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苍发老人这话,以为他存心相试,求生之念不禁又油然而生。
那知苍发老人一个飞身飘了过来,单手不知如何一动,轻轻便点住了杨极豪的哑穴,再一飞身,又点住了宋大际的晕穴。
众人那曾见过这种身手,不禁惊得尖叫一声,朱一娄等两人也是大吃一惊。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看见了帮主苍发神君的精绝武功,一个个都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苍发神君唇角隐含冷笑,向众人厉声道:“宋大际有违帮规,应处死罪,杨极豪抗命犯上,更是罪无可罪过,万死莫赎。”
说罢,肃然向朱一娄道:“从今以后,你是本帮总监印了,杨极豪的榜样,就是你的警惕。”
说完,面色突现沉痛之色,半晌,始继续说道:“我红蛟帮近年以来,每况愈下,正是帮运不振现象,近来又树下一个强敌,专与我红蛟帮为难。
此人江湖号称重瞳老人,号如其人,眼睛生有重瞳,但是武功高强,人称武林三老之一。
你们见了这人,绝不可与之对敌,本帮主正在全力找寻三老中的另一个老人——红衣古佛,在未寻到此人出面之前,你们必须静伏不动,不得任意妄为,以免误了大事。”
话说完,苍发神君飘身飞上寺墙,回头命朱一娄道:“杨,宋二人,由你负责处决,事完即回总堂覆命。”
话声一停,人影早杳。
朱一娄见帮主已去,突然面色—-沉,走到杨、宋二人倒地之处,狂笑不已。
“哈哈……杨极豪,你平日的狂态那里去了?”
朱一娄踢了躺在地上的杨极豪一脚,杨极豪被点了哑穴,作声不得,但心内十分清醒,见朱一娄冷笑之状,不由怒火上升,眼睛现出无限怨毒之色。
朱一娄见他神情,知他心意,乃哈哈笑道:“杨极豪,你已死到临头,要想报仇,还是留待来世吧!”
说完双手默运内力,猛地抬头,就要一掌劈下,杨极豪此刻只好闭目等死。
正在此时,屋顶梁上一声怪笑,落下一个人来,单手一挥,便迫得朱一娄倒退两步。
朱一娄见怪人出现,大吃一惊,寺内众人也不约而同的倒退两步。
没有人看见他何时进入寺内,也不知他在梁上看了多久,如果帮主未走前他已在梁上,就凭帮主眼力也没看见此人,那这个怪人就真不好惹了。
众人打量怪人.只见他手指骨节奇短,似被刀削,一足微跛,另一足则长着一个巨大肉瘤,脸上肌肉紧缩,毫无人色。
怪人一声吱吱怪笑,声音凄厉,众人闻声都觉一阵心头大震,不禁大惊失色。
朱一娄双眼一翻,强忍不悦之色,走上两步拱手向那怪人问道:“尊驾到底姓甚名谁?
