍立身后。
朱汉民则坐在西边,总护法与八大护法也紧跟身后。
坐定,灭清教主轻咳一声,道:“平素难有机会谋面,今夜能跟总盟主一起遥祭先皇陵墓,复又对坐滕王高阁探夜畅谈,实在是件大快意事。”
朱汉民含笑说道:“教主之言,我深有同感,不过,实际说起来,我与教主彼此之间,并不完全陌生!”
灭清教主笑道:“不错,你我神交已久。”
朱汉民淡然摇头,道:“不,我是说我跟教主见过。”
灭清教主似乎一怔,道:“是么?恕我记性不佳,想不起……”
朱汉民笑道:“教主委实是太以健忘,那日正阳门外,还有玉贝子在场!”
灭清教主又复一怔,讶然说道:“总盟主此言……”
朱汉民含笑说道:“我以为教主一教至尊,该不会那么小气。”
灭清教主哈哈弋笑,道:“不敢在总盟主面前落个小气之名……”
抬手扯去了那块覆面黑纱,玉面朱唇,阴鸷之气逼人,正是那位和堌的儿子和天仇。
朱汉民目中寒芒一闪,笑道:“教主,邬前辈仍在金陵总督府中么?”
和天仇一震,笑道:“看来总盟主知道的不少!”
“好说!”朱汉民道:“我至今才明白过来。”
和天仇唇边泛起一丝阴森笑意,道:“总盟主既已明白过来,当也能想及先父与令尊当年的一段交情。”
朱汉民毅然点头说道:“听家父及家母语之甚详。”
和天仇目光凝注,阴笑说道:“以总盟主看,当年事谁是谁非?”
朱汉民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教主明智,请自度之。”
和天仇道:“如以我观之,那该是是非各半!”
朱汉民道:“我不敢置评!”
和天仇笑道:“无论怎么说,我不敢不视为仇。”
朱汉民道:“那也是人之常情。”
和天仇道:“亲仇不共戴天,所以家母给我取名天仇!”
朱汉民道:“这个如今我也明白了。”
和天仇笑了笑,道:“彼此既有这段交情,明智如总盟主者,就该知道能不能再谈日月盟及灭清教之合作了。”
朱汉民泰然说道:“我认为仍无不可,因为那是私仇。”
和天仇阴笑说道:“总盟主之意是……”
朱汉民道:“该先公而后私,报了公仇再谈私恨!”
和天仇笑道:“可惜我独唱反调,要报了私恨再谈公仇。”
朱汉民淡淡一笑道:“果真如此,教主就不该邀我来此了。”
和天仇摇头说道:“有件事总盟主不知道,此处是我报仇的最好地点,此时是我报仇的最好时机,错过此时此地那就难了。”
朱汉民道:“可以解释一下么,教主?”
和天仇阴笑说道:“自无不可,我在这滕王阁上布下了天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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