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先通过他的帐篷才行。
换句话说,如果有人想找小姐的麻烦,必须先通过他。虽说他不会武功,但是他有嘴巴可以喊。
“我知道,可是我睡不着。”如果睡得着,她还用得着坐在这边发愁吗?
幸亏他和小姐一人一帐,小姐睡不着他可以继续睡,阿亮翻了个白眼又躺下。“那我先睡了,真不知道你的好精力是打哪儿来的?”他忍不住嘀咕了。
夜凉如水,斜钩的月更添伤怀,好不容易等阿亮睡着了,她乘机溜了出来,直直往那条小溪走去,却不意被一只有力的大掌用力捂住嘴巴,在她尖叫之前就已经被拖往暗处。
“将军!”她吼,心惊的直拍着胸口。
“这么晚了你鬼鬼祟祟干嘛?”说话的同时他不忘左右瞄瞄,唯恐被人听见、看见。
“我鬼鬼祟祟?”她不可思议的怪叫,你才鬼鬼祟祟!
真会被你吓死!
“是啊,不睡觉出来溜达,不是鬼鬼祟祟是什么?”
“我……”她闪避着他的眸子。“我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他眼眸似笑非笑,直勾勾的盯着她瞧。
好想你!
“你也睡不着?”八成是在想她。
“嗯哼!”好几天都没看到她了。
“是……为了公事劳烦吗?”发现自己还困在他的双臂中,梦桐惊慌地立即推开他。
还好,幸亏她还没有解开“束缚”,否则这下真的完蛋了。
“公事、私事都有。”如今见着了她,一颗心才总算轻松下来。
为什么他跟她说话时总要盯着她看?
于是梦桐警戒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却又跟了上来,两人依旧维持着暧昧的姿势。
“想不想聊聊?”
她摇摇头,没那个心情。
知道得愈多,她的心就愈伤,还是保持距离得好。
“那陪我喝酒。”
“喝酒?”她瞪圆了眼睛。是心情不好吗?所以才会想要喝酒?
“既然你不喜欢聊,那喝点酒总可以吧?”
接连几天,他每晚总要从这边经过才能安心,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她,真舍不得就这么快分开。
元帅来了,一直逼问他喜欢的人是谁?他不肯说,又怕自己的眼神泄漏出心事,所以一直强忍着,接连好几天不敢来看她,却也尝尽了这份折磨之苦。
“我……不胜酒力。”她咬着唇说,一脸的为难。
实在不应该让他太过于亲近,可是她又好希望能和他促膝长谈,听听他的声音。
李靖讶异的挑高眉,眼里闪过惊喜!他怎么没想到呢?酒后吐真言!他一直在暗暗为她为何而来的事伤着脑筋,也许灌醉她,他就能知道答案。
“不行,你一定得陪我喝两杯。”他揽着她的肩,不由分说的往他的帐里走。
他的手温暖地按着她的肩膀,引来她的心一阵狂跳。
“可……可是……不是规定不能喝酒的吗?”梦桐突然想到了这条规定,因为她想到了元帅。
现在元帅一定四处找他的麻烦,如果他又喝了酒被元帅逮到,岂不是称了元帅的意?
“咱们小喝两杯,不碍事的。”这命令是他颁的,谁敢找他的麻烦?
之前战事吃紧,为了因应随时而来的突击状况,他特别颁布了这条戒令,如今连续两个月,我方派出去卧底的人员秘密回报,突厥元气大伤,未再有任何蠢动的迹象,这也是自从他遇见了她而整个心思全然系在她身上的原因,也是梦桐来此之后一直未遇任何突变而日日睡得安稳的原因。
“可是万一有了状况!”