请报出万儿来,以免敝帮得罪了道上朋友。”
怪人闻言,并不回答,只是怪笑,声音难听已极。
朱一娄以为他没听清,又说了一遍,怪人仍是如此,不禁勃然色变。
怪人笑过一阵,也不理会寺内众人,走到杨,宋二人倒地之处,就在空中双手一点,解开了两人的穴道,杨、宋二人立刻爬起身来,面色奇异。
朱一娄面上顿现恐怖之色,帮主已走,就凭自己本已难敌杨极豪,现在又加上一个突来怪人,自己势单力孤,事情大为棘手,不禁把怨毒双目紧盯在解开两人穴道的怪人身上。
怪人一声哈哈惨笑,笑得各人心头噗通乱跳不已,这种以声取人的深厚功力,把朱氏兄弟惊得后退两步。
朱一娄指着杨极豪,大喝道:“叛徒,赶快束手就缚,本总监印看在同事份上,一定为你说情开脱,如果想逃,帮主一到,立叫你分筋错脉,凌迟而死,这两条路随你选择。”
杨极豪一声哈哈大笑,面色突然一沉,冷然道:“朱一娄,废话少话,要想我乖乖的让你一刀一剐,可天下也没那么便宜事,要我命的是你,要你命的是我,咱们就在此处,当着大家的面,把陈年老账算一个清楚好了。”
话说完,飞身直飘过来,就在半空之中,双手一推,一股掌风猛地袭到,凌厉非常。
朱一娄怒目一翻,也不闪避,使用八成功力,硬接了他这一掌。
掌风一遇,两人都后退了两步,不禁诧异的望着对方,心中都有了戒备。
粉面白狼一声冷笑,又饿虎般扑了上来,双手一合一围,正是双龙夺珠招式,招式中夹着丝丝阴风,袭人寒冷。
朱一娄不敢轻敌,忙一错步,退后三尺,趁后退之势,推出一掌,挡住了阴风的侵袭。
那边,不知何时宋大际与朱光古也斗了起来,古寺之内顿时呼喝之声大起,却把旁观的那群太古分堂职司,弄得昏头转向,不知该帮那一边才是。
突然左方轰然一声巨响,众人看时,只见朱一娄面色苍白,双目无神,胸前红衣被撕裂了一大幅,胸膛泊泊流出血来。
朱光古一见哥哥受伤,急忙撇下宋大际,飞身窜了过去,急问:“一娄,你怎么了?”
再看杨极豪时,则气定神闲,恍如无事一般,不禁大为愤怒。
朱一娄望了朱光古一眼,喟然叹道:“伤我之人,罪在那突来怪人,如无他插足此事,为兄的不致于此。”
说完,又转头向杨极豪道:“白狼,你这一手插云入雾,果然高明,今日本该你死,不料……,你好狠!”
朱一娄说完这话,眼睛怨毒地望定了怪人,突然全身颤抖,狂吐鲜血,倒地不支而死。
杨极豪见黄面金虎朱一娄惨死在地,似乎面有恻色,忽向末大际一招手,道:“白狐,咱们走罢。”
两人走到怪人身边,突然跪倒在地,肃然道:“尊驾救命大恩,没齿难忘,可否告知大名,容待异日报恩?”
怪人双目一翻,怪笑连连,竟不回答。
两人无奈,只好道:“既然尊驾不肯告知,想必另。电子书有隐情,大恩留待异日再报,此刻却要拜别了。”
说完,向他一拜,飞身飘出寺外,朱光古眼睁睁的望着二人离去,竟不敢阻挡。
怪人四面环视一眼,哈哈一笑,冲天跳上寺外大树,只一瞬间,也走得无影无踪了。
朱光古无可奈何地赶回总堂,把情形一一禀告了苍发神君。
苍发神君大怒之下,立刻派出帮中六名好手赶到太古城,寻找残缺怪人。
一连几日,六名帮中高手找遍了昆明城,把个宁静的古城,搅得鸡犬不宁。
这天在弥勒山上,六人终于找到了那跛足缺手的怪人,只一出手,无足青蛇朱光古便被踢了个四足朝天,气绝身死。
这一幕正是叶秋白隐身在大树之后所看到的。
说到这里,已经是晨鸡报晓,天色大明。
***
一夜长谈,叶秋白对这个怪人又增加几分了解,行走江湖,平添一个莫逆良友。
怪人乃是域外人氏,名叫蒙龙巴,年仅五岁寸,一次随着父母上山采药,发现一株稀世药草,不料却遇见了两个厉害魔头。
蒙龙巴父母武功本来不弱,但遇见这两个强敌之后,竟落得血溅荒山,尸骨粉碎。
两个魔头夺得了那株稀世药草,飘然远去。蒙龙巴仅只五岁,但却已能将杀父母之仇人面貌,深记心头。
后来蒙龙巴遇见了一位前辈隐者,几经波折,终于拜在隐者门下。
十五年后,得到了隐者七成武学,只是经验不足,尚欠火候而已。
这次蒙龙巴下山之后,遍寻仇人,探得仇人似在昆明出现过一次,立刻赶来,不料竟在太古城王娘寺里,一时不平,救了两个红蚊帮的叛徒,惹得一身仇怨,弥勒山顶,竟中了几缕太阴玄风。
若非遇着叶秋白,只怕不免身受重伤,故心中感激万分。
叶秋白命他躺倒床上,运用金刚罡气,替他引去了体内阴风。
事后,叶秋白想起山上之事,不明白蒙龙巴何以仰天大哭,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蒙龙巴一闻此问,立刻面色惨变,眼眶又隐含泪珠。
突然立起身来,解下背上黄色包袱,慎重解开,叶秋白一见包中之物,不禁暗吃一惊。
原来包袱里放着两个骷髅人头以及几根白骨,白骨之上还附着一些黄色粉末。
叶秋白一见蒙龙巴的神情,不用再问,已知人头白骨必是他早年遇害的父母无疑。
***
太古城出关的驰道上,来了一俊一丑两个劲装少年,笑指山川,神态十分悠闲。
不用说,这两个少年就是叶秋白和蒙龙巴了。
他们离开弥勒山后,一直向北,深入崇山峻岭。
两人一路行来,但见山岚如烟,树木苍翠,奇花异草,扑鼻生香,不禁心旷神怡,迷醉留连不已。
出了乌蒙山口,两人突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片景象,好生古怪。
原来山口不远处,有一处楼阁城墙,暮色之中,显得孤单落寞,十分凄凉。
两人才一走近,便觉所见的城墙楼宇,不过是此颓墙残壁、乱石残瓦,遍处皆是断垣残柱,独木斜支。
两人在这废墟内走了一转,不见人影,料想此处当年必是富裕人家,不知何故,弄得家破人亡。
正嗟叹间,忽听得一处乱石丛中,有轻微的呻吟声,两人同时听见,都暗暗吃了一惊。
叶秋白想:如此荒凉地方,何来呻吟之声,难道是听错了不成?
看蒙龙巴,神情也与自己一样,这才确定刚才那声呻吟,不会是疑心生暗鬼。
眼睛一闪,落在一堆突起的石块之上。
正欲举步,突然呻吟又起,这次声音较大,两人都听清楚了。
循声一望,声音正是从那堆大石中间透出。
他再不考虑,一个箭步飞纵到大石堆前,用足一挑,一块大石立被掀起。
叶秋白向下一望,看见大石之下,有一个漆黑地洞,地洞之中,不知隐藏何物。
略一犹豫,蒙龙巴也赶到,他从身上掏出一颗火珠,向地洞中抖手抛去。
一声轻响,地洞中顿现一团光明。
闪亮之际,两人迅速地打量地势,发现洞并不深,于是运掌护身,双双跳将下来。
二人这一进洞,突见不远处有个蜷伏着的人影,一见两人进来,立刻厉喝一声,推出一掌。
掌风到处,十分微弱,两人也未抵挡,轻轻让过。
两人走到蜷伏人影前面,那人似乎悲愤已极,猛地起身,拼死再推出一掌。
两人见状,知道那人已受重伤,再次闪开。
那人一击不中,突地双手一软,扑倒在地,哇的一声,黑暗中依稀看出似乎是吐出一口鲜血。
叶秋白这一阵工夫,早已经习惯了洞中黑暗,凝神—望那人,不禁脱口喊道:“沧浪前辈,是你吗?”