“我保护你。”
“可是谁来保护你?”她不假思索地说。
她被他推进了帐内,来到了他的起居室,立刻被里面的简洁威严慑住。
将军的营帐是营区内最大的,也是戒备最森严的,若不是有幸得以一睹真面貌,她还不知道将军跟大家一样是打地铺、一个硬枕,及一床棉被,里头焚了少许陈香,淡而提神,地铺前方两侧成列的蒲团显然是给入内商议军机的军爷坐的,中间前方一张矮几下亦摆上一个蒲团,一看就知道是将军的“宝座”。
一入内,便被隐隐散透出来的肃穆气氛给摄住了心神,心也无端的跟着静肃了下来,让她不由得再多打量了这个地方几眼。
“坐。”将军比着。
自己也和她并肩而坐,打开了浓烈呛辣的二锅头,一时间酒香溢满四处。
“这……酒很烈……”梦桐困难的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暗暗替李靖担心。
“怕了?”他微微一哂,替两人斟满了酒,举起了杯子。“我敬你。”
“不,”她也跟着举杯。“应该是小的敬将军才对。”她怎敢让将军先礼敬她?
“好,干!”
“干!”
两人杯缘一碰,爽快地一饮而尽。
就这样一杯又一杯、一杯再一杯,梦桐的好酒量让将军的眼愈瞪愈大、俊脸愈显惊讶……
“你……”李靖不敢相信的看着三壶已干的二锅头,又再看了看她。
梦桐依然坐得挺直,眉目依然灵活,态度依然恭谨,有问依然必答,没有一丝醉相、没有半丝醉样、不打半个酒嗝、不多啰唆半句。她没醉!她没醉!
而他的头已经开始晕了。
“你真能喝!”他惊奇的喊了声。
“你还好吧?”她倒真担心起来。
听说元帅就驻扎在这附近,如果让元帅撞见了他正在喝酒怎么办?如果让人闻出他一身酒味怎么办?如果他不小心喝醉了怎么办?
于是她只好拚命喝。
第一壶大部分都进了她的肚子里,第二壶也是。她抢先敬酒、斟酒,故意将自己的酒杯倒得满满的,尽量帮他倒少一点,就为了怕他喝太多了。
“你还好吧?”她不放心地又再问了声。
干脆这一壶也帮他喝完算了!
“等等、等等。”李靖举起手制止,用力晃了晃有点晕的脑袋。“你──”
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将军,你想说什么呢?”梦桐奇怪地望着他。“你是不是醉了?”怎么看起来一副呆样呢?
“你……”他欲言又止。“不……我是说你真厉害!这么会喝!”而他却已经不行了。
自制甚严的他不好杯中物,偶尔只是应景的喝两杯应酬、应酬。他原以为两杯二锅头下肚就能教梦桐现出原形,哪知道天旋地转的竟是自己。
梦桐笑了笑,又拿起酒杯倒这第四壶。这一壶喝完了就没事,她也可以放心了。
“这点小酒还难不倒我。”说着,她又迳自干杯,一饮而尽。
“啊!”李靖差点吼出来。随着她一仰而尽的动作,他的眼愈瞪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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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吧 。28。 小说网 第六章|《大漠黑鹰》|孙慧菱|言情小说书库|
第六章
等到她喝完了,他翻了个白眼。
这点小酒……还难不倒她!
这应该是男人说的话才对!这应该是他李靖说的话才对!
真难以想像……他不支的以额抵在桌上,实在大受刺激。
梦桐又干了一杯接一杯,直到整壶快喝完了,才又再露出满意的微笑。
幸亏她从小就女扮男装,家里头推不掉的应酬都是由她去,久而久之就练出了一身好酒量。
不过一口气喝了那么多的二锅头,她也觉得一身轻飘飘的,只是离失态还有一大段距离。
“将军,没酒了。”梦桐倒了倒空空的酒壶,悄悄地舒了口气。
“啊?!”李靖猛地坐直,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酒壶,不相信的倒了倒。
“啊?!”他“啊”得更大声了,眼都凸了!
“怎么了?!”梦桐也瞪圆了眼睛。“你是怎么了?!”怎么表情像是见到了鬼?!到底是怎么了?
“你真是厉害!太……太……太教人吃惊了!”
“喔?”她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的意思。“怎么说呢?”是什么事情厉害到让他这么吃惊呢?