那人闻言似乎一怔,随即叹息道:“是叶小侠吗?老夫正是沧浪渔隐。”
叶秋白闻言再不说话,单手一抄,将沧浪渔隐抱在怀中,一声招呼,跳出地洞之外。
暮色之下,沧浪渔隐面色金黄,气息微弱。
叶秋白将沧浪渔隐轻轻放在一处颓墙之中,暂时避风,然后用手在沧浪渔隐身上一阵轻推,面上忽现忧色。
原来叶秋白这一按摩之下,发现沧浪渔隐心脉已断,回天乏术,离死不过是片刻间事。
沧浪渔隐抬眼望见叶秋白神色惶然笑道:“老夫也已自知,你不必再费神了,其实人生百年,各有定数,老夫命该今日死去,勉强也是无用,不如乘此未死之际,把老夫心中块垒,全盘告诉你吧!
只求你知道之后,千万不要怪罪老夫,是是非非,非当事者不能断,老夫一生固有罪孽,但在这临死之前,扪心自问,自信尚不失一个‘诚’字,有此一事,也足可抵去年少轻狂所犯的罪孽了。”
叶秋白自初见沧浪渔隐之时,想起黄风仪本与他同行,此刻渔隐受伤且死,那么风仪一定凶多吉少了,虽然心中焦急,但又不便形诸于色。
叶秋白注视老人双眼,发现老人眼色十分复杂,心中一动,忙定下心来静听老人说话。
老人喘息一阵后,喟然道:“叶少侠,老夫已是将死之身,已无必要瞒你,其实说来,你应该称呼我一声舅舅,你母亲暮白雪正是老夫表妹!”
这话一出,叶秋白大吃一惊,连忙紧盯着沧浪渔隐,生怕漏听了一句,额上热汗也渗了出来、沧浪渔隐继续说下去……“三十年前,你母亲与我同事一师,日久情生,于是背着师父,私自离山,准备找一个隐秘地点,结为夫妇,安度余年,不料正在此时,被师父发觉,于是将我俩人禁闭在石壁之中,彼此隔着一层墙壁,不准见面。”
“原来我俩师父有一个怪癖规定。同门师兄妹间,绝不能有男女之情,想是师父当年受过刺激,致有这种举动,这却害苦了我与白雪。”
“一天,山顶出现了一个年轻剑客,无意中发现了山洞中禁闭着人,于是将石击碎,放我二人出来。”
“剑客离去后,白雪将被禁闭之事怪罪于我,说我未守秘密,一怒之下,绝裾而去。”
“我走遍天下寻找,江湖传言,她已与那年轻剑客结为良伴,出没江湖,我闻言之下,大失所望,又妒又恨,从此再不问她俩行踪,沧浪江畔,结庐而居,预备度此一生。”
“不料一年后,她不知何故,竟舍弃了那年轻剑客,嫁给了一个不会武功的远方亲戚,那人就是你的父亲。
“后来那年轻剑客又到你父亲庄上投下一张纸笺,她看了笺上文字,立刻就失踪了。
“我那时正巧在她庄上作客,亲眼目睹此事,她失踪之后,我即末再到你叶家庄去,你那时年仅一岁,自然不认识我。
“有一次我前往域外,突然在途中遇见了她,她独自一人,年轻剑客并未同行。
“她一见我,竟一反平日冷漠态度,流泪说道:大错早已铸成,今生再无面目回叶家庄了,孽债难偿,你只当我已死了吧!”
我正欲开口相劝,想叫她回家奉夫教子,不料她似已知我心意,说道:“其实秋儿并非叶姓骨肉,他父亲乃是我那前世冤孽,你日后待秋儿长成,再告诉他。
他父亲背脊之上有颗朱砂红痣,只是此人行踪飘忽,恐怕秋儿今生难见他一面了。”
我大为震怒,责她不该欺骗别人感情,她闻言也不回答,转身就要离去。
急怒之余,猛然推出一掌,她猝不及防中我一掌,倒在地上。
我一击之后,突觉自己太过唐突,十分懊丧,也不待她醒来,转身离去。
这一别之后,再未见面……”
沧浪渔隐说到此处,喘息大起,似乎已经不支。叶秋白眼中隐隐含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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