李靖猛地吞咽着口水,想办法装出镇定,努力稳住脸皮的抽动。
“你太会喝了!”
“呵……”她笑着,正想接口──
他马上举起手制止。
“我知道、我知道,这点小酒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只是……”他扼腕,“你为什么这么会喝?”
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梦桐笑了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点酒对一个男人来说,不算什么嘛!”她避重就轻的说。
“不算什么?!”李靖惊吼。可是你是个女人家呀!
“是啊!”他的吼声把梦桐吓了一大跳,连忙摆手解释。“我的意思是,对于会喝酒的人来说这点小酒不算什么。”哪知道将军一喝就变成这样?“当然,“斯文”的人例外。”梦桐讨好的笑道,真怕将军的铁拳会挥了过来。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特别强调“男人”这个字眼,她的意思是说,她自小女扮男装,她这个“男人”会喝这点小酒不算什么;哪知道在将军面前脱口说出这种话,实在有损他的尊严,将军也是个男人,难怪会这么激动,她实在是……
欠骂!
李靖才不是气吼,他是惊吼,难不成她真把自己当男人看了?所以举止从容得简直与男人无异?
梦桐还在努力解释──
“将军是个“斯文”人,不会喝酒是应该的。”请您息怒、息怒。
既然她给他台阶下,他也只好顺着下,勉强挤出笑容。
“你过奖了,你也是个“斯文”人。”却比男人会喝。
她双手作揖。“论“斯文”还比不上将军,喝酒只是助兴,喝多了无益。”所以别放在心上。梦桐聪慧的说。
既然如此,你还那么会喝?
他扶着晕沉沉的脑袋,发现自己对她的好感与好奇又增添了几分,更想了解她。
只是灌不倒她,那么藉着这点酒力让她多谈谈自己,应该不难吧?
于是他开始循循善诱,扯开话题。
“我到了十六岁才第一次喝酒,你呢?”
“打从我会吃东西开始,就经常在“吃”酒了。我父亲是个大夫,一般来说上好补品总少不了用酒做药引,所以我从小就对酒免疫了。”
“可是我也经常在吃补啊!我们家只有我这个儿子,好吃的、好喝的也总离不开酒。养生烫酒、固身之宝、细火慢熬、开胃补脾肺、明目、健身、润肺、滋养、滋补、解毒……等等,也总离不开酒呀!可是我怎么没对酒免疫呢?”
他才不相信有人光靠吃补就能吃出好酒量。
梦桐微微一笑,更加小心翼翼的措辞。“小的和将军不同。我们家因做生意的关系,经常有推不掉的应酬,从十四岁起,我就锻炼出好酒量了。”
“喔……”李靖一脸的吃惊。“你爹……准你喝酒?”
“当然啦!”换她一脸的奇怪。“男人不喝酒怎么带得出去──”她赶紧捂住口。
哎呀!她怎么又说错话了?
李靖狠狠地倒抽了口气,这世上竟然有这种父亲!
“你不觉得喝酒不对?”他面目狰狞的问。
“可是是你自个儿先说要喝酒的。”梦桐忍不住提醒他。
“你不怕酒喝多了失态?”反而是他在担心。
“我从没醉过。倒是你自己……”
“你真是──”唉!该怎么说呢?
真教他痛心!
梦桐慌张地站起来。“小的知错了,那一壶二锅头全给小的喝光了,早知道就该……留给你。”
“谁跟你说这个?”他头痛的喊,气坏的直拍桌。
鸡同鸭讲已经令人万分头痛了,二锅头的后劲力更让他头痛不已。
“那敢问将军,你的意思是……”
“别说了,别说了。”他有气无力的摇着手。“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我只要你记得,以后别再喝酒了,就算是应酬也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再喝酒?话溜到舌尖又识相地被她吞回去。
“是。”梦桐只好遵命。
虽然听不懂将军有头无尾、莫名其妙的话语,但是她聪明的尽量允诺,因为她知道酒醉的人最难缠